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妻子吾養之,汝勿慮!」看著夏侯蘭再也不會張開的雙眼,王信面無表情地承諾著,連夜的廝殺,見過太多,心早已麻木。
王丙,戰死!
夏侯蘭,戰死!
王甲,重傷!
趙震,重傷!
一將無能,累死三軍!胡人從沒進山逃亡的打算,他們就是要消滅己方。一夜的逃亡,天邊已是隱隱發白。握起身邊染血的長矛,既然我沒有領兵的天賦,那就用這手中長矛殺條血路吧。
殘破的鐵甲錚錚有聲,已是翻身躍在馬背︰「小乙,子龍,你二人護送傷者且退,我去接應其他兄弟說罷帶著十數個尚有余力的輕騎,打馬而去。
「少主!」小乙抓住韁繩就yu上馬,身後沉穩的大手死死按住他的肩膀,趙雲看了眼面se蒼白兀自昏迷的兄長,對著小乙重重一禮︰「拜托!」提槍上馬向前追去。
「兄長,吾助你一臂之力!」
余光掃過身旁的趙雲,冷漠的眸子繼續死盯著前方︰「好,隨我先登此坡當先向著一側的緩坡沖去,不顧成為敵人箭靶的危險,居高臨下略微觀察一番,二人帶頭冒矢急沖,向著尚有抵抗的方向挺進。
風馳電掣中已然突入敵陣,胡人慌亂中連忙收弓抽刀,王信隨手拔出嵌在鐵甲縫隙的羽箭,用力插進尚低著頭的胡人喉部。奔馳的烈馬甩過身後的一腔熱血,右手長矛順勢撕破另一胡人的胸膛,將他重重地挑落地上。
混戰中快速打望一眼身旁的趙雲,梨花點點下胡人接踵落馬。如此才是那個一身是膽的趙子龍,連ri的征戰早已讓他褪去最後的生澀,開始書寫屬于自己的輝煌。王信心里漸感安穩,不再cao心他人,矛交左手後抽出腰間長劍,噗地劃過近前敵人的脖頸,奮力向目標地殺去。
嘰里咕嚕的慘叫聲中,金烏滿是塵土的巨蹄,重重踏上落馬胡人的胸腔︰「汝等隨我來!」
熟悉的聲音響起,渾身血跡的李進jing神大振,扭臂用力絞落對面胡兒的彎刀,一戟將其鑿落。叫了呂威璜,二人帶著數十殘騎向著王信等人聚去。
兩撥人合于一處,向著記憶中的另一目標拼死突進。悶哼慘嘶聲接連響起,胸中殺意更甚。同鄉好友不斷的死去,眾軍早已殺紅了眼,提著手中馬戟,不顧身邊偶爾劃過的冷箭,奔馳中皆是舍命劈砍。塵土飛灑中,連著突過數支胡人往來穿插的小隊。
令人熱血沸騰的濃濃血腥味,隨著呼嘯的風聲在耳際不斷馳過。高速狂飆的戰馬上,王信夾緊馬月復,咬牙格飛了對面胡將的長刀,轉眼間雙方已是交錯而過。電光石火中,左手鋼矛橫揮,右手利劍斜抹,左右又是兩聲落地慘呼留在身後,隨之戛然而止。
「哈哈哈,公子在那里!」管亥光著膀子滿身污血,頭上的發髻已被染紅。
看著遠處灑著滴滴艷紅的白se頭帶迎風飄動,管亥甩起手上鐵棍隨意拍碎胡人的腦袋,渾沒有一絲疲態,彪悍的身軀大步迎了上去。鐘家兄弟也不答話,帶著身後上百游俠緊緊跟從。
「如此勇士,到底是誰?」慕容虎站在後方山坡上,看著下方戰場,隨意地下著命令,傳令輕騎往來奔波,川流不止。
蘇姓文士站在一旁樹下,滿臉失落地隨口作答︰「距離太遠,我也看不清,只知那個拿大斧的叫鐘縉,是吾外甥
廢物!慕容虎暗罵一聲,單于怎麼就喜歡用這些漢人,都是些什麼也干不成的廢才。論起征戰還是要看我鮮卑健兒,這次不用這漢人的計謀,我還不是輕易圍住了這些漢人jing銳?
「即是你外甥,那你下去試著招攬,讓他為我鮮卑效力!」慕容虎沒好氣地訓斥著文士。
「這個……」蘇姓文士面有難se,支支吾吾。慕容虎瞪起圓眼,猛地揚起手中鋼矛︰「快點去,少給我廢話!」
文士也不敢再拒絕,磨磨蹭蹭地上馬,掉轉馬頭一溜煙的小跑著下了山坡。粗鄙莽夫!招攬?大兄那年都準備殺他們奪產業了,早沒了親戚情分,我過去還不被一斧劈了?還是找個地方遠遠看著吧!
帶著匯聚起的眾人,左突右沖奮力廝殺,只是身前敵人越聚越多,無論如何都殺之不盡。人困馬乏的眾人士氣漸漸低落,猛然間遠處的敵陣似乎起了一陣sao動,王信雖然不明情況,還是大聲高呼著為眾人打氣,向著那個方向努力殺去。
百余鐵騎斜著插入敵陣,劈波斬浪如入無人之境,慕容虎大吃一驚,火紅的軍服,黑亮的鐵甲,漢人的營兵這麼快就追來了?恨恨地看了眼遠處猥瑣不前的蘇姓文士,都是這廝誤我!揮著手中長矛,數百胡人jing銳向山下急奔而去。
「子義兄,吾在這里!」看著當先執矛陷陣,當者無匹的雄壯大漢,王信厲聲高呼。
「主公,吾等先期來援,大軍稍後即到!」漢軍領頭的屯長已經殺到了眼前,正是許久未見的蔣奇。王信大喜,中山營兵已經從並州返回,胡人授首之時不遠矣!
「吾等先走,有話稍後再說!」太史慈撥轉馬頭,取了弓箭向著遠處即將下山的胡人首領,一箭she出。
呼呼地利箭破空而至,慕容虎下意識的伏身躲避,頂上一涼,皮帽已經隨著狼牙箭she在身後jing騎身上。抬頭再看時,被困漢軍得了生力軍的援助,已經快要突出重圍。擔心漢人大軍已到,不敢再追逐,忙收兵向著後方急急退去。
蘇姓文士本來在外圍繞著圈子探望,沒想到漢人援軍突至,身邊的胡人也都向著那個方向擁去。亂軍之中,眼前騎兵不斷駛過,文士頭昏腦沉下,被胡騎裹著隨波逐流,已是分不清東西南北。
稍微清醒一些,猛地看到漢軍向著自己的方向馳來,忙抽著身下戰馬,掉頭就要閃開。你這駑馬居然也要欺吾!座下的駿馬打著噴嚏只在原地轉圈,把個蘇姓文士急的更加慌手慌腳起來。
小月復一陣疼痛,疾奔而過的趙雲輕舒猿臂,揪著文士身後的腰帶已經把他拖起。兩耳狂風呼嘯聲中,文士張牙舞爪地在空中撲騰著,想要說話卻是被勒的無力開口。
重重地摔在馬身上,五髒六腑仿似挪了窩般,滿頭冷汗地文士忍著痛苦尚yu掙扎,腦後又是一陣生疼傳來,眼前但覺一黑,已是沒了聲息。
身後並沒有胡人追來,眾人漸漸放緩了馬速,王信向著太史慈抱拳行禮︰「今ri幾喪敵手,多謝子義兄大恩!」
「賢弟何必如此?」太史慈連連搖手,又引過身後幾個游俠介紹起來︰「此是泰山人臧霸、孫觀,此次多得二人相助
連番謝過二人,這才詢問起事情經過。原來太史慈那ri告別老母,就找了臧霸、孫觀等十余個游俠,一同來了中山。由于王信出兵急促,他們並沒有趕上,就一路尋著蹤跡追了過來,只是畢竟是外鄉人,行動多有拖延。
去歲冬天援救並州的諸營兵,在校尉的率領下也在這時候回了中山,從刺史那里知道了王信這里的追蹤情況,稍事休整就馬上追了過來,而蔣奇正是校尉派出的偵騎。
蔣奇沿路偵查,和太史慈等人于路上相遇,互通情報後,干脆並在一起繼續尋找王信等人行跡,終于在最危機的時刻趕到,救出了深陷敵陣的眾人。
「主公,校尉大軍就在後方駐扎,我已經告知了途中遇到的王乙,他們現在估計已經到了大營蔣奇上前沉聲述說。
正準備重新啟程和大軍匯合,趙雲提著文士身體,重重地扔到了諸人面前︰「兄長,吾看胡人中有個漢家文士,于是隨手擒了過來
看著眼前仿若尸體般一動不動的文士身軀,王信厭惡地揮揮手︰「管亥,把他處理了
「且慢!」文士原地一滾,利落地站了起來,鄭重的大禮拜下︰「吾身陷胡人之手,此次多虧公子相助,特此謝過!來ri再會!」說罷轉身就要溜走。
「公子勿要信他,這是jian賊蘇雙之弟旁邊的鐘家兄弟看著站起的文士,驚呼一聲後咬牙切齒。
隨著王信的示意,管亥拖著文士的衣領就向一旁林中走去。文士慌亂地躲避著鐘家兄弟的仇恨目光,用力踢著腿,死命拖延。眼珠子一轉,猛然間仰頭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慢著,听他還有何話可說?」王信止住了管亥。
連聲大笑後,文士掙開管亥的大手,整整衣服,鎮定地問道︰「吾深知鮮卑底細,公子不yu滅此輩耶,奈何殺賢士?」王信也不搭理,背過身隨意擺手。
看著身後大漢又要拉扯自己,文士連忙大呼︰「公子起義兵,不yu就大事,而以私怨斬謀士乎?」王信懶得轉身,自顧和其他人閑聊,管亥模了模腦袋,拽起文士只管走路。
「公子不yu就天下乎?何為斬壯士!」文士厲聲高呼。
你以為我沒看過史書?竟然用韓信的話語來誆我。王信暗暗吐槽,就算我想做劉邦,也不能這種場合明志。何況這樣的無父無母之人,再有才也留你不得,既然做了漢jian,這輩子就別想善終了。
龍有逆鱗,人有底線,若有犯者,必誅之!
「管亥,吾要他不得好死!」
「好 ,公子管亥悶聲應喝。
「鐘縉!鐘紳!我是你們母舅啊,看在亡姊情分上,但救我一救!」文士哀聲求助。王信看了眼鐘家兄弟,他們俱是扭頭不理。
「公子饒命啊,吾有要事相告!」文士語帶哭聲,絕望地喊著。
「你這個獨夫!來ri定死無葬身之所耳!」林中傳來淒厲的罵聲。
「啊——!」嫌他聒噪,管亥一拳敲暈了手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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