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孟婆的湯
第六章孟婆的湯
原本以為弄丟兩個魂魄這麼芝麻綠豆的小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誰知回到地府牛和馬卻遭受了閻王爺異常嚴厲的斥責，並受到了停職的處罰。
這天，心情不好的馬拖著牛到了孟婆的小屋。
小屋就在奈何橋的邊上，正好在黃泉路的盡頭，馬和牛到小屋的時候，正趕上一批等著投胎轉世的魂魄在那里排隊喝湯，小屋前不大的空地上擺著三口大鍋，三口大鍋里沸騰著的湯顏色不盡相同，從左到右，分成黑、白、紅三色。只見滿頭銀發的孟婆正在鍋前不停的忙碌著，一邊接過負責押送魂魄的小鬼遞過的投生文書，一邊根據那文書上所寫來給準備過奈何橋投生的魂魄配置不同顏色的湯。雖然看著忙碌，不過也還算是井然有序。
雖說被停了職，可牛和馬依樣還是陰差里名副其實的老大，所以所到之處，自然是少不了小鬼們的阿諛奉承。負責押送魂魄投生的小鬼們知道牛頭老大和馬面這些天心情不好，也盡都在點頭哈腰打完招呼後知趣的干自己的事去了。
馬和牛在小屋邊上唯一的一張小桌前坐了下來，馬自己動手，到小屋里端出兩碗熱氣騰騰的酸梅湯。
熱氣里翻滾著濃郁的酸梅味，讓人聞著都垂涎三尺，馬在這碗酸梅湯前，早就把被停職的不開心忘得一干二盡了，只見他先是閉著眼聞了聞從碗里升起的熱氣里的香味，然後低下頭，幾乎鼻子都要杵著碗里的湯了，這樣又陶醉的嗅了一遍，這才小心翼翼的用湯勺舀了一勺酸梅湯虔誠的放進嘴里，然後就是無盡的陶醉與享受。
「再去給我舀一碗
馬一下子睜開眼，只見牛將一個空碗推到了他的面前。
「你喝完了？」馬睜大了眼楮問道。
「不是廢話嗎？」牛右手托著下巴，頭也沒回的說道，他在看著一個個喝了湯的魂魄被小鬼們帶到奈何橋上，然後又一個個的被從橋上給推了下去。
「大哥，你怎麼能囫圇吞棗的就這麼一口喝下去了呢？」馬此刻心里就像是自己最心愛的東西讓別人糟蹋了一樣的難受。
「這不就是一碗湯嘛！」牛有些不滿，「要是味道不好，我還不打算喝第二碗呢！」
「唉！」馬知道自己多說無益，說了也是浪費口舌，也只得長長的嘆了口氣，頗為無奈的唏噓道︰「知己難求，知己難求啊！」
「還有沒有啊？廢話這麼多，要不然我先喝你這碗吧！」牛說著就伸了手過去。
「住手！」馬急忙用整個身子將自己的那碗湯死死的護在胸前，幾乎聲嘶力竭的大叫道。
小鬼們和那些魂魄都被馬的這驚天地泣鬼神的叫聲給吸引了過來，，紛紛扭頭看向小桌這邊，牛沒想到就開個玩笑馬竟然會有那麼大的反應，伸出的手也就愣在那里不知所雲了。
「不就是一碗湯嘛！至于這麼大的動靜嗎？你說你好歹也是有身份的陰差啊！怎麼一點也不知道矜持點呢？」牛直接趴在了桌子上，以掩飾這突如其來意想不到的尷尬。
「大哥，你知道這看似簡單的一碗酸梅湯是怎麼來的嗎？」馬「語重心長」的滔滔不絕起來︰
「就先說這熬制酸梅湯必不可少的烏梅吧！那可是取自九仙之地的蓬萊仙州，可以說是吸取了日月之精華，融合了天地之靈氣，三千年開一次的花，三千年結一次的果，然後還要等三千年果實才能成熟，采摘下來還要放在千年寒冰的雪山之巔七七四十九天以去除它自身強烈妖氣……
「妖氣？」牛听著听著就有些糊涂了，「怎麼會有妖氣呢？」
「沒文化真可怕！」馬白了牛一眼，接著說道。
「說到這顆烏梅樹的妖氣，那說來話就長了，話說很多很多年以前，這天地間不知怎麼的，出了個萬妖之王，這妖王力大無窮，法力無邊，這三界之中的妖魔鬼怪全都唯它馬首是瞻，盡都听它的號令，時間一長，這妖王也就不滿足只能做妖中之王了，它竟然大言不慚的號令天下，說是要做這三界之王，這下可就觸踫到天庭的底線了，就被天庭派天兵天將給剿了，你說這胳膊怎麼能拗不過大腿呢？在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天兵天將面前，萬妖之王和它的那群烏合之眾死傷無數，那敗得是一塌糊涂。萬妖之王也在天將的圍攻之受重傷，最終力竭而被俘，觀音菩薩慈悲為懷，感念萬妖之王雖然為妖，可也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特向玉帝求情，有意將萬妖之王至門下，以待罪之身潛心參悟佛法，以助其修心養性，以期早日……
「小馬，你又在這里瞎掰！」
孟婆端著一碗湯來到小桌前，打斷了馬的唾沫橫飛。
「這位應該就是小馬隨時提到的牛頭老大吧？老身這廂有禮了！上任這麼久了，今天還是頭一次到我老太婆這里來吧？真可算得上是稀客了，這碗「天下無雙」是老身今天特地為貴客而做，還請牛頭大人賞臉品嘗
「婆婆這麼說，真是折煞小的了！今天冒昧的打擾，還不請自拿的先喝了一碗酸梅湯，這還未向婆婆請罪呢！怎還敢勞累婆婆為在下特意的做一碗湯呢？」牛起身恭立在孟婆的面前，甚是謙卑的說道。
孟婆將裝著湯的精致小碗平放在牛面前的桌面上，只見碗里的湯如清水般清澈見底，沒有一絲的雜質。
馬本來還打算「抗議」孟婆偏心的，可當他一看到那碗所謂的湯，似乎只是一碗黃泉的泉水而已，也就閉著嘴在一旁幸災樂禍的偷著樂起來。
「牛頭大人，請慢慢品嘗，老身勞累的命，就先行告退了！」孟婆說完將桌上牛喝光了的酸梅湯碗拿上，然後躬身施禮，這才離開。
「多謝婆婆的饋贈，婆婆走好！」牛鞠腰低頭，直至婆婆進了小屋，這才抬起頭來，仔細的端詳起這碗如清水般的「天下無雙」來。
「牛，你的運氣不錯哦！」馬雖說對那碗「清水」不太感冒，可還是略有些羨慕的說道。
「我也這麼覺得牛邊說邊端起碗來輕輕的搖了搖，湯面隨之輕微的搖晃著，沒有任何的異常變化。
「我當初就為了喝一碗酸梅湯，不知費了多大的口舌，你倒好，第一次來，婆婆竟然單獨給你湯喝！真是命好啊！」馬還是覺得有些忿忿不平。
「馬，你說這碗什麼「天下無雙」，怎麼看著就像是一碗水呢？」牛小心翼翼的將碗重新放在了桌上，有些疑惑的看著馬問道。
「怎麼說話的呢？」馬故作訓斥狀，說道。
「怎麼可能是水呢？人家孟婆婆已經說得非常清楚了，這是一碗湯，名字叫「天下無雙」。「天下無雙」你懂嗎？那就是只有此處有售，別處絕無二家。在這陰曹地府里，想喝婆婆湯的多了去了，可你見婆婆對誰這麼好過？還親自給你端湯過來，要是婆婆這麼對我的話，那我早就偷著樂去了！您，就你，一個小小的陰差，而且還是個被停了職的陰差，你是前世修了多大的功德這輩子才有這麼好的口福啊！可你竟然說這是一碗水！要是讓婆婆听見了，你說她老人家該有多傷心啊？」
馬一通連珠炮似的「羨慕、嫉妒、恨」說得牛是一臉的不自然，心說我就說了這麼一句，這臭小子怎麼跟斗地主一樣的批判啊！
為了不讓馬再接著「批判」，也確實想知道孟婆這碗如清水般的「天下無雙」到底有何等的玄妙之處，牛決定先嘗一口，牛還記得婆婆在的時候說過一句「慢慢品嘗」，也許這碗湯的秘密就在要慢慢的去感覺，牛是這麼想的。
端起碗，送到嘴邊，牛輕輕的呡了一小口，閉上眼，讓湯水在舌尖滑動，可除了有一絲泉水特有的回甜味，牛沒感覺出任何的味道，太平淡了！
牛有些失望的睜開眼，正準備和馬說點什麼，可突然之間卻發現在他手里端著的那碗湯不知在何時竟然變成了紅色!
面對這樣突如其來又莫名其妙的情況，牛首先想到的就是，這一定是馬搞的惡作劇。
「你小子又要玩什麼花樣？這不是白白的浪費了一碗「湯」嗎？」牛正好可以向馬「興師問罪」。
「說什麼呢？好好喝你的湯吧！」馬自顧自的喝著酸梅湯，頭也沒抬的應道。
「你這次玩得過了點，要是婆婆見了，指不定以後就不讓你來喝酸梅湯了牛將那碗「紅湯」推到馬的面前。
「你什麼意思啊？」馬越听是越糊涂，怎麼著就不讓來喝湯了呢？問題似乎很嚴重，可當他發現那碗紅色的湯水時，更是一頭的霧水，馬指著碗，一臉迷茫的看著牛，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成紅色了呢？」
「動作夠快！裝得也像，你不去演戲真是可惜了！」牛戲謔的調侃道，「你上輩子一定是個戲子！」
「你才是戲子呢！」馬沒好氣的回道，「你說的我怎麼一句也听不懂啊？」牛還是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
「要不是你搞鬼，這「湯」怎麼會突然之間就變成了紅色？」牛索性就揭了馬的老底，看他還怎麼裝下去。
「我搞的鬼？你想多了吧？」馬開始反駁道，「我壓根就不明白你說的什麼！」
「那這……？」看著馬那副信誓旦旦的樣子應該不像是在說謊，可這樣一來，情況還真就復雜了，那麼這碗湯……為什麼會變成紅色了呢？難道是……
「說不定這碗湯的玄妙之處就在這里呢！」馬一下子說出了牛心中的想法。既然馬沒有惡作劇，那這變化就應該是湯本身……
帶著滿腦子的疑惑，牛在馬的示意之下，端起那碗紅色的湯又細細的喝了一口，你還別說，這一次的味道還真和第一口有不一樣的變化，一種澀澀的清新從舌尖上似乎一下子溢滿了整個口腔，然後順著脖子往下，那種清涼仿佛瞬間就沁透了牛的全身……
那是一種只可意會，卻無法言傳的清爽和愉悅……
「天哪快看！顏色又變了！」
馬的驚呼打斷了牛夢幻般的思緒，睜眼定神一看，果然，原本紅色的湯此時已經毫無征兆的變成了綠色！
「這湯……？」馬張大了嘴指著這碗已樣綠色的湯，驚訝不已。
牛也忍不住的詫異，看來孟婆這碗湯里的學問還真不是他們一開始想的那麼簡單。
「說說你喝了這湯是什麼感覺？」馬迫不及待的問著牛。
「感覺？」牛閉著眼想了想，「開始第一口就是覺著平淡，這第二口嘛！一開始感覺一股青澀的味道，可細細一品，卻又是異常美妙的感覺牛似乎對剛才那種感覺還有些回味無窮。
「讓我來試試這綠色的味道！」馬有些急切的不由分說就將牛手里的碗接了過去，滿懷期待的送到嘴邊也是輕輕的呡了一小口，不過這次馬在呡完湯之後，卻是眉頭緊鎖，一臉的不自然。
馬失望的將碗放在了桌上，湯的顏色幾乎又在瞬間變成了黑色。
對于湯的顏色又變成了黑色，牛已經見怪不怪了，現在他最想知道的，是這綠色湯水的味道到底如何。
「苦的！」馬一臉莫名壯，他甚至都有些懷疑是不是牛一開始喝的就是這種苦得讓你無法言語的味道。
「苦的？怎麼可能啊？」牛不太相信馬說的這話，這小子，有時候就愛開這樣的玩笑。
「真是苦的啊！而且還不是一般的苦，純粹就是苦透心扉的那種！」馬忙不迭的喝了一口他心愛的酸梅湯，這才似乎緩過了味來。
「奇怪了，怎麼會是苦的呢？」雖說看著馬的樣子好像的確是那麼回事，可牛還是不願意相信。
「我再來試試！」牛端起黑色的湯，喝了一小口。
「怎麼樣？」馬有些急切的問道。
「甜的！」牛閉著雙眼，一臉的享受。
「甜的？」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接著問道。
「是種甜蜜的味道！非常甜蜜的味道牛還陶醉在那黑色的甜蜜里。
「黑色的甜蜜？」馬實在是有些懷疑。可牛那意猶未盡的表情怎麼看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我還就不信了！」馬的倔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端起那碗已成純白色的湯又喝了一口。
一種強烈的酸澀讓馬的面部表情顯得極度的夸張，馬的五官都仿佛被這突如其來的酸澀給擠壓到了一塊兒。
「呸！呸呸！」馬拼命的想吐掉這滿嘴的酸澀。
「怎麼個情況？」牛在一旁看著不對，問道。
「這哪是什麼「非常」甜蜜的味道啊！這分明就是非常的難喝！真是要酸死人啊！」馬繼續用他的酸梅湯漱著嘴，只是沒了一點脾氣。
「酸的！」牛看著這碗「神奇」的「天下無雙」，猜想著這其中的玄妙。這會兒湯的顏色又奇跡般的恢復到了初始的清透，仿佛一切都從未發生過。
「清透、紅、綠、黑、白，五種顏色，五種不同的味道，五種不同的感覺牛仔細的想了想，還是無法參透這其中可能蘊藏著的奧妙。
第一口的平淡，第二口的青澀，第三口按馬所形容，應該是苦澀，第四口那是甜蜜，第五口又是馬品嘗的酸澀，這碗「天下無雙」一湯五味，算得上是真正的五味雜陳啊。
「既然是一碗湯，本就設計的是讓一個人喝，要一個人慢慢的品嘗，只嘗到甜蜜沒感受到苦澀那絕對是不完整的，這就像人生一樣……對了，像人生一樣！」牛在心里默念著的時候突然眼前一亮，「對，應該就是這樣！」
牛再次小心翼翼的端起那碗清水般的「天下無雙」，然後虔誠的喝了第一口，還是剛才那種平淡的味道，簡簡單單的感覺。略作停頓，牛又喝下了紅色的第二口，依舊那麼的青澀、爽心。緊接著的第三口綠湯，濃濃的苦澀，將剛才的青澀直接提升了一個檔次，那種溢于言表的苦又好像和某種心靈相通，讓你甚至感覺到了些許的絕望。隨著第四口黑湯的喝下，一種純粹的苦盡甘來讓心底又升起了對美好的向往，那是一種充滿了希望的甜蜜。最後一口白色的酸澀，在幸福的甜蜜之後又讓你覺得唏噓不已，仿佛一切的一切都不在重要…………。
「好一碗「天下無雙」牛由衷的贊嘆道，憑心而論，這碗「天下無雙」真可謂算得上是實至名歸。
當牛將這碗湯的秘密說與馬听了之後，馬這才恍然大悟，不過也為自己倒霉的運氣而感到不平——為什麼牛喝的就是清爽甜蜜，而自己喝的時候，卻不是苦就是酸呢？太倒霉了。
正在馬和牛在那兒為孟婆的這碗「天下無雙」不停叫好的時候，黑白無常領著小鬼押送著一批新的魂魄從黃泉路上又到了奈何橋邊。
黑白無常發現了牛和馬，這兄弟見面也是分外的高興啊！平日里大家倆人一組，各忙各的，見面聊天的機會也不多，今天還正好給湊到了一塊了，黑白無常倆兄弟和馬的性格差不多，也都是豪爽仗義兼話癆的類型，所以四個人聚在了一起，簡單的寒暄過後，話匣子一下就打開了。
「牛大，你們的事我們也听說了，像這種事，也別太放在心上，就當自己倒霉吧！」黑無常把隨身帶著的酒壺取下來放到了牛面前的桌上。
「上好的竹葉青，天庭的珍藏，我一朋友給我捎的黑無常略為得意的拍著酒壺顯擺道，「今天陪兄弟幾個一醉方休！」
「老哥，待會兒還有事呢！這酒我看還是別喝了白無常實在是太清楚黑無常的酒品了，知道這位老哥三杯酒下肚就連天王老子都不認了，好幾次差點和天庭那幾個也好這口的天將打了起來。
「平時可以不喝，可今天難得和牛頭、馬面兩位兄弟聚在一起，如果這都不喝點，那還有什麼意思？牛頭、馬面，你們倆說說，是不是這麼個理？」黑無常這個無懈可擊的喝酒理由不僅讓白無常是啞口無言，連馬和牛都不得不點頭稱是。
只見黑無常魔術般從懷里掏出三個小巧玲瓏的玉面青龍酒杯，拿起酒壺就將酒杯給盛滿了，正準備端起酒杯先來個一干二盡，這才發現沒有凳子，這站著喝酒怎麼能痛快呢？馬正待讓黑無常過去和他擠擠，可黑無常擺了擺手，然後朝著前邊不遠處的幾個小鬼嚷道︰「過來個伺候爺的！」
一個身形矮小，但步伐敏捷的小鬼三步並做兩步屁顛屁顛的就過來了，來到黑無常邊上，低頭彎腰等候著差遣。
「給黑爺當凳子坐！」黑無常指了指桌前，又道︰「就在這
小鬼幾乎沒有一絲的猶豫和不滿，非常順從以及配合的就倒跪在了桌前，雙手撐地，頭高揚，和背差不多平成了一條直線，遠看的話，還真像一張椅子。
黑無常很是滿意的端坐在了小鬼的背上，沒有一絲一豪的別扭，倒是馬和牛覺得這樣欺負這些小鬼似乎不太好，不過看樣子黑無常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干了，這些小鬼也都是他的手下，也就沒再多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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