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風 第一百四十三章 質詢

作者 ︰ 初翼

喬伊這個蠢豬,已經被十分不客氣地丟進了皇宮深處的黑牢里,陪伴他的,是滯悶狹隘的黑暗和折磨得人能發狂的老鼠噬咬聲。♀

現在他後悔得能死掉七八十次了!

天啊,他為什麼要嫌棄那個比這里要舒適成千上百倍的雜役小屋,為什麼要那麼痴心妄想地施展自己狩獵女人的手段,來為自己迎娶那一點兒點兒「耳邊風」的幫助?

卡羅妮?貝斯,這個東澤國的長公主深受東澤王寵愛是眾所周知的事,博得她的好感,讓她能為自己說情幾乎是喬伊直覺推動下的動作,可……他討好女孩兒的漂亮手法遇到情勢不明的政治漩渦時簡直就是場恐怖無比的災難!

風靈!該死的風靈!都是她的錯!都是她逼得自己不得不來演這場負荊請罪的戲,現在他堂堂伯爵要徹底玩兒完了!

「  ……」囚室的後鐵門被打開,昏暗的火把光束飄進牢房,卻異常地刺眼。

喬伊狼狽地擋住那一點兒點兒光芒,在這片黑暗里,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長時間。

「喬伊伯爵,」來人說到伯爵這兩個字時,帶著嘲諷,「你有訪客了。」

兩個看守一左一右拽著喬伊的胳膊,把他拖了出去。陰森黑暗而又冗長的黑牢過道里,申吟聲、咳嗽聲、哀嘆聲、哭泣聲、嘶嚎聲、咒罵聲交雜成一片,遙遠、空曠、混亂而噪雜——

這個只用于關押貴族重犯的特殊監獄,從來沒像今天這麼滿滿當當過。

轉了好幾個彎,過了足足四道審核嚴格的鐵門後,喬伊被帶進了一個燈火通明,裝飾也比較周到的房間。

逐漸適應了光亮的喬伊不再伸手遮擋光芒,他不安地打量四周,從房間的格局裝飾上。♀判斷出這是一個為高級人士安排的會見室。

押他進來的守衛吧喬伊銬在了一副座椅上後,去對面的門上敲了三下,門隨即打開。兩個精甲護衛的隨侍下,一個大月復便便、白白胖胖的人出現在屋中。

喬伊認得他。怎麼可能不認得?安爾?加西。東澤王的左右臂,帝國內務官,他的職責基本相當于東澤王的私人秘書,與帝國民政官波德?丘吉、中央軍參沃爾?西西,號稱為東澤王三個最信任、最倚重的人。

喬伊的嘴唇干澀地抿了抿,安爾來這兒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代替東澤王來問話。看起來。他是沒可能見到東澤王本人了。

「喬伊?白林地,你的家族曾很受陛下賞識,可惜你辜負了陛下的厚望。」胖子安爾帶著一種戲謔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喬伊後丟出這麼一句話,然後才高抬著下巴坐在了他對面。

「前天晚上長公主遇刺的事件報告我仔細看過了。只有幾個問題想向你確認。」

「我不是刺客!那些人和我沒關系,我不是同謀!」喬伊瞬間激動起來,大聲抗辯。

那個無夜街的夜晚,初時很美好,喬伊詼諧逗趣的言辭。討巧紳雅的氣質讓那位長公主卡羅妮?貝斯歡笑不斷,他們一起品嘗路邊攤的小吃,鑽進古書店去探討文字的傳承,在飾品店里談論各個地方民族不同的喜好,在成衣店里夸贊彼此的眼光和身材……

一切都很順利。從少女越來越歡快熱切的目光里,喬伊知道自己成功了,直到飛來橫禍、呃,準確的說是飛來橫刀的出現。

喬伊身為一個領地的繼承人,多少被要求學習過武技,幾乎是本能的,他察覺到了危險,做出了閃避動作,而好巧不巧,這飛來的刀直接扎進了站在他身後的長公主殿下的肩膀。一片混亂後,他就成了刺殺公主的嫌疑人,被押進黑牢。

天大的冤枉啊!喬伊覺得那一刀更多是沖著他來的啊!

胖子安爾此時完全沒理會喬伊的抗辯,徑自翻了翻手中幾份文件說道︰「讓我們先談談那天晚上事件最初的起因吧。」

「先說一下你在皇宮里偶遇長公主的事,據長公主所說,她是在皇宮政務區西邊的小花園里遇到了你是嗎?我想請您詳細告訴我,您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個地方。」

「這你應該問問皇宮里的接待人員,我是堂堂伯爵!他給我安排的住宿處卻是一個雜役僕人骯髒的房間!」盡管現在喬伊寧願去待在那個雜役僕人的房間而不是這個黑牢,但一說起這事兒還是忍不住大聲抱怨起來。

「很抱歉,您應該明白,現在皇宮的房間有些緊張,就像這個黑獄一樣,塞滿了太多人。」胖子安爾說話時對喬伊冷冷一瞥,讓伯爵大人一個寒顫後閉上了嘴。

「讓我們接著剛才的話題,您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個小花園里?」

「我在皇宮里迷路了。」

「哦,是這樣啊。那您知不知道,在戰爭爆發後,皇宮重新安排了內部防務,整個皇宮被劃分成七片防區,每個防區間通行都需要國王陛下本人的手令,而您從南邊的外圍戒備區到西邊的內防區一共跨越了兩道防區。請您告訴我,您是怎麼穿過這兩處本該有國王陛下手令才能通過的嚴密防區的?」

「啊?」喬伊愣了,嚴密防區?他明明一路暢通,連個人影子都沒見到啊,哪兒來的嚴密防區?

「我已經著手調查了那天的防務人員,他們的出勤和職守都是合格的,並沒有漏開一個可以隨便迷路就迷過去的空當。而在當天晚上,他們也沒有發下任何異常。本來,防區交界處都有三重層疊的魔法監控結界,用來記錄出入者、進行異情警報以及啟動自動防御,但那天晚上,所有魔法結界都沒有捕捉到任何異象。這種事,要有極為高明的魔法水平而且深知宮內防務才能做到。我很好奇,您是怎麼做到的?」

「嗡——」喬伊的腦殼瞬間轟鳴一片!他敏銳的直覺已經告訴他,自己無意中踩到了一條不可踫觸的死線!

「據我拿到的事件報告,說你在欺騙長公主和你去游玩無夜街時,用了一種很奇特的魔法,直接穿透了皇宮的建築牆體以及……皇宮的防務結界。呵呵,在那片皇宮和民區交雜的地方,防務結界都是經過特殊加固和處理的,沒想到,也能被你不動聲色就鑽出去。本該發出異常警報的結界卻毫無反應。陛下曾說過白林地有不外傳的秘法,根據長公主的回憶,您也有印證這種說法的話語出口。那個秘法,無疑是你沖破皇宮防務的一張,不是嗎?喬伊?白林地。」

「我……不是的!」喬伊渾身冷汗,急躁地想站起身辯解,卻被銬得死死的,無法起身,他激動的言行動作反而招致了身邊看守的警惕。其中一個家伙上來就給了喬伊兩拳,然後冷喝著命令他︰「老實點兒!」

被揍的喬伊卻完全沒覺得疼似的,還想焦急地辯解︰「大人,安爾大人,听我說,您一定要和陛下說清楚啊,那些突然冒出來的刺客我都不認識啊!我根本不知道怎麼會這樣!我只是欽慕長公主的……」

「你知道她是長公主!知道她被陛下下令在近期內不準走出皇宮!卻還是膽大妄為,帶她去了無夜街!」安爾冷冷打斷了喬伊蒼白的辯解。

「我……我一開始不知道她是長公主……」

「但在她告訴你她被禁足在王宮里時,你就知道了,不是嗎?你帶把她帶出了王宮,這本來就是你假借請罪之名混入王宮的企圖!」安爾厲聲斷喝,冷笑著看著喬伊。

「不!」喬伊失控地吼叫起來,「我不是!我只想……」喬伊沮喪而惶恐地祈求著,「相信我,我只是想博得長公主的好感,讓她在陛下面前為我說說好話,我帶她去無夜街只是想討好她,因為她當時的神情對游玩十分向往,我知道怎麼討取一個少女的歡心。那些忽然冒出來的刺客,我根本不認識他們!」

「哦?是嗎?據當時的目擊證人說,當然,也包括長公主殿下本人的證詞說,那些刺客的首領對你道了謝,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多虧你的幫助,謝了’,原話是這樣的沒錯吧?他在向你道謝,因為如果不是你把長公主帶出皇宮,他們就不會得到那麼好的機會,長公主也不會受傷……呵呵,這麼說不太準確,如果你只是偶然帶長公主到無夜街,而謀劃刺殺長公主的人也正好出現在無夜街,那也太巧合了。這一切,分明是事先就計劃的,是嗎?」

「不——!」喬伊幾乎要絕望了,為什麼一切的一切都在如此堅挺地證明他是刺客的同謀?為什麼?!

喬伊徹底慌張起來,「那把刀,那把上了長公主的刀一開始是沖我來的。他們後來的行動也不是刺殺,是綁架!他們不是刺客,他們是想綁走長公主!」他下意識地已經退而求其次,想把自己從刺客幫凶的身份,轉變成綁匪幫凶了。

安爾的神色深晦起來,聲音忽然顯出幾分慵懶,不再步步緊逼︰「我把這當做你最後的申辯吧。這次會面結束了。」

見安爾起身要走,喬伊徹底瘋狂起來︰「陛下呢?讓我去見陛下,我要親自和陛下說清楚。」

安爾不怎麼誠心地露出了同情的眼神︰「可憐的家伙,你見不到陛下了,也不會再見到我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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