淪陷之武漢抗戰 第九十章 內心的掙扎(一)

作者 ︰ 殷周

岡本矢一現在沒有電台,因此只能將日軍第十一軍的常德作戰計劃情報通過密信傳遞給組織。他花了二個晚上時間,避開其他軍官,在自己的軍官宿舍里偷偷的將情報譯成密信。

密信寫好之後的第二天旁晚,岡本矢一下班回到軍官宿舍。他換上便裝,然後打開自己箱子的鎖,從箱子中取出譯好的情報密信,將密信放進自己的上衣口袋。

岡本矢一走出軍官宿舍,假裝出去閑逛。

在街上,當岡本矢一經過一個路邊的郵筒時,將密信投進郵筒。這份情報會寄到組織上指定的死信箱。

日軍大本營獲得的情報顯示,中**隊正從第六戰區和第九戰區調集軍隊去雲南,準備配合盟軍發起印緬大反攻。

隨著美國海軍在南太平洋上取得的一次又一次勝利,日軍在太平洋上節節敗退,日海軍和海軍航空兵損失嚴重,現在已經完全處于劣勢。在這種情況下,日軍的海上交通線已經岌岌可危,隨時都有可能被強大的美國海軍切斷。如果再丟掉緬甸,日軍打通大陸交通線的可能性就會完全喪失,日軍在南太平洋作戰的軍隊就會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日軍大本營希望日軍南方軍能夠粉粹盟軍的印緬反攻,因此下令日軍中國派遣軍對常德發起進攻,牽制中國第六和第九戰區兵力,迫使中國政府停止抽調軍隊去印緬配合盟軍作戰,減輕日軍南方軍的壓力,進而在翌年打通大陸交通線,連接印度支那鐵路,支持在東南亞的日軍南方軍抗擊盟軍的反攻。

鑒于當前的嚴峻形勢,日軍大本營指示日軍中國派遣軍司令俊六大將,對中國第六戰區和第九戰區結合部常德發動進攻,拖住第六戰區和第九戰區中**隊,阻止中國從這二個戰區繼續抽調軍隊去印緬。

根據日軍大本營的指示,俊六命令第十一軍制定常德作戰計劃。此次作戰的目的,並不是要長期佔領常德,而是要通過常德作戰,對常德地區中國第九戰區軍隊發動攻擊,伺機消滅第九戰區的主力,從而拖住中**隊,使之不敢繼續抽調部隊參加盟軍的印緬大反攻。日軍第十一軍定于11月初發起常德作戰。

讓岡本矢一感到意外的是,一個星期前,夏文遠打電話給他,要求他提供第十一軍的作戰計劃。

自從橫路從岡本矢一這里取走電台,並通知岡本矢一今後不要再給夏文遠提供情報之後,這是夏文遠第一次要求岡本矢一給他提供情報。岡本矢一雖然不知道夏文遠的真正意圖,但他出于自身的安全考慮,因此斷然拒絕了夏文遠的要求。

將密信投進郵筒之後,心情充滿矛盾的岡本矢一低著頭沿著街道漫無目的的朝前走,他根本沒有心情去欣賞夜晚燈火迷人的街景。

現在的戰局,完全在岡本矢一的預料之中。在南太平洋,美國海軍已經取得壓倒性的優勢,並開始反攻。在大陸,中**隊也開始從被動挨打的局面中擺月兌出來,逐步變得強大,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抗衡日軍。在印緬,盟軍已經開始調集軍隊,準備對緬甸發動第二次反攻。不論是在南太平洋還是在大陸,日軍已經呈現敗像。

在歐洲戰場上,德國不再像戰爭初期那樣戰無不勝,開始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在蘇聯境內的東線戰場,德軍正在遭受蘇聯紅軍的無情打擊。蘇聯軍隊頂住德軍的進攻之後,已經開始反攻,軍隊已經推進到斯摩稜斯克和第聶伯河一線,德**隊已呈敗勢。

在西線戰場,英美聯軍在北非突尼斯擊敗德軍,佔領意大利南部後,已經開始準備渡過英吉利海峽,開闢第二戰場,配合蘇聯紅軍對德國展開兩面夾擊。

岡本矢一相信,用不了多久,德國和日本就會戰敗,戰爭就會結束。

以前,日軍對于中**隊佔有絕對優勢,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勝利。岡本矢一向中國提供情報,是在幫助弱小的一方,因此,他從來沒有猶豫過,也沒有產生過負罪感。

現在,日軍面對盟軍,特別是美軍,已經處于劣勢,遲早會面臨戰敗的結局。在這種情況下,繼續向中國提供情報,岡本矢一有時候難免會覺得自己是在出賣同胞和國家利益,讓他產生負罪感。因此,近一段時間以來,岡本矢一的內心感受變得矛盾和痛苦起來。一方面,他和普通日本人一樣,擔心日本本土會受到盟軍的毀滅性打擊,致使日本人民生靈涂炭以及日本戰敗後會遭受盟國的懲罰和佔領。另一方面,他又希望幫助中國和盟軍徹底打敗日本,盡快結束戰爭,讓世界獲得和平。

這樣的矛盾心理,對岡本矢一是一種折磨,讓他的內心陷入痛苦的掙扎。

不過,大部分時間里,岡本矢一依然堅定的認為自己是真正的愛國者。他堅信,自己的所作所為最終會得到日本人的理解。

因此,為了日本的將來,就算以後背負叛國者的罪名,岡本矢一也必須繼續向中國方面提供情報,義無反顧的幫助中國和盟軍打敗日本。他希望日本在國力耗盡之前迅速戰敗,盡快結束日本的軍國主義法西斯統治,讓戰後的日本獲得新生。

岡本矢一在燈火通明的街道上,一邊走一邊想著心事。沒過多久,他就來到江漢路的千葉菊日本料理門前。今晚,他要在這里好好的喝一杯。

岡本矢一走進千葉菊的大門,一位年輕的女侍者在門口迎接他,並領著他來到一個空著的榻榻米小桌子前坐下。他向年輕的女侍要了一壺清酒和幾碟料理。

幾分鐘後,女侍者將岡本矢一要的清酒和料理送到岡本矢一的桌上,給他的酒杯斟滿酒,並客氣的請他享用晚餐。

岡本矢一微笑著朝女侍者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女侍者離開後,岡本矢一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將空酒杯放在桌面上,拿起酒壺重新將酒杯斟滿。

隨著酒菜下肚,岡本矢一的內心再次陷入了矛盾之中。一方面,他痛恨日本侵略中國,希望日本戰敗,接受教訓。另一方面,他又擔心日本戰敗後的命運,害怕日本從此之後一蹶不振。

想到這里,岡本矢一的內心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痛苦掙扎。他的內心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他這樣做是否錯了?他現在確實有些拿不定了。

岡本矢一的臉因為內心的痛苦掙扎而扭曲,變得有些難看。他的雙眼直愣愣的看著前面,鼻子和嘴喘著粗氣,試圖平復自己內心的情緒。接著,他又端起酒杯,一昂脖子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重重的放下酒杯。

不知不覺,岡本矢一喝完了一壺酒,可他覺得還不夠,因此又要了一壺。

年輕的女侍者將第二壺酒給岡本矢一送過來。見岡本矢一的酒杯是空的,就給酒杯斟滿酒。岡本矢一已經有些微醉,女侍者有點替他擔心,本來想勸他少喝一點,但話到嘴邊還是收了回去。

第二壺酒還沒喝完,岡本矢一就醉了。

岡本矢一記不起來自己是怎樣離開料理店的。他只記得自己正踉踉蹌蹌的在路上走著,醉眼朦朧的看到一輛汽車停在自己身邊。接著,他看到二個人從車里下來,他認出其中一個人是李國盛。

李國盛和坐在前座的杜興城下車後,將岡本矢一扶上車。

李國盛此時正從辦公室回家,汽車剛好路過這里。坐在汽車里的李國盛無意中看到喝醉酒的岡本矢一在路上踉踉蹌蹌的走著,便讓方仁先停車。

將岡本矢一扶上車之後,李國盛問岡本矢一,要不要馬上送他回軍官宿舍。岡本矢一雖然醉了,但他的意識還是清醒的,他請李國盛馬上送他回軍官宿舍,如果他不回去,會被上司訓斥,甚至可能關他禁閉。

李國盛只好按照岡本矢一的要求送他回軍官宿舍。不到十分鐘,李國盛的汽車就來到岡本矢一的軍官宿舍大門口,方仁先將汽車停在大門口的路邊。

李國盛和杜興城倆人將醉倒的岡本矢一扶下車,然後一左一右攙扶著他朝軍官宿舍大門口走去。

軍官宿舍大門口站崗的日本兵雖然認識岡本矢一,但他不讓扶著岡本矢一的李國盛和杜興城進去。他打電話叫來倆個日本軍官,請他們將岡本矢一扶進去。

兩個日本軍官見李國盛他們將岡本矢一送回來,忙向他們道謝,然後攙扶著岡本矢一走進軍官宿舍。李國盛見岡本矢一進去之後,便和杜興城轉身回到汽車上。李國盛和杜興城上車後,方仁先立刻開車離開日軍軍官宿舍,朝李國盛的住處駛去。

一路上,李國盛覺得岡本矢一今天的失態很奇怪。以前,他從沒有看到過岡本矢一喝醉酒。剛才看到岡本矢一喝得爛醉的樣子,李國盛明白,岡本矢一的內心里一定遭受著不為外人所知的痛苦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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