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海月今日身穿著風王妃銀白色暗銀絲鸞鳳紋的禮服進了宮,她身為風王府的當家主母卻是第二次穿風王妃正式的禮服,第一次是在西涼使者的接風宴上穿過這件禮服。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愨鵡曉不同于平時的清麗婉約,銀白的色澤將她寸出幾分冰雪一樣的清冷和高不可攀。
踏進御書房時,就明顯的感覺到凝重的氣氛。玄海月掃了一眼書房里面的人,除了辛太傅,端木老國公,寧南侯,定北侯,鄭尚書這些人她認識之外,還有一個她並不認識的男子。
並這名男子年紀大概在四十歲左右,並沒有穿官服,而是一身綢衣站在軒轅杭的案邊。玄海月皺了皺眉,直覺的不喜歡這個人,這人精明的眼楮里帶著濃濃的算計,讓人感到很不舒服。
御書房里的五個人中,鄭尚書和寧南侯向來忠心于皇帝,定北侯向來保持中立,而端木老國公雖然和風王府親近卻已經年事已高在家賦閑多年。
「玄海月參加皇上,皇上萬福。」玄海月想萬福禮道。
「臣等見過風王妃。」眾人也齊聲行禮。
軒轅杭鎮定的揮揮手道︰「風王妃免禮,今天的西南急報風王妃可听說了?」
玄海月點頭,軒轅杭皺眉道︰「如今西南發生許多事情,又是士兵患病,又是妖魔作祟,鬧得民不聊生社會不安。不知王妃有何看法?」
玄海月秀眉輕挑,抬頭看向軒轅杭淡淡道︰「皇上見諒,臣妾一介女流豈能有什麼看法?」
「風王妃太妄自菲薄了,誰不知道風王府的當家主母同樣擁有風家軍和和黑甲精騎的調動指揮的權力。如今南詔的兵馬蠢蠢欲動,難道風王妃和風王府要坐視不理?」站在軒轅杭身邊的中年男子盯著玄海月陰測測的道。
玄海月心中冷笑,好大的一頂帽子!瞥了男子一眼,玄海月真要開口說話,端木老國公突然上前一步,盯著那男子厲聲道︰「大膽!你是何人敢如此挑撥皇上和風王府的君臣關系?!」
端木國公縱橫沙場幾十年,雖然年事已高卻是老爾彌辣,此時特意外放的磅礡氣勢到讓那中年男子一怔,不過很快那男子就恢復了平靜。對著端木老國公拱手道︰「在下令狐晟見過安國公。」
令狐晟?難道他就是江湖中稱為「江湖百曉生」的令狐晟?玄海月心里暗自想著。
端木國公不滿的輕哼一聲看向軒轅杭,軒轅杭笑道︰「老公國切勿動氣,令狐先生在江湖上被稱為江湖百曉生,又是令狐家的當家,所以朕特地招納他到御前來出力。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際,所以朕才會廣納江湖中有本事的人才,所以老國公別介意。」
端木國公對著軒轅杭拱了拱手,捋了捋白花花的胡須朗聲道︰「皇上招納有才之人在京城效力,老臣不會有什麼意見。只是……江湖上濫竽充數的人很多,老臣是擔心皇上會被這些小人欺騙。」
軒轅杭輕咳一聲,道︰「老國公,這個問題還是回頭在討論吧。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西南之事。」
辛太傅拱手道︰「皇上,西南那邊的事情刻不容緩,我軍的士兵紛紛染上疾病,又有妖魔作祟。而南詔又不明目的的向峻冥關外增兵,一旦南詔向華夏進軍,我軍恐怕不能抵擋,萬一峻冥關失守,華夏的南方都岌岌可危了。」
寧南侯站出來說︰「風王妃既然能調動風家軍和黑甲精騎,還請風王妃以大局為重,下令調集風家軍即刻趕往邊關支援。」
玄海月抬頭淡然的從寧南侯身上掃過,道︰「寧南侯的意思是要本宮代替王爺出征?」
寧南侯一哽,自古以來就算有一兩個女將卻從來沒有過哪一個女子作為主帥出征的。何況風王妃如今年方不過十八,就算她現在什麼也不做也不會與人說她不是。反倒是若是真的讓風王妃掛帥出征,華夏和他們這些武將的面子才要丟進了。
干笑一聲,寧南侯避開玄海月的眼楮道︰「本侯絕非此意,還請風王妃以大局為重。」
一邊的鄭尚書也笑道︰「侯爺說的不錯,還請風王妃看在邊關和將士的份上,暫時移交風家軍兵權給領兵的將領。待到風王回歸,自然完璧歸趙。」
玄海月眸中的嘲諷連掩飾都免了,待到風王回歸完璧歸趙,當她是傻子嗎?清眸閃了一下,抬起頭微笑道︰「鄭尚書如此說到叫本宮有些擔待不起了。且不說本宮能不能調動風家軍,難不成鄭尚書認為還要本宮說一句話風家軍的兵權就可以移交給任何人了?只怕就算是王爺親臨這一點也是做不到的。」
軒轅杭臉色微沉,皺眉道︰「那王妃可有什麼好主意?」
玄海月抬頭,鎮定自若地說︰「皇上召臣妾前來的目的臣妾很清楚。如今西南受到妖魔的騷擾,而眾多的士兵又染上疾病,縱觀整個朝堂只有臣妾可以同時解決妖魔、疾病、兵馬的問題。只要皇上下令,本宮願意率領風家軍前往西南鎮守邊關,消滅妖魔。」
軒轅杭道︰「風王妃乃一介女流就這樣領兵出征西南實在是有些不妥。這樣吧,風王妃還是想鄭尚書說的那樣先將風家軍的兵權暫且交出交給領兵的將軍,朕再派二十萬大軍前往西南,風王妃隨行如何?」
玄海月心里冷哼一聲,說來說去還是要風王府的兵權。如果這個時候她還不知道軒轅杭的底細,那她就是傻子。軒轅杭就是想趁風听夜不在的時候打風家軍兵權的主意,對于西南發生的事他不是不急,而是在他看來邊關的安危和將士的性命都沒有風王府的兵權更急。
抬起頭,玄海月義正言辭地說︰「皇上,太祖皇帝曾經下過詔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能剝奪風王府的兵權,皇上這樣要求臣妾交出兵權實在是強人所難也難以服眾。況且如今西南情況危急,皇上若真的是一位賢德的明君就應該以邊關的安危和將士們的生命安全為重,而不是在這想法設法的為難臣妾剝奪得不到的兵權。」
「風王妃,你大膽!竟然以下犯上,對朕不敬!」軒轅杭一拍桌子對著玄海月大吼道,身上發出磅礡的怒氣。
玄海月從容鎮定,並不懼怕軒轅杭的帝王威嚴,抬起頭看著軒轅杭的眼楮,一字一句地說︰「皇上,臣妾不是有意冒犯皇上,只是忠言逆耳。換言之,即便是臣妾真的將風王府的兵權交給了皇上,皇上真的有信心能調動風家軍?還是皇上相信只要拿到了風王府的兵權就可以馬上操縱自如甚至揮兵南詔了?難道皇上沒有考慮過萬一弄不好就會引起風家軍的兵變,到時候華夏產生內亂,豈不是讓南詔得到趁虛而入的機會?!
若皇上真的是一位合格的君王,就應該像先帝那樣。先帝雖然算不上是個明君聖主,但也個是有作為的守業之君,對風王十分尊敬,先帝和風王之間更是傳出一段君臣佳話。而皇上現在過早的表露出對風王府的敵意,對國家對百姓並不是一件好事。
皇上若真想成為一代明君,就應該以百姓和邊關的安危為重,而不是在這想方設法的奪取風王府的兵權。如果皇上再不當機立斷,不分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那麼將來皇上只會留下昏君臭名,載入史冊後只會讓後人恥笑。」
「你!」軒轅杭狠狠地瞪著玄海月,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看著眼前從容鎮定的女子,他由衷的感到一絲震驚。從他登基以來,從沒有一個女子敢這麼對他說話。就算是皇後在他面前都畢恭畢敬,沒想到玄海月竟敢如此大膽。
玄海月的一席話也讓在場的其他幾個人震驚萬分,在朝堂上沒有哪一個臣子敢當著皇上的面說這些話,沒想到玄海月身為女子竟敢如此直言不諱。
鄭尚書走上前,沉聲道︰「風王妃以下犯上口出狂言,對皇上大不敬實乃大罪,請皇上將罪風王妃。」
「皇上,萬萬不可。」辛太傅站出來,急忙道,「皇上,風王妃的話的確不太妥當,但也是情有可原。目前西南妖魔之亂還需要風王妃前去平息,請皇上寬宏大量饒恕風王妃這一次。」
「皇上,目前不是懲罰風王妃的時候,現在最關鍵的是西南邊關之事,請皇上三思。」定北侯沉聲道。
「皇上,風王府的兵權一時不定,就盡快宣風王回京……不,直接前往邊關領兵便是。另外,老臣記得我華夏上百萬大軍,除了風家軍和西涼、北狼對峙的軍隊外,至少還可以先抽出二十萬大軍支援邊關,還請皇上先抽調一批軍隊先行一步才是。」端木國公眉頭緊皺,有些焦急地道。
站在軒轅杭桌案邊的令狐晟,看著眼前的情景,再看向鎮定自若波瀾不驚的玄海月,心中了然,心中若是在這麼僵持下去,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
連忙看著軒轅杭,恭敬的拱手道︰「皇上息怒,風王妃一個女流之輩,不懂得為臣之道,就別跟她一般見識。而且現在有比處置風王妃更重要的事,若西南的隱患不除,萬一南詔趁此機會入侵華夏,那皇上的英明不就蕩然無存了嗎?而且現在正是非常時期,就算是得到了風王府的兵權也難以讓百姓和風家軍信服。」
軒轅杭看著眼前身穿著王妃制服的玄海月,想起了前幾日黎明時分,滿地飄血的風王府外的台階上那個盈盈而立的白衣女子,他心中總是一陣似失落似悔恨的惆悵。這個女子是他親自指給風听夜的,為的就是羞辱風听夜。但是現在這個女子卻成為了風王府另一個支柱和風听夜最大的助力,他不得不問自己當初的決定是不是真的錯了?
軒轅杭眼神微閃,淡淡的道︰「朕只想問風王妃一句話,在風王妃心中可有把自己當華夏的臣子?」
玄海月抬頭,目光毫不避諱的直視軒轅杭,朗聲道︰「風王府和玄心宮世代守護華夏,鞠躬盡瘁,豈敢有大逆不道之心?」
軒轅杭玩味的看著她,笑道︰「哦?王妃的意思是風王府絕對不會有不臣之心?」
看著軒轅杭探究的眼神,玄海月心中冷笑,口中堅定地道︰「只要皇上善待風王府,信任風王府,風王府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華夏的事情。」
軒轅杭沉默了許久,終于道︰「好,朕相信風王妃的話。朕現在下旨,由定北侯擔任副帥,風王妃隨行監軍,率領風家軍支援邊關,消滅妖魔。五日後出發!」
玄海月一驚,福身行禮沉聲道︰「皇上英明,臣妾領命。」
定北侯拜道︰「末將領命!」
出了御書房,玄海月陪著端木國公步行出宮,一路上端木老國公也無話可說只能長嘆不已。直到宮門口才站住看著玄海月道︰「偏巧這時候風王不在京城,難為王妃了。」
玄海月抿唇淡笑道︰「讓老國公擔心了,不過這些都是海月分內之事罷了。」
端木老國公搖搖頭道︰「唉……皇上這次也太心急了。不過,還好皇上總算是做出了沒有讓眾人失望的決定。」
「國公慎言。」玄海月低聲笑道。
端木國公嘆息道︰「區區一個送親,皇上怎麼會把風王派了出去,實在是大材小用。如今朝中能帶兵打仗的將領宇文將軍遠在玉門關,懷化大將軍鎮守北狼邊境,能去西南支援的將領少之又少。」
看著眼前的這個耄耋老人,玄海月心中也是無可奈何,畢竟端木國公是真心為國家百姓著想的,淡聲道︰「老國公說的這些本宮都知道。」
端木國公道︰「如今听夜不在,你一個女子支撐著偌大的風王府本就不易,我這老頭子豈會不知。只是西南這邊風王是無論如何也趕不回來了,王妃的本事老頭子也知道一些,這一次就請王妃看著華夏百姓和邊關將士性命的份上有勞王妃了,老夫感激不盡。」
說完端木國公對玄海月拱手作揖,玄海月扶起他,柔聲道︰「老國公言重了。本宮雖身為女子,但是國家有難有用得著本宮的地方,本宮定當義不容辭。這次去西南本宮會和定北侯好好合作,共同保衛華夏的。」
端木國公有些驚訝地打量著玄海月,眼中不乏贊嘆之意,點頭道︰「好,听夜果然有眼光,此番就勞煩王妃了。」
端木國公擺擺手示意玄海月不必再送,轉身往自己的馬車走去。目送端木國公上了馬車,玄海月就往自己的馬車走去。
回到王府,玄海月剛剛踏進書房就看到皇甫承堯坐在桌子旁喝茶,看著玄海月擔心的道︰「王妃真的要帶兵出征去西南?」
「看起來你已經知道了。」玄海月淺笑,走到書案後坐下繼續道︰「這次西南有妖魔作亂,南詔的兵馬蠢蠢欲動,風家軍想置身事外根本不可能,即使王爺不在本宮也要出面解決。」
皇甫承遙道︰「既然皇上已經下旨,看來這次西南之行王妃是志在必行了。」
玄海月點頭道︰「已經過了這麼久,如果王爺那邊順利的話,咱們大軍到邊關後王爺也該回來了。」
提起風听夜,皇甫承遙忍不住皺眉道︰「已經這麼多日子了,王爺怎麼還沒有消息?」
「或許是有人不希望他回來,完全沒有消息至少證明他現在還沒事,你去準備吧。」
「是」皇甫承遙點頭,遲疑了一下道︰「王妃,此次還是我陪你一起去邊關吧。」
玄海月皺眉道︰「本宮和王爺不在京城,風王府里雖然不會有什麼事,卻也需要人留下主持大局。」
皇甫承遙道︰「有忠叔在就夠了。風王府雖然守衛森嚴但是對風家軍來說實際作用並不大。何況風總管打理風王府幾十年了,總比我這個外行強得多。」
玄海月沉思片刻道︰「本宮知道了,你就跟本宮一起出征吧。不過……你這一走可要回家一趟跟你的親人告一下別?」
皇甫承遙一愣,臉上溢出一絲苦澀笑道︰「我一個浪子哪兒有什麼需要告別的。王妃可能不知道,在外人人都知道我是皇甫家的二公子,其實我也不過是個身份卑微不受人重視的庶子罷了。」
玄海月挑眉,頗有些疑慮。皇甫承遙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道︰「王爺可能沒有告訴王妃關于我的事,現在我自己告訴王妃吧。我的生母其實是皇甫家正室夫人的一個陪嫁丫鬟,有了我之後,父親將她納為侍妾,生下我之後沒多久母親就去世了。我就被收養在正室夫人之下,也算是個嫡子。
可是……其實我在我父親的眼中根本什麼都不是,他從來都不看重我,我在皇甫家根本不受到重視,正室夫人和我大哥一直都看我不順眼。十三歲那年我就搬出了皇甫家從此再也沒回去過。那個家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
玄海月看著這樣的皇甫承遙,心中也是為他嘆息。世人只知皇甫家的二公子花天酒地,放蕩不羈,整天風花雪月留戀在花街柳巷。殊不知他是風王府的親信,掌管著風王府最重要的情報網,還經營著風王府門下的產業,少年時期便隨著風听夜征戰四方,能力身手早不可同日而語。
可是……現在也因為風王府遭到皇帝忌諱和自己不光彩的身份,只能留戀于煙花柳巷來掩飾自己真正的身份跟實力。
「好吧,既然如此,你自己看著看吧。」玄海月淡淡的說。
皇甫承遙點了點頭,站起來對玄海月行禮後離開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