听聞傳召,納喇氏雖然不情願也不得不來了坤寧宮。
烏那希看一眼跟著她一塊來的幾個人,問道︰「那叫小桃的宮女呢?以前不是日日跟隨你左右的,怎麼似乎有段時間沒看到了?」
「小桃這兩日身子不適,染了風寒,奴才怕她傳給了主子娘娘您,才沒有讓她來,還望主子娘娘恕罪……」納喇氏低著頭強裝鎮定回烏那希的話。
烏那希聞言略顯不悅︰「本宮既然傳召了,就沒有不來的道理,就算病了,抬也要抬到本宮面前來
然後她又吩咐王安︰「再去鐘粹宮,把人給本宮帶來
「別!」納喇氏驚得當下連同那兩個小太監就跪到了地上去︰「主子娘娘息怒,其實是……小桃……小桃她昨晚突然暴斃了,奴才已經叫人將她抬出宮去了
「突然暴斃了?」烏那希說著一拍身邊的矮幾,聲音也拔高了︰「你當著本宮面的還敢扯謊!小桃到底是得了什麼病是哪一天送出宮的需要本宮來叫人跟你這兩個小太監對質嗎?!」
那兩個太監一听這話嚇得當下磕起了頭,連連求饒,納喇氏臉都白了,對上烏那希冷厲的雙眼,瞬間紅了眼楮︰「主子娘娘恕罪,主子娘娘恕罪,奴才……奴才真的不是故意的……奴才只是不忍小桃被人送出宮去自生自滅才把她安置在後院里給她送藥救治,奴才實在沒想到……沒想到太子爺和九阿哥會因此就染了痘癥,奴才該死……都是奴才該死……」
納喇氏哽咽著斷斷續續地說了事情的緣由,小桃是她陪嫁進宮的貼身宮女,因為從小就伺候她,出痘之後她實在不忍心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她去送死,才沒有向上稟報,而是自作主張將之安排在了後院空屋送藥救治想要救回她,鐘粹宮里只有她和納喇格格、以及之前和戴佳格格她們住一塊的赫舍里格格居住,惠嬪自己住主殿,納喇格格和赫舍里格格住配殿,都在前院,後院是空著的,她才大膽將小桃安置在了那邊,且輕易不讓人去頭後,哪里知道太子爺只是去鐘粹宮玩了一趟,便就染了痘癥,九阿哥更因此送了命。
「奴才……奴才真的不是有心的,那日奴才再三叮囑保清不要帶太子爺去後院,奴才實在沒想到……太子爺出痘之後,奴才心里害怕,更不敢將這事說出來,才連夜叫人把小桃給弄了走……」
天花傳播性很強,且是靠著空氣傳播,所以保成只是爬上窗子去看了看就染上了也不稀奇,再者,這病又是有潛伏期的,因體質不同,保成是當日就發了病,九阿哥卻是在小桃已經被送走之後時隔大半個月再發病也不稀奇,怎麼說,都是納喇氏的一念之差讓兩個皇子染了這樣的病,其中一個還送了命,她的罪責確實輕不了。
「主子娘娘明察……奴才真的是無心的,真的是無心的啊!」
納喇氏癱軟在地哭得梨花帶雨不停地喊著自己是無心之失,烏那希煩得皺起了眉,不耐問她︰「若是保清從前沒有出過痘,你還會這麼鋌而走險將小桃留在宮里嗎?!」
一句話就讓納喇氏成功閉了嘴,說是保清沒有出過痘,為了自己兒子,她怎麼也不可能留這麼個隱患在自己宮里的……
烏那希看著她的反應,冷冷扯了扯嘴角︰「因為九阿哥不是你生的,所以他的安危死活就不在你的考慮範圍之內是嗎?」
「奴才不是……」爭辯卻再沒了底氣。
「本宮知道你不是有意加害太子和九阿哥,」對這點烏那希還是信的,要不她就不會再三叮囑保成別去後院了,納喇氏沒這麼大的膽也不會這麼堂而皇之地在自己宮里對太子下手,但就是,她的行為依舊是叫人不能原諒︰「但這種種後果也並非是你一句無心之失就能搪塞過去的,該怎麼處置,本宮會據實稟報給皇上和太皇太後
這一次,烏那希說什麼都不想再包庇她了。
納喇氏已經徹底癱軟在地面如死灰,烏那希看著眉頭蹙得越發緊,事情卻依舊是要問清楚︰「小桃的事情,你確定沒有其他人知道?」
「奴才不知……」納喇氏木然地回話,根本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烏那希還是覺得這事有蹊蹺,轉而又問了起來︰「本宮听保清說,你在宮里養了不少只貓?」
納喇氏一听這話猛地抬起了頭︰「主子娘娘,引太子爺去後頭的貓真的不是奴才養的,奴才的貓都很乖,從來不會到處亂跑,真的不是奴才……納喇格格和赫舍里格格她們也有養,真的跟奴才無關啊!」
烏那希把王安叫來,吩咐道︰「去把五阿哥、納喇格格、赫舍里格格一並傳來,還有鐘粹宮里全部的貓都抱過來
人和貓不出一刻鐘就被帶了來,保成也被烏那希叫了出來,烏那希捏捏他的手,問他︰「你看看這些貓,哪只是你那天在鐘粹宮追的那一只?」
烏那希讓保成和保清兩個一起看,倆人看了半天,之後又都搖了頭︰「那只貓跑起來一顛一顛的,後面的小腿有一只像是跛的,這些都不是
烏那希听著保成說的,越發懷疑了起來,李氏低聲提醒她︰「主子娘娘,許是其他宮里跑去的,要不要把這宮里的貓都弄來看看?」
烏那希沒有做聲,目光掃過那地上的幾只小貓,惠嬪養了兩只,納喇格格和赫舍里格格各養了一只,突然問起了赫舍里氏︰「你的貓都養了多久了?」
「快有一年了赫舍里氏小心答著話。
「你把它抱來給本宮瞧瞧
赫舍里氏蹲□去想把貓抱起,哪知那貓根本不賣她的面子,在她手背上狠狠撓了一下又跳了下去,赫舍里氏驚得花容失色,下意識地去看烏那希,就見她眼里已經盛滿了懷疑︰「怎麼?這貓你養了一年也這般跟你不親?」
「這貓……這貓性子烈……」
「不是這只,」一旁的保清突然插嘴,與烏那希道︰「兩個月前我還抱著她的貓玩過,她的毛雖然渾身都是白的,但尾巴處卻摻了其它花色,根本不是這只,倒是很像我跟保成那天追的那一只
一听保清這麼說,赫舍里氏當下慌得低下了頭,爭辯道︰「不是……不是的……就是這只……」
烏那希不理她,只問她身邊的宮女︰「這只貓是不是你們格格一直養的那只?」
小宮女跪到了地上去,支支吾吾地不敢作答,烏那希不耐煩地冷聲道︰「本宮再問一次,這是不是你們格格之前一只養的那只?!」
「不!……不是,」小宮女嚇得趕緊道︰「之前那只一個月前突然死了,格格讓奴才埋在了花圃里……」
烏那希讓王安帶了幾個太監去小宮女說的地方挖,兩刻鐘之後,就得到回報,貓的尸骨挖出來,一只後腳骨確實是斷的。
烏那希問赫舍里氏︰「你還有何話好說?」
「主子娘娘恕罪,主子娘娘恕罪,」赫舍里氏咬著唇身子也開始哆嗦︰「奴才不是故意的,那貓一個多月前摔斷了腿,就變得性子狂躁到處躥,奴才一個沒看住,它……它就躥了出去……」
「你這麼急急忙忙地弄死貓,又另弄一只來替代,是早知道小桃出了痘被惠嬪藏在後院,太子因此染上病所以心虛才這麼做的?」
赫舍里氏一听就嚇得變了臉色︰「奴才不是……
奴才就只是……」
「說實話!」
「奴才……奴才確實無意中發現了小桃的事……」
「為何不稟報給本宮?!」
「奴才……不敢得罪惠嬪娘娘……」
「那貓是不是你故意放出去的?!」
「不是!真的不是!」赫舍里氏一听烏那希懷疑自己故意放貓出去引太子去後院讓之染病,驚慌之下急得雙目通紅︰「主子娘娘恕罪!奴才真的不是有意的!奴才就算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做這樣的事情啊!」
烏那希對她的喊冤不甚其煩,既然事情也大概都清楚了,就讓人都退了下去,一面吩咐人去把事情稟報給太皇太後,雖然她其實並不願意太皇太後插手,但也知道這麼嚴重的事情是不能不跟她說的,一面又吩咐王安︰「再去把鐘粹宮上上下下的人都查一遍,尤其是赫舍里格格身邊伺候的人
人都退下去之後,烏那希才把從頭到尾旁听的保成抱到了身上來,問他︰「你今日都看到了這些人個個都有歪心思,額涅不是唬你的,你以後還敢不敢這麼沒心沒肺出去亂跑?」
小太子扁了扁嘴︰「壞人好多
「你知道就好讓兒子多明白一些這宮里的殘酷和險惡,即使要抹殺他孩子的天性和天真,烏那希也覺得是在所不惜。
保成伸手抱住了她的脖子︰「額涅不怕……」
烏那希心下一酸,抱緊了他,輕嘆︰「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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