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這話,壽春長公主如坐針氈,忙起身笑道︰「母後言重了,女兒不敢不敬。******請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節*****」
董太後微微闔上雙眼,似在養神,壽春長公主便不敢再說話,也不敢再坐下,上前從俞憲薇手上接了藥碗,恭恭敬敬侍立在一旁。她也是後宮里掙出來的人,若真要曲意逢迎,自然是十二萬分地恭敬謙卑,叫人挑不出一絲錯來。
有她在太後面前忙著,楊嬤嬤便省了不少事,只留了巧慧在內殿,便悄悄拉了俞憲薇出門,道︰「太後上午若不誦經便會閉目養神,有長公主和朱姑娘在呢,且用不著旁人,姑娘暫回西偏殿歇一歇吧
俞憲薇自是知道楊嬤嬤促狹的意思,也不點破,只抿唇一笑,正要依言回去,就听得身後又有響動。卻是寶慶公主出了門來,對二人笑道︰「祖母在小睡,我正好偷個空去看一看阿。總有小半年不見了,也不知他現下病情如何,到底掛心
楊嬤嬤看了眼天色,道︰「今日倒還暖和,殿下早去早回吧。太後若問起,小的回明了便是
寶慶公主含笑點頭,又拉了俞憲薇道︰「你在這里替我照應著,我稍後就回來
俞憲薇一笑,道︰「公主姐姐且放心去,我自當盡心不知是不是俞憲薇的錯覺,從昨日那場風波後,董太後和楊嬤嬤對她的態度更和煦親厚了幾分,倒真有些拿她當自己人看的意思,寶慶公主更是如此。她雖不是很明白,但也樂見其成。
春日的暖意一日濃似一日,連迎面吹來的風里連一絲寒意也沒有了。寶慶公主坐在鸞駕內,往後傾靠著,默默出神,眼下宮內局勢多了荊王這個變數,又有董太後和壽春長公主之爭,怕是難再平靜。
才走到半路,突然前頭迎面遇上一大撥人,也是前頭內監燃著香爐,後頭還打著華蓋,中間一駕華麗的輦轎,前呼後擁地十分隆重。相比之下,寶慶公主人數不多的儀仗顯得頗有些寒酸。
旁邊的貼身宮娥流紈暗暗吸了一口氣,慌忙道︰「殿下,是阮寧妃的車轎
寶慶公主怔了一怔,縴細的手指緊緊握成拳,盡量沉穩地命道︰「讓到一邊,再扶我下車
流紈忙命轎夫挪到長街一邊,將正中的主道空了出來,又趕著去扶寶慶公主下轎。
待到阮寧妃的輦轎走近,寶慶公主便領著身後人一同行禮。流紈心頭又慌又急,恨不得阮寧妃一行人當自己這里不存在,直直走過去不要停才好。
誰知越怕什麼越來什麼,事與願違,待兩對內監持著香爐走過,那輛懸著鳳佩環絛的妃嬪車輦毫無懸念地停在了寶慶公主身前。宮娥打起七寶織錦的簾子,露出里頭端坐的一位中年宮裝貴婦。
「阮娘娘安好!」寶慶公主並未抬頭,只是躬身行禮。
「真是許久未見的稀客了,該有好幾個月不見人了吧,這是什麼風吹的?寶慶公主殿下竟也舍得離了疊瓊閣和隆福殿?」阮寧妃祖籍江南水鄉,雖在玉京已是兩三代,但容色仍帶著江南的水潤秀美,而話語也留了幾分吳儂軟語的柔膩軟糯,听著十分熨帖舒心,只是越發辨不出其中悲喜,更容易讓人迷惑,幾乎忘了這話語的主人原也是個狠角色。
「弟回宮,我預備去看看他寶慶公主垂眸道。
阮寧妃慢慢側過頭,一雙眼楮直勾勾盯著寶慶公主,片刻,突然古怪地尖聲一笑︰「果然看不出,公主竟這般有兄友弟恭的情懷。只是既然有這份心去關懷堂兄弟,當初怎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親弟弟被驚嚇而亡?」
寶慶公主臉色一白,咬緊了唇不說話。
阮寧妃死死盯了她一眼,恨之入骨︰「如今公主得太後垂憐,日子果然舒暢,只怕是把十多年前那個可憐夭折的幼弟給忘得一干二淨了吧。可本宮至死都不會忘,我將孩兒交到你手上時,你是如何信誓旦旦向我承諾保他平安的,而不過三天後,我見到的竟是一具冰冷的小尸體
寶慶公主臉上血色褪盡,一時不穩,身子略晃了晃,流紈忙伸手將她扶住。
阮寧妃卻是看戲般掛著嘲諷的笑看著這一切,末了,她挑起眼皮看了眼外頭天色,似是而非道︰「今日日頭倒是好,只怕等會兒會更熱些,公主殿下素來畏寒,不如就在這好好曬曬太陽的好,添些活人的暖氣。這樣,縱是你那弟弟在地府里冷得受不住來找你,也不至于得不著暖
阮寧妃說完,便也不管寶慶公主是何神色,只管放下簾子,命人起轎走了。
流紈看那一套儀仗消失在前面拐角,長長松了口氣,這次能輕易過關,公主不必被指桑罵槐,自己這些下人也不必受打罵,實在是難得,她顧不得慶幸,忙扶了寶慶公主道︰「殿下,寧妃走了,咱們也走吧
寶慶公主輕輕推開她的手︰「你讓他們都停了手,靠路邊站著吧
流紈一听,急了︰「我的殿下,你莫不是還真想按照寧妃娘娘說的,在這里罰站麼?」
寶慶公主抿緊了唇,並不說話。
流紈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殿下,這宮里除了太後和皇上,誰能罰您啊。寧妃娘娘說了,您縱是不听也沒人敢說什麼。再者,這寒未褪盡的初春時候,倘若站在地上受了寒氣可怎麼得了?」
寶慶公主閉上眼,道︰「休得聒噪,總不過一個時辰便是又命道,「任何人不得離開。違者必定重罰
流紈連最後一點去找皇太後求助的念頭都被掐滅了,只得無可奈何地陪著寶慶公主站在長街邊。
宮中無皇後,夏貴妃雖位尊,但素來不得寵,實際上掌管後宮諸事的就是阮寧妃,有了這一層緣故,寶慶公主站在這里的這段時間,連一個路過的人影子都沒有。好容易過了一個時辰,流紈忙扶了搖搖欲墜的寶慶公主上了輦轎,卻不再去漪蘭殿,而是先打道回府,往疊瓊閣去了。
因是前往漪蘭殿路上發生的事,且離漪蘭殿不遠,不多久,荊王那里就得了消息,宮娥素月性子急躁,當即就忍不住道︰「殿下,容小婢去回稟太後,請太後給公主殿下做主
荊王咳嗽還未好,咳了片刻方低聲道︰「你又不是第一次遇著這事,有哪次大姐能逃得掉?她過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縱是有了祖母的旨意,她定也會堅持站完的
素月忍不住嘆氣,鼻頭微酸道︰「這是公主殿下念著孝恆太子妃的好,所以那亂局中先顧著您的安危,卻顧不得小皇子……」
荊王皺了眉,道︰「這話休要再提,我算什麼身份?只記大姐的恩情就好,那兩位皇子的事卻是半點沾染不得的又嘆道,「也罷,只怕大姐姐必然不肯派人知會祖母的,你且回隆福殿一趟,看看皇祖母怎麼說
素月自悔失言,忙低頭應了。
待素月出了門,顧效從另一側轉了進來。
荊王將烏黑的一碗湯藥隨手澆在一盆山茶花里,眸子暗沉沉看不清其中情緒︰「素月姐還是老樣子,雖然爽利,到底太急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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