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人都消失,地宮的泥濘里慢慢爬出兩條手指粗細的黑蛇,鱗片稀稀落落,露出肉來,一條軟棉棉的被另外一條卷上來。
「嚶嚶嚶,好可怕嘶嘶~還好我們和龜蛇同出一源,妖氣太淡才沒被發現嘶~」小黑蛇看著另外一邊的幽深出口,「少君被西君和玄女他抓走了嘶,怎麼辦嘶嘶~」
「你去通知山君嘶嘶~」仲虺癱在一塊石頭上,「中都的結界太強嘶,妖類進去就沒有法力了嘶,最後告訴孔雀嘶,能拖就拖嘶~」
「大兄你沒問題嘶~」黑蛇看著傷的很重的兄長。
「死不了嘶~,快去嘶~嘶~」
小黑蛇點點頭,背後突然生出四翼,如陰風刮過般離開洞穴。
剩下的黑蛇用自己沒有受傷的尾巴慢慢挪動,爬向那高台的廢墟里。
那里封印刑天頭顱的武器已經被取走,剩下的巫族精血,都是他的嘶~變成大巫後一定要修理那只笨鳥嘶嘶~——
豢丹正在中都與親友商討事宜。
「陛下最近新納兩女已經是掌圖大臣的關龍逄不無憂慮地對好友道,「末嬉在宮中展笑顏,夏王常問曰︰末嬉末嬉,有妹名嬉,既有天子,為何不喜?」
「末嬉性格倔強,你與她有舊,還是多勸為好豢丹皺眉道,「以聯姻之名,行結盟之實,本是有夏立國之本,他以廢一任元妃,如今又想再換,真當我東夷無人麼?」
「末嬉與陛下性皆桀驁,除非一人妥協,否則此事無解關龍逄還關注另外一事,「我執掌黃圖,時刻關注四方部族遷移變化,但如今幾年,商部變化巨大卻不曾上報,夏王若不阻止,恐要生變
「商與夏……你知東夷之勢,以成兩派豢丹放下木樽,「豢龍一族並不強勢,甚至非是祝融嫡系,我想再開諸煌之盟,定下此事
「諸煌之盟是東夷之主重選之時定下,阿弟,你不想再當東君?」關龍逄一震,但又反應過來,「也非不可,只是火印還在你身,與你神魂合一,若交出來,你如何處之?」
「東夷如今已經不用人火,火印有無,無關緊要豢丹思考了一下,才緩緩道,「再者,東夷之主,又有幾人願意承繼火印?」
這倒是沒有錯,祝融嫡系本就所剩無幾,又在後羿之亂里再經屠殺,若非嫡系,沒有命格,繼承火印就是自尋死路,雖然本代不用再以人火解除瘟疫瘴痢,但沒有幾個願意去試,都想看豢丹還能再活幾天呢。
「不以火印相承,卻之盟主之權,再開諸煌之盟,東夷諸部應當不會拒絕,只是你呢?」關龍逄緊盯著他,「當真要隨那大妖離去?」
「若無他,算算日子,現在也應是我命終之日了豢丹認真道,「你也知曉,當時我出任族長,是陰差陽錯之事,東夷諸部,都只是敬我舍身之恩,如今我不死,想來也不再听太久。權謀非我所長,現勢態復雜,不若讓最強部族來當東夷之主,也免我豢龍部族被卷入其中
東夷向來是誰當東君就是用誰的部族處理,比如夏王這次又搶來的兩位美女,就是他召集人手去打岷山所搶,每次各部所派雖然不多,但豢龍部族本身不過數萬人口,哪能經的起幾次指派,更何況現在豢丹不死,要是一直當下去,豢龍部族更有的受。
「那我會為上報夏王,想來不會被阻,你可先派人通知關龍逄微微嘆息,雖然有好友在東夷為君,他在朝中會好過的多,但他也知道沒有立場,東夷的延續,都是踩在例任東君的尸體之上,他不希望族弟也變成其中之一。
「多謝豢丹點頭,突然又有點臉紅,「之前讓兄長幫忙一事……」
「王宮之中,這種東西最多。這部法門中正平和,應不會與你功體沖突關龍逄拿出一片刻有字跡的龜甲,「妖吸人精氣,你自己小心
豢丹告辭。
如果沒有問題,自己和他,就算成了……吧?
豢丹微微一笑,想到院中那顆小樹,若他願將那粒種子種下,兩樹相生,在東夷……就算結下婚了。
從好友住所離開,豢丹想到商君還被囚在夏台,夷召一定很擔心他的事情,不如前去一看。
夏王將都城從原來的安邑遷到如今的舊都斟鄩,人口隨遷而來時損失不少,但也很是繁華。
夏台在斟鄩的東南方,又名鈞台,當年夏啟滅了本應禪讓的伯益後,在此祭祀神靈,大宴諸侯,
廢除禪讓之制,確立王位父死子繼,從而開啟「家天下」之治。
此後歷代諸帝踐位、會盟,議政都在此,直到後羿之亂,國君太康被驅逐,另外定都,夏台就此衰敗。
而就算如此,此處也是大禹享受祭祀之地,被求于此,就算玄女也不敢亂來。
作為一名身份極高的犯人,商君不是誰都可以見的。
守在台外,豢丹正等著通報回復,卻覺得有點不對,他輕輕一嗅。
這是血的味道,很淡,可是血里有種清冷如竹香的硫磺氣息。
他的手指微微一顫,夷召的血味非常獨特,他只在他身上聞到過。
夷召的血,怎麼會在中都?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時,很快有主官前來放行。
豢丹強壓下心中的擔憂,快步進入夏台。
在夏台中的一間地牢之中,他看到了許久不見的商主。
牢里陰暗潮濕,只有一孔自天頂而開,透下一束微光,商主靜坐在這微光之前。
他顏容俊美,氣度從容,頭發胡須都打理的干淨整齊,仿佛並不是在幽深的地底,而是依然在王座之上,接受天下朝見。
豢丹聞了一下周圍,確定還有一點氣息,開口道︰「剛剛誰來過?」
「東君這話問的,是否逾越?」商君平靜道。
「我聞到你大兄的血氣豢丹道。
姬其堯的事情,在他們這個位置,都不是密秘。
商君眸色一沉。
「很新鮮的血,一天之內的味道豢丹神色冰冷,「剛剛,誰來過?」
「西君禺熊商君果斷道,「玄女已向我說明兄長身世,你是否知曉?」
「多謝,告辭豢丹沒有直接回答。
「等等!」商君突然道,目光嚴厲的幾近石化。
「他不該發出鳳音豢丹起身離開前回頭看他一眼,「我會保他無恙
石牢再度關上,姬其堯握緊拳頭,他還是這樣,這麼多年了,他還是保護不了他。
當豢丹找到西君之時,對方正在以小刀雕刻紅玉。
見他過來,微勾唇角,將小刀放下,抬頭笑道︰「我來斟鄩不過兩個時辰,東君追蹤之能,當真天下罕見
夷召真的落進他們手里?
豢丹神色平靜道︰「死、活?」
「那要看東君與山君想要哪種了禺熊抬頭看他,「天命以商代夏,東君認為如何?」
「如今天下,雖各部征戰不休,但僅是小打小鬧,若商代夏,天下少說也有半數死于此戰豢丹右拳幾乎捏出血來,「你昆吾一部也是大部,何必去仰神靈鼻息?」
「我自有理由,但你也得知,如此籌碼,不可輕放禺熊把玩著手中剔透的紅色玉石,突然將其丟下,又自身旁拿出一塊白玉,掀開旁邊銀盤,放入其中。
豢丹神色一緊,整個空中都彌漫起沉沉殺機。
那銀盤之中,豁然是一整盤帶著熟悉氣息的血液。
「這是我西嶺特關的玉石,浸入越是稀有的血中,就越是鮮紅艷麗,我今日得到這血,倒是染出生平所見最美之玉石禺熊笑道,「東君如若喜歡,我可送你數塊。我擒住那只小鳥,倒是奇異,傷口愈合之快,真是讓人驚嘆
豢丹凝視他數秒,突然一笑︰「那就多謝西君,只是口說如何見真,不能你否一見你口中異鳥?」
「自是可以禺熊詭異一笑,「只是那處在玄女所在,東君還是要知禮數為好
豢丹道︰「這是自然
玄女為天界正神,人間自有廟宇,不必禺熊帶路,豢丹也知所在。
他心中記住每一地一步,盤算若夷召真被囚于此,那如何才可帶他出來。
他伸手按住胸口,那里藏有一粒紅珠,玄女雖強,但若論獵捕隱蔽之術,他敢說正神也無法與他相提。
不知山君是否收到他的傳訊。
只是當他向玄女說出要求之時,對方只是冷冷一笑,點亮一燈。
豢丹神色沉了沉,卻沒有猶豫,伸手在那奇異木條上燒灼,直至皮焦肉爛,帶上木條的氣味。
有了這味道,他在哪里都會被找出來。
隨著侍者走入地牢,豢丹終于見到被以金劍釘在牆在的夷召。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謝沉顏的地雷與火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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