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大個子去小溪邊簡單洗漱了一下,回了小屋之後比量了一下床的大小和大個子的大小,得出結論——兩個人是很難塞下的,于是決定——自己打地鋪!
總不能讓客人睡地上吧!就算客人自己要求的也不行,大個子感激涕零,頓時生出被人重視和尊重的感覺,興高采烈的爬上床,興致勃勃的趴在床沿和他說了半宿話,大多數是自掏自己的家底,說家里的人,爹爹,娘親,說他是家里的獨子,他爹從小就對他嚴格要求,說他娘身體不好,很遺憾沒給他生個弟弟妹妹來疼什麼的,還問他年方幾何,不如拜個拜把子兄弟如何?絮絮叨叨,連自己小時候尿床栽贓給八哥的事兒都搬出來了。
殊不知,背對著他時不時的懶懶嗯一聲表示在听的人,不知何時,已然淚流滿面,卻一點都沒讓人發現他的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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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該學的都學完了,剩下的就是‘悟’了,」莊純良捏捏肩,頗有些疲累的樣子,面上卻精神抖擻道︰「最後,教你一個訣竅,咱們妖的修為想要大增,一個是可以和同類雙修,一個是可以和仙魔,記住,萬不可和凡人做這種事,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可動情,如果你犯了這兩個錯誤,輕則修為消減,重則……」他狀若不經意的看了正在津津有味的啃著雞腿的牡丹一眼,「毀去一身修為,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反正也不知道魂飛魄散,永不超生是個什麼概念,南風敷衍的點點頭,應了一聲︰「知道了實際上心里想的是,他不想負了某人,還有什麼比寂寞孤獨更痛苦?若能為愛而生而死,也不失為一種別樣的偉大。
至少,還有人在乎,不是麼?
終于把該說的都說完了,莊純良如釋重負的呼出口氣,當年上一代妖王教他都沒這麼細心的,端起茶杯慢條斯理的品了一口,放下茶杯後目不轉楮的盯著某朵花,語帶深意道︰「你說過的話,沒忘記吧?」
牡丹忙中偷閑的吮吮油膩膩的手指,頭也不抬的問道︰「哪句?」
真是要被這家伙氣出肌瘤了!莊純良臉色一沉,咬牙切齒道︰「你說過,如果我把你的徒弟教好,你就……!」
「哦哦哦,那個啊,」牡丹做恍然大悟狀,氣死人不償命道︰「當然記得了,你這麼激動干嘛?等我吃完飯,就變給你看
嘻,明明是一張好欺負的老好人臉,卻總能被他逼出凶狠氣憤的表情來,不得不說,還蠻有成就感的。♀
牡丹的本體在南海蕭雍那兒,他們倆之間遠距離聯系時有個傳音貝殼,牡丹早就讓蕭雍把本體送來,蕭雍是神仙,來回好幾趟也花不了一炷香的時間,方便的很,只是一再叮囑他,要小心,因為本體很脆弱,他的法力全被封在鎮魔塔下,一旦本體毀壞,那麼等同于他再也無法變回原來的‘牡丹’,雖說當初答應了玉帝永世輪回,再不許插手他和蕭雍之間的感情,但他知道,蕭雍一直在盼著他能做回自己的那天。
本體就相當于人的**,只要靈魂進入,自然就能‘活’過來。
吃過飯,帶著陰著臉的莊純良和滿臉好奇的小徒弟一起回房,費力的從床底拖出一樣被黑色布綢蒙住的東西,然後立起來,揭掉布綢,赫然是一朵怒放的牡丹花!
「哇!好漂亮!」這花兒開的太魔幻,隱隱間有五彩光華繞著花身流轉,蒼翠欲滴的葉子襯得花兒更嬌更艷,南風甚至有種在看顯示屏里的加了特效的動圖花開的錯覺。
莊純良沒說什麼,可看他那痴迷沉醉的神色,也知已然被這花兒狠狠地驚艷到了。
花兒都這麼美,那師傅……得美成什麼樣子啊,南風有點不敢看了,萬一自己被師傅的‘美色’給迷惑了怎麼辦?蕭前輩到底是神仙,自己可真沒把握能打得過他……
牡丹嘖嘖嘴,還在回味著雞腿的美妙滋味,對莊純良道︰「我現在是凡人了,無法隨意讓靈魂月兌體,你看著辦吧
莊純良咽了口口水,鄭重的點了點頭,讓牡丹躺在床上,隨即凝神,只見混沌的一團白霧自師傅身體內飄了出來,逐漸成形,只是成型之後,依然看不清眉眼是如何,莊純良萬分小心的操控著三魂七魄,放入了花心之中。
現下正值深夜,在靈魂與本體結合的那一剎,紅光大盛!刺得南風根本睜不開眼,過了好久,光芒淡去,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
睜眼,只見,一襲紅衣似火的修長身影正背對著他與莊純良,長長的衣擺逶迤一地,墨色如瀑布般的長發隨意的披散在後背肩頭,寬大袖口下,有著微微露出的素白指尖,強烈的色彩對比,帶給視覺一場嘆為觀止的盛宴,僅僅一個背影,就如此動人心魄。
南風不禁悄悄屏住了呼吸。
驀地,那身影動了,緩慢轉身時,精致如鬼斧神工般的側顏也一點點的袒露出來,凝脂般的肌膚不難想象是和花瓣一樣的絨滑細膩,當和那雙無情無欲的眼眸不小心對上時,初見的那份雍容柔美的氣息轉瞬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冷!徹心徹骨的冷!
狹長的眸子暗沉的深不見底,卻有著昭然的血腥戾氣和睥睨蒼生的孤傲,令觀者膽寒心驚,恨不得就此拜倒在這人腳下,哪怕生生世世被他奴役,也甘之如飴。
南風已經很努力很努力的掐緊手心了,可心底不斷涌出的懼意依然無法遏制,雙腿顫顫,幾欲要沒出息的跪了。
莊純良到底是妖王,只痴痴望著眼前的人,眼神里有懷念,有遺憾,有愛戀,有痴慕,也有著某種不知名的情緒在瘋狂涌動,復雜的讓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莊純良牡丹忽然出聲,慵懶的,漫不經心的語調異樣的魅惑悅耳,不由自主的閉上眼楮,想要細細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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