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前隊遭到敵方流鏑馬隊襲擊!」
「殿下,我軍後隊遭到敵方流鏑馬隊襲擊!」
兩個朝倉武士面se蒼白的站在朝倉景紀的坐騎前,匯報著隊伍遭到了武田軍的襲擊。
朝倉景紀听著這些壞消息,覺得憤怒異常,他搞不清楚武田信幸到底有多少人,究竟把進攻的重點放在哪里︰「前隊和後隊都被襲擊了?敵軍有多少人?」
「回稟殿下,襲擊前隊的敵軍約有三十騎
「回稟殿下,後隊也是約三十騎
朝倉景紀暴跳如雷︰「只有幾十人,何必還特意跑來向我匯報?我們的弓箭隊呢?讓弓箭隊把這幾十個不要命的都……」
「父親大人,您不要生氣,武田家的這些流鏑馬隊以區區幾十人來襲擾我軍,說明他們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想要延緩我軍進軍速度的。您想想看,到底是為什麼才會讓敵軍做出這種行為呢?」朝倉景垙適時的阻止了他父親,此刻他臉頰一片chao紅,還尚未從酒jing帶來的興奮中掙月兌出來。
「哦?你的意思是?」朝倉景紀雖然因為有些醉酒而脾氣暴躁,面對他一直溺愛的兒子依然能夠迅速的冷靜下來。
「父親大人,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武田信幸那家伙在後山道上!他已經被我軍包圍了!不然這些武田家的武士為何會這麼拼命的前來拖延我軍?那是為了救他們的主子啊!」朝倉景垙用力一拍雙手,「父親大人,我們大可不必理會這些家伙,只要趕緊把後山道上的武田信幸的首級取下,這一仗便是我軍的大勝了!」
朝倉景紀听得兩眼放光,原來武田軍這詭異的動向是為了這樣的原因啊!他揮揮手遣退馬前的兩個傳訊的武士,號令軍勢繼續向前︰「繼續……」
還沒等他這一聲命令說完,前方突然傳來幾聲慘叫,隨著慘叫聲之後而來的是戰馬奔騰之聲與男人的吼聲。
朝倉景紀大吃一驚,雖說四周一片黑暗,然而被敵人悄無聲息的殺到自己的本陣之前,這樣的事情竟然會發生在百戰練磨的敦賀眾身上令他覺得不可思議——朝倉景紀當然不知道前半夜的酒宴和歡慶已經消磨了士卒們的斗志,殘留的酒jing已經降低了士卒們做出反應的速度,單是現在還能夠維持整齊的陣勢就已經足以證明敦賀眾是出se的軍隊了。
「馬眾!是武田家的馬眾!」
有眼尖的敦賀眾借著火把的亮光看到了遠處馬上武士身後迎風招展的母衣,馬眾是大將的貼身親衛,馬眾出現在戰場上的位置,一定是敵方的大將所在。
「景垙!你不是說武田信幸一定在後山道上麼?為何武田家的馬眾會出現在這里?」朝倉景紀听到了陣中的喧嘩之聲,扭頭恨不得將口水噴到朝倉景垙的臉上。
「父親大人!這絕對是圈套!根據細作的打探,武田家的馬隊只有百余騎,若是襲擾前隊與後隊的敵騎各有三十余騎的話,如今在這附近的敵騎也不過只有三四十騎而已。武田信幸怎麼會傻到只帶著幾十人來攻擊我軍本陣?」朝倉景垙的臉se更紅了,他扯著嗓子爭辯。
「那是敵方大將的盔甲啊!敵方的大將就在那里!」
朝倉軍中又起了一陣新的喧嘩之聲,更眼尖的敦賀眾發現了馬眾之中信幸的身影,敵方的大將之被少數軍勢保護著,讓他們蠢蠢yu動。
「景垙!那武田信幸就在此處啊!」朝倉景紀怒吼出聲,拔刀出手。
「父親大人!那可能是影武士啊!」朝倉景垙連五官都扭曲了,他不能理解武田信幸的腦子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就算是影武士,也得先殺了不可!若是這樣還忍讓的話,身為武家的臉面何在!」朝倉景紀將刀高高舉起,指向武田軍來襲的方向,「殺!」
馬蹄聲轟然而起,震天的吼聲由敦賀陣中發出,朝倉軍勢本陣中段近千人齊聲吶喊,向著面前的武田軍沖了過去,朝倉景紀和朝倉景垙父子更是率著近兩百騎的大隊武士迅猛的直撲向前,三盛木瓜紋的大旗在風雪中招展而開,敦賀軍一時氣勢大盛。
「殿下!朝倉軍沖過來了!怎麼辦?」大批大批的敦賀眾嚎叫著攻來,武藤舜秀不禁臉se發白。他扭頭看向身後的信幸,發現這位少年家督的臉se沒比他好到哪兒去。
「撤!快撤!」這大概是用慘嚎來形容都不為過的聲音,信幸第一個扭轉馬頭掉頭往回就跑。
剛才那個目光堅毅,殺伐果斷的武田家少主跑到哪兒去了?武藤舜秀哭笑不得︰「保護殿下!撤!」
剛剛還一個個振奮jing神,運用嫻熟的弓馬技術she殺敵軍士卒的馬上武士們此刻再也顧不得什麼尊嚴和面子,跟隨著信幸玩命逃竄。
「追!快追!誰取下那出爾反爾的卑鄙之徒武田信幸的首級,賞錢二十貫,米十石!」朝倉景紀一邊咆哮一邊策馬急追,在漫天風雪之中,體內還殘留的酒jing讓他無比亢奮,他眼前已經出現了他將武田信幸斬首之後,若狹一國歸于朝倉統治之下的美景。
兩百余朝倉騎士激奮向前,眼中只剩下那些瘋狂奪路而逃的赤甲武田騎士,對于他們來說那已經不能算是敵人了,那是一個個首級,是他們立功領獎所需要的戰利品——就這樣,前面的人瘋狂逃竄,後面的人玩命追擊,不知不覺間敦賀眾的馬隊和足輕隊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正滿心激昂的朝倉景紀和朝倉景垙父子兩人都沒有在意這一點——他們生怕放跑了武田信幸——朝倉景紀根本沒有想過為什麼武田信幸會發瘋一樣的自己跑來送死,想要殺掉那個愚弄他的小鬼的憤怒之情完全佔據了他的大腦。
被追擊的信幸叫苦不迭,他沒想到酒jing上腦的朝倉景紀會這麼不管不顧的追擊自己。他本來只想利用本家馬隊的高超弓馬技術襲擾一下敦賀眾,延緩他們的作戰計劃,等待被落在後方的足輕部隊前來增援再做打算。卻沒料到自己居然正好撞到朝倉景紀的跟前,這一下算是倒了十足的霉運。
也不知道到底逃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到底逃了多遠,信幸大腦中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不停回旋︰我還不想死!我想活下去!——他埋著頭,雙腿夾緊馬月復,不管不顧的任由戰馬狂奔。
「殿下!」武藤舜秀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殿下!您看前面!」
信幸抬起頭,他們現在逃命的方向正逆風,冷風間夾雜著大片的雪花拍在臉上讓他幾乎沒法睜開眼楮——然而他還是看到了,在他們前方不遠處有一大片明晃晃的火把在夜間燃燒——那是一支幾百人的大隊伍,他們被包圍了。
此時此刻再轉變方向已經來不及了,他們馬上就會一頭撞到前方的敵軍之前。
「沒想到千算萬算,竟沒算過這一夜風雪。舜秀,這就是天命嗎?」信幸絕望的語氣讓武藤舜秀听著一陣心酸,當初這計策是自己獻出的,沒想到竟然害了這位竭盡全力勵jing圖治試圖振興本家的少年家督——如果能夠再給他二十年,不,哪怕只有十年的時間,他也一定可以讓這若狹國變成強大富饒的國家吧?
武藤舜秀暗下決心,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信幸死在這個地方︰「殿下,等下突入敵方陣中之後,殿下只管前行就是,屬下等人拼死也會保護殿下沖出敵陣的
信幸閉上了眼楮,武藤舜秀話中的決意再清楚不過,那是一心赴死的人才會有的語氣。雖然同樣身處絕地,然而此刻已經和信幸自己duli于後瀨山城前那時不同——現在在他身邊,已經有了願意為了保護他而去死的家臣和他共赴絕地——他莫名的覺得身上又重新注入了力量。
「舜秀,我們一起……」信幸猛地睜開眼,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從前方軍勢之中已經she出一片箭雨。信幸呆呆的看著那些在雪中帶著勁風飛來的弓箭越過了自己的頭頂,飛向了身後。
雖然在黑夜之中並看不清前方軍勢中到底有沒有旗幟,但是這弓箭是she向追擊的朝倉軍已是毫無疑問之事。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從信幸的隊伍中響起︰「是自己人!是自己人!」
馬隊距離前面的軍勢越來越近,排列整齊的足輕手中的明晃晃的槍頭在火把照she下反she著光芒。這些足輕自覺地讓開一條空隙,將信幸的馬隊讓進了陣中,然後向前迎上了剛剛被一輪弓箭襲擊過後正有些混亂的敦賀武士。
「怎麼回事?」朝倉景紀目光盡赤,「這不是我軍的軍勢麼?」
朝倉景紀和朝倉景垙幾乎是和前方奔逃的武田軍同時發現的這隊幾百人的軍勢,武田信幸的馬隊在這風雪交加的夜中已經跑了很長時間,馬力大大不如養jing蓄銳的敦賀眾——跑在最前的敦賀武士的馬頭幾乎就要貼上信幸馬眾的馬尾了,這讓朝倉景紀更加無法放棄追擊。他知道武田軍有幾百人正陷在芳chun寺的後山道中,這幾百人的軍勢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一共只有不到千人的武田軍,他下意識地認為眼前這一隊士卒是從籠城的三陣之中趕來增援的己方隊伍——朝倉景紀正在得意這一下那個卑鄙的小鬼終于要死在自己刀下之時,卻被突如其來的一片弓箭she倒了己方前隊的數名武士。
「父親大人,沒有關系,我軍士氣正盛,敵軍經過一夜激戰正是疲倦之時,我們正好跟隨著武田信幸的那隊潰兵殺進敵陣……」朝倉景垙無法容忍煮熟的鴨子飛掉,咬牙切齒的高舉著手中的刀揮舞起來。
一陣驚雷般的轟鳴急促間巨響而起,這巨響掩住了朝倉景垙的聲音,甚至掩蓋了幾百匹戰馬的馬蹄聲。隨著這一陣巨響,幾十名朝倉武士哀嚎著翻身落馬,其余的戰馬受到驚嚇,嘶鳴著揚起前蹄,又將幾個喝多了酒沒坐穩的朝倉武士掀下馬去。
這是幾十挺鐵炮齊發的威勢!
追擊的敦賀眾瞬間亂成一片,早已蓄勢待發的長槍足輕們怒號著迎著馬隊沖了上去。
陣中一個洪亮的笑聲在夜中遠遠傳開︰「殿下,屬下雖然迷路了一晚上,總算還是找到您了!」
ps.今天終于在正常的時間更新了~(笑)舊夢正在努力吃藥抵抗病魔~希望各位讀者大大可以繼續支持舊夢,謝謝~!九十度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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