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說完，身子忽的一顫，又痛苦的叫了一聲。
重華猶豫幾秒，將手伸過去。
鳳瑤的手冰涼一片，像是從冰水中撈出來似的，沒有一絲溫度。
他眉心輕蹙，眸底翻涌著晦暗不明的神色。
「夫君……我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了，即便是走了，能為夫君留下一對皇子，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你別胡說。」
從前再多的隔閡，到了這一刻，見她氣息微弱，臉色慘白，狼狽不堪的躺在榻上，他也不忍心再去追究。
「我沒有胡說。」
鳳瑤微微勾了勾唇，眼淚將半邊臉都打濕了，「夫君，我此生能嫁給你為妻，還能為你生兒育女，已經很滿足了。我知道夫君對我多有怨言，我不想帶著你對我的怨恨離去，你……你能原諒我嗎？」
「你不會有事的。」重華輕嘆一口氣，拿出袖中的手帕將她臉上的混著汗水的淚拭去，「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皇上。」
忽然傳來一聲驚叫，一個醫女面色慘白的跪倒在重華面前，「皇上，娘娘胎位有變，小皇子雙腿先出來，此時被卡著出不來，再過片刻若是還出不來，就會因為窒息而亡。奴婢斗膽問上一句，皇上是要保皇子，還是保娘娘？」
「保皇子！」鳳瑤心急的大喊道，「子嗣最重要，不要管本宮了，一切以皇子為重。」
竟是到了這麼嚴重的地步了嗎？
「夫君，我的命不重要，若是夫君的子嗣出了問題，我便是活著也會愧疚一生，無顏再見你。一定得保皇子！」鳳瑤不知道忽然從哪里爆發出來的力量。
掌心中冰涼的手緊緊的握住了他的。
重華神情復雜的低頭，鳳瑤眼神閃爍著堅定又決絕的目光，雙目通紅，緊咬著唇角道，「夫君……鳳瑤嫁給了你，此生無憾，唯一的心願便是能在此時獲取夫君的原諒，只此一點，再無所求。夫君……你能原諒鳳瑤嗎？求你……求你滿足我這僅有的一點要求吧？」
她便是犧牲自己也要保住他們的孩子，只為了給他留下一雙子嗣。
重華低頭看著眼前這個可憐的女人。
其實，她又有什麼錯呢？
若是真的有錯，唯一的錯誤便是愛上了他。
她是女皇，本以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本可以過上一生無憂，不用受任何委屈的生活。
可她明知道自己並不愛他，卻還是如飛蛾撲火一般的奮不顧身。
禪讓皇位。
遣散後宮所有男妃。
這一切看似簡單，但他知道她要為此付出多少的努力，光是將皇位讓給一個外姓之人，就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後宮中的男妃，份位稍高的都是朝中大臣之子，她要將這些人遣散，也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的壓力。
他剛即位，朝中也有不少人對他不滿，明里暗里的給他丟了不少難題。
也是她……默默的為他分擔一切，只為他能坐穩龍位。
她是一個好女人，好妻子。
她並沒有任何的過錯。
只是因為他心里已經有了喜歡的女子，所以才會對她百般冷落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