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風靈就發現了波妮卡為什麼和這班同學談不來了。
波妮卡對這些同學懷著輕蔑的態度,而這些同學則對波妮卡充斥著不滿和畏懼。
一商量起事兒來,波妮卡就對每個人的意見挑骨頭挑刺兒,冷嘲熱諷,大加斥責,其他人一听他這麼說心中氣悶,又不敢爭辯,就閉嘴不再說話,弄得波妮卡更加自以為是,覺得自己是把他們給說得沒理了,對這些人更加瞧不起,對話間的隔閡也就越大。
于是風靈就在一邊給予公正的評判,嚴厲批評波妮卡同學不知所以還自以為是的霸道說詞,糾正她錯誤的同時又告訴其他同學波妮卡不是不講理的人,只要他們佔理,能說服她,她也不會無理取鬧地發飆。
波妮卡這個神經大條的家伙,對風靈駁她面子的事兒毫無反應,反倒在听著對方有道理的時候大聲埋怨「以前說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你怎麼不這麼說,早說了我能怎麼怎麼樣嗎?」
波妮卡的同學都不由疑惑起來,波妮卡原來是個這麼講理的人嗎?動不動伸拳頭嚇唬人的那個主呢?這還是毀掉半個演武場又導致兩名室友重傷的惡魔嗎?
想想波妮卡的那兩個室友多悲慘啊,一個只不過愛養花兒,在宿舍里多擺了幾盆,這家伙就在那幾盆花上設置雷電結界防蟲,結果把人雷了個外焦里女敕,差點兒送命。
另一個小心翼翼避讓著波妮卡觸及的一切,連宿舍洗澡間都不敢用,有一次學校公共澡堂維修不開放,這愛干淨的姑娘實在忍不了進去沖了個澡,洗頭時誤拿了波妮卡的洗發膏,立時就被里關著的四級魔獸的魂魄攝取心智,差點兒魂兮歸去。
這魔鬼一樣戕害舍友的人還是面前這個老老實實听人講道理的家伙嗎?
其實關于波妮卡的種種惡劣風評,實在有點兒冤枉人。身為神裔家族,他們成長的整個城堡里到處都是那種千奇百怪的潛伏危險。
對于魔法探知能力出眾的奧蘭家人,這些東西根本不會構成威脅,他們自小就本能地知道什麼東西危險不能踫,什麼東西可以動,所以都不會長心眼兒說︰這個東西危險,不能隨便擺放,如果要放在明顯的地方,就得掛上大大的標牌表明此物危險不宜接近等等。
這種習慣帶到宿舍後,直接造成了眾多可以致命的潛在危險。
風靈剛和波妮卡住一起時,馬上就發現了宿舍里十幾個可以要人命的東西,危險等級直逼半個波洛爾山。
在風靈大棒加甜棗的教訓下,波妮卡在這方面已經多加注意,很少犯那種錯誤了,可每每想起當時的情況,風靈就忍不住為波妮卡捏把汗,如果不是恰好遇到了她,這丫頭片子非得在鬧出人命後被開除學籍趕出默多學院不可。
對波妮卡駭人听聞的罪行,普通學生都沒心思去琢磨這位神裔貴冑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苦衷,只恨恨把這記為神裔狂傲冷酷的罪狀之一,哪里知道波妮卡原來是個這麼簡單的人?
從驚奇到詫異,從詫異到好奇,從好奇到釋然,從釋然到那麼一絲絲的好感,波妮卡和十幾個同學總算是能正常交談了——原來神裔家族的後人也不是難麼難對付嘛。
風靈這個和事老的功力還是很見水平的,眼見這些學生和波妮卡越談越順暢,她覺得似乎已經不需要自己再從旁排遣,挪腳準備離開,波妮卡卻嗖得起身追過來︰「這麼快就走啊?待會兒唄,再待會兒唄一絲不安漂浮在波妮卡眼中,沒能瞞過風靈靈敏的心思。
波妮卡入學第一年基本上是孤身一人,連一個朋友都沒有,之後遇到了風靈,風靈就是她唯一的朋友,這也是她為什麼整天狗皮膏藥一樣黏在風靈身上,但風靈不在的時候,她還是孤單的。前段兒時間,風靈被扔進監獄就不用說了,風靈回來後,就一門心思撲在魔法理論研究上,和波妮卡玩鬧打趣的心思都沒有,早讓這家伙寂寥失落得很,現在能和同學們這麼暢快交談,那張粉女敕的小臉興奮得有些泛紅。
幾乎是一種直覺,波妮卡覺得這一切都是因為風靈在身邊才能辦到的事,她害怕風靈一走,自己又會搞砸了一切。
風靈微微笑著坐了回去,並沒多話,卻足以讓波妮卡再次信心滿滿,又沖回去加入了關于教學成果展示的討論。這番討論一直持續到門禁時分才結束,波妮卡意猶未盡跟在風靈身後蹦蹦跳跳返回宿舍,心情好得不得了,而後便欲哭無淚地看著自己那張被書本子紙片子霸佔的大床,苦著臉窩到沙發上去睡覺了。
冬初霜寒,波妮卡豪華裝修了的宿舍還是滲著冷意,風靈給睡熟的波妮卡加了條毯子,搓手稍微活動一下,熄滅了影響人入眠的魔法火燭,運起視物魔法在黑暗中輕輕翻動書本,繼續研究應對穆克爾信民之印的方法。
烏蘭老師的假想演變足足有四十八種,不盡快熟悉這些魔法變化的理論和基礎會讓她在關鍵時刻束手無策,而她,絕不會允許自己那麼無能。
之後幾日,風靈昏天暗地一頭扎進龐雜而繁復的各種理論、術式、咒語、御法中,不見窗外日出日落,不知室外風起風停,在對波妮卡說出自己有十天半月不用進食的絕招後,她連每日三餐的戲份都省略了。
波妮卡也很小心翼翼不去攪擾風靈,鬼影一樣出現在宿舍里睡一覺,又鬼影一樣消失在宿舍中,此外就是風靈桌上供應不斷的各種零食表明著她的存在——貌似那邊關于教學成果展示的商討和準備都在很順利地進行。
又過了幾日,台歷牌停留在2039年1月10號,這是競技類考核項目進行到最後一天的日子。
波妮卡被重傷的消息,在團體競技被迫中止的一個小時後才傳到了風靈的耳朵里。風靈難以置信地盯著面前穆克爾,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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