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島茂和姚筠伯一直對法國人比格亞的真實身份有疑問,懷疑他是軍統的特工。他們不相信比格亞的電台是用于商業通訊。
雖然上次暗殺比格亞失敗,引起法租界的抗議,導致他們的上司向法租界當局道歉,勉強將此事平息下來,但是,伍島茂和姚筠伯認為比格亞的疑點仍然存在,只是礙于法租界的保護,他們對比格亞束手無策。
正當伍島茂和姚筠伯想要弄清比格亞真實身份的時候,一個意外的收獲讓他們弄清了比格亞的真實身份。
一天晚上,憲兵隊的無線電偵測車偵測到法租界里面一部秘密電台的信號,並且確認這部秘密電台設在法租界的一個三層樓房里面。這部秘密電台的活動頻率和呼叫信號以前也出現過,但是活動不太頻繁。由于這類電台數量很多,因此憲兵隊一直沒有將這部電台列為偵測的重點。
巧合的是,這天晚上無線電偵測車沒有監听到其他需要重點偵測的電台信號。因此,負責無線電偵測的日軍軍官臨時決定搜查這部電台。
由于法租界已經向日本人妥協,加上有尉遲鉅卿的配合,因此,日軍憲兵隊在法租界的行動幾乎沒有任何阻礙。
日本憲兵悄悄的包圍了這座三層樓別墅,並在法租界巡捕配合下,對這座別墅進行突擊搜查。
日本憲兵和憲佐派人悄悄的翻牆進入別墅的院子,然後打開別墅的大門,將門外的憲兵和憲佐放進去。日軍憲兵和憲佐一擁而進,迅速沖進別墅。
日本憲兵沖進別墅里面二樓的一個房間時,這個房間里面的二個人正在發報。他們還沒不及作出反應,就被沖進來的日軍憲兵逮捕。當時,電台和密碼本都在桌子上,讓日本憲兵人贓俱獲。
別墅里面總共只有二個人,這二個人全都是軍統漢口特別組的成員,其中之一是組長張履鰲,另外一個是張履鰲的報務員小曾。
張履鰲被捕後,很快就招供了。他供出他的小組成員和法國人比格亞。他告訴憲兵隊,法國人比格亞是軍統的特工,直接與戴笠聯系。
張履鰲以前本來不知道比格亞的身份。可是,由于軍統武漢區的撤離以及李國盛的被捕,使軍統在武漢地區的情報組織和抵抗力量損失殆盡。
無奈之下,戴笠只好重新整合軍統在武漢的殘余力量,意圖恢復軍統在武漢的情報和抵抗活動。
因此,戴笠向張履鰲透露,法國人比格亞是他直接指揮的軍統特工。戴笠告訴張履鰲,在緊急情況下,他可以和比格亞聯系,相互支持。
這個意外的收獲讓伍島茂和姚筠伯揚眉吐氣。當初,他們因為對比格亞采取暗殺行動給上司惹了麻煩而遭到訓斥。現在,事實證明他們當初對比格亞的懷疑是對的,這為他們的上司和他們自己掙回了面子。
請示漢口憲兵隊長美座時成之後,伍島茂決定,由姚筠伯出面,與比格亞談判,勸其向日本人投降,與日軍憲兵隊和汪偽特工總部合作。
一天早上,姚筠伯按照伍島茂的指示,帶著投降的張履鰲和費克光來到比格洋行找比格亞。
姚筠伯帶著張履鰲和費克光來到比格洋行之後,向洋行的雇員出示了他的證件,並且問洋行的雇員比格亞在哪里。比格洋行的雇員見姚筠伯是特工總部的人,知道不好惹,就告訴姚筠伯,比格亞在洋行樓上他自己的房間里面。于是,姚筠伯請其中一個雇員帶他們上樓去找比格亞。
這個雇員帶著姚筠伯他們來到樓上比格亞住的房間。此刻,比格亞正坐在房間客廳里的沙發上喝咖啡。
比格亞不認識姚筠伯他們,見自己的一個雇員帶著幾個陌生人來到他的房間,正感到詫異。
這個雇員趕忙告訴比格亞,特工總部的人找他,然後慌忙離開了比格亞的房間。
比格亞一听姚筠伯他們是特工總部的,身子不禁微微一震,但是他很快就冷靜下來。他沒有作出任何企圖反抗或者逃走的舉動。
「比格亞先生,你好!我是特工總部武漢區區長姚筠伯,這位是前軍統漢口特別小組組長張履鰲。」姚筠伯微笑著向比格亞做了自我介紹,同時將張履鰲介紹給比格亞,「比格亞先生,你應該听說過張履鰲這個名字,對嗎?」
戴笠已經通知過比格亞,張履鰲領導的漢口特別組隨時會與他取得聯系。因此,他知道張履鰲這個人,只是以前沒有見過面。
比格亞見張履鰲和特工總部的姚筠伯在一起,心里馬上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不過,這個情況不僅沒有讓他驚慌,反而讓他的緊張情緒緩和了一些。剛才,他一度以為自己的海軍情報局間諜身份暴露。
「原來是姚區長和張組長,幸會,幸會。」比格亞用幾乎純正的武漢話和姚筠伯他們打招呼,「張組長的大名,如雷貫耳。只是不知道張組長什麼時候和姚區長走到了一起。」
張履鰲听出比格亞在嘲諷自己,只好尷尬的笑了笑。
「張組長識時務,已經棄暗投明。他決心追隨汪主席和平建國的理念,為大東亞共榮效力。」姚筠伯見張履鰲尷尬,連忙為他的變節行為找托詞。其實,他也是在為自己的變節行為辯解。他以前是中統的高級特工,被捕之後投降日本人。
「張組長已經棄暗投明?真是識時務的俊杰。佩服之至!」比格亞繼續挖苦張履鰲。他要借此來來麻痹姚筠伯,讓姚筠伯深信不疑他痛恨張履鰲出賣自己。他已經決定,適當的時候向對方招供,承認自己是軍統的人,用以掩蓋自己的美國海軍情報局間諜身份。
「說話別這麼刻薄行嗎?比格亞先生。」姚筠伯見張履鰲被比格亞弄得滿臉羞愧,便幫他解圍。「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跟你談談,希望你也認清形勢,不要再執迷不悟。」
「執迷不悟?我不這樣認為!」
「比格亞先生,我們是尊重你,才來和你談。否則,我們可以直接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姚筠伯見比格亞態度頑固,有點生氣。
「比格亞先生,你堅持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條。」張履鰲不是在威脅比格亞,他是真心在勸比格亞。他的內心對出**格亞里多少有一些愧疚。如果比格亞因此死了,那更是他的罪過。
比格亞听到死亡的威脅,便不吭聲了。
「比格亞先生,你是一個外國人。你能為中國做這麼多事情,我們已經很佩服你了。難道你真的要為中國犧牲生命?你這樣死了值得嗎?」姚筠伯誠懇的勸說比格亞。他認為很多中國人都不願意為國家犧牲生命,比格亞一個法國人更沒有理由去為中國犧牲生命。
比格亞听了姚筠伯的話之後,表情變得復雜,看來他正在猶豫要不要堅持下去。
張履鰲看出比格亞的內心在動搖,于是決定再拉比格亞一把,「比格亞先生,其實,你就是把你知道的情況全說出來,對軍統也造成不了任何破壞。我知道你和戴老板直接聯系,因此,你在武漢沒有任何同事可以出賣,對嗎?」
比格亞微微的點了點頭。
「其實,我們今天來找你,是想勸你為我們工作。只要你交出你的電台和密碼,並且簽署一份聲明月兌離軍統,加入我們的組織,以後就沒有人來找你的麻煩。我們希望你今後能夠提供一些國際方面的情報給我們,我們要求你做的就是這些。」
「就是這些嗎?」比格亞的心里防線似乎正在崩潰。
「就是這些,比格亞先生。其實,你完全不必愧疚。你可能不知道,軍統武漢區區長李國盛已經棄暗投明,決心追隨汪主席和平建國。他可是軍統的高級干部!」姚筠伯見比格亞還有些顧慮,便繼續開導他。
比格亞听到姚筠伯提到李國盛,心里頓時緊張起來。他知道李國盛已經被捕投降,可是他不知道李國盛有沒有把他供出來。因此他不能肯定姚筠伯的意圖,他擔心姚筠伯是在故意試探他。
「李國盛?好像听說過這個名字。嗯,是的,他是軍統武漢區區長。他也被日本人抓了嗎?他也變節了嗎?」比格亞試探的問姚筠伯。
「是的,李國盛被抓日本人了,他供出了他的組織和他掌握的所有機密,他的軍統武漢區已經不存在了!比格亞先生。我提起李國盛,是想讓你明白,地位比你高,信仰比你堅定的人都願意放棄抵抗,追隨汪主席和平建國,你還有什麼顧慮不這樣做呢?」
比格亞從姚筠伯的話中明白李國盛並沒有出賣他,這一點讓他對李國盛是否真心投敵產生了疑問。想到這里,比格亞的心里有數了。
比格亞似乎徹底動搖了。他無可奈何的說︰「看來我沒有別的選擇了。好吧,我願意和你們合作,你們需要我為你們做什麼?」
「太好了!比格亞先生,我就是欣賞你這樣識時務的聰明人。首先,我想請你交出你的電台以及你和戴笠之間的無線電通訊密碼。」
比格亞這里有兩個密碼本,一個是他與軍統聯絡的密碼本,另一個是他與美國海軍情報局聯絡的密碼本。比格亞明白,他只需要交出一部電台以及他和軍統聯絡的通訊密碼本,他就可以過關。可是這樣做會存在一個漏洞。
比格亞與海軍情報局的無線電通訊聯絡已經被日軍憲兵隊的無線電偵測車偵測到,他不知道日本人有沒有記錄下來他發出去的密碼電文。如果日本人已經記錄下來他發出的密碼電文,並將密碼電文與密碼本對照,那麼日本人很快就會發現,他交出的密碼本是假的。可是,此刻比格亞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冒險賭一賭。
「沒問題。對了,你們開卡車來了嗎?」
「沒有,怎麼啦?」姚筠伯覺得詫異。
「我有見面禮送給你們。我的倉庫里有幾箱軍統局長戴笠秘密存放在這里的無線電通訊器材,今天我都交給你們。」比格亞討好的對姚筠伯說。
「真的嗎?有多少?能帶我去看看嗎?「姚筠伯听了之後非常高興。無線電通訊器材可是值錢的寶貝。
比格亞帶著姚筠伯來到比格洋行的倉庫,將十多箱無線電通訊器材指給姚筠伯看。
姚筠伯打開箱子,只見里面全都是無線電台。他興奮的拍了拍比格亞的肩膀,「太好了,比格亞先生,多謝你的見面禮!」
接著,姚筠伯轉對費克光說︰「快,去打電話給總部,讓他們派一輛卡車過來。」
比格亞交出軍統存放在他這里的電台以及他和軍統之間的通訊密碼。當然,他還藏著一部電台,他需要這部電台與海軍情報局保持通訊聯絡。
不久,特工總部的卡車就到了。比格亞吩咐雇員將十幾箱無線電通訊器材搬上卡車。
姚筠伯帶著比格亞和裝著無線電通訊器材的卡車回到特工總部武漢區總部。
姚筠伯此刻的心情非常好,他沒想到今天的收獲有這麼大。在姚筠伯的辦公室里面,姚筠伯請比格亞在自首書上簽名,然後讓他填了一份表格,委任他為特工總部情報人員。
送走比格亞後,姚筠伯立刻趕到伍島茂的辦公室,向他報告了事情的經過。伍島茂听了之後,也很高興。他讓姚筠伯將收繳的無線電器材留下來自己處理,不必上繳,以示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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