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二人一路走到洛城中心區,打听過兩家客棧的價格,雲菲卻都嫌貴,秦始剛要開口相勸,母親卻突然好像有了主意,說道︰「明天我們不就可以去買下新宅子有了住的地方了嗎,反正也就是一晚上的事情……」倒是跟秦始想要勸說的話一模一樣。
秦始本以為母親終于想開了,同意住店了,正抬腿朝客棧邁步,沒想到卻被母親一把拉住,問道︰「臭小子,你往哪兒走呢?」
「客棧啊秦始理所當然的回答道。
「去什麼客棧,那麼貴!走,咱倆去你爹那里對付一宿!」沒想到雲菲居然是作此打算,想去秦己律那里借宿一宿。
「啊?」秦始可一點沒想到母親會給出這麼一個答案來,一時間不由得呆住了。
「怎麼,就那麼不想見你爹?不就是一晚上的事情嗎,忍忍就過去了!」反過來變成母親來勸說秦始了。
「可是,娘,那個女人能同意嗎?」秦始倒是不擔心自己被父親秦己律嫌棄的事情,而是不願意母親去受大婦趙氏的侮辱。
雲菲將懷中的小嬰兒抱得更緊了一些,冷冷的回答道︰「二老尚在,她也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東西罷了,還輪不到她做主!」
說完,便搶先一步朝城南的方向而去了。
秦始心中雖然覺得十分的不妥當,無奈也只好跟在後面。
他與父親秦己律一向不合,之前那些年,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會跟著母親回家一趟與父親見上一面,但也絕不會說上一句話,最近一段日子,因為弟弟胡亥的誕生,秦己律倒是來得勤了一些,不過一般也都是白天的時候到來,呆不了多久就回去,那時候秦始都是在秦家學堂里讀書,與他自然也踫不上面。
今晚,可能會是這十年時間以來父子第一次二人同居一戶屋檐之下,秦始心中是說不出的別扭,恨不得立刻拉著母親轉身就走,去住客棧。
可是三番五次的伸出手來,每次又都鬼使神差的最終無力的落下……
也罷,不就是一晚上的事情嘛。
秦始也想開了,隨它吧,且跟著母親去秦府外房父親那里走這一遭。
……
到了秦府外房秦己律啃老賴著住著的宅子門外,母子二人停下了腳步。
秦始不肯上前叩門,雲菲只好抱著嬰兒走上前去將門環叩響。
雖然天色已晚,但不一會兒就有下人來開了大門,見是雲菲母子三人,雖然有些意外,但也認得是自家人,自然不敢拒之門外,忙派人去通知老爺和夫人,一面招呼領著雲菲母子來到大堂中歇息。
不一會兒,一個身著紅袍無比妖艷的女子快步走進大堂來,人還沒進屋,尖酸的聲音就已經先傳了進來︰
「喲,稀客啊!」
這女子正是秦己律的正房趙珍美,已經生過五個孩子的她比雲菲還年長一歲,可相貌卻仍然像是二十多歲一般,肌膚雪女敕,身材也保持得非常悅目,該凸的地方翹,該收的地方瘦。這都是得緣于她的娘家是個修仙大家族——戰國七大家族的趙家,而她的父親也是一個高級的修仙者,所以平日里養顏丸增壽丹的也沒少吃。
秦始的目光只在她身上一掃而過,然而那迷人的曲線卻一下子深深映入他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讓他不由得有些羞愧,不知自己是怎麼了,怎麼突然會對這個惡毒的女人像是有了什麼感覺似的。
一面痛罵著自己,一面他又忍不住偷偷的看上一眼。
趙珍美對秦始這小家伙的目光毫無察覺,她只顧著跟雲菲冷冷的對視著,如臨大敵。
「這麼晚了,拖家帶口背著包袱上門,雲菲你們娘仨不會是想今夜留宿我秦府吧?」趙珍美警惕的逼問道。
雲菲只是輕哼一聲,沒有回答。
「不會是真被我說中了吧?哎喲,有人還真不要臉呢,這是逃難來了嗎,還是想來我秦府白吃白住,帶錢了麼?」趙珍美譏諷的說道。
「嘩啦」一聲響,雲菲抓了一把銀元寶扔在地上。
趙珍美往地上掃了一眼,嘴里不屑的說道︰「幾兩銀子而已,也就你這種住貧民區的人才當回事,我們這可是大家族區……」
「嘩啦」一聲響,雲菲又抓了一把元寶扔在地上,這次里面赫然還摻雜著兩個金元寶。
「咳咳」趙珍美一下子被口水嗆了,急忙咳了幾聲。
要知道,一個金元寶就頂一百個銀元寶啊,這跨度略大了點。她一時語塞,強忍著不往地上金光閃閃的元寶看去,自從嫁給秦己律這麼個不著調的家伙,她這日子過的,可也不富裕啊。
趙珍美眼珠一轉,又故作不屑的輕哼一聲,念叨了一句︰
「切,不過就是鼓搗了點藥材種地的下九流,如今倒跑到這里擺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把房子和地都賣了才會沒地方住,跑這兒來打腫臉充胖子……」
「嘩啦」一聲響……這一次,有金有銀還有一大塊幾乎完整的靈幣。
趙珍美一下子不吭聲了,臉色鐵青的像是被什麼東西噎住了一般,想繼續裝作不屑又忍不住時不時的偷看地上那枚靈幣,很是滑稽。
「娘!」秦始也忍不住了。
這可比去住客棧貴上幾百倍了吧!
娘這脾氣一上來,不管不顧什麼都往外甩,還真是夠霸氣啊!
只是再這麼下去,家底都掏出來,為了一時賭氣可就不值當了,事後等母親冷靜下來估計也會心疼得痛哭欲死,所以秦始這才開口提醒一聲。
「雲菲,你這是干什麼,快收起來!都是一家人,不管有什麼事情也用不著掏錢解決!」正巧在這時,秦己律的爹,秦家宅子真正主事的老爺子秦宏朗走進大堂中,大聲開口訓斥道。
緊接著,秦老爺的夫人王氏也走了進來,她快速的拿眼楮打量了一圈,心中就對發生的事情估了個**不離十。不用說,肯定又是兒子的大婦趙珍美拿話擠兌妾室雲菲呢,只是這地上這麼多元寶……之前倒是听說雲菲這兩年種什麼草藥生活條件好了一些,只是沒想到能好到這種程度……連靈幣都往地上隨便丟了?呵呵,這下某人可算是吃鱉了吧,活該!
這老婆婆對趙珍美這跋扈刁鑽的兒媳婦也一向看不順眼,只是對方家里面後台實在是太硬了,秦家這小門小廟的實在是得罪不起。
「呀,雲菲來了啊,這是帶胡亥來看我的吧,唉喲,這地上什麼東西這麼咯腳,來人來人!把它們都掃走收好,看這亂的也不知道收拾,我爹雇你們都是吃閑飯的嗎?」秦己律不知什麼時候也進了大堂,看見地上的財物,趕緊比劃示意下人去收起來,還不停的使著眼色,手指也點著自己的胸口,意思是讓人收好了都給他留著……
屋里其他人都對他的小動作不以為意,知道他就是這麼個不長進的尿性,只有秦始,卻十分的看不順眼,挑眉瞪眼,就想上前阻止,卻被母親雲菲一把拉住,朝他搖了搖頭,輕聲說了句︰「算了,隨它吧
秦始只能作罷。
之後雲菲開口解釋,說是宅子突然被修仙者斗法給波及到了有所損毀,所以需要臨時借宿一宿,等明天就出門去重新買一所新宅子去。
听雲菲把買宅子說得跟買菜似的,一時間幾人都有些沉默,趙珍美更是重重的哼了一聲,就斗敗公雞似的轉身離開了。
等她走了之後,秦己律率先開口,一口應承下來,然後就接過雲菲懷中的嬰兒逗弄著,臉上是說不出的喜歡。
秦老爺和夫人自然也是滿口的答應,還說既然來了就不用急著走,反正客房一直空著,不如暫且住下,本來就是一家人嘛……
雲菲與他們客套了幾句,估計是大敵已去,逐漸回過神來,開始心疼丟出去的錢了,也就沒了攀談的心思,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
秦始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語,拿眼楮瞪著秦己律,只是看到他逗弄小嬰兒的時候,秦始的眼神這才柔和了一些,但很快就又咬緊嘴唇,後來干脆扭頭不去看他了。
「隨它吧秦始心中這麼想著,不喜歡我也無所謂了,只要你能對母親和弟弟好一些,我也就當你還是個人了。
又過了一會,有下人來稟報說客房已經收拾好了,于是雲菲便起身向二老道了聲晚安,然後就從秦己律手中接過嬰兒,拉著秦始隨著下人前往客房歇息了。
這一夜注定有人要睡不安穩了。
秦己律回房之後,自然是被憋著氣的趙珍美狠狠的痛罵一頓,罵得狠了秦己律也就開始還嘴。夫婦二人大吵一通,不歡而散。
一人獨守空閨,氣得睡不著;
一人在書房里倦縮著,不舒服得睡不著,嘴里還罵那些下人不像話,居然一點錢都沒給他留,通通上交給了他爹……
客房里,雲菲默默的整理著包裹。
不一會兒,她就低聲嗚嗚的哭了起來,一面哭一面嘴里含糊不清的說著︰「我,唔,唔真是傻啊……錢吶那可都是錢吶……嗚嗚嗚」
看來睡不著的人又多了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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