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白小憐仰頭叫他,聲音輕軟動听,如水般柔和,目光卻灼烈到仿佛燃著火焰。這般激烈的矛盾,勾起了阮修宜興趣。
他低頭瞧了眼,目光離開雪白脖頸,來到精致面孔上,唔!長得還不錯,嗯,算啦,是很不錯,難怪如此大膽。
阮修宜不是個好說話的人,但因著君子端方,謙遜有禮的名聲,他推拒時向來不露痕跡,還會讓人不覺得被怠慢。
只不過今天天氣太好,他心軟了,沒推拒。算了,他這麼寬宏大量,就勉為其難地告訴她一下好啦。
「天道宗,阮修宜。」阮修宜清正和緩的聲音響起,「嗯,沒有未婚妻。」他鬼使神差地加上一句。
陳薔驚異地抬眸,那視線太強烈太驚訝,阮修宜又神識敏銳,想不發現都難。他心里微微羞赧,將此怪罪到白小憐頭上,唔,都怪小丫頭太好看!
當然了,別管內心何種情狀,面上的阮修宜依舊是大方穩重的,連最後一句曖昧非常的話,從他口中說出都是正氣凜然的,很難讓人往歪處想。
帶點掩飾,阮修宜不等回話,就開始一一介紹己方組員,
「陳薔。」最初說話,聲音清雋的女修。
陳薔點點頭,目光清亮柔和,視線一一掃過眾人時,在白小憐身上稍微停留。
……
白小憐回報之,「這是沈曉二、吳忠、程怡、錢俞。」
「對了,敢問白道友,之前所用法陣是何處得來。」陳薔開口詢問。
白小憐轉了轉眼珠,不想告訴她實話了,「哦,那是我無聊時弄出的陣法,呵呵,想不到還真有用。」
「這樣啊!」陳薔看了眼阮修宜,頓了頓,揣摩著語氣,繼續道,「那還真巧,這陣法和阮師兄研制的困殺陣十分相似。」
「困殺陣?」白小憐黑白分明的鳳眼瞪得大大的,與額間的水晶抹額相映成輝,整個人好看得似乎會發光。
阮修宜瞟了一眼,再瞟一眼,心里因著自己困殺陣不如對方法陣而生起的郁悶,突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見,算了,看在你這麼好看的份上,就不生氣了。
阮修宜是正人君子,謙謹端方,當然不可能被色迷心,也不能直勾勾地盯著人家女修臉看,所以,他的目光落在白小憐身上時一直都是虛無的,沒有著力點。
這可急壞了白小憐,這阮修宜看來不是能被輕易所動的,怎麼辦?她心急如焚,難道走友誼這條線嗎?進度緩慢不說,即便最後知道魂片在,也不好得手。
魂片不能單獨生存,須得依附什麼寶貝上,得什麼樣的友誼才能忽悠他亮出壓箱底的法寶?
最簡單最快捷的方法就是雙修,分他的記憶分他的機緣,不過……白小憐腦中突然顯出白衣師傅清冷的身影。
好吧!這招萬不得已時再用,她妥協地想。
「哇!真巧。」白小憐笑眯眯道,「我也起名為困殺陣,嘻嘻,阮道友,咱倆還真是有緣呢。」
白小憐臉上的笑容太晃眼,語氣太直白,陳薔心上無聲一抽,微微發堵,慌亂地搶過話頭︰「這法陣先是困,再是絞殺,困殺陣形象生動,假若是我也精通法陣,想來也會取這個名字的。」
「也是哦。」白小憐點頭,笑容呆傻可愛。
阮修宜對這法陣十分感興趣,忍不住再次開口︰「有些冒昧,我想問一下,是否方便給我看一下道友的法陣圖譜。」
「當然可以!」白小憐十分大方。
阮修宜連著看了她好幾眼,因著她的大方,又升了一個好感度。
兩人面對面,說話表情全皆落落大方。陳薔卻奇異地看出了那麼絲不同,頓時心煩意亂起來,怎麼看白小憐怎麼不順眼。
她知道這樣不對,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陳薔實在不喜歡兩人之人的氛圍,轉過頭盯著遠處的娟紅藤,提議道︰「不然咱們實驗一下,困上娟紅藤,對比一下兩個法陣。」
這個主意好,陳薔的提議得到大家的紛紛響應。
「走吧。」陳薔率先邁步,看也沒看白小憐一眼,轉身直奔娟紅藤。
——
對比結果很快出現,白小憐的困殺陣顯然更勝一籌。兩個陣法十分相似,只有微妙的區別,但是白小憐困殺陣無論是操作還是威力都更強,阮修宜入迷了,反復研究著法陣,連白小憐在他身邊晃來晃去找存在感,都沒覺察。
她泄氣的嘟唇,手心無聊地將娟紅藤上的藤刺一根根拔掉。
見此,陳薔上前和她說話,嘴角抿出的笑意甜蜜動人。她先是看了眼阮修宜,然後道︰「他就是這樣,一沉浸在法陣中就出不來了,白道友千萬不要介意。」
如果白小憐在感情上足夠敏感,就應該察覺到陳薔語氣神態里隱秘的示威。
可惜,她在感情上十分粗枝大葉。有人免費講解阮修宜的性情,真是太棒了,她听得津津有味,偶爾問上一兩句︰「除了法陣,阮道友還喜歡什麼啊?」
陳薔氣息一窒,轉頭看著眨巴著大眼毫無所查興致勃勃的白小憐,身體突然涌上一陣無力感。
她甚至還詭異地發現兩人身上的共同之處!
只有這樣心胸朗闊直白可愛的女孩,才配得上他吧,她自怨自艾地想,自己這樣敏感膽小,連開口表白的勇氣都沒有,甚至膽小到不敢表露一絲愛慕之意。
真是活該待在他身邊幾十年,仍舊只是陳師妹!
如此幽微難言的少女心思,白小憐是不會理解的,她只覺得眼前這個陳薔有些陰晴不定,一會高興一會失落,沒個準。
此人估計不保險,她還是自己探究吧。
白小憐繼續往阮修宜身邊湊,阮修宜雖然全身心沉浸在法陣的奧妙中,但身體條件反射地遠離他人靠近,甚至自發啟動君子端方模式,借由演練探究陣法,不著痕跡地躲避。
白小憐攆了一圈,心中明悟,看來追喬淵那招在他身上是行不通的。
她皺眉思索了一會,覺得阮修宜似乎喜歡才女,唔,她需要偽裝一下,裝個逼!
清清嗓子,提高聲調,白小憐啟動裝、逼模式︰「這兩個法陣並無太大區別,只是我的法陣融入了借力,而且配合我自身的火靈力,所以威力才大大加強。」
效果顯著!
阮修宜回神了,呢喃了句「借力?」
「對!借娟紅藤之力。」白小憐一臉高深莫測,其實,她根本不懂那麼多,完全是根據陸遠所說照搬硬套。但是顯然唬住了阮修宜,聰明人,一點即通,他立刻明白自己的短處在哪里,望著白小憐雙目放光,知己啊!
阮修宜在外人面前很少失態,很快意識到不妥,急忙收斂情緒,看著白小憐,表情誠懇、明悟、欣喜,拱拱手,「多謝道友點撥。」
瞧瞧,這動作,這神態,這話說的,沒有一絲妒忌,不如人也是氣度磊落。
「嘖嘖嘖!」看了半天的書靈大人忍不住出聲了,「這人有意思啊。」
大幻則是嫉妒得雙目泛紅,在靈獸袋里直撲稜,叫囂著︰「放爺出來,白小憐你趕緊放爺出來,讓爺叨死他!」
叨死他?你是雞嗎,白小憐直接將它鎮壓!
大幻在靈獸袋里咬著青絲帕哭︰「尼瑪,嫌棄爺是不是,你咋能這麼對爺,爺為了你拋棄一切,你居然就為了個小白臉罵爺,嗚嗚,太TMD傷自尊了!」
遇見阮修宜之後,白小憐就開始不務正業了,總是圍著他轉,鏟除娟紅藤也不那麼用心了,甚至還要跟著人家離開莫家村,好在最後一刻被吳忠勸住。
阮修宜臉色不是那麼太好,雙目緊緊盯著白小憐︰「白道友不過去?」
白小憐艱難地點頭,心里卻在哀嚎,老娘好想撲你身上啊。
阮修宜抿抿唇,眸光移向遠方張牙舞爪的娟紅藤,神態平靜致遠,而眼角的余光卻在吳忠身上晃了一圈,這個老東西是誰?趕緊拉出去斬了!
他收回目光,掩下心頭煩躁,道了一句「後會有期」,轉身大步流星走了。
人一走,白小憐趕緊把人集中到一塊,幾人圍成一圈,頭踫頭。
沒等白小憐問話,沈曉二率先嚎開︰「嗷,老大,你不是看上那個‘軟’了吧!」
「很明顯嗎?」白小憐驚疑,她也沒像對喬淵似的死貼著啊,就說了兩句自薦,通常人不會覺得是玩笑話嗎。
「太明顯了,好不好。」沈曉二夸張。
程怡點頭贊同︰「老大你眼楮都快貼他身上去了,若是眼珠子能飛出來,你肯定會趴人家臉上。還有,你沒發現那個陳薔,不知道老大注意到沒有,她看你的目光多防備,就怕你挖她牆角。」
白小憐更驚疑了︰「陳薔,我們聊得很好啊,就是她人稍微有點陰晴不定!」哎呀,不好辦了,白小憐心中暗暗著急,沒追到人還惹了他身邊人,陳薔若是說上幾句壞話,他對她印象壞了怎麼辦?
「得了吧!」四人齊齊翻了個白眼,連吳忠都恨鐵不成鋼了,「老大,你真是太遲鈍了,居然沒看出那個陳薔是隱性情敵!」
「她也看上阮修宜了?」白小憐大驚。
四人對她的粗神經十分無語。
「好了不說這個!」白小憐不願探討情敵的問題,目光轉向吳忠,「你不是說你有法子麼?」
「咱們收拾完娟紅藤,我再幫老大參謀。」
白小憐斜眼︰「你忽悠我!」說著直起身要走,「不行,我要追上他們。」
「停停停,老大老大……」四人將她圍住,你一言我一語。
「老大,正事要緊!」
「老大,人多力量大,你放心,我們肯定幫你搞定那個‘軟’。」
「老大,男性本賤,你不能怎麼倒貼,得端著,勾得他心癢難耐。」
「老大放心,正事一定,我們立刻幫你想法子。」
好說歹說終于勸動了白小憐,之後的鏟除娟紅藤活動中,白小憐真是大發雌威,大殺四方,給四人都看傻了。哇,難道這才是老大的真正實力,感情之前一半都沒使上啊。
五人擺成陣型,沒日沒夜在莫家村殺了三天,終于將娟紅藤全部鏟除,甚至還將周邊的‘小魚小蝦’清了清。
打坐調息一天一夜,幾人就踏上了尋找阮修宜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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