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幽夢》最新章節
谷池月站在門口,看著蓮生悲切的神情,心里越發慚愧,不知還能說什麼!
「小鳥,去哪了?」蓮生轉過頭,眼里有著希翼。
谷池月神情微頓,反問︰「小鳥?」
「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瞞你,她就是小鳥!」蓮生往前一步,「她到底如何了?」
谷池月一時反應不過來,半晌才道︰「她……她就是鳥子,怎麼會,她不是死了嗎?……難怪會如此相像……」
蓮生不耐煩地打斷他道︰「你切說到底發生了何事!」
「噢,我也不知,只是三天前唐姑娘……不對,鳥子就突然消失了,怎麼也找不到了!」谷池月臉色一白,「難道先前鳥子並沒有死,不可能啊,不可能!」後面的他完全陷入了思索中。
三天前?
蓮生一下想起了那天晚上,玉佩掉下懸崖之事。那時,蕭裊怕是已經又變成了生魂!
「我走後,她有什麼異常嗎?」蓮生忍不住心中酸澀。
「異常?」谷池月努力回想著,心中又是一陣慚愧,那時鳥子臉色很不好,說話也懶洋洋地,她只當這位唐姑娘是因為情郎離開所致,並沒有放到心上,「她的臉色不太好,說話也有氣無力的!」谷池月說得有些艱難。
那便是肉身要消失的征兆吧!
蓮生慢慢地走到床邊,看著那蕭裊蓋過的錦被,心中絞痛,手輕輕地伸了過去,「小鳥,你還沒有和我道別,就……」他說不下去,哽咽著。
突然,一股血腥味沖進了蓮生的鼻子,他猛地將被子揭起來,只見床上一灘血跡,顏色暗紅,被子上更是血跡斑斑!
「這是……這是怎麼回事?」蓮生震驚道,臉色蒼白。
難怪,難怪小鳥會這麼快失去肉身!
谷池月見狀,慌忙道︰「公子,我也不清楚啊!小人……小人以為……」他百口莫辯,大腦一片空白。
「肖劍,叫危楓過來!」蓮生慍怒道,這里的安全一直是他負責的。
一刻鐘後……
「主子,沒有找到危楓!」肖劍低著頭,像是他做錯了事。
蓮生雙唇緊抿,眼里閃著駭人的光芒,好一會才道︰「好,真是好……」他冷笑著轉身看著肖劍,「你知道該怎樣辦了!」
肖劍沉聲道︰「主子,放心!我天水閣定會找到此人
蓮生轉過身去又看著床上那灘血,心中悔恨,早知道如此,我便帶著你,也不至于……
「你們都出去吧!做該做的事!」蓮生的聲音里有著悲涼,那罩在單衣里的身子也似乎在搖晃著。他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再也支持不下去了,身子搖得更厲害了,眼前一黑……
蓮生一個人走在黑暗里,那條路好長好長,沒有盡頭,又累又困卻怎麼也停不下來,像是有什麼在牽引著他,掙月兌不了。
「不,不,放開我!」他有些恐懼,看著那遠處更黑暗的地方。那里張牙舞爪的伸出許多藤蔓,隱約能听到痛苦的嘶喊聲。
蓮生又是一陣掙扎,卻被猛地向前拉了一大截,「你這廝還扭捏甚,這不就是你的宿命嗎?」
「誰,誰在說話!」蓮生心中生寒。
「哈哈,誅君你倒是姍姍來遲啊!」
「你,你又是誰?」蓮生看向四周,眼楮睜得極大。
「我是誰,你居然問我是誰?」那人哈哈大笑……
「你別笑,」蓮生掙扎著,憤怒至極,胸中憋悶,一陣咳嗽,猛地清醒過來。他用手擋了擋刺眼的陽光,「水……」他的聲音嘶啞。
「給,主子肖劍早已將水放在身邊,就等主子醒了。他將茶盞湊近主子嘴邊,「喝吧!」
「我自己來吧!」蓮生拿過茶盞,「你守了我幾日?」他看了看蓬頭垢面的肖劍。
「兩日肖劍眼里閃過喜悅。
「原來我昏睡了這麼長時間了!」蓮生聲音無力,眼里有著對塵世的厭倦,他輕輕地閉上了眼楮。
小鳥,你此時可在我的身邊嗎?為什麼我感覺不到你的存在?
蓮生心里的痛無法比擬,那墜落崖底的玉佩是他們唯一的聯系,現在失去了它,他們真的是斷了聯系。
師傅說過,他用了咒術已經將小鳥的魂魄和玉佩系在了一起。除非是小鳥的生魂已經不在人世間,那玉佩感應不到了小鳥的存在,才會自動從他身上月兌落下來。
蓮生越想越絕望,怎會走到這一步,「危楓……」他咬牙切齒道,放在錦被外的手,緊緊地抓著被面,似乎要將錦被撕裂。
肖劍上前一步︰「主子,奴才已將危楓的畫像送至天水閣在中原三國的各個分舵,他們一定會活捉危楓的!」
蓮生雙眼猛地睜開︰「我定要活剮了他!」他那聲音像是從地獄走出來的惡魔。
轉眼三日已過,危楓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作為天水閣的死士,危楓對天水閣的那一套尋人的方法還是很熟悉的,想要躲過去並不是什麼特別困難的事!
肖劍跪在地上,低著頭不敢看主子。他曾夸下海口說一定要找到危楓,卻……
「你起來吧!」
蓮生看著跪在烈日下的肖劍,終于開了口,本來他是懶得管肖劍的,現在的他對什麼都有些心灰意冷,可是南蠻的太陽實在是毒,雖然中原的大部分地區已經進入嚴冬。
「主子……」肖劍抬頭看了眼蓮生,毫無生氣的眼楮,心底更冷了,並沒有起身,這是他對自己的懲罰,沒有約束好部下,沒有讓天水閣強大到無所不能!
突然,嘩啦嘩啦地,天空毫無征兆的下起了雨,雨點又大又猛,中間夾雜著冰雹,足有棗子大小,惡狠狠地砸在肖劍的身上。即使那樣他也是坑也不吭一聲,動也不動一下,只是默默的受著,就讓老天代替主子,好好懲罰他吧!
蓮生看著在雨中一直笑得燦爛的太陽,很是刺眼,負氣地走出了房門,「讓你笑,讓你笑,」他對著太陽大喊著,衣衫瞬間就濕透了,「你就這麼喜歡捉弄我們這些世人,為什麼,到底為什麼?」大雨中的蓮生揮著手臂嘶喊著,眼淚肆無忌憚地滾了下來,和那打在臉上的雨滴混在了一起。
他就是不服氣,他就是想不通。憑什麼?憑什麼,這樣對他?
蓮生努力睜大眼楮,長發黏在臉上,甚是狼狽。冰雹砸在額頭上,留下一片淤青。他的臉色幾近透明,嘴唇烏青。只有眼神如受傷的猛獸,閃身攝人的光芒。
「主子!」肖劍大驚,慌忙站了起來,卻因跪了太久搖晃了幾下,才穩住了身體,他向前走了幾大步,模了模臉上的雨水,顫聲說著,「主子啊,你何必這樣苦了自己,可要仔細著身體啊!」說著就要將蓮生往屋里拉。
蓮生此時正在氣頭上,哪里肯從,三兩下就掙月兌開來,半眯著眼楮,「你是知道的,我受了怎樣的罪,過著怎樣的日子,小鳥可是我唯一的寄托,可是如今,如今……」他的眼里有著絕望,有著蒼涼,更有著一種難以消滅的仇恨。
肖劍走近蓮生,急道︰「主子,奴才怎會不知道!你先進去成不成?你也要為夫人著想啊……」
蓮生聰耳不聞,只是死死地盯著天空,任雨水夾雜著冰雹無情地打在自己臉上,好一會,大片的烏雲飄移過來遮住了太陽,霎時,天空暗了下來,狂風驟起。
「哈哈哈,哈哈哈……」蓮生大笑起來,「讓你得意,讓你得意……」他笑得歇斯底里,「你以為你可以一直屹立在風雨中,到頭來還不是被烏雲所蓋……」他模了把臉,「也許這只是短暫的,但是這足以表明你不是萬能的!」
蓮生甩了甩滴水的衣袖,狂妄地大喊︰「那就讓我來和你斗一斗,我不服,我就是不服……」他手指著烏雲密布後的太陽,眼神陰冷如同寒潭,本來很亮地眸子仿佛蒙上了一層霧,讓人看不真切。
當天,肖劍接到密報,連夜駕著馬車拉著高燒不退,處在昏迷中的主子離開了南蠻。
谷池月看著漸漸走遠的馬車,深深嘆了口氣,背上自己的包袱朝鬼谷走去。
公子你且放心,我一定實現我的諾言。
鳥子,你不和相認,一定是有苦衷的吧,你身上發生的一切,鬼谷先生也許會知道。
……
……
這一年,據《中原紀事》記載,也是個多事之秋︰
姬國,武宣帝之昭儀薨,年僅三十有七。次年元月,武宣帝之九弟誠王薨,年紀三十有六。宣武帝倍感悲痛,竟久病不起。
周國,禹城發生疫病,染病者達數千人,還在蔓延……
葉城,城主王青林起兵反叛,宣布,稱王。
而江湖上,已被姬國國主剿滅的玄衣教正在死灰復燃……
整個中原正在發生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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