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情牽 第十九章 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

作者 ︰ 顧莫寒

容若遲疑著,看著心兒如此痛苦、堅決,他卻連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心中更是五味陳雜,當真是又酸又痛更多的卻是抑制不住的甜蜜。可是一看到心兒憂傷絕望的樣子,他只能呆呆的望著心兒,到最後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心兒的禪房回到南苑的。

容若痴痴呆呆的回到南苑,意外的是竟然看到康熙站在門口。再說康熙一大早興致很高,就來約容若,卻發現容若已經不在房里了。他在門口躊躇︰這個容若,一大早的跑哪兒去了?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他居然在這里等著容若。

此時看到神情恍惚的容若,心中疑惑萬分,不由上前問道︰「容若、你這一大早的,去了哪里?」皇帝問話是不能不答的,可是容若此時哪有心情跟皇上說話,只怕一個不小心更是惹怒了皇上,到時候只怕更加無法收拾。

容若目光還是呆呆的,心中更是充滿了懊悔和自責,又听到皇上的問話,一時之間竟然急得滿頭大汗。康熙一看更是暗暗吃驚︰容若平時都是雲淡風輕的,怎地今日如此失態?莫非、出了什麼大事?忙扶住了容若搖搖欲墜的身子,關切的問道︰「容若、究竟是怎麼回事?」容若蹙眉︰「皇上恕罪,臣實在有些累了……」他的話還沒說完,已經昏迷不醒了。

康熙著急的扶住了容若,一邊大叫道︰「御醫……快傳御醫……」不遠處的侍衛宮女們,听到皇上的聲音,都匆忙的趕過來,一看是納蘭公子暈倒了,這才手忙腳亂的將容若送回房間,再傳來御醫。御醫匆匆趕到,看到容若面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忙替容若把脈。

一旁的康熙擔憂的問道︰「怎麼樣?容若、他究竟是怎麼了?」老御醫看到皇上如此擔心,忙收回搭在容若手腕的手,躬身道︰「皇上請放心,納蘭公子並無大礙,只是急火攻心,一時岔了氣。待公子休息一下,臣再開些溫補的房子調理一下,便可康復!」

康熙頓時松了口氣,問道︰「那他、什麼時候能清醒過來?」御醫道︰「皇上放心,公子現在正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等公子醒來,應該就沒事了。」康熙點點頭,道︰「好吧!你們先去煎藥吧!一定要好好照顧容若,否則、朕絕不輕饒!」御醫們哆哆嗦嗦的離開了,康熙看到容若沉沉的睡去,也離開了容若的房間。

等到容若從昏昏沉沉中清醒,天色已經暗了。他吃力的坐起來,看到杏兒正站在房中奇怪的看著自己,不由問道︰「你怎麼到這里來了?」杏兒撇撇嘴︰「公子莫名其妙的暈倒了,他們叫奴婢來伺候公子!」容若蹙眉,喃喃道︰「原來是這樣!」

杏兒遲疑著,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公子、是不是有格格的下落了?」容若斜睨了杏兒一眼,默不作聲。杏兒接著說道︰「公子在睡夢中一直在叫格格,還一直跟格格道歉。所以、奴婢大膽猜測,公子是不是見到格格了?」

容若一想到心兒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杏兒一看嚇了一跳,忙上前幫容若一邊擦汗,一邊自責道︰「都是奴婢不好,惹得公子煩心了!」頓了頓,遲疑著還是說道︰「可是、奴婢實在擔心格格!也不知道格格究竟去了哪里,她答應了幫我救出李公子的,怎麼現在一點兒消息都沒有。」杏兒說者無心,容若卻是听者有意,這才想起︰自己答應流蘇的事情還沒有做,只怕流蘇他們忍不住又要行動了。

容若定了定神,道︰「好了,你先下去吧!」杏兒沒想到容若會在這個時候讓自己離開,一時之間楞在當場呆呆的望著容若。容若吩咐了一聲就閉上眼,似乎在養神又似乎在思考計較著什麼。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看到杏兒呆呆的站在那里,蹙眉道︰「你怎麼還在這兒?」杏兒這才回過神來,道︰「哦……奴婢告退!」她口中雖這麼說,可是心里卻在想︰公子今兒個怎麼怪怪的?要是格格在這里就好了,她一定知道公子在想什麼……

且說杏兒在這里惦記著心兒,心兒在白雲觀也一樣惦記著容若。她痴痴的站在窗前,呆呆的望著天上的月亮,嘆息道︰「月有陰晴圓缺……人不同月,月雖缺但一月總還是要圓那麼一次;可是人、總難如願,更別說一月一圓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心兒站的有些累了,夜已深了。可是心兒依然沒有睡意,她披衣走出了禪院,走了幾步似乎想起了什麼嘆息一聲,又回到禪房。只見她在禪房中來回踱步,時而蹙眉凝思、時而閉目嘆息,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更深露重,突然起風了,就算心兒身在禪房,也感到絲絲涼意。她雙手抱著自己的胳膊,反而走向窗口迎著風。風吹起了心兒黑綢般的長發,時而拂過眉梢,時而飄到腦後。心兒也閉上眼盡量使自己放松,在這風中感受著別樣的自在。

在心兒的眼中︰這世間唯有風,無拘無束且來去自由!她向往著風的自由和灑月兌,她知道那是她永遠也無法達到的彼岸。所以、她能做的,只是在起風的時候,任風拂過自己的臉頰、自己的長發。仿佛這樣自己也能得到力量,變得自由自在起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心兒竟然倚在床邊的椅子上睡著了,許是那樣倚著不舒服,才凌晨時分,心兒就醒了。她揉了揉眼楮,喃喃道︰「怎麼竟在這里睡了一宿?」听到有腳步聲傳來,暗道︰「應該是師太們起來做早課了……」

心兒垂頭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走出禪房看到一位師太領著一個男子往自己這邊走來。心兒正要轉身離去,卻听到那師太已經在叫自己了︰「施主、請留步!」心兒一听不由蹙眉︰現在要回去已經來不及了,算了、見招拆招吧!

師太笑嘻嘻的對心兒打招呼︰「施主、這位公子是特意來找你的!想來、你們有許多的話要說,貧尼就先不打擾了。」說完又對那男子說道︰「施主,這就是你要找的女施主,你們好好聊聊吧!貧尼這就去為二位備茶……」心兒側過身不言不語,那男子倒是家常便飯似的,大大方方的說道︰「如此、就麻煩師太了……」

那師太一臉討好的說道︰「不麻煩、不麻煩……能為施主效勞,當是貧尼的福氣!」一邊說一邊打著哈哈,終于消失在心兒的眼前。那男子送走了師太,臉色立刻就變了,躬身給心兒請安︰「奴才梁九功,給心格格請安!」

心兒蹙眉︰「你是什麼人?這名字、怎麼听著如此耳熟?」只是一瞬間,心兒便已猜到了,問道︰「是皇上派你來的?」梁九功道︰「都說格格聰慧無雙,今兒個奴才算是目睹了!」心兒有些不耐煩,問道︰「有什麼事麼?」梁九功听心兒問起,只得道︰「格格一人在這里,皇上不放心,特派奴才來給格格請安!」

心兒眉頭緊鎖,道︰「這麼一大早的梁公公就特意從南苑趕到白雲觀,就只是為了請安?心兒擔當不起,還請公公回去吧!」梁九功愣了愣,道︰「還請格格體恤,奴才既然來了可不能就這麼回去!」心兒揚起臉,反問道︰「那麼、公公還要怎樣?」頓了頓冷笑道︰「難不成,公公還要拆了這白雲觀不成?」

梁九功從容道︰「格格說笑了,奴才哪有那樣的膽量?就算殺了奴才,奴才也不敢對格格不敬,對佛祖不敬啊!」心兒不欲再爭辯下去,道︰「不管你是來做什麼的,現在、請你離開這里!」梁九功神色有些勉強,只得據實以告︰「格格、奴才奉了皇上之命,來接格格回去!」

心兒面無表情︰「回去?誰跟你說,我要回去了?」梁九功不解的望著心兒,見心兒不願離去,只得跪在心兒面前,懇求道︰「求格格體恤奴才,若不能接回格格,奴才哪有臉去面對皇上?」心兒一想,轉身回到禪房,很快又走了出來,只是她的手上多了一封信。

梁九功呆呆的望著心兒,只听心兒說道︰「好了,你回去吧!若皇上一定要為難你,你將這封信交給皇上、把所有的罪都推到我身上吧!」梁九功頓時睜大了雙眼,道︰「格格、你這不是為難奴才嗎?這、怎麼可以呢?」

心兒將信甩在地上,冷冷的說道︰「你回去告訴皇上,是我不肯不會去不就可以了?就說我以死相逼,你也是沒有辦法……」梁九功更是大氣兒也不敢出,只低低道︰「格格、又何必為難奴才呢?」心兒一怒,回到禪房拿出一把劍,她拔出劍將劍鞘扔在地上,將劍抵在雪白的脖子上,狠狠的說道︰「你若是再不走,我立刻就死在你面前!」

梁九功說不出話來,還在猶豫著卻看到心兒雪白的脖子已經沁出了絲絲鮮紅,梁九功忙道︰「格格、你快停手,奴才這就告辭,還請格格放下劍!若是格格真有什麼三長兩短,皇上還有納蘭公子只怕都不會饒了奴才……」心兒听著,不由吼道︰「那你還不走?」梁九功無奈,只得迅速離去。

見梁九功走的遠了,心兒這才松了一口氣,手中的劍也滑落在地上。心兒無力的跌坐在地上,一顆心更是七上八下︰但願、皇上不要因此為難阿瑪和哥哥才好!也不知心兒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那為師太捧著茶來,看到心兒痴痴呆呆的坐在地上。忙將心兒扶起來,討好的說道︰「想不到施主……哦,不……是格格,竟然是身份尊貴的人,倒是貧尼有眼不識泰山了!」心兒厭惡的盯了那師太一眼,用力甩開了她伏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這才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禪房。留下那師太在原地目瞪口呆,她見心兒關上了禪房的門,臉色一黑「呸」了一聲,道︰「哼!什麼東西,真是給臉不要臉……」說完哼了一聲,離開了禪院。

再說心兒回到禪房,心中悲痛萬分︰本來就已經夠煩的了,現在又來一個皇上,這不是亂上添亂嘛!心兒滿月復心事卻連訴說的人都沒有,只听她時而嘆息時而蹙眉。她嘆息一聲,調好了琴弦,隨手彈起了曲子。但听曲中幽怨如泣如訴,時而哀怨纏綿時而興奮甜蜜時而自責愧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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