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在西苑離宮外停下,車門打開,康熙就站在外頭笑眯眯地看著自己。**********請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節******
烏那希有些意外他竟然親自過來,康熙便已經開了口︰「皇後姐姐,朕扶你下車吧
雖然意外,烏那希也還是謝了恩,然後半點不矯情地伸出手交給他,踩著小太監的背下了車去。
嫁入宮里的女人是不能回門的,成婚這一個多月,烏那希還是第一次出宮,當下就心情大好。
下了車,康熙一直牽著她的手,其他的奴才跟在他們身後,一路慢慢往里頭走。
康熙今日心情看著也十足不錯,一路上都親自在給烏那希作介紹,西苑三海子是皇家御苑,她是第一次來,這風景還確實是很漂亮,前兩日又剛下了雪,白雪覆蓋在紅磚瓦上,如畫一般。
「那邊就是太液池,」康熙笑著伸手指給她看︰「等過兩日冰再結厚一些,我們就可以去里頭玩
他的聲音很大,烏那希很給面子地陪著笑,原本氣氛算得上頂好,偏偏這個時候就有人出來找不痛快。
來人從高頭駿馬上下來,走上前來做做樣子甩手打千,康熙冷眼瞧著也沒有免他的禮,對方就已經站直了身,對康熙道︰「皇上,玩過就算了,還是早些回宮不要再外頭久待了,玩物喪志可就不好了
聞言,康熙臉上的笑意一下就消失殆盡,烏那希眼見就這麼他從興高采烈到因為面前這人不怎麼恭敬的一句話當下臉色就沉了下去,卻依舊只能回他︰「朕知道盡管這三個字說得有些咬牙切齒。
說話的人正是鰲拜。
之前大婚的第二日去祭拜宗廟時烏那希只遠遠瞧過一回,今日還是頭一回看清楚對方的長相。
濃眉大眼滿臉的絡腮胡,面色凶悍,一雙眼楮有如鷹隼一般,盡管已經年過五旬,卻半點不顯老態,說話的時候中氣十足,氣勢比康熙這個小皇帝還要強上不少。
再有就是,他對著康熙,雖然也行了禮,卻看得出來眼里沒有半點恭敬之意。
而這樣的事情,似乎已經是常態,一眾下人俱是見怪不怪,也不敢多嘴,康熙明顯面色不豫,卻似乎也不大敢發作。
雖然烏那希的瑪法索尼才是四大輔政大臣之首,但朝中勢力錯綜復雜,再加上王公宗親在當中攪混水,真要算起來,四人當中,鰲拜憑著戰功卓著,一向盛氣凌人慣了,又操持國柄,結黨營私,把持著議政王大臣會議,獨斷又專橫,遏必隆才智平庸則處處依附著他,蘇克薩哈與此二人不合,甚至形同水火,無奈威望淺薄,勢單力孤,心非鰲拜所為卻無力抗爭,至于索尼,則是個秉著低調相安原則處事的和事佬,想要調解鰲拜遏必隆與蘇克薩哈之間的矛盾卻有心無力,傾向于保皇卻也有諸多顧慮,再加上他年歲大了,這兩年身子也不大好了,很多時候便都是睜只眼閉只眼也就算了,所以眼下這朝堂形勢,基本上就是鰲拜一個人說了算。
當然太皇太後和康熙顯然都不甘心這樣做傀儡皇帝任人魚肉的,無奈他們孤兒寡母,現在還不到跟鰲拜直接抗衡的時候,所以立烏那希為皇後拉攏索尼這個中立人更偏向他們,則是他們為日後康熙順利親政踏出的第一步。
這些當中緣由烏那希都心中有數,雖然她知道康熙最後能搞定這些人真正走上權利巔峰,但如今親眼看到小皇帝被個下臣蹬鼻子上臉氣得面色鐵青卻不敢發作,到底也還是有些同情他。
于是她慢慢開了口,輕扯了扯康熙的袖子,輕聲道︰「皇上,我累了,我們進去先歇一會兒吃點東西吧?」
康熙握緊她的手,不再理那鰲拜,帶著她大步進了里頭去。
康熙的情緒和方才來的時候已經是天壤之別,沉著臉坐上了炕就沒有再說過話。
還沒有到用膳的時候,烏那希叫人先上了些茶點來,推到他面前,笑眯眯道︰「皇上,您嘗嘗這個,是我特地叫人從宮里帶出來的,坤寧宮的膳房做的
紫色圓形狀的糕點推到了康熙面前,康熙原本沒多少胃口,但看她一直笑看著自己,便沒有推卻,筷子夾起送到嘴邊嘗了一口,是芋泥糕,芋泥口感細膩,軟滑適口,還夾雜著淡淡的桂花甜香,又不會太過甜膩,味道確實很不錯。
坤寧宮的這些糕點有不少是烏那希按著自己口味改良過的,跟其他宮里的不一樣,于康熙來說也算新鮮,他吃完一塊,又夾了第二塊,烏那希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是喜歡吃了,看他表情比方才有了松動,心里也松了口氣。
哄孩子的經驗她不是沒有,但哄小皇帝,還當真是沒試過,原本烏那希還擔心他不吃這一套,現在看來,其實似乎也不算太難?
用過點心喝過茶,康熙的心情似乎又好了不少,臉上也有了笑意,便又帶著烏那希去了外頭逛園子。
雖然才入冬沒多久,但這是在北方,下過雪天氣其實已經很冷了,烏那希身上披著厚著的斗篷,跟著興致勃勃的康熙一路走走停停,听他說從前的一些趣事,看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終于是徹底放下心來。
康熙指著不遠處的涼亭對烏那希道︰「小時候,朕第一次來這邊,是朕的額涅帶朕來的,就在那亭子里,朕的額涅抱著朕一快看風景……」
他說著,又輕嘆了一聲。
烏那希知道他說的是兩年前駕崩了的孝康章太後,他的親額涅,孝康章太後也是年紀輕輕二十好幾就撒手人寰,從前順治爺還在時康熙跟她聚少離多,後來康熙繼位之後倆人相處的機會倒是多了,只可惜那個女人紅顏薄命,兒子才當了兩年的皇帝,就病逝了。
看出康熙眼里那抹淡然的哀傷,烏那希握緊了他的手,無聲地給他安慰。
許久,康熙回頭沖她笑了笑︰「皇後姐姐,以後有你陪著朕,朕也很高興
烏那希心下驀地一動,莫名地就有些可憐這個小皇帝了。
他也確實不容易。
到了下午,烏那希午睡過後醒來已經快過了未時,身邊的床榻是空的,林蘭伺候她起身與她稟報說是皇上已經先起了,去了前頭見朝臣去了。
烏那希點了點頭,想了想吩咐道︰「準備些粥水,一會兒皇上回來了可以喝
而康熙很快就回了來,臉色比早上剛到的時候卻還要難看一些,一進門一腳就踹翻了面前的椅子,然後又一手揮了桌上擺著的杯碟。
一屋子的奴才都嚇得跪到了地上去,嘴里勸著請他息怒。
烏那希皺著眉走上前去,彎下腰親手將離他最近的那個被他踹翻的椅子扶正擺平,再站直身緩緩看向眼楮幾乎要冒出火來的康熙,卻沒有說話,就這麼一直靜靜看著他。
康熙微彎著腰,一手撐著桌子喘著氣,良久,似乎是平靜了下來,終于是沒勁地一坐進了椅子里。
烏那希知道他這個時候發火一定又是因為前朝的事,便也不問,待到他平靜了一些,才叫人來收拾了一地的碎瓷片。
半晌過後,坐著的康熙突然伸手一勾,雙手攬著烏那希的腰將站在他面前的人拉近,靠過去額頭抵進了她的懷里,便就不再說話。
烏那希心下一聲輕嘆,手撫上了他的後腦,一下一下撫模著,給他安慰。
時間退回半個時辰之前。
鰲拜和遏必隆兩個帶著幾個部衙官員來給康熙稟報事情,雖然他還沒有親政,但朝堂上的這些政事也還是要听的,只是不能自己做主而已,而等到事情都說完了,康熙想起自己在外頭不能去給太皇太後請安,便就囑咐起了鰲拜,讓他替自己前去轉達問候。
當然這事本並不稀奇,康熙每日晨昏定省,不在宮里的時候也會惦記著派遣官員前去太皇太後處請安,叫鰲拜前去,其實算是在抬舉他,雖然康熙對他十足沒好感,但這面子上的功夫還是得做做的。
但不過,對方卻並不領他這個情。
听康熙說完,猶豫都沒有,鰲拜就直接拒絕了︰「奴才還要處理衙門里頭的事情,皇上若有要事,自奏便是
康熙聞言,面色當下就變得難堪起來,在場的還有其他外臣,他確實沒想到鰲拜會這麼不給他面子,完全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里,一只手慢慢握了緊,卻依舊是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怒氣,又轉向了遏必隆,要他前去。
遏必隆看鰲拜一眼,猶豫了一下,低頭道︰「奴才手頭的事務也很多,皇上還是另派人……」
話沒說完康熙已經猛地站起了身,拂袖而去。
這些事情康熙沒有與烏那希說,烏那希則是在好不容易安撫了他的情緒之後第二天才從下頭的奴才處听了來,便也免不得搖頭,這些人,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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