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無人跡的曠野中,厚厚的雪層似乎一點融化的跡象都沒有。天地之間一片茫茫,只有那亙古不變的穎水,yin沉地緩緩流動著,黑的像墨。
這幾年的收入基本都投入在這莊園上,但是效果卻不大,王信有些後悔了。果然啊,科技不是私人能玩得起的。或者說為了保密,而從家人里培養的那些匠人,能力實在太差?
作為一個穿越者,當初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做出火藥。但是站在準備好的材料面前,王信茫然了。一硝二硫三木炭,如果不是那等認真听講的學生,有誰知道這配比的口訣說的是什麼?總之,王信不清楚到底是質量比還是體積比。
幾百次的試驗,才極為偶然的配出了勉強能算火藥的東西。但是那一刻,猛然醒悟,後怕不已。歷史上玩火藥的,貌似沒幾個善終的,從此王信再沒有親自踫過火藥。出于某些考慮,暫時還不能把火藥交給匠人研究,也只能讓他們去試著提純硝石和硫磺。
時至今ri,除了木炭是栗木所燒,質量不錯之外,硝石硫磺依然是弄不出高純度的。這樣做出的火藥,除非是整桶的使用,要不根本沒什麼大用。而這個時候的火藥成本又太高了,高的令王信咂舌,這個絕不是目前的他能玩起的。
城外的莊園,倚水而建,高牆深壘,又引河環繞,是所謂的易守難攻之勢!在匠人頭領劉狗的引領下,王信背著手點著頭向著不遠處的工坊走去。
當年挑選忠心家人去學制作之術的時候,王信並不看好年近三十的劉狗。卻沒想到這劉狗心思靈巧,最終憑著遠勝他人的表現,成為了學成歸來的眾匠人的頭領。
「這是我等按少主吩咐,記錄下的各種制作技巧,請少主查看!」劉狗搓著粗糙的大手,黝黑的臉孔上滿是惶恐︰「我等都是粗人,這著書立說的事情委實,委實……」
看著手上的《天工開物》,也不理劉狗的話語,王信暗中點頭。劉狗等人雖然文字簡單粗糙,卻記錄的非常詳細。中國古人其實從來都不輕視技術,反而是太重視了,所以才會敝帚自珍,才有無數的技術逐漸失傳。
古人缺的不是對技術的重視,而是對技術的推廣,對技術的總結歸納。「獨尊儒術」最大的弊病就是把學問分了高低貴賤,所以從漢代以來,中國能稱得上科學的著作少之又少。即使偶有文人記載,也不過是些技術筆記,並沒有深入到本質,算不上科學。
這本《天工開物》和後世的那本沒有任何相同。書的前面全是王信回憶起的一些後世物理、化學常識,而後面的內容則都是劉狗等人記錄的實際實驗cao作流程,還有眾多匠人根據前面的定理推斷出來的一些可能。在王信的要求下,即使失敗的實驗也全被記錄,所以身旁的案幾上滿滿地碼著竹卷。
隨意翻了翻,放下了手中的竹卷,看著兀自在那里忐忑不安的劉狗,王信怒其不爭地喝道︰「堂堂八尺男兒,何必做那女兒姿態?汝不yu留名青史乎?」劉狗慌慌張張的彎下腰︰「此書是听少主吩咐所錄,我等不敢妄想
「吾不是那貪功之人,若你們真能把這書續完,我必讓你等留名于史籍!」王信恨恨地說著。劉狗喘著粗氣,胸膛劇烈的起伏著,脹著醬紫se的臉孔難掩激動地問道︰「少主此言當真?如我等這般卑賤之人,也可留名史冊?」
「吾言出必行!這格物之道實乃天道。你們若是不僅知其然,還能知其所以然,留名後世又算得什麼?那燧人氏不過一燒火的,有巢氏也只是個蓋屋的,還不照樣萬世敬仰?」
如我等這般人原來也可以留後名?劉狗激動的想著,若是如此,這一世也沒有白活了!我一定要努力做到少主所說,知其所以然,研究那格物天道!劉狗努力醒醒神,近步跟上已經走開的少主,引著王信等人繼續向工坊走去。
王信忽然來了興致,側頭對那劉狗說道︰「你這名字著實不雅,我給你重新起一個劉狗連忙俯首感謝︰「請少主賜名王信滿臉賊忒地笑著說︰「你以後就叫劉基吧,至于字嘛……就叫伯溫吧,如何?」那劉狗,不,那劉伯溫連忙行禮道謝,歡喜不已。
工坊並不大,本來王信是準備研究活字印刷的。但是費了好大財力,做出的木活字並不如人意,後來干脆直接上馬鉛活字。等到鉛活字鑄造好後,才發現似乎忘記油墨了。但是油墨也不會做啊,只好安排劉基帶人去研究。
幾年下來,劉基他們也沒研究出合適的油墨,反倒是無意中被劉基發現了蠟燭的制作方法。這個時期只有貴族才用蠟燭,而且是塊狀的,使用的時候要先融化開,然後插入燭芯,非常不方便。而劉基做的蠟燭卻和後世的一樣,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此人確實心思靈巧不凡。畢竟,對于一個從來沒見過後世蠟燭結構的人,從無到有的制作出條狀的蠟燭,那是對既有思維的一種突破。
當通過書信知道此事後,王信懊悔不已。自己怎麼就那麼笨?從來沒想過用植物油做蠟燭呢?是的,不同于時下用蜂蠟做蠟燭,劉基在研究油墨的時候,試驗了各種油,他的蠟燭是用植物油所做,成本十分低廉。
有了蠟燭,終于徹底放棄了活字印刷這個耗費錢財,還不怎麼實用的發明。活字印刷只不過是因為某種需要,而大肆宣揚,才讓人覺得很了不起。王信知道自己也是犯了想當然的錯誤,被後世的認知引上了岔路。君不見,那活字印刷在印刷史上才存在了多少年?
于是接下來又安排劉基去研究蠟紙,因為王信想起了前世的一樣神物,那就是油印機,畢竟課本上的挺進報讓人記憶深刻。沒有早點想起油印,真的很失誤,白白浪費大量財力人力在活字印刷上,讓王信深為懊悔。
如此,大規模的單一印刷可以用雕版,小規模多種類的就可以用油印,對于將來在文化輿論上的印刷需求,已經足夠了。只是那油印多少有些壞人品,那種坑爹的印刷質量,再加上這時期的紙張質量,還不知有多少大儒會在未來跳腳罵娘!
有了蠟燭這樣產品,工坊也算扭轉了只進不出的局面,讓王信的經濟壓力小了很多。而見到自己的研究得到認可,眾匠人也深受鼓舞。隨著對植物油的研究越來越深,發現了更多的油料作物,更是做出了水力驅動的榨油機。而王信此來,就是要看看這不久前才制作成功的榨油機。
漢代人主要還是用動物油的,這個時代的植物油利用很少,最起碼這麼多年王信沒怎麼見過。看著面前模樣怪異簡陋的榨油機,欣慰地撫模著還帶著毛刺的機身。油,那是真正的暴利產品啊!如果cao作好了,完全可以像鹽一樣賺錢。畢竟,用來榨油的植物,比如大豆,油菜籽,雌麻子等,價格相對成品油是很低廉的。這些植物可都是窮人的口糧,還能貴到哪里去?
當然,王信現在也模不準,畢竟任何事物都有個適應的過程。而且利潤龐大後,會給自己和家人帶來什麼也是未知的,所以暫時他還不準備推廣植物油。但是他心里很明白,老百姓油水足了,糧食消耗必定會減少,而漢人的體質也會更加強健。
視察完了工坊,連聲吩咐劉基要小心保密,繼續想辦法改良提高出油率,暫時還不必伸張。又抬頭看看即將西墜的一輪紅ri,王信也不準備回家了,干脆在莊中暫住。
現在每年家中的收入有上千萬錢,但是各種人吃馬嚼,迎來送往,委實剩不下多少。所以王信的攀科技大業,目前也只能選擇一項,不斷衍生。那些玻璃、造紙、燒酒、機械鐘之類的奢侈品,真的是有心無力,還是ri後再說吧!單單一個沒什麼用的活字印刷,前後扔進去的錢就將近千萬了,科技又豈是能隨便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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