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夜痕臉上浮現出的不自然,文依晴毫無察覺。此刻的她,只是呆呆地望著錦夜痕抓著自己雙肩的手,眼中,滿是震驚。
那修長的手指上,明顯的紅腫還未消退。指尖上,那細如針孔的傷痕,清晰可見。還有指尖上殘留著的淡淡藥味
這些,都在無聲的告訴文依晴,錦夜痕和夜無痕就是同一個人,那晚暗室里冷酷自殘的男子,就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錦夜痕,你、你是夜無痕嗎?」文依晴低聲自喃,雙眸緊緊盯著錦夜痕,不放過他臉上的一絲表情。
雖然,她的內心早已肯定他就是夜無痕。雖然,小寵也確認夜無痕就是錦夜痕。可是,她還是出口詢問了,因為她還抱有一絲僥幸,不知為什麼,就是想從他的口中,得知最終的答案。
文依晴突然的詢問,讓錦夜痕的雙眸,閃過一絲震驚,一絲猶豫。雙手,在聞言的那一刻,不自覺的握拳。
他的內心,也在那一秒,為之一顫。被發現了嗎?不,文依晴應該還只是懷疑。之前,是他太小看了文依晴吧。
不過,這樣的事件,不會再發生。因為,他是錦夜痕,錦國的王爺,不是那個預言中的不詳之人。
那麼,就讓他生生將文依晴的懷疑毀滅吧。
錦夜痕伸出大手,修長的手指,牢牢地將文依晴的下巴鉗住。
「王妃,本王叫錦夜痕,你給本王牢牢記住。還有,王妃你該不會是背著本王在外偷漢子吧,說,夜無痕究竟是誰?」錦夜痕面無表情的說著,在提到夜無痕這個名字時,故意加重手中的力道,鉗住文依晴下巴的手指,骨節分明。
「疼錦夜痕,你放手,放手」下巴處傳來的疼痛,牽扯著文依晴全身的神經。眼前的錦夜痕,是惡魔嗎?為何在他的身上,很難看到溫柔二字。
在她的印象中,錦夜痕只是一個被情緒操控的提線木偶。一個不高興,便對她粗魯揉捏,惡言相加。
「放手?哼夜無痕是誰?」文依晴吃痛地呼叫,並沒有阻止錦夜痕粗暴的動作,相反,手中的力道,似乎比剛才的還要用力幾分。
要摧毀文依晴心中的懷疑,只有這麼一個辦法,那就是顛覆文依晴對他的認識,徹底將他與那個他分隔。
就在錦夜痕加重力道的一刻,文依晴那水靈靈的雙眸,立即被晶瑩的淚水覆蓋。縴細的小手,不住地拍打著錦夜痕。
如果,錦夜痕不是夜無痕那該多好。這、才是她心中的真正所想。這、才是她抱有一絲僥幸的本源。
今日的錦夜痕,一如既往的冷酷,甚至,有些變本加厲。
換做夜無痕,才不會如此粗暴的對待她吧。
可,為什麼偏偏夜無痕就是錦夜痕,為什麼那麼溫柔的夜無痕就是冷酷粗暴的錦夜痕
文依晴無力的閉上雙眼,任憑眼中蓄滿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腦海中,溫柔的夜無痕,清晰的浮現。想到夜無痕對她的點滴,文依晴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滾落的淚珠,一滴滴敲擊著錦夜痕的手背,那含淚的微笑,刺痛了錦夜痕的雙眼。
他迅速的收回自己‘滿是罪孽’的手,眼中的心疼和懊悔,不禁閃過。看著不住揉捏,緩解下巴疼痛的文依晴,他別扭的轉身,拂袖離開。
卻在進入門檻的時候,將一瓷瓶拋向文依晴。
「王妃,這瓶玉露,可消淤青,化浮腫。記得擦抹,本王可不想在本王的壽宴上,看到一個顏面盡失的王妃
呃文依晴伸手接過錦夜痕丟來的瓷瓶,滿臉黑線的看著錦夜痕離去的背影。
這、這算是戰後的安撫嗎?還是,錦夜痕體內的夜無痕因子在作怪?
哼不管是哪種,她都不能接受。俗話說,不吃饅頭也得爭口氣,她怎麼能這麼沒有骨氣就接受錦夜痕施舍的幫助呢。
就在文依晴打算將瓷瓶扔掉,突然,下巴的猛烈抽搐,讓她緩緩地縮回伸出去的手,訕訕的模了模鼻子。
哎算了算了,下巴真的很痛耶。還是先止痛再說吧,什麼骨氣,什麼爭口氣,都見鬼去吧。
連命都沒有了,她還能干什麼!!
文依晴小心翼翼的擰開瓷瓶,一陣淡淡的薰衣草香味便撲鼻而來。是薰衣草耶,她最愛的花香!
真香!聞著她最愛的花香,她的心情,似乎也燦爛了許多,前一刻還對錦夜痕意見頗多,此刻,卻立即煙消雲散。
膏體抹上之後,傳來的冰冰涼意,立刻止住了下巴的痛。
真是,良藥,神藥。嘿嘿,不過跟小寵的治愈系能力想比,好像,還差那麼一點點。
文依晴想著想著,突然,雙目瞪圓,臉上,滿是懊惱之色︰
糟糕,見過皇後娘娘之後,她便直接打道回府了呢。小寵,陷入昏迷的小寵,忘了帶回來!
哎呀!真是糟糕。不過,現在回宮,好像有點不合適。
哎她等會兒派人去把小寵接回來吧。
一臉挫敗的文依晴,在心中不住的向小寵懺悔,身為主人,再次忘記同伴,是件很嚴重的事。
待心情平復,文依晴的雙眸卻情不自禁地盯著安靜躺在手掌心的瓷瓶,良久,抬頭望著錦夜痕離去的方向,姣好的臉上,滿是糾結︰
錦夜痕確實是夜無痕,這,讓她如何是好?
不過,究竟是什麼讓錦夜痕變成夜無痕,而且,好像處在錦夜痕這個身份上時,一絲夜無痕的跡象都沒有。
錦夜痕的這個現象,按二十一世紀的話來說,就是有點人格分裂傾向加被迫性選擇性失憶。
那麼,夜無痕在暗室里的自殘,是不是錦夜痕被迫性選擇性失憶的方式呢?
錦夜痕,你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過去?
良久,文依晴收起瓷瓶,臉上,不再糾結。雙眸,也不再迷惘。
錦夜痕和她,或許是同一類人呢。無法接受自己,因而,寧願選擇放棄。就好像那晚的暗室,她對夜無痕的心情一樣吧——連自己都接受不了自己,有什麼資格要求他人的接受,又有什麼資格能夠心無雜念的愛別人。
回想在王府的點點滴滴,錦夜痕除了對她凶巴巴的,好像,也沒有做什麼很過分的事情。而且,夜無痕對她,可是有數次的救命之恩呢。
那麼,就讓她來幫助錦夜痕吧。去死吧,人格分裂,滾遠吧,選擇性失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