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來他來到這個世界開啟自己第四輩子生活已經有四天了,凌多多捧著一小包草藥走進了房間,看到凌小小趴在枕頭上對著自己傻笑,禁不住也笑了一下︰「怎麼了?」
他很喜歡這輩子踫到的這個小拖油瓶,雖然現在的凌小小還無法適應失去父母的生活,每天睡覺前都要抽抽噎噎哭鼻子,得需要凌多多花費些功夫好好哄,但是小姑娘生性溫柔樂觀,很懂得體貼人。
凌小小很乖巧的從床上爬了下來,伸手想要去接他手里的包裹,柔聲細氣道︰「哥哥,今天又要泡藥草嗎?」
「是啊,師太給的藥草很好用凌多多一邊說,把藥草包放到妹妹手里,然後回身把一個半個成年人高的浴桶抱了進來。
浴桶是白樺木制成的,所以並不算太重,以他的力氣勉強還能夠抱起來。雖然五梅並不會介意幫兩個孩子這樣的小忙,但是凌多多盡量還是不去麻煩她。
他把浴桶穩穩放到房間中央,而後又在凌小小的幫助下把一桶水提了進來,累得呼哧呼哧喘粗氣︰「你先洗吧,然後我再換水泡藥草
藥草的味道很重,藥渣黏在身上也很難受,凌小小泡過一次就不肯再泡了,不過五梅還是每天都給了他們兩人的份量,凌多多自己用一包,把多余的留了起來。
他在第二天已經檢查了一番這具身體的機能,骨骼勻稱,肌肉的柔韌性也很好,確實是練武的好苗子,但是骨骼的力度並不夠,再加上些許營養不良,不是很強壯。
而五梅的藥草卻可以在短時間內彌補他的不足,凌多多本身也懂一些草藥知識,從藥草包中也大體分辨出了里面的藥材種類和數量比例,並且用紙一一記了下來。
其實以前凌家的兩個小孩兒並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天洗一次澡的,況且行旅商人都忙于趕路,就算是洗澡也是兩個小孩子一起往水里丟的。
凌小小禁不住多看了他一眼,隱約覺得自己的哥哥有些不一樣了,但是她的年紀確實太小了,還無法分辨出其中的細微差別,更不會想到其實她哥哥的殼子里面已經住進了另外一個人。
她想了好一會兒,苦惱地皺起鼻子來︰「師父告訴我,哥哥明天就要走了,去那里?」
凌小小已經正式拜五梅當了師父,這幾天時凌多多出門采草藥的時候,她都是跟著師太一起修佛坐禪的,兩人也多有交談。
凌小小對在一個稍顯陌生的環境中表現出了對哥哥的無限眷戀,每天晚上洗漱完睡覺前,都會把五梅師太告訴她的話跟凌多多復述一遍。
凌多多把手伸到浴桶中試探了一下水溫,點頭道︰「我明天就要被送進少林寺了,以後沒辦法跟你一起睡了,小小跟著師太一起生活,一定要乖乖的听話
他說完後回身一看,見小姑娘一瞬間紅了眼眶,嘟著粉嘟嘟的嘴巴看著他,便進一步寬慰道︰「沒有關系,我這幾天出去采藥的時候,每天卯時都能看到少林僧侶在我們打水的小河邊跑過,好像是在做早課,小小要是想哥哥了,就在那時候去河邊等著哥哥好不好?」
凌小小本身性格柔順,加上這幾天擔驚受怕,所以顯得格外蠕軟怯弱,哭起來也只敢抿著嘴巴掉眼淚,听他這樣一說,雖則仍然覺得傷心,卻也不敢再哭,急忙低頭把眼淚擦干淨了。
凌多多幾輩子都是孤身一人,別說兒女了,連伴侶都沒有找過,對于哄孩子相當不拿手,見此多勸了幾句,見凌小小已經很乖地不住點頭了,便也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
他準備好了洗澡水,便自覺退了出去,坐在房間門口擺放的小木凳上,遠遠看到一隊黃袍僧侶乘著夜色過來。
五梅師太的梅花勝地跟少林寺挨得很近,可以說是另類的附屬機構,至善大師敬重這位師姐,一遇到少林大事,都會派弟子在第一時間通知五梅的。
凌多多眯了一下眼楮,見為首幾人步履匆匆,神情慌亂,很明顯是出了大事,便更加留心觀察。
而隔壁房間的五梅听到了來人的腳步聲,便也從房間里出來,看了一眼坐在走廊上的凌多多,主動走向前在一株梅花樹下跟幾位僧侶低聲交談了幾句。
他們的聲音壓得極低,小孩子五官不便,凌多多一邊抬頭看著天空作發呆狀,一邊豎著耳朵偷听,也只听到了零星幾個「弟子」「武當」「白眉」的詞句,不由得略一挑眉梢。
五梅師太臉色十分難看地跟著僧侶們走了,在走之前還去了藥房一趟,拿了十幾個小包裹離開了。
凌多多目送他們走遠,回身模進了藥方,查探了一圈里面的草藥,發現自己今天采摘來的仙鶴草、棕櫚、蒲黃等物被全部拿走了。
這幾味都是止血療傷的藥,凌多多估模著五梅肯定還帶走了不少制成的藥丸,在心中盤算了一下,看這幅模樣,應當是少林和武當起了沖突。
他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唯一的信息來源還是轉述五梅言談的凌小小,可是得到的也都是些邊角料,五梅是不會對著剛收的三歲女弟子講述當今武林各門派的局勢的。
這些事情急不來,等日後他進了少林,早晚能弄清楚,作為一個剛剛開始自己第四輩子人生的四穿人士,凌多多覺得自己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和時間,因此把藥房的一切恢復原樣,悄無聲息掩了房門回去了。
他泡了藥酒,打發妹妹睡下,自己躺在床上半眯著眼楮歇息養神,很快就听到了外面傳來的細微動靜。
五梅身負高超內功,輕功卓群,走路時並沒有聲響,但是打開房門卻仍然會有聲音,兩個房間又緊挨著,凝神一听還是能夠覺察到的。
凌多多起身看了一眼自己睡前擺放在床頭的計時沙漏,此時正是寅卯交接之時,也就是凌晨五點左右,五梅師太離開了足足有三四個時辰了,看來少林遇到的事情頗為棘手。
現在的他還沒有資格插手參與這等高度的事情,凌多多在心中嘆息了一聲,放松身體躺在床上,很快就睡了過去。
因為第二天就是被送往少林的日子,他並沒有睡太久,很快就被五梅叫醒了,凌多多利落地爬了起來,輕輕揉了一把還在熟睡的凌小小柔軟而微微發黃的頭發,跟著師太走了出去,外面已經有一個白袍僧人在等候了。
「少林寺寺規森嚴,俗家弟子所住的佛心小築歸戒律院管轄,戒律院掌事智能師弟外剛內柔,對各個弟子一視同仁五梅看起來頗為放心不下,在他離開前,還是多說了一句。
凌多多在心中把「外剛內柔」這四個字輕輕念叨了一遍,心中已經有數了,也就是說這個智能是個鐵面人,而且為人很嚴苛,死抓著寺規不放。
戒律院在少林七十二院中是維護少林寺秩序、規範弟子行為的處所,其中的掌事脾氣不好、墨守成規也是很正常的,畢竟是職責所在,貌似每個門派都有這樣的人物來唱白臉,堅定地站在人民的對立面上的。
僧侶在路上簡單跟他講述了一下少林寺的大路邊規定,這些五梅之前就已經告訴他了,凌多多仍然沒有表露出絲毫的不耐煩,而是做出用心傾听並記憶的模樣,重新又听了一遍。
他們是從側門進入的,僧侶把他領到了一群高矮不一的小毛團中間,便離去了,另有一位黃袍僧侶接管了這十幾個小孩子。
在少林寺中黃袍比白袍要高一等,如今掌管他們的這個黃袍僧人看起來像是個小管事,不過帶著一股傻傻的憨厚味道,有時還蹲子笨拙地哄一哄哭泣的小不點。
凌多多左右看了看,走上前去︰「哥哥,您是誰啊?」他為自己裝女敕的行為感到些微汗顏,笑容中卻不帶絲毫僵硬。
「我是三痴,算是你們的師兄,師承戒律院智能大師三痴面對著突如其來的搭話精神一震,他連說話的聲音都很厚重,笑起來也傻乎乎的。
凌多多听到了「智能」的名頭,禁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著重強調問道︰「智能大師嗎?」
「啊,對,等你們後來就會知道了,我的師傅很厲害很厲害的,」三痴輕輕模了一下他的腦袋瓜,眉飛色舞道,「我可是師父唯二的兩個入室弟子,也是很厲害的
這個人的語言表達能力很有問題,凌多多在心中下了定義,用肉乎乎的左手不經意一般順勢搭在了三痴的右手腕上,稍稍用力一捏,口中說著別的話轉移他的注意力︰「那師兄能不能給我們表演一下少林功夫?」
凌多多第二三兩輩子的時候,已經成了一個門派的首領,座下弟子加起來也有二三十人,他也同樣很懂得捏骨的手法和技巧。
經過這麼一次小試探,他已經得出了結論,這個三痴的天賦根骨很一般,從言談中也能看出來頭腦並不算聰明,不過人品不錯,憨憨厚厚的,不失可愛。
徒弟本身的狀態能夠從很大程度上反應師父,看起來五梅師太說的不錯,智能的性格中確實有「心軟」的成分,不是一味逞凶斗狠、刻薄寡恩的人。
三痴很明顯對這個提議躍躍欲試,似乎很想當著這些小孩兒的面秀一把自己的拳腳,然則還不待他反應,已經有另一位黃袍僧人站在門口吆喝道︰「三痴,快帶他們進來,住持和長老們馬上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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