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坑村,傍晚。
段雲飛盤膝坐在沙發上冥想。已經快半個小時了,剛開始時還像模像樣一臉平靜,漸漸地,臉上起了痴呆之意,喉結上下咽動了起來,明顯在吞口水,在這種靜默的時間,口水的動靜顯得異常放大,能清晰地傳遞到人的耳朵里。
劉無涯坐在一旁,恨不得上前踹他兩腳,考慮到雞蛋踫石頭的下場,忍住了發癢的腳。自己在第三天的時候,已經可以不借助掛墜進入深度冥想,體內的結構早已一覽無余。而段雲飛已經冥想了半個月了,眼楮一閉一睜,最多能堅持半個小時,始終無法排除雜念的干擾。
「真是豬呀!多這麼大塊頭了,殺豬的怎麼還不來捆走,等肉老了,還怎麼下鍋?」劉無涯恨鐵不成鋼地盯著段雲飛,腦海思緒狂奔。
「無涯哥,還是不行呀,你讓我想象和大師姐在一起,我腦海里全是她,根本沒辦法想別的段雲飛睜開眼,一臉悻悻地說。
「我不是讓你想著她,你就想象她和你站在一起,一塊用思想看著體內,這樣你就不會想別的,同樣能達到排除雜念的效果
這是劉無涯在冥想中總結的經驗,他每次冥想的時候,心里就想著慕容素素的倩影,如詩如畫,很快就能平靜下來進入狀態。剛開始不想告訴段雲飛,他認為要自己去琢磨收獲才能最大,別人的都是舶來品,誰知段雲飛硬是不得法門,無奈把自己的經驗傳授與他,可惜把他傳到溝里去了。
「你不早說,害我走了彎路,就這點小本事還藏著掖著,我再試試看段雲飛說完又閉眼冥想,不給劉無涯伸冤的機會。
劉無涯反駁的話剛到喉嚨又憋了回去,如同有害細菌在肚里翻騰,然後沖上腦海,憋得臉紅氣赤,可以掛到十字路口當紅燈。
半個多小時過去,段雲飛睜開眼楮,帶著一抹喜色,興奮地對劉無涯說。
「無涯哥,還真有點用,只是大師姐太亮眼了,我忍不住要去看她,不過我覺得用不了多長時間,肯定能進入狀態,無涯哥,想什麼呢?」段雲飛見劉無涯一副沉思狀,問道。
「我在想一個腦筋急轉彎的答案
「腦筋急轉彎我拿手,說來听听
「一頭豬朝著一顆樹上撞過去,死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笨死的,這答案三歲小孩都知道段雲飛一臉鄙視。
來是笨死的,你現在怎麼突然這麼聰明!」劉無涯「恍然大悟」。
段雲飛愣了一下,醒悟了過來,只恨自己沒看清陷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天資不如人,只能以勤快彌補,丟了一個白眼,又閉上眼楮,尋找感覺去了。
劉無涯閑來無事,想起了《疾風訣》。上次成功進入了內視,他記起了齊天說過的話,要把以前所認知的拋開,才能在接下來的修行不受拘束。于是,他便學起了《疾風訣》。只是《疾風訣》修煉需要丹田運氣,而他現在根本無法通暢運氣。
第一次成功進入內視後,他發現身上的經絡關鍵部位都有一層厚厚的薄膜層堵著,血液流通到這些位置,明顯緩慢了太多,難怪自己平時提不起勁,想必這就是齊天所謂的封印。想要修行,必須沖破這些障礙,或許這些薄膜處封印著自己平時所修的力量,一旦破障,前方必然一馬平川。
劉無涯現在已經學會在丹田內聚氣,只是引導氣流行走周身的時候,到第一個障礙處,都一一被彈回來,彷若天塹。無奈只好習起《疾風訣》里附帶的身法,這身法詭異無比,按照正常思維根本無法理解,腳步的運行軌跡顯然自相矛盾。劉無涯練習到現在,還天天摔得五葷八素,星星滿天飄。只是既然選擇了相信,就只能硬著頭皮練下去,熟能生巧,早晚會練出道道來。
上次《疾風訣》不幸被劉無涯開了,壯士未捷身先死。好在劉無涯過目不忘,內容早已熟稔在胸,便有了起死回生的本領。段雲飛內視漸漸入道,等他能夠完全掌握之後,可以先自己一步習得《疾風訣》。劉無涯想把它再寫下來,回頭給段雲飛修習,對齊天那邊也有個交代。
剛寫完一頁,外面傳來開門的聲音。劉無涯知道齊天回來了,起身去迎接。段雲飛顯然已經進入了深度冥想,靜靜地坐在沙發上,沉入了自己的世界,絲毫沒有發覺外界的動靜。
齊天看起來神清氣爽,不像是長途跋涉的樣子。自從在南昌放松了身子骨,齊天仿佛是一個苦和尚忽然間墜入了花花世界,竟然又滯留了幾天,撇開陳阿四一個人四處游蕩,簡直樂不思蜀。最妙的是不管花見得人的還是見不得人的錢,一路有人給買單,冤大頭死撐到底。
從南昌出發的路上,齊天放松了臉上的肌肉,不時地和陳阿四拉家常,仿佛已融入了社會,成為了這個社會的一份子,讓陳阿四輕松的同時,又有點別扭。車子開到劉無涯家附近,進去不好調頭,到路口陳阿四就把齊天放下,告別回家去消化這次的收獲。
劉無涯熱情地和齊天打個招呼,他看到齊天手里提著一捆大大的草藥。來得正好,家里的草藥已經斷了兩天了,這個師傅還是很靠譜的。
齊天心情奇佳,更滿意劉無涯的表現,覺得師傅的位置至少半個是坐穩了。看劉無涯在寫東西,走上前發揮一下童心探探。
「咦?《疾風訣》?我給你的那本呢?」齊天看著紙上飄逸出塵的字跡就有點不舒服,難不成嫌自己的字跡丟人現眼,擺不上桌面。
「那個……師傅,不要意思,我不小心給丟了,這不重寫一本嘛劉無涯剛才看到草藥只顧高興,忘了收起起草的《疾風訣》,自己又不擅長撒謊,只好打起了擦邊球,沒敢直說《疾風訣》的命運。
「丟了?你知道這本《疾風訣》的重要性嗎?你還當不當我這個師傅的存在?」齊天的臉驀然沉了下來,如六月的天氣,轉眼晴轉多雨。
「這個……師傅,您消消氣,您放心!沒落到別人手中,只是不小心丟沒了,但是內容我都記下了,您坐好,我念一遍給您听听劉無涯這下慌了,看來真是捅了馬蜂窩,齊天顯然很在意這件事,二話不說,背起了《疾風訣》的內容。
齊天站著不動,忍著憤怒,靜靜地听著劉無涯背誦,臉上的怒氣不見緩和,等劉無涯一字不落地背完《疾風訣》,緊緊地盯著劉無涯。
「你實話告訴我,你把《疾風訣》丟到哪里了?」
這下劉無涯沒轍了,齊天這般重視《疾風訣》,看來不是一般的秘籍。硬著頭皮把真相供了出來,邊說邊觀察齊天的臉色,說著說著一股莫大的恐慌涌了上來,因為齊天的臉已然漲成了豬肝色。
「很好!很好!劉無涯,你竟然把我半輩子的心血開了,您的是多麼的尊貴!我想放出來的屁也是香的吧?您這麼高高在上,可笑我齊天不知好歹竟然想當您的師傅,從今天起,你是你,我是我,我們再無瓜葛
「砰」的一聲,齊天把草藥狠狠地摔在茶幾上,決然地轉身往門外走,走了兩步停下來,掏出口袋了門鑰匙,隨手一揮,徑直地插在草藥上。
段雲飛已經被驚醒了過來,一看情景,迅速作出判斷,跑上前拉住齊天,剛要開口說話,齊天手臂輕輕一抖,段雲飛立馬像顆球似的彈了回去,撞開茶幾,飛到牆壁上,然後落在底下的沙發上。
齊天頭也不回,像只暴怒的豹子踏出了門,轉眼消失不見。劉無涯趕緊上前查看段雲飛的傷情,好在只是擦傷了幾處皮肉,得虧段雲飛皮糙肉厚,要是自己肯定是傷筋動骨的命。跑進段雲飛屋里拿來大師姐的藥,替段雲飛擦完以後,整個人像霜打的茄子,坐在一邊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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