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從老人死後,馬丁就陷入了痴傻狀,直到身旁鐮刀似的四肢抽出地面,裹挾著寒光劃走,這才如夢初醒,緩緩轉過腦袋,抬眼望天。
半空中,那恐怖的人面怪物已揮舞起四肢,宛如四道彎彎的月牙,蕩出光暈層層,一時亦令群星失色。
一人倏然躍起,迎上月牙。
他緩緩抬臂,屈肘,前推。
動作緩慢得連馬丁也能看清,但那條手臂卻安然穿過了四道月牙,隨即去勢不歇,直到繃直的五指戳進了怪物的頭顱,才戛然而止,輕易得就像撕破了一張錫箔紙。
平原上,隱現風雷聲。
怪物的頭顱驟然炸開,一蓬碎雨紛紛揚揚地灑下。
而在這之前,那人已身形一折,宛如劃過天際的一道黑色閃電,直指奴良。
奴良面色一沉,如臨大敵,撮唇發出一聲尖嘯,同時揮臂前指,先前兩次出現的虛影再次掠起,然而比起那兩次,在虛影表層又多出了一層淡淡血色。
那人放下一臂換另一臂,在胸前緩緩圈出一個彎弧,彎弧邊緣散發著觸角般的氣浪,將漫天星光也曲折了。♀
倏忽之間,虛影中似傳來一聲猛獸咆哮,兩顆獠牙涂抹著猩紅血色咬在氣浪之上。
嘎吱!
令人牙酸的尖鳴響徹天地。
觸角般的氣浪搖搖曳曳,從緩到急,從彎到直,眨眼間變成數倍于獠牙的尖刺,于彎弧邊緣上下翻飛。
虛影微微一顫,傳來一聲痛苦的嗚咽,兩顆猩紅獠牙倏然松開,隱回虛影,隨即整個虛影硬生生拔高一米,欲避過彎弧,攻擊那人本體。
孰料看上去如池塘漣漪般緩緩波蕩的彎弧陡然潰散,消失在虛空之中。
呼——
清風拂過了無痕,此時卻有了痕跡。
奴良微微眯起眼楮,沒有注意到整個右邊的頭發忽然從中割斷,細細碎碎地落在肩頭,他只是重新瞪大眼楮,望著虛影在那人身前晃了晃,逐漸顯出原形。
那曾是一頭通體雪白、神駿無比的狼。♀
如今,卻只是猩紅點點、再無聲息的尸體。
白狼在完全顯形的一刻,猛然斷作兩截,噗一聲砸在平原上,內髒混合著血肉從分離的尸體中央飛濺甩出,潑成一片比夜還要濃郁的暗影。
與之相比,奴良的兩頰上卻是一片殷紅,紅得仿佛只要一踫,鮮血便會噴涌而出。
一聲壓抑的悶哼,奴良嘴角溢出一縷紅線,這就像是一個信號,紅線越來越多,轉眼匯成一道血瀑,順著下顎嘩嘩流淌。
奴良終于忍不住,張嘴噴出一口摻雜著黑色的鮮血,旋即臉上的殷紅迅速褪去,轉為駭人的白。
砰一聲,身前的綠草紛紛炸開,一名高大的青年站定在中心處。
奴良盯著這個從躍起到落下都一氣呵成、毫無凝滯的年輕人,印象中好像叫做蘇山,是一個被馬丁誣陷,後來離開坑洞的小插曲,沒想到此時此刻,卻突然演變成足以控制走向的主旋律。
「不想她們死,就別再有任何動作。」奴良哪怕狼狽至此,受創至此,說出的話卻沒有絲毫,平穩得就像一口千丈寒潭。
啪!
蘇山置若罔聞,抬腳踏出一步,緊接著卻渾身一震,後面那只腳無論如何也抬不起來了。
縮小化的敏捷魔獸背上,小女孩閉上眼後愈加平凡的小臉忽然裂開一道血口,奴良並指如刀,就停在上面。
「下次就不是這里了。」他的笑容依舊溫厚,只是嘴唇到下顎血流不止,不但破壞了這份親切,反倒襯出一層化不去的冰冷。
蘇山霍然抬頭,一雙黑眸中如有風暴,但奴良的舉動終究還是讓他清醒過來,狂風卷去,只留下幾分瘋狂過後的凌亂,與平靜糾纏不休。
「記住,不許有任何動作。」
奴良看到蘇山雙唇嚅動,似要說話,指尖一顫,小女孩細弱的脖頸頓時裂開一條口子,血珠緩緩滲出,奴良搖搖頭,強調道︰「是‘任何’,包括你的嘴!」
蘇山眸中精光爆射,瞪向奴良,奴良無聲一笑,扯動了下巴,仿佛張開血盆大口,說道︰「小心別動了眼珠。」說完,一手頂在小女孩的脖頸上,一手拍了拍敏捷魔獸,慢慢朝後退去。
蘇山余光瞥見那只敏捷魔獸竟听話地跟著奴良退去,心中閃過一絲荒謬的感覺,緊接著又想起已是頭顱炸開的魔人,難道也受此人控制?不由更覺荒謬。
不過此念僅是一閃而逝,蘇山便重新盯向奴良,試圖尋找到一絲破綻,但奴良就像一頭受傷的孤狼,不曾失去理智,反而更加謹慎小心。
蘇山望著小女孩鮮血淋灕的小臉和脖頸,心頭不知是何滋味,等看向並肩躺著的清雅女子,身上的新衣更是微微發燙,好似能灼傷皮膚一般。
不想救人,總可以找到千萬種理由,但救人,卻不需要任何理由。
何況這里面,也的確擁有相救的理由。
「咳!」
就在這時,奴良忽然伸手捂向雙唇,鮮血從指間狂溢而出,原來他始終在壓制自己的傷勢,也正因為這樣,當傷勢爆發的一瞬,連他自己都沒有料到。
奴良的反應不可謂不快,捂住嘴的手掌已來不及撤離,便飛速伸出另一只手,刺向小女孩的脖頸。
下一刻,鮮血驟然噴灑,激射成一個圓圈,仿佛初升但陽。
蘇山站在敏捷魔獸旁邊,像拍西瓜一樣拍爛了它的頭顱,隨即從小女孩胸前撿起半條胳膊,甩在草地上。
不知是疼痛的激發還是本身就留有余力,奴良在拋下半條胳膊後,以驚人的速度掠走,眨眼便消失在夜幕之中,不過他能忍住斷臂之痛,僅僅悶哼一聲,多半應該留有余力,只是不願放走冬草和斯薇特兩人,才隱忍至今。
這篇小說不錯推薦先看到這里加收藏看完了發表些評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