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夕陽西下。яя
亂墳崗上武大墳前,武松默默地擺上酒菜蔬果等供品,點起白燭,燒化紙錢。
武松想象著哥哥躺在棺材里的模樣,不由又是一陣心痛。他環視了一遍亂風崗,滿眼都是枯黃蒿草,一片淒涼景象。
他感到哥哥葬在這里實在是太孤單了,好比是天上一只離群的孤雁。因為武家的祖籍是清河,既使武家的祖墳被改道的黃河水沖毀,但清河畢竟是武家的根,現哥哥卻被葬在陽谷,而自己行蹤飄忽不定,武松心中有種「斷腸人在天涯」的感覺。最後,他又為哥哥的墳頭添了幾把新土。
次ri一早,武松點過卯,就立即又奔紫石街來。在縣衙里,武松未說他哥哥已死的事,也未去找時遷,雖然內心里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但表面上仍同以前一樣。既然武松不說哥哥的事,其他人也就自然不吭聲。
武松走在紫石街上,偶爾遇見一兩個行人,他們一見武松都匆匆而過,失去了過去的熱情,使武松心生疑竇,迷惑不解。
武松想,這紫石街的人怎麼啦,我出去了一個多月顯得陌生起來。
因為武松不知道,因他哥哥的死,紫石街上的鄰居收到了西門慶送來的兩份大禮,一是銀兩,二是恫嚇。
武松照例喊開了哥哥家的門,為武大上香燒紙。潘金蓮一臉倦se,武松以為是她傷心所致,卻不知道潘金蓮是因為心中驚怕而未睡得安穩。
武松想起昨ri在哥哥墳前,自己心里想象著哥哥躺在棺材里的模樣,就問潘金蓮︰「嫂嫂,哥哥下葬前是誰人來入殮的,哥哥穿著什麼衣服?」
「都是王干娘幫忙cao辦的
「那武二可得去好好地致謝一聲
武松說著,把哥哥武大生前打燒餅的所有用具器皿巡視了一遍,他發現少了餅擔,那是武大天天不離肩的物件,怎麼會不在家里呢?
「嫂嫂,哥哥的餅擔呢?」
武松這一問,倒把潘金蓮問住了,她也不知道這餅擔去了哪兒,自那天武大撞破門被西門慶踢傷後,她就未見過餅擔,也不曾想起過餅擔。她回答不了,她有點心慌,只好遮掩著︰「這幾天奴家昏糊得有很多事都記不起來
武松本就對紫石街人的態度變化心存疑竇,現見潘金蓮支支吾吾說不出哥哥的餅擔的去處,心里又多了一層疑惑。
武松拔腳走向對門王婆茶館。
王婆茶館自從成了西門慶與潘金蓮yin樂的場所後,就再也沒有茶客上門來喝茶,他們既嫌王婆家的水髒,更怕惹上一身晦氣。
昨天武松回來,讓王婆有點提心吊膽。
雖說是人為財死,天下的人沒有一個不為錢財而幸苦cao勞終其一生,可王婆為錢財去撮合西門慶與潘金蓮,這缺德的錢財也當然讓她感到虧心而局促不安。昨天下午她瞅準武松離去後,就悄悄溜過門去,向潘金蓮詢問武松說了些什麼話,發現了什麼沒有,心里思量著對策。
正在家里反復盤算著的王婆,突然听到武松在門外一聲喊︰「王干娘在家嗎,武松有事要問?」
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可虧心的王婆猛听到武松的喊聲,心中一驚,忙用手捂著胸口,平息一下心氣。
「誰呀,是誰在門外?」
「武松」
王婆掀起門簾出來,堆起一臉笑容,「是武都頭回來啦
「武松是來向王干娘致謝的,听嫂嫂說,我哥哥的後事全虧王干娘幫忙
「武都頭不必客氣,親幫親,鄰幫鄰,誰讓我們兩家門對門王婆說著,臉上做出了一副哀傷的神情,故意地嘆了口氣︰「唉,大郎是多好的一個人啊,說去就去了,讓老婆子好生難過
「王干娘可否讓武松進去說話?」
王婆無法,只好撩起門簾,讓武松進去。
有偷望著的鄰居看見武松進了茶館,心想,一場大戲已拉開了帷幕。
王婆張羅著為武松倒茶,武松對王婆說︰「王干娘不要忙活了,武松有幾句話要問,問完便走
「武都頭有什麼話要問老婆子?」
「我哥哥是誰人幫助入殮的?」
「是何九手下的一干人,何九那天不知怎地中邪痴傻了
武松听何九那天中了邪,心中又是一格。
「誰為我哥哥置辦了棺木?」
「是我去買的上等的柏木壽材
「是誰為我哥哥選的墓地?」
「是後街的吳yin陽
武松一連串的幾個「誰」,把王婆問得心里直發毛。
武松又問︰「王干娘可曾知道我哥哥的餅擔為何不見了
王婆在心里盤算過武松回來會問哪些話,可從未想到過武松會問這燒餅擔子,她也不知道,只記得那天武大來捉jian,手里只有一根 面杖。
王婆心虛,又不敢再撒謊,只好說,她也不知道。
武松見王婆也回答不出餅擔的去向,心中更加疑惑,他把「腦溢血」、「何九中邪」、「紫石街人的目光」、「餅擔不知去向」這幾個事連起來,冥冥之中,武松頓有一種感覺,哥哥的死有問題,是不是遭人謀害。
至于有什麼樣的問題,武松心中一片空白。
武松說聲告辭,未容王婆回應,轉身就向門外跨去。
武松的臉se,讓王婆心跳不止。
武松回到武大靈前,大聲喊著︰「嫂嫂下來
潘金蓮下了樓。
「嫂嫂可曾記得那天哥哥是空手回來的,還是挑著餅擔回來的?」
潘金蓮無法回答,說是空手回來的,武大每天擔不離肩;說是挑著回來的,可又不知道去向。潘金蓮只好說︰「叔叔,奴家真的記不清了
武松對著武大的靈牌說道︰「哥哥在上,武二一定會為哥哥找回餅擔,燒化與你
武松徑直出門,潘金蓮也未敢吭聲。
現在武松心里所想的,哥哥的死因似乎不明不白,若不查明,武松愧對哥哥的在天之靈。幸虧這次遇上了時遷兄弟,只有他才能幫上忙。
武松悄悄叫來時遷,二人去街尾找一個僻靜的小酒店,喝了幾杯酒,武松把哥哥的死訊告訴了時遷。
對于時遷來說,武松的悲痛也相當于自己的悲痛。
武松又把自己對哥哥死因的懷疑,及請求時遷幫忙去悄悄查訪的幾件事一一說了。
時遷一拍胸口,二哥的事就是小弟自己的事。
時遷是外鄉人,查訪不會引人注目,且時遷也jing于此道。
武松請時遷去查尋武大餅擔的去向,武松自己則去找那些土工和yin陽風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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