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照都城的魔法傳送站,在戰時實施了嚴格管控。自信的東澤國沒有選擇將這些城區中心的傳送站直接封閉。
本來,為了應對戰爭局面,許多大國在重要的城市外圍,都會修建一些戰時傳送站,這種傳送站修建在嚴密的防衛工事里,可以不懼怕任何偷啟傳送站前來強襲的軍隊。東澤王這個一生都在計劃著戰爭的家伙,當然不可能不做這樣的準備。
像夙照都城這種人口密集的地方,如果沒有傳送站維持的穩定物資供應,就很滿足這座城市龐大的物流需求。
夙照都城外的戰時傳送站有三個,它們也確實在大陸戰爭爆發的初期經歷了繁忙,但在泯川之戰後,所向披靡的東澤國軍隊讓這座都城放肆起來,更多的物流傳送,被越來越大膽地安排給了城區內的傳送站,戰時傳送站的流量,小到讓那里的工作人員十分清閑。
而這種傲慢和不謹慎,讓他們在昨天付出了代價。
被扣押在黑獄里的默多人質越獄後,在一個赫羅神裔的帶領下,輕而易舉突破了傳送站的防守,逃之夭夭。
東澤王憤怒地問責了所有管事人後,終于再次下令封閉城內的傳送站,但城區西南的那一處,卻在剛剛完成所有封閉工作後,又被下令立即解封。
傳送站的管理者對這種朝令夕改的做法相當不滿,卻絕對不敢表示出來。因為這兩個指令,都出自東澤王之口。而東澤王現在的狀態,絕對會殺掉每一個讓他不順心的家伙。
重新開啟一個傳送陣,工作量是封閉一個傳送陣的兩倍。
好在,雖然他們連夜加班,封閉了傳送站內全部三十一個大大小小的傳送陣,但現在,需要再重開的,只是這其中的一個傳送陣而已。
據說。這個傳送陣,是為了西邊戰線的某個緊急任務而準備的。
傳送陣被重新開啟後,有足足十隊禁衛一直守在這里。眼看已經午夜時分,雖然今天的夜晚夜得比白天還亮。但人體本身的生物鐘還是十分誠實,再加上昨晚就熬夜,白天又沒能休息,被指派來這里進行傳送陣操作的工作人員已經要撐不住了。
為什麼不準換班呢?平時運營空間傳送站的工作人員有上千名,其中五分之一是傳送陣操作員,現在只不過需要維持一個小小的傳送陣而已,而他們共有八十多個小組可以獨立完成傳送陣的操作,為什麼只抓他們這一隊做苦工,還不準換班?
疲憊的工作人員被禁衛勒令待在操作席上隨時待命,這讓他們更加苦不堪言。
「嘀嘀嘀……」煎熬到第二天凌晨。魔法陣的鏈接請示燈忽然亮了起來。正在坐席上打瞌睡的操作員驚了一下,趕忙開始確認對方的坐標,並開始驗證對方身份、人數、確定傳送時間,然後向身邊的禁衛軍軍官回稟,看他要不要接受這次傳送請求。
「馬上做好傳送準備。我們等的就是這個任務。「禁衛軍官飛速下令,工作人員也就放心地開始設置傳送陣的連接。
一切準備就緒,傳送開始,三十秒傳送時間計時完畢後,傳送陣中出現了六個人。
兩個隨軍神侍,兩個護衛,一個隨行軍官。而這些人護送的,是躺在擔架上蒙德殿下——只看他萎靡的神色和神侍臉上的憂慮,就知道這個蒙德殿下的情況只怕不妙。
幾名禁衛走到傳送陣中,抬起擔架,冷冷喝令隨行神侍、護衛什麼的都跟他們走。
剛剛還睡眼惺忪的工作人員這時完全被驚得沒了睡意!蒙德殿下出事了?那西線戰線呢?西邊的戰場上發生了什麼?
禁衛們根本沒在意這些工作人員臉上的震驚和不安,等蒙德殿下被抬上全封閉的馬車送往薩蘭德大教堂後。禁衛軍官對手下使了個眼色。那名禁衛士兵當即點點頭,從懷里掏出一個大錢袋向傳送站的工作人員招呼︰「你們,來這里領報酬。這是陛下許給你們的額外獎賞。」
他把錢袋搖得嘩嘩響,用聲音展示這份報酬的豐厚。
工作人員們听到這聲音,頓時覺得今天的辛勞都值了。剛剛的不安猜測直接被丟到一邊。他們紛紛站到士兵面前等待領賞。但那個士兵卻把錢袋揣回腰間,轉而拔出了長劍。
不知什麼時候,十個禁衛士兵已經把這六個傳送站操作員圍在了中間,然後,一個個拔出森冷長劍。在這些倒霉蛋驚愕惶懼的目光中,他們手中長劍毫無憐憫地斬落,帶起幾聲戛然而止的淒嚎,留下四具悄無聲息的尸體。
「清理干淨,別留下痕跡。」禁衛軍官淡漠地說道,「告訴他們的家人和同事,他們得到晉升,去陛邊辦差去了。」
「是。」
傳送站外,從這里到薩蘭德大教堂的千余米青磚路上,蒙德王子的車架在戒備森嚴的街道上飛馳而去,王令詔紙被當先一騎禁衛高擎在手中,無人敢阻。
風靈隱匿身形,就站在一處劇院穹頂上看著這飛馳而過的馬車。
蒙德王子已經被送回來了嗎?西線那幫人的動作比約定的要快了些,而風靈,則因為安娜王妃的葬禮而拖延了行動,這麼一快一慢,留給風靈的時間就更不寬裕了。
按原本的計劃,風靈應該在蒙德被送回夙照前一天就完成所有該辦的事,可現在……風靈無奈地遠遠望了眼皇宮的方向,只能分秒必爭了。
她鎖定蒙德車架側旁以隨行軍官身份出現的萊昂,用魔法傳了一句話過去︰「我現在要去皇宮找它的魔心所在,你最好拖延一下。」
正在馬上飛馳的萊昂愣了愣。他不敢做出任何怪異舉動,沒法回風靈的話,更不能四處張望,但那副依舊平靜策馬的表情下,卻早就暗自苦叫一聲︰天啊,風靈這家伙怎麼搞的!神罰降臨的時間不容更改,如果她沒把魔心的事處理好,天知道到時候會發生什麼!
風靈早就縱身掠向皇宮的方向,那里有一片她一直無法查探進去的區域。毋庸置疑,那里必定是魔心的所在!就讓我看看,你這個東澤王到底是用了什麼,換到自以為能稱霸天下的力量吧。
……
皇宮,神賜之城的皇宮。
那是巧奪天工、雄渾壯闊的代名詞。
與神廟、祭壇、教堂這種宗教建築的肅穆莊嚴、華貴凝重不同,皇宮建築更加的世俗,也因此更加靈氣、更彰顯人的。
它的花園,不同于宗教建築里只有取于教義的花束,而是品種自由相雜,更加的繽紛斗艷。它的庭廊,不同于宗教建築方正寬敞、規則正道,而是蜿蜒曲折,想盡辦法讓人們賞盡廊外景色。它的道路,不同于宗教建築的神賜莊嚴、旁無他物,而是極盡紋刻點綴,低顧可見草木山石,高望則見拱門飛錯……
它彰顯人皇于權利、于美物、于安逸、于食色的,它刻畫著帝王那種唯我獨尊的自傲和尊威。
仔細研究後,人們會驚奇地發現,神明盡然如此了然人間的君王,更是會唏噓,神用一種不容置辯的方式,對這種人皇權利表示了嘲諷和戲謔——這座神賜之城里的所有宗教建築,最高之處,都比皇宮的帝王塔高出十三米。
十三神明,每個都坐待于帝王之上。
帝王塔的驕傲,被封死于神座之下。
風靈輕松避過皇宮混亂不堪的內防,飛上帝王塔孤傲的頂端平台,那里,原本是專屬于東澤王的席位。他在那里傲視腳下的土地和生靈,而風靈則只盯著腳下這座塔,睥睨著這座孤塔的主人。
帝王塔?風靈黑色的瞳仁顯出毀滅性的,那種爭斗的快意從心底油然而生,「哈!」隨著她一聲輕蔑、嘲諷的笑意,整座帝王塔瞬間、灰飛煙滅!
真的是灰飛煙滅,這座神賜之城里屬于皇宮的地標建築,就這樣化作一片碎沙塵霧,弱不禁風地彌散在君王的宮殿里。
「風靈……」原本一直安靜窩在帝王塔塔底的穆克爾,被風靈上來就放大招的態度給弄得很不適應。他剛剛坐著的絨椅,順手牽來的紅茶,還有被他敲暈後墊在腳下支腿的兩個禁衛,也都化成灰了……總感覺風靈對于殺人這種事,似乎越來越沒障礙了。
穆克爾深埋了心中一絲隱憂,打趣地高聲喊道︰「你打算讓整個皇宮的禁衛都來這里一查究竟嗎?」
落入塵霧之中的風靈不怎麼費勁就找到了穆克爾,輕飄飄丟了句︰「我不喜歡這個塔。至于皇宮的禁衛……」她冷哼一聲,沉了眉眼,「讓他們看看自己的皇帝在這里藏了什麼,不是挺好的嗎?」
風靈隨手擊發了一個低級的風魔法,驅散眼前飄揚的沙塵,帝王塔最底層東西當即**無疑——那是個被黑鐵般外殼裹得嚴嚴實實的半圓形建築體。即便是風靈讓整座帝王塔都一瞬灰飛散掉的異能,也沒能觸動這個半圓形黑壁哪怕一分一毫,因為這看似黑鐵的牆壁,並不是單純的物質,而是徹頭徹尾的魔法!
那是迄今為止,只在神戰時代中才出現過三次的魔法——時間之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