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抹了抹眼楮,「怎麼能不愁?這事兒若是鬧大了,耽誤了你大哥娶親……我怎麼對得起鄧家的列祖列宗……」
溫華不知該怎麼勸下去,愣了一會兒,才試探著問道,「娘……您想給大哥找個什麼樣兒的新媳婦?不如早早的請人打听著?」
宋氏嘆了口氣,「誰知道你大哥喜歡什麼樣的?請媒人說了兩三家,你大哥都不願意……」
溫華怔住了,她捏緊胸前的被子,深吸一口氣,壓抑住過快的心跳,「娘,您什麼時候叫的媒人?我怎麼都不知道?」
宋氏輕輕啐道,「小丫頭家哪能讓媒人隨便見著?若是被她們拿出去胡說,你還要不要名聲了?」
「哦……」溫華對于媒婆們胡謅的功力還是深有體會的,當初那個白金枝——白家遣人來說媒的時候還不是把白金枝說的天上有地上無?想到這里,乍一听到消息時的緊張和不快頓時消沒了大半。♀♀
然而她畢竟還有著自己的小心思,于是柔聲道,「娘,大哥總是要娶妻的,這事兒急不得,不如慢慢選?」
宋氏卻搖搖頭,「雖說急不得,卻也沒時間慢慢選了,你看當初娶你二嫂的時候不也沒拖多少日子?這緣分的事情實在是不好說。我如今也不要他娶什麼有財有勢的,但凡及得上你二嫂的一半我就知足了。」
溫華笑了,眨眨眼楮,「要找個和我二嫂一樣的可不容易,不過嘛……要是想尋個只及得上我二嫂一半的卻不難,瞧瞧我——娘啊,難道我還及不上二嫂的一半麼?您就比著您閨女去找就行啦!」
宋氏被她逗笑了,若有所思的嗯了一聲,點點她的鼻頭,「真是個厚臉皮的姑娘,以後非得給你找個厲害的婆家好好管管你——」
「不要呀——娘——」溫華鑽進宋氏的懷里,哼哼兩聲,「將來我就是嫁人,也要和娘一起過!」
宋氏樂了,「哪有女兒嫁出去,丈母娘跟著養老的?你快別氣我了!睡覺,睡覺……」
母女兩個又絮絮叨叨的聊了好一會兒,待到天色漸漸變淺時,溫華才又睡下。♀
待到回籠覺醒,已是日上三竿了,溫華坐起身打了個懶懶的哈欠,滴珠听見動靜便掀簾子進來了,「姑娘醒了?今早顏六公子派人送來了一份請柬,請姑娘過目,」說著,她從袖口里模出一張四寸寬六寸長的琥珀色請柬,溫華接過來打開一看,顏恕邀請她于二月初三一同造訪一位朋友。
一位朋友?
是她認識的麼?
真奇怪,顏恕為什麼要約她一起去呢?有什麼原因麼?
她琢磨了半日,最終還是決定先去看看再說——有顏恕在,出不了什麼大事。♀
二月初一是平羽考試的日子,二月初三又要和顏恕出去,溫華因為決定了那幾天都住在永寧坊的宅子里,于是回到柳莊的第二天便開始磨著宋氏請假,說要跟著去照顧三哥,宋氏起初不同意,不過後來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改了主意,只是囑咐她一定不能亂跑,要老老實實的待著。
溫華得了大赦,高興極了,也沒有多想宋氏為什麼會突然答應她的請求,倒是滴珠十分奇怪的問了兩句,都被溫華甩甩手幾句話打發了。
接下來的兩三天里她只顧忙著收拾自己和平羽的行李——明明只是出去辦事,總共才五六天的工夫,溫華這個常年憋在家里的人竟然產生了「小孩子出門去春游」的興奮感。
她不停的把東西搬進箱子里又拿出來,想想又放進去——想到平羽要去面試,覺得應該替他多拿兩套好衣裳,想到顏恕邀請自己同去拜訪朋友,面對未知的情形,她又覺得有些惴惴不安。
溫華把自己的衣裳一字擺開,看著這些衣裳,她覺得不管是哪一件都不太合適,回憶之前出門時看到的潮流衣飾,溫華叫過滴珠商量了一番,找出兩塊上好的料子,按照自己的喜好結合當今的潮流裁了兩身衣裳——平羽的那件為淺銀灰色,前襟式樣幾與儒服相仿,闊約尺半的大袖改成了束口的箭袖,衣衫也更加貼身,不再肥肥大大,汗巾上未用反色刺繡,而是用的寓意吉祥的深色織錦做成三指寬的腰帶,上面還綴了一塊頗具異域風情的金帶扣,不僅凸顯其氣質,更添了三分豪氣,愈加英姿颯爽。
平羽坐在炕上讀書,溫華和滴珠兩人就安安靜靜的坐在另一頭縫紉,待縫好了試穿上身時才發現了一個問題——這件衣裳是如此的合身,以至于每次邁動腳步的時候造成衣擺皺起,溫華呆愣愣的看了半天,在滴珠的提醒下決定將衣擺兩側的半開叉再向上提幾分,反復試驗過後終于找到了一個最佳方案——不做成大開叉,同時還能保證穿上之後產生最好的效果。
平羽的這件衣裳縫縫拆拆改改整整折騰了兩天才做好,余下的時間不多了,溫華將自己的那件衣裳裁好便交給滴珠去做,她自己則又把隨身的行李收拾了兩遍,淘汰了一些看上去有用實際上未必能用得上的東西,又添加了一些旅途必備品,比如,雨傘和水袋——過幾天便又是驚蟄了,萬一下起雨來被淋著,哪怕本人再有才華,在夫子面前**的總歸是不好看,再說人可以不吃飯,卻不能不喝水,平羽雖然排到了第二十多個,天知道到時候會不會有什麼別的事?萬一需要在那里等上半天,不把水備足了,在這氣候干燥的春天,在那陽光充足的山上……呃,還是多備些吧!
她數點好箱子里的物件,列了一張頗為詳盡的清單,心滿意足的去找平羽,把清單舉到他面前——「如何?這些東西夠齊全吧?你看看還需要什麼添置的麼?」
平羽含笑接過那張單子,反復看了兩遍,最後有些古怪的看著她,溫華連忙問道,「是少了什麼嗎?」
「你……你的衣裳,我是說——你的女裝在哪里?」平羽眨眨眼楮,彈了彈手里輕薄的紙張,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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