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昌護送南宮銀月一行離開之後,江南府境內被一道消息炸開了鍋。
坊間傳聞,那個京城派來的欽差大臣,失了護衛隨身保護,在去府衙的路上,被人一劍慣了胸,奄奄一息。
據說,他這一傷不大緊,連累代理知府的前程不保,代理知府大人也是大怒,下令全城緊鎖,挨家挨戶的搜索,務必要將凶手緝拿歸案。誰敢窩藏罪犯,或者阻礙搜查,一律當同案犯處置。
一時之間,人心惶惶,唯恐一不小心,便給同案犯拉上關系。
「明大人,這樣真的合適麼?」衙府內堂,林水月頗有些擔憂的問明康。
明康的胸前,已經纏上了一層一層的紗布,那血跡,終是沒有再度擴散的跡象。
「合不合適,責任全由我擔當,你就無需太過擔憂。只需要布置下去,著令衙役些挨家挨戶搜索便是了
等一切安排妥當,明康躺在軟椅上,被一眾衙役護送著,送回了「餃玉山莊」養傷。
「師父,你怎麼了?」見得躺在軟椅上的明康,胸前纏著一層一層的紗布,小手撲了上來。
她不過是去送送南宮銀月,多送了二十里路而已,怎麼回來師父就是這般模樣了。
「師父……」小手嗚咽著,幾欲掉淚。
印象中的師父,何曾這般脆弱。
「沒事,一點小傷,師父不是還活著麼?」明康看著自己小手那副泣然欲淚的模樣,只是扯著干裂的唇,輕聲安慰。
下人些小心的將他抬進房中,安置在床上靜躺。
「師父,你怎麼會受傷?」小手守在他的床邊,眼神既心痛又心慌,一慣是師父守在床邊照顧她,終于輪著她守在床邊照顧師父了,可她卻不願意,她寧願他一直安康,而不是這般重傷在身。
在小手不眠不休的守到他半夜,他終是忍不住了,輕聲道︰「小手,你去休息吧,師父沒事
「還說沒事」趴在床邊的小手,終于抬起頭來,頗為憂怨的看了他一眼︰「都傷成這個模樣了,包扎成了一個粽子,還說沒事。這一次,我怎麼也得守著你,直到你完全好了為止,省得再有人來刺殺你
「真的,師父沒事,你去休息吧,不用這麼著急明康抬起手來,半撐著身子,準備倚在床頭。
小手怕他牽動傷勢,忙急急傾身上前,要伸手扶他。
在扶住他的時候,他終是偏了頭,湊近她的耳邊,輕聲急道︰「師父的傷是裝的說罷,已經撐起身子,靠在了床頭。
傷是裝的?小手呆呆的看著明康,反復想著這話。
明康點點頭,什麼刺殺,什麼受傷,全是子虛烏有的事,只是想以這個為名目,騷擾全城,逼得這陣子一直沉寂沒有動靜的听香水榭有所動作而已。
「我不相信小手如此說,她怕明康是為了讓她安心,而故意如此說。她咬了下唇,俯身下去,湊近了明康的耳邊,依舊是附耳親語,語氣是不到黃河不死心的決心︰「除非我親眼見著師父身上沒有傷,否則,我不會相信
自己的小徒兒,果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明康看著她,四目相對,眼中是她不肯輕易相信的倔強。他只得捉了她那柔軟的白玉手兒,往自己胸前那滲著血跡的地方戳去。
這舉動,再是明顯不過,如若有傷,這一戳之下,定會痛。
小手顫抖著指尖,青蔥般的指尖輕戳在那血跡上,卻是小心的看著明康的臉色,見得他的神情,沒有任何異樣,她于是又加重了兩層力道,見得明康仍是神色不變,她才徹底的放下心。
想必,師父一定在實施某些事情,才裝作受傷,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事。
「師父她伏去,摟緊了明康的脖子,依舊是輕聲耳語,整個身子幾乎都貼在了明康的身上︰「既然是個苦肉計,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
明康只得苦笑,自己的小徒兒對著自己,一絲一毫的情緒,都不曾掩飾,如果一開始就告訴她,怕她作不出那般憂心忡忡的神情,也怕瞞不過別人。
「以後不許再瞞著我,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她在他耳邊輕聲說,滿頭青絲,傾瀉下來,如一匹光滑的綢緞,鋪滿了她的背,也鋪在他的胸前,如情絲,一絲一絲的撩撥著他的心。
修長五指撫模著她黑亮的長發,手指穿過發間,細細的品味著她的溫情與柔順,良久,他才收回了手掌,沙啞了嗓音︰「小手,夜深了,回房休息去吧
「不小手仍然是固執著,不肯離去。
明康的眸子閃過她的臉龐,帶著些疑惑。若說她方才堅持守著他,是擔憂他的傷勢,現在都跟她說了傷勢是個騙局,她還堅持著什麼。
她微微支起了頜,迎向了他的目光,目光繾綣,纏纏繞繞,竟挪不開去。
多柔美的小人兒,那精致的面容、嬌好的身軀、白晰至女敕的肌膚……
他的手指,不由顫顫著,擱在了她的臉蛋上,輕輕的觸模,不敢加上一絲力道,唯恐在那水女敕的臉蛋上留下粗魯的痕跡,
她仍舊俯在他的胸前,神情是溫順而憧憬,話語,也近乎呢喃︰「我不要離去,從今以後,我都不要離去,我要一直陪在師父身邊
她的凝脂般的柔荑,摩挲在他的胸前,輕輕的,如星星之火,卻有著燎原之勢,她的話語,也起著煸風點火的功效︰「這幾天,我一直患得患失,前幾天,我差一點死去,我就好怕以後再也再也見不著師父了,剛才見得師父受傷,我只恨自己沒跟師父在一起,替師父受了這傷。所以,從今以後,不管怎麼樣,我都會跟師父在一起,生死與共
她回來時,見著躺在軟榻之上的明康,那一刻,她是多麼的恐懼,她怕,害怕以後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師父,再也听不到他關切的連聲叫她︰「小手,小手,怕再也听不到他縱容至極卻又頗為無奈的嘆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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