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林齡好聲好氣的反問︰「你是誰?」
彼端立刻掛了電|話。愨鵡曉
林齡又看了看手機屏幕,那號碼的確是她的沒錯,難不成有人偷了她手機?就為了借她的手機給周琛打電|話?誰?……林齡開始在床上翻滾的扯頭發。
越想越煩,她一丁點都不想去想了。
干脆一咕隆的爬起來,悄悄打開門,沿著青石板路到外面散心去了龕。
這里的冬天太冷,比城市里還冷,攏緊的衣服的領子在院子里亂竄。
中國式仿古建築,六進的院子放在哪里都知道價值不菲,中國人喜歡的是陽春白雪,哪怕周琛在美國的豪宅再大再智能化,也比不上現在進入她眼簾,後院里養著一堆雞鴨,以及三只「啊嗚」個沒完想抓雞殺鴨的哈士奇。
「小哈,乖,不要亂叫,給我模兩把。」所謂雪橇三傻,哈士奇、薩摩耶外帶阿拉斯加都是光有體型沒有腦子的二貨,哪怕你家遭小偷了,雪橇三傻還能搖著尾巴︰「歡迎你繼續拿」卿。
「小破孩,周琛還說你不舒服,原來是跑到後院來招惹我的狗啊。」院子的入口處出現一抹和周琛又幾分類似的身影,這個人林齡今天剛見過,周琛堂姑的兒子,據說是大馬的首富。
「哈二是你的啊?」天下狗友是一家,林齡管來人是誰,直接就問出口。
「準確的說是我老婆的。」郁振堯在兩條搖頭晃腦的哈二面前蹲下,撫模狗頭,「小破孩,說謊偷懶可不好哦。」
「你不也跑過來開動物宴會麼?」林齡眼尖的看到他提了一袋子的狗糧,撇嘴回敬他。
「只能說我跟你一樣,躲清閑來了。不比你老公,現在二十四孝孝子似的給你打馬虎眼。」他是孤家寡人一個,不比周琛,周琛礙著林齡想躲清閑,只好自己當出頭鳥做好面子功夫,免得別人說他們小兩口不像話。郁振堯倒不用,他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的貨。
「所以說我老公好的要死,知道用障眼法護我。哼。」
郁振堯呵呵的笑,這個小破孩跟個孩子似的,挺好的,要是他的愛妻還在,估計他們的孩子也差不多該有林齡這麼大了。
也就不擺架子道︰「小破孩,你說你年紀輕輕就嫁了,還嫁進周家來,以後這種想讓你躲的日子還多著,跟受刑一樣,夠你吃一壺。」
「不用你操心,我有周大帥護著,多少壺我都扔給他吃。」現在林齡沒以前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心思,孩子都有了,還糾結給毛線,吃飽了撐著,再說跟周琛過日子沒什麼不好的,她現在就是幸福感十分滿足的小女人。
「攤上你這麼一貨,我堂弟可夠苦的啊。」
「胡說,他幸福的要死,要死要活的懂不懂?」
郁振堯好久沒這樣跟人聊天了,平常跟他說話的人都尊著他敬著他,要說他和周琛一樣是正確的,誰不捧著,怕得罪了他,這個小破孩周琛弄得不錯,起碼心里還是干干淨淨的,有話直說,斗斗嘴還能當放松。
「我還頭一次知道幸福還能要死要活的,小破孩,你是要周琛死呢還是要周琛活?」
林齡窘了,站起來一扭頭︰「我去喂小鴨子去了。」
「我去喂雞。」
一大一小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林齡昂著個脖子︰「你故意的吧?」
郁振堯笑。
林齡氣呼呼的跑去喂雞喂鴨,郁振堯就撫模著狗頭玩,那兩天狗都很老了,剛才鬧了一陣子現在都直喘。
林齡問︰「你不去開大會啊?」
「看我老婆的狗更重要。」
「對哦,你老婆是哪個?我剛才有見過嗎?」
郁振堯還是笑︰「死了,難產死的,一尸兩命,我要女兒還活著能有你這麼大了,沒事就跟我耍耍嘴皮子,沒大沒小的瞎咋呼。」
「我哪里就耍嘴皮子,瞎咋呼了!?」月兌口而出覺得失言了,趕緊說︰「對不起啊,我不該那啥提你傷心事……」
「省省吧啊,就你,說對不起也不是真心實意。」林齡給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沒個準心,這樣的人腦子其實沒太多東西,硬往她腦子里塞東西,反而她不知道怎麼辦,只會越弄越糟糕,「再說我也看開了,人活一世不容易,好好的活,好好的過,自私一點沒什麼。」
「那你再婚了嗎?」
「你還真給一根桿子就順樹往上爬啊?」郁振堯倒不介意林齡的直言直語,他見多了各種打著關心做樣子,其實別有所圖的,人這個玩意兒最愛做面子,一做面子就忘記自己的本質。
卻一下子憋壞了的滿肚子父愛上來了,真就告訴林齡自己過去那些事,講他和妻子怎麼戀愛,怎麼結婚,眉梢眼角都是笑,對已過世妻子的眷戀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很多人都給他再介紹對象,可是郁振堯沒那個心了,一個人一輩子能遇到自己愛的也愛自己的不容易,跟別人講,要麼別人是好言相勸,要麼是同情他,沒一樣是他想要的。像聊天一樣講出來,郁振堯很舒服,越講對妻子的愛戀越深。
林齡听得入迷了,這份感情真美,他妻子都過世十五年了,郁振堯還戀戀不忘,對他的妻子來說便是最大的幸福吧。
「好了,故事到此結束,小破孩該走了。不然等下周琛滿院子的找你。」
「他愛找找他的唄。我覺得你真幸福。」
「幸福?」
「你一直都是笑著說的啊。」
「小破孩快回去了。」
林齡見時間不早了,也就走了。郁振堯看著她興沖沖的背影,滿臉的關愛,他給林齡講那些事,感覺就像在跟自己的女兒說話似的,如果他的女兒還在,應該也像林齡這樣沒心沒肺的可愛吧。
林齡回房就給周琛將了郁振堯的故事︰「好感動,周琛,我感動死了。」
「那你安慰他沒有?」周琛正月兌衣服,不冷不熱的回了她一句。
「沒有。我覺得最不需要的就是安慰,就像我媽去了,我最煩的就是別人來關懷我我媽的事。有時候問我我媽去了,我難不難過,我更想回憶我媽還在的時候,給我弄吃的,給我洗衣服,陪我聊天那些,這樣的話,我會感覺很幸福,就像我媽還活著一樣。」
她算是經歷了至親之人去的人了,她太能了解那份感受了。可是悲痛的事只會越說越難過,可開心的事卻會歷久彌新。
「哦,對了,今天我用你的手機打我的號碼,是一個女生接的,那生意可熟悉了,可我就想不起來她是誰,對了對了,她還說,她喜歡你。」還撞了周琛一下子,「周大帥,你萬人迷喲。」
林嫣然腦子進水了吧。
周琛道︰「有人喜歡你老公,你還不生氣?」
「真的,我一點都不生氣勒。老奇怪了,我還挺得意的,覺得你跟朵花似的,人見人愛,我眼光不錯。」拍了拍周琛肩膀兩下。
可人也稍稍沉靜下來了。
要說生氣她真的不生氣,可是,現在自己的心情挺奇怪的,有點心里發 。
之前還沒有,現在就有了。
周琛看出來了,給她一口狠吻︰「放一百萬個心,就算是天仙我也看不上眼。」
林齡這才滿足了,可發 的感覺還在,她就不該把有人喜歡周琛的事告訴周琛的,可是不說她又不舒服!
好煩!!!
第二天又跑出招惹哈士奇,郁振堯還是在喂狗︰「堂哥你太積極了,大清早就喂狗。」
「小破孩已經十點了不早了。」
「你不跟他們一起,跑來喂狗他們不說你啊?」
「說我什麼?我是孤家寡人,不比你那個二十四孝的老公,跟這一票老東西打轉,還不如跑來喂狗,跟你瞎侃有意思。」
林齡立刻臭屁了︰「嘻嘻,周琛老說我不僅沒優點,連優雅的都沾不上邊,你真該告訴他,我其實很魅力的。」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沒有你我還樂得輕松自在,有了你,還得浪費口水跟你說話,小破孩,別自大啊。」
郁振堯是越看林齡越覺得可愛,自己的孩子如果還在,如果也是像林齡這樣能纏著他跟她撒撒嬌,耍耍賴,死不要臉的,那該多好啊。可惜啊,自己沒這個命,不過沒事惹惹這個小破孩也挺好玩的,權當過過當爹的癮了。
「跟周琛一個樣,夸夸我能要你的命啊,不知道夸獎比貶損更讓人開心麼?虧我剛才還叫你堂哥,虧死我了。」
「我看你那二十四孝老公被老東西們拉走了,你找不到人耍嘴皮子,跑來找我扯淡了的吧?」
听到周琛林齡有些失落了。
「小屁孩,幾句話就讓你意志消沉了?」
「不是。」林齡東撇一下嘴西撇一下嘴,「我就昨天晚上打電|話,有個女生說她喜歡周琛,我本來不生氣的,可我昨天跟周琛說了,我心里就直發寒。」和這個堂哥相處,林齡也覺得很自在,雖然表面上他看上去挺冷傲的一個人,可是極好說話,也沒什麼架子,某個程度來說,林齡把他當朋友了。
所謂一丘之貉。
「害怕了?」郁振堯問,林齡點頭,他說,「有什麼好怕的,別人喜歡周琛那是別人的事,最重要的是周琛喜歡的是你。為了點雞毛蒜皮的事心里過不去,你也太清閑了。有時候,要穩的起,以不變應萬變,這樣才不會給別人空子鑽。懂麼小丫頭?」
「不懂。」
「豬腦子!走,跟我遛狗去,自己感覺感覺是順其自然的開心,還是硬逼著自己想那些不好的事開心。」說話間,郁振堯就解開了三條哈士奇的栓繩,遞了其中一個狗鏈子給林齡。
林齡不是沒有危機意識的人,不過對于這個堂哥,她下意識的很信任,一個體面有身份的人,卻隨心所欲的生活,想喂狗就喂狗,想出來溜達就出來溜達,比起她那個給她放煙霧彈的不在身邊的老公有意思多了,還能跟她瞎侃,林齡覺得不是個壞人。
跟著郁振堯遛狗,哈士奇雖然都是十多年的老狗了,但是有時候會干破事,林齡被逗得直笑,郁振堯說︰「是吧,想那些破事干什麼,自己做好自己該做的,不是開心很多?」
「堂哥你這十多年也是這樣過的?」
「差不多。難道要我一直悲痛欲絕,看著我苦哈哈的,你們的開心了?不人道、殘忍,知道麼?」
「其實我蠻想看你苦哈哈的樣子的哈哈哈。」
「小破孩太壞了。」
他養了三條哈士奇,給林齡的兒子,當初買的時候一對哈士奇夫妻,他的妻子愛狗,這兩條哈士奇下的第一窩狗崽子的頭一只就是林齡手里牽的。
他老婆最大的夢想就是一家三口一人牽一條哈士奇遛狗。
雖然現在郁振堯一人牽了兩條,可林齡牽著狗兒子,郁振堯是真覺得就好像跟自己的女兒在遛狗似的。
接下來幾天,林齡是跟郁振堯徹底混熟了。郁振堯還提出︰「小破孩當我干女兒如何?」
「不要,我要是當你干女兒了,周琛就得叫你干爹,他多虧啊。」
「看不出來你還挺為你老公著想的嘛。」
「當然了,他是我老公嘛。」
離別前,郁振堯也對林齡說︰「以後有什麼事直接找我,到大馬來玩,干爹請客,玩得你天翻地覆。」
「我還沒認你這個干爹呢?」
「管你認不認我當干爹,反正我是認你這個干女兒了。」
「你知不知道人走茶就涼啊,拜拜了大叔,等明天再見啊。明年一定要來啊。」
回程的路上,林齡還是周琛坐一車,這段時間死丫頭躲懶,他只能當二十四孝兒子,陪著一票老東西談天說地,天知道他累得要死。
而死丫頭成天在他面前嘮叨,我今天和堂哥去哪里玩了,可好玩了,還下河撈魚,他還要認我當干女兒,周琛以後不能欺負我了哈哈哈。
周琛都無奈,每天晚上就訓她你老公在外面給你當擋箭牌,你在外面耍清閑,好玩吧好玩吧,等回家我看你再去哪里野!
林齡知道他很累,上車就讓周琛枕在她腿上睡覺,自己在外面野得開心,周琛給放煙霧彈的幫她他是真累了,可自己心情是既開心又失落的,開心的是終于沒有那些羅里吧嗦東家長西家短的妯娌,終于能和周琛過兩個人的小日子,失落的是可愛的堂哥郁振堯叔叔要明年才能再見。
不過她有好處,郁振堯叔叔把那根她牽的哈士奇送給她了。還告訴她,以後周琛欺負她,就讓她放哈士奇。
算了吧,都老得步伐蹣跚了。但是自己一定要好好養,還要養肥了,明年帶給郁振堯叔叔看看,她養得比他好。
數個小時後,終于各回各家,林齡才牽著哈士奇和周琛從車上下來,就不由的愣一下,原因無二,林嫣然站在門口。
林齡突然想起自己覺得電|話里那個熟悉的聲音是誰了,是林嫣然,她表姐。
「周琛,你的外套……我給你送回來……」林嫣然怯生生的把外套遞出去。
林齡沒說話就拉著狗,周琛接過來就丟到庭院的草坪上,而後拽著林齡朝屋里走。
「周……」
周琛已經把門給摔上了。
林嫣然呆呆的站在門口,看著草坪上的外套,頓時淚如雨下,慢慢的走過去低身把衣服撿起來,緩緩的貼到心口。
她心里,好苦,真的好苦……
而林齡,卻連叫她一聲姐都沒有,連攔著自己周琛都沒有……就這樣看著她的尊嚴連同周琛的外套一同被扔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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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琛在房間里月兌衣服,一下子就抱著他後腰︰「我最重要,別人都不許你想,只許你想我!」
周琛原本正在火頭上,林齡不是沒給他說有女人說喜歡他,他晚上趁林齡睡著看了手機的信息,那「大寶」的名字不是林齡是誰?那手機在誰手里他最清楚不過。
周琛當時就想發飆了,上趕著的女人不是沒見過,問題是林嫣然你***是林齡的表姐!林齡叫你姐!你***吃飽了撐著喜歡我?我連正眼都沒看過你一眼,連你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林嫣然是用林齡的手機給他打了很次電|話,後來周琛煩不勝煩的拉黑名單了。
見鬼了,他把自己老婆的手機拉黑名單,這世界上還有更惡的事麼?
這今天都忙著陪老人家,自己也沒搭理林嫣然,心想她都暴露了,讓林齡知道了,該消停了,結果剛回來,人就杵門口。周琛沒煽她兩耳光已經算仁慈的了。
現在林齡霸道起來,周琛所有的煩心事、火氣都消下去了。
林齡是稀里糊涂跟他在一起的,她自己都沒個準心,撒撒嬌、耍耍脾氣、張狂兩下都是他慣的,到現在也沒說過「我愛你」三個字,不過這次獨佔欲上來,叫他只準想她,周琛就是白痴也明白,林齡心里有他。
這夠他樂的了。
「吃醋了?」
「嗯,吃醋了,而且吃很大的醋。」她老老實實的回答,搖著他的胳膊死乞白賴的︰「快說,說嘛,說你只想我,你沒想別人,說嘛。」
「盡說廢話,我要還容得下其他人,用得著一直等你嗎?」
林齡眼楮放光了,差點沒像條哈巴狗流口水︰「你怎麼一直等我了,怎麼一直等我了?嗯?說嘛,說嘛。」
捏她的小鼻子一下︰「沒你之前,我一直雙手解決,還不夠證明的?」
林齡一下子就紅了臉,花拳繡腿的給了他一錘︰「壞蛋,你壞死了。」
周琛摟著她就是一通狂親。親到床上兩個人打鬧成了一團。周琛其實挺想那啥的,問題是他當二十四孝兒子,這十來天都累得要死,硬來只會草草了事,這可不行,他對那事堅決拒絕應付了事。
林嫣然就站痴痴的站在樓下,听著樓上的歡笑聲,淚海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