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書樓名書樓平羽呆了一下,垂下了眼楮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一會兒,他突然狠聲道,「除非讓他考不中舉人!」
溫華緊張起來,「你要做什麼?」
「同樣是在鴻泉書院,我就不信沒有機會……」
「三哥!」溫華驚得站了起來,急步走到門口左右看了看,轉過身來壓低了聲音道,「說什麼胡話呢!你……」她一著急就站了起來,可看到平羽的那雙盛滿了悔恨的眼楮時,突然就說不出話來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喃喃道,「胳膊能擰得過大腿麼?真得罪了他們,家里人怎麼辦……三哥,求你……」
平羽氣息一滯,握緊了拳頭,「他們太欺負人了!將來你若真嫁到他家,不知要受多少罪!與其那時候後悔,不如現在……」
溫華大驚,上前捂住他的嘴,低聲央求著,「小心隔牆有耳!三哥,你別說了!就是沒有我這回事,他家也不會讓他一輩子都是白身!再說人家是什麼人家?咱們又是什麼人家?你……你好好讀書吧!將來比他上進,我……也底氣足些——」
平羽狠勁捶了一下桌子,「 」的一聲響,把溫華嚇了一跳,滴珠在門外低聲問道,「主子?」
溫華按住他的手,翻過來,手掌已經紅彤彤的了,她朝門外喊了一聲「沒事」,便拿帕子裹住他的手輕輕揉了起來,心疼他這副模樣,「你至于跟自己過不去麼?」
「……」
「他家就他家吧,這是命……」溫華無奈的一笑,「但願他過一陣子新鮮勁兒過去了,到時候若是又看上別家的女子,我也就……」
兩人說了會兒話,又把帶來的書箱整理了一遍,還去了左右鄰舍探訪,隔壁的都是新來的學子,年齡相仿,但平羽心里有事,不耐煩和他們周旋,倒是溫華和他們聊的不錯,左側隔壁的房間里是陳州來的兩位學子,一個姓陳名霜字守岩,另一個姓邵名皚字其均,右手邊只住了一個人,是京城本地人士,姓周名賢字子真,平羽的同屋的人至今沒有出現,他去找管住宿的先生問了,才知道本來他這邊也是要住兩個人的,可是那名同屋的學子卻臨時轉到了別的宿舍,這里便空了下來——這樣正好,若是這屋里只有平羽一個,那麼明晝便有床睡了。♀♀
一會兒該去宿管先生那里打點打點,請他暫時不要再安排人進來了,畢竟這件屋子雖然不算小,可三四個人住終究是擠了點兒——她正這麼想著,就見又進來了幾個人,不是顏如顏恕兄弟還能是誰?
看見溫華,顏恕一驚,慌得低下了頭去,顏如卻笑眯眯的,「真是巧,竟然被安排在了一起!」
這……真的是巧合麼?溫華無奈的看看平羽,平羽也一臉黑黑的,雙拳緊握,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顏如也不待他們答話,自顧自的吩咐人收拾屋子,光是箱籠就抬了六七個進來。溫華因為之前曾打算讓明晝睡對面的那張床,便把那邊也打掃了,這會兒顏如四處看了看,見各處都干干淨淨的,轉過頭來朝溫華贊許地一笑,「唔,我想他們一定會相處的很好,你說呢?」
溫華機不可見的皺了皺眉,淡淡一笑,「但願吧。♀失陪。」
她帶著滴珠找到了那位宿管先生,待他忙完了手頭的活兒,上前行禮道,「先生有禮了,不知道顏恕是怎麼和我家兄長鄧平羽分到一間房間去的?」
那位宿管先生一听是顏家的熟人,立刻熱情了起來,「,顏——顏恕?顏家的那位小公子?」他翻翻手里的本子#**小說
溫華笑了笑,「沒什麼,只是沒想到竟然被分到了一個房間,實在是意外呢,以後我家哥哥在這書院讀書,可要麻煩先生了,這是從家鄉帶回來的一點兒土產,還請笑納——」她說著,從滴珠手里取過一個書本大小的布包,奉給了宿管先生。
宿管先生微微一愣,隨即了然的笑了笑,指指一旁侍立的書童,示意他收下,眼見著書童把那包沉甸甸的東西送到了隔壁,宿管先生道,「書院有書院的規矩,好在這只是土產,要不然我可要受罰的。」
溫華笑了笑,「不敢,不敢。先生,我家兄長和顏六公子都帶著書童,不知……」
宿管先生翻開賬本,皺眉看了一會兒,「要說起來,那屋子的確是有些擠,可是如今各個院子都已經住滿了,令兄的房間已經是單間里面最大的了,實在是不好調啊……」
溫華知道這宿管必定是見慣了有錢有勢的,並不將她放在眼里,這會兒和顏悅色,不過是看在那包「土產」的份上,來日方長,以後再想法子吧……
她笑了笑,「那平日里若是想燒個茶水或熱熱飯菜……」
「書院里有食堂,可以每月交錢領取膳食,也可租用灶台自做,只是這些都是有時限的,亥時之後寅時之前不得起明火,若是想燒茶水,屋舍外有磚灶,柴炭自備。♀」說完這句話,因又有來辦理住宿的學子,這位宿管先生便又忙了起來,溫華告了聲「叨擾」便離開了。
她離開後並沒有直接回平羽的房間,而是去書院各處看了一圈,見著看上去好說話的便上前搭搭話,詢問詢問,查訪了半天,大致弄明白了些事兒,在這書院里,若想過得舒服,只要有銀子,隨你怎麼折騰——前提是不違反書院的規定,若是沒銀子,也好辦,頂多過得清苦些,若是讀書上進,書院里還有獎勵,或者提供勤工助學的機會,比如抄抄書一類的斯文活兒,至于剛才宿管先生所說的那些,倒也不能盡信,因為提供給學子們燒茶的灶頭是非常有限的,差不多要兩間屋舍共用一個灶頭,這灶頭不僅用來燒茶水,還燒洗澡水,這在夏天還好,畢竟不需要太多的熱水,可是到了冬天,有講究的人可能每隔幾日就要洗一次,甚為麻煩,偏偏書院一個月只有一天的休沐,有離家近的便是想回家洗澡也是不能。
這學院依山勢而建,溫華想到高處去看看,便帶著滴珠沿著主道一氣兒跑到了文廟門口——這書院的北端最高峰就是一座規模不大的文廟,平時並不開放,所以溫華此時也只能站在文廟門口向周圍眺望,她剛才打听到書院西南方向的一座略矮些的山上,有一片青瓦紅牆的建築,那里就是京城三秀之一的鴻泉女書院,踮著腳尖四下張望了一會兒,果然見到樹木蔥蘢之中隱隱露出紅牆一角。
她站在那里愣神,冷不丁听到旁邊有人說道,「看看……又是個……」
「頂多不過是看看罷了……可惜至今還沒人能越過那紅牆呢……」
她轉臉看了一眼,說話的是兩個年紀略大一些的少年,他們手里抱著一兩本書,緩緩拾級而上,見溫華看他們,嘻嘻一笑便不再理會她了。
溫華見時候不早了,叫上滴珠一起回了平羽所住的屋舍。
房間里,顏恕帶來的人正為他收拾行李,原本那條折了一條腿的櫥櫃此時已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更大的新漆的四條腿都完好的櫥櫃。
溫華走到平羽身邊坐下,平羽瞪了她一眼,「又到哪兒逛去了?」
溫華就把這小半天打听到的事說了一遍,「好在我囑咐了秦小巳,讓他們弄個炭爐上來,要不然每日里只為燒水這一件事就夠你折騰的。」
平羽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隨即看了一眼對面那坐在椅子上說話的兄弟倆,低聲道,「回頭我想辦法換間房,跟他們在一起真讓人堵心!」
溫華心想那我就管不著了,隨你怎麼折騰,不過,她看了看顏恕,見他低著頭聆听兄長教導,又覺得他甚為可憐,一時竟有些不忍心,皺眉道,「他……也是個可憐的,你……」
平羽的臉色變了,冷冷哼了一聲,「我不過是閑操心罷了!」說罷,扭頭打開書本,不再理她了。
溫華有些尷尬,她如今真是兩頭為難,既不能得罪顏家,還要顧著自家人……嘆了口氣,低低喊了一聲「三哥……」
正僵持著,就見顏家的僕人從外面搬進來一座臉盆架,隨後銅盆、木桶、浴桶也陸續搬了進來,甚至還有一架不大的木質屏風,恰好將這些東西連床一起擋住了。
溫華看得驚奇不已,不由用手肘推了推平羽,示意他看,平羽只瞥了一眼,搖搖頭,不予置評。
時近正午,秦小巳帶人回來了,除了重要的炭爐、浴桶和竹榻,他們還抬上來了一架輕便的蒙了細紗的竹編屏風,溫華覺得上面沒有什麼圖案,顏色也有些單調,便鬧著平羽在上面繪了寥寥幾筆蘭草,這一下便添了不少生趣,顯得別有韻味,他們還帶上來了紗簾、珠簾,這都是為了即將到來的夏天而準備的,床板有些硬,秦小巳雖然沒有得到吩咐,但還是趁著采買的工夫順便多帶了兩床褥子,于是一條鋪在了木板床上,另一條給了明晝,床四周有著簡易而結實的竹架子,是為了掛簾帳而專門設的,山上到底和山下不同,因為樹木多的緣故蚊蟲也多,溫華當下便叫人把帳子掛上了,幸而她提前準備了許多驅蚊和防蚊蟲的藥草,要不然就沖著這房前屋後的許多樹和書院中隨處可見的小池和水缸,也能想象到時候會有多少各種各樣的小飛蟲。
「可算弄好了!」溫華坐在椅子上,擦擦額頭上沁出的薄汗,「這才幾月份,怎麼突然就這麼熱了?」
她仰倒在椅子上,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略微松了松領口,還是覺得熱,閉著眼楮正在猶豫是去洗個臉還是倒些涼水來解渴,就覺得額頭上一冰,她打了個激靈,睜眼卻發現是顏恕拿著一個濕了的帕子捂在她額頭上。
「好點兒沒?」名書樓名書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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