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晴再抬頭,正看到一雙青紫的眼楮冒著火一般瞪著自己,沐晴瞬間明白了什麼,剛才打架鬧事的另一人抬抬眼鏡,扯起帶血的嘴角,對沒有眼鏡的那人挑釁般的留下一個迷人的微笑離開了。
沐晴忙撿起被自己踩碎的眼鏡,向眼鏡的主人,那個正想殺了自己般的人道歉。
「先生對不起,您這眼鏡多少錢?我賠給你
那男人一臉氣憤,怒道︰「你怎麼賠給我?我現在就要看書,沒有眼鏡我怎麼看?你不僅是弄壞了我的眼鏡,你還在浪費我的時間!」
「……先生,真的很抱歉,要不您改天再來看書……今天先去做些別的事如何?」沐晴無奈的問。
「別的事?!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閑?我每天的時間都是有安排的,這要一改豈不是亂了套?」那人不依不饒問道。
沐晴無奈,道︰「那先生您想怎麼處理呢?」
「你問我?這不是你要考慮的嗎?我的眼楮是被你弄壞的!」那人有些氣急敗壞道。
沐晴正欲再道歉,那管理員急忙跑來勸解道︰「呦∼這位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耽誤您的時間,您看看這店里有什麼書是您想看的您就先拿回去,在家什麼時候有時間什麼時候看,什麼時候看完什麼時候還,您覺得怎麼樣?」
那書生再狠狠瞪了沐晴一眼,略顯無奈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之後管理員帶那書生去拿書,沐晴滿心的歉疚,到了下班時間,沐晴走去向管理員道︰「那先生拿了那些書?您看著館里書不全會有客人不滿意的,不如用我的工錢先把書買來放著吧……」
「你的工錢還要給那位小哥配眼鏡吶說著管理員用下巴指了指桌角的壞掉的眼楮,在繼續道︰「人家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尤其是這窮書生,不怪你,他最後拿了我珍藏的四套書,平時都不外借的,這小子真有心眼,你快把他眼鏡修好還回去吧,這是地址
說著管理員將那眼鏡還有眼鏡下的一張紙遞給沐晴,沐晴謝過管理員後就去了洋人的醫館,看看這眼鏡該怎麼辦。
出了醫館,沐晴嘆了口氣,早上做了個英雄夢,結果這一天過得跟狗熊似的。
過了幾天,沐晴取下新眼鏡,按照紙上的地址去給那書生還,那書生接過眼鏡,看了兩眼露出嫌棄之色,隨後勉強道︰「這眼鏡我就先收下了,可不代表我原諒了你,今後做事若再不小心,我一定要去上你上司投訴你的,知道嗎?」
「知道了
那書生拿著眼鏡正欲進家門,看沐晴還站在門口,便問道︰「知道了還不快走?」
「……先生,您的書看完了嗎?」
「沒有
「您什麼時候能看完呢?到時候我來取
「你什麼意思啊,怕我不還書是不是?」那書生看起來不高興了。
沐晴忙解釋道︰「不是的,我是覺得讓您親自去還書太麻煩您了,所以我來拿,方便一些
「哪里方便了?我自己去還就行
「哦……您告訴我個時間可以嗎?您什麼時候能看完?」
「不知道
「……好吧,既然您不知道那我過幾天再來看看
「我說了,你來這里不方便,我自己去還就行那人厭煩道。
「沒關系,沒有不方便,這是我職責內的事
「我是說對我而言不方便
「呃……」沐晴沒來得及再說什麼,那書生把門一關,差點打到沐晴的鼻子。
又過了兩天,沐晴回家時竟在街口一家首飾店外看見那書生,那書生鬼鬼祟祟,的樣子,沐晴有些好奇,走過去一看,哦∼原來是在偷看人家女孩買首飾呢。
沐晴一派那書生肩膀,道︰「嚴公子,真巧,你也來買首飾啊
那書生明顯是被嚇了一跳,忙做了個閉嘴的手勢,看店內女孩就要出來,匆匆跑去對面包子鋪前站著,假裝在買包子,眼楮卻時不時偷看這邊一眼。
沐晴看到從店里出來的女孩一臉文靜甜美的樣子,那書生原來是看上人家了嗎?
沐晴忍住笑走到包子鋪前,恰巧書生正欲回頭偷看那姑娘走了沒,這一看到沐晴,就又把他嚇了一跳。
「你干什麼啊!陰魂不散的,老跟著我有意思嗎?不就是幾本書嗎,我過些天就還你那書生氣憤道。
「剛才那小姐不錯,長得真漂亮
那書生沒想到沐晴會這麼說,心里有點甜滋滋的,略帶得意道︰「那是
沐晴笑問︰「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那書生有些緊張道︰「才沒有呢隨後又覺得自己沒必要跟沐晴說這些,不耐煩道︰「怎麼,這也是你職責內的事嗎?多管閑事
「哦,那我問點職責內的事,您的書什麼時候看完?」
「不知道
看著書生如此態度,沐晴相信管理員說的,這人就想賴書看,于是故意說道︰「可某人剛才說過幾天就還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然如果讓那位小姐知道了,豈不是會被笑話?」
那書生果然有些緊張,問沐晴道︰「我什麼時候說了?」
「剛才,公子您記性不會這麼差吧
「你少框我,沒說就是沒說
「不承認也罷,那小姐長得不錯,我明天去找她,交個朋友沐晴用一臉陰謀的笑容說道,那書生果然吃這一套,無奈道︰「煩死了,到了借書期限我就還
「好,到時是公子自己來還是我去拿?」
「我自己還
「好,就這麼說定了
一個月後……這書生仍然沒有來還書。
沐晴這下對著書生開始鄙視了起來。
這天下班,沐晴再去找那書生,卻不是那書生開的門,而是一位臉上掛著淚痕的老人,沐晴一問,才得知原來這書生是被人抓去了,抓他的,竟也是日本人。
沐晴安慰老人幾句就回了家,臉色陰沉。
沐晴一個月前下定決心做英雄,這一個月,她幫隔壁小二從樹上救過小貓,幫李嬸下河撈過被沖走的衣服,幫張裁縫修過縫紉機……
可這次的事,比以往每件事都大,她雖不知那書生為什麼會被抓起來,但卻知道不會是那書生的錯,這次的英雄,還當不當了?
對方是日本人,所以就不確定他是否認識華之靈,如果認識,那沐晴好不容易擺月兌那些什麼特工組的人,不是又該糾纏過來了?
可是不救呢?為什麼不救?
猶豫再三,沐晴還是于晚上穿上了她早已準備好的黑色夜行衣,開始做她此生第一件行善的大事。
萬事俱備,只等天黑。
那書生是在前天被抓,所以沐晴去的時候還真趕上時候了,可是到了憲兵隊,還未進門,沐晴就看門外停了三輛車,有人吩咐說那犯人昨天越獄了,他家還有一個老人,他們要去綁來做人質,不怕犯人不自投羅網。
沐晴本以為說的一定是那書生,可是越獄?他敢嗎?
沐晴沒管那麼多,向書生家跑去,如果不是也就罷了,大不了晚點救書生,可如果是的話,那一切就晚了。
沐晴背著老人離開,一路上老人總是不配合,沐晴道︰「我帶你去找你兒子老人才肯消停。
沐晴送老人到了周太太家,那老人挺喜歡周太太的小兒子的,沐晴叮囑周太太看住老人,這過程浪費了些時間,敷衍好周太太後沐晴就又跑去書生家。
果然,沐晴猜對了,那幫日本人說的就是那書生,此刻書生的家一片火光,一堆堆日本兵開著車離開了,日本人全部離去後,沐晴听到有人大嚎了一聲,隨後在一處拐角沖出一個人,飛奔向火海。
沐晴沒來得及震驚那人竟是嚴書生,便已經有一個大胡子男人一把攔住了那書生。
那人面色沉重,道︰「都怪我疏忽了,來晚一步,現在大火已經燒遍了整座房子,尊母若在家,怕是已經……」
那嚴書生試圖掙扎再往火堆里跑,掙扎不開便罵道︰「都怪你們,自作多情,我要你們救我了嗎?大不了就是一死,可現在我苟且活著,我的母親……我的母親……我真是不孝啊……」
那嚴書生說著哭了起來,周圍鄰居怕惹事,都躲在家里,這空曠的地上,在快燒盡的房外,一個大漢抱著一個哭鬧的白面書生,沐晴覺著這場面甚是淒美,甚至那書生都變得惹人憐愛了呢。
「咳……打擾一下沐晴不好意思道︰「你們在這麼鬧下去估計那些日本兵就回來了,不如先去我家轉轉,你母親還在我家等你去接呢
那書生不再掙扎,定在大漢懷中,兩眼淚汪汪的問︰「什麼?你說我母親在你家?」
「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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