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一夕殘陽斜掛。
夕陽散發著微弱的光芒,余留著一抹淺紅。如一個即將逝去的老者,努力睜大著眼楮堅持到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眼。
夕陽下,一塊遼闊的大地。這是一塊幾無生機的大地。山川崩塌,河流斷截,樹木枯萎,花草不生。放眼之下,到處是人和野獸的尸體。尸體的各個部分還在源源不斷地流著鮮血,漸漸地竟匯成一條無垠的血河,上面漂浮著殘肢斷臂,散發出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夕陽微弱的光線映照在血河上,如同照在一面奇異的鏡子上,反射出耀眼的紅光,染得天空一片血紅。這是一個血的世界,這是一方人間煉獄。
這塊大地的中央,有一座雄偉挺拔的高山,直上天穹,如利劍般插入雲端,一眼看不到山頂。
山腳下,站著一個身穿灰袍身形精瘦的中年漢子,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上下劍痕交錯,其袍已不成袍,布條紛飛。袍上幾乎沾滿鮮血,如不細看,根本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他的左腿已有些變形,大腿幾道深得見骨的劍痕,錯落交叉,傷口處血肉翻卷,還在涓涓不停的流著鮮血。右腳更是慘不忍睹,整個骨頭幾乎粉碎,破碎的袍條裹在血肉中,隨著粗大的喘息,不斷地牽動著腿上的傷口.但他顯眼顧不上這些。他仰起頭,發出一種奇異音律的嘯聲。
不多時,一只碩大的金色飛禽以流光般的速度穿雲而來,飛落在灰袍漢子的身旁,俯來。
「老伙計,你好嗎?有多少年不曾見面了?我以為這輩子再也不用麻煩你了,沒想到呀!沒想到呀!」灰袍漢子百感交集,舉手撫模金色飛禽的頭冠,臉上的波動,分明是遇見親人時才有的神情。金色飛禽親昵的用頭不停磨蹭灰袍漢子的臉,眼中閃過一絲不舍和不解,但苦于無法表達,只好張開翅膀,將灰袍漢子放在其背上,然後一飛沖天。
幾個眨眼的時間就飛到了山頂。黑袍漢子翻身下來,抱了抱金色飛禽,然後拍拍它的背。金色飛禽拍動翅膀,在灰袍漢子頭上盤旋了幾圈,才在灰袍漢子的揮手下戀戀不舍地飛走,瞬間消失在雲端。
山頂和山下的大地儼然是兩個世界。這里是一方淨土。漫山遍野的花草樹木,蔥綠植被,翠**流,奼紫嫣紅,花香鳥語,構成一幅人間仙境。唯一與此地格格不入的是︰一塊空曠的地面上坐落著一座黑色的房子。
這是一座不知以什麼材質築成的房子,四周封閉,看起來年代久遠,有一股歲月的味道。灰袍漢子拖著殘缺的右腳,以這幅殘軀最快的速度走向房子。剛走近房子,眼前的牆憑空地出現了一道空門。他趕緊跨了進去。
屋內的環境很簡陋。正中擺著一張椅子,一個身穿黑袍的人坐在椅子上,明明就近在眼前,卻仿佛隔著一層紗,看不清容貌,看不出年齡。他渾身散發出一種如死氣般的氣息,使得整個屋內的氣氛顯得詭異莫測。
「屬下參見祖上灰袍漢子伏跪在地上,額頭頂著地面。
「起來吧,先把這顆天珠丹服下黑袍人的話一出口,頓時一股入骨的邪氣撲面而來。灰袍漢子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一顆丹藥漂浮在灰袍漢子眼前。他起身伸手握住丹藥。
「謝祖上天恩灰袍漢子迫不及待地把丹藥放入口中。藥剛入口,便有一股難言的清香蔓延開來,隨即化成一股氣流,沿著喉嚨往體內的經脈游走一圈。隨著丹藥的游走,灰袍漢子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起來,就連右腳粉碎的骨頭都在重塑。片刻間,他的身體已完好如初,只剩下一絲疲憊。
「事情都辦好了嗎?」黑袍人見他服完丹藥,開口問道。
「稟祖上,按照祖上的吩咐,已將那惡神的意識抽離出來,打上了三重封印,只是」灰袍漢子疑遲了一下,似在考慮怎麼措辭。
「說」
「只是那惡神的身軀近乎不滅,集我們七個樓主的全部力量,無法將它毀滅,只能把他軀體分開,還請祖上親自出手,將那惡神挫骨揚灰,永世泯滅
「這一戰我也受了很重的傷,甚至傷到了根本,暫時不能妄動力量。沒想到那小子成長到了這個地步,好在他不善隱忍,否則孰勝孰敗,還真難以預料
「怎麼會?連祖上也受傷了?難道他已經達到了傳說中的那種境界?」灰袍漢子一臉的震撼。祖上可是遙不可及的存在,無數歲月以來,沒有什麼人值得祖上出手,甚至連他的一個眼神,灰袍漢子都自覺承受不住。那惡神到底擁有怎樣的修為?自己何時能到達那種境界?不由然的,灰袍漢子心中升起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分辨不出是絕望多一些還是希翼多一些。
「你也不用胡思亂想了,你所認為的境界在他根本不算什麼,修為一途,首在意志,天賦固然重要,若心志不堅,在修途上注定走不了多遠黑袍人仿佛能知曉灰袍漢子的心思,淡淡地點醒一下,隨即手一揮,一枚手札憑空出現在手中。
「這是我當年踏入無為境界時的一些感悟,你拿去參悟,切記,只可借鑒,不可照搬,要走自己的路。灰影,你可明白本祖今天為何要和你說這麼多話嗎?」
「屬下明白,肝腦涂地,赴湯蹈火不足于報答祖上知遇的萬中之一灰影表忠的話不多,聲音卻透著果斷和干脆。
「很好!孺子可教!不枉本祖一片苦心,你即刻去辦幾件事,把那小子的四肢,軀干,頭顱分別封印于封神塔,鎮妖河,降魔山,把他的意識打入輪回海第三層,本祖要閉關很長一段時間,傳旨下去,本祖閉關期間,一切事宜由你代為掌管,好了,你退下吧
「屬下領旨,屬下告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