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危機雖然是一場誤會造成的,可岡本矢一的內心一點都沒有變得輕松。請記住本站的網址︰.t他的腦海里產生了一些疑問,而這些疑問越來越強烈,一直困擾著他。
不久前,當岡本矢一看到自己親手畫的第十一軍司令部內部布置圖出現在李國盛手里的時候,他除了感到驚奇之外,腦海里頓時產生了疑問。他怎麼也想不通,組織上怎麼會將這份情報原原本本的交給軍統。就算雙方精誠合作,也沒必要這樣做。這個疑問一直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本來他想就此事詢問組織,可是一來由于聯絡不便,二來有情報工作的紀律約束,因此他放棄了這個念頭。
可前幾天,當岡本矢一和李國盛正在竊取「一號作戰」計劃時,軍統人員居然打電話到岡本矢一的辦公室找李國盛,這件事讓岡本矢一內心的疑問一下子加大了許多倍。
岡本矢一開始分析各自可能性,但他又一一予以否定。只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組織上將他的信息透露給了軍統高層,只有這種可能比較符合邏輯。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這種可能一直不斷出現在他腦海里,但每次都被他斷然否認。
這種可能就是,岡本矢一一直都是在為軍統工作。當年是軍統冒充黨的情報組織與他接頭,讓他深信不疑自己是在為黨工作,並且不惜生命為黨提供日軍的各種重要情報。每當這種想法出現在他腦海的時候,岡本矢一都會感到全身發冷,不寒而栗。
可是,這種想法越來越強烈,讓岡本矢一無法去回避。他決心弄明白事情的真相,可他再也不敢向組織詢問此事,因為所謂的組織很可能就是軍統。
于是,岡本矢一想到了李國盛,他決定旁敲側擊試探李國盛,看看李國盛是否知道此事。
戴笠知道李國盛和岡本矢一取得信任,相互配合竊取日軍情報之後,剛開始並沒有意識到有什麼大問題。現在冷靜下來仔細回憶了事情的經過以後,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
戴笠當初將岡本矢一畫的草圖原件交給李國盛,是因為他不知道李國盛和岡本矢一相互之間已經取得信任。現在看來,如果李國盛在與岡本矢一商量竊取情報的時候拿出這份草圖,那麼岡本矢一一定能夠認出這圖是自己畫的,因此他肯定會起疑心。這是第一個錯誤。後來由于救人心切,讓唐新在危急情況下打電話到岡本矢一的辦公室找李國盛就更不應該。這是第二個錯誤。
戴笠想,如果將這兩個錯誤結合起來思考,岡本矢一一定會產生疑問,進而可能推斷出事情的真相。想到這里,戴笠內心里不免有些懊惱,他懊惱自己怎麼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不過,戴笠並不十分擔心由于他的錯誤而產生的後果。因為,岡本矢一不一定能夠發現破綻,此其一。其二,就算岡本矢一發現了戴笠的破綻,懷疑自己一直受軍統欺騙、利用而為其工作,他也沒辦法去證實這件事。其三,抗戰打到這個份上,日本人戰敗是遲早的事,就算岡本矢一發現自己被軍統欺騙利用,不願意再為軍統提供日軍情報,也不會對大局有任何影響。
岡本矢一走進李國盛的辦公室時,李國盛正坐在辦公桌後面看文件。見岡本矢一進來,李國盛趕緊起身迎接岡本矢一。
岡本矢一進門之後,立刻轉身將門關上,然後才走到李國盛的辦公桌對面,在椅子上坐下。
岡本矢一顧不得寒暄,便直接進入主題。
「老同學,你是軍統的高級干部,就你所知,軍統和**情報組織會互通情報嗎?」
「這要看是哪方面的情報。」
李國盛疑惑的看著岡本矢一,他有點好奇岡本矢一為什麼會提出這麼幼稚的問題。
「我是指雙方情報員的身份。」
岡本矢一說這話的時候,雙眼帶著復雜的眼神盯著李國盛。
「絕對不會!這樣做無異于出賣自己的同志。」
岡本矢一滿臉不解的點了點頭,接著問道︰「你還記得當初你被捕時我給你傳過密信嗎?」
「記得。」
「你沒有覺得組織上讓我這樣做,會暴露我的身份嗎?」
李國盛表情嚴肅的點了點頭。
「我當初也是這樣認為的。不過,後來我仔細想了一下,覺得不一定是這樣。假設我以前根本不認識你,也不知道你是秘密中員,我就不能認定是你給我傳的密信,其他人也有可能。」
「嗯,這樣也說得過去。」岡本矢一看著李國盛若有所思的說。
「你今天怎麼啦?出什麼問題了?」李國盛關切的看著岡本矢一。他的直覺告訴自己,岡本矢一遇到了大麻煩,否則說話不會這麼吞吞吐吐。
「記得你的那張草圖嗎?」
「什麼草圖?」
「那張第十一軍司令部的草圖。」
「哦,記得。怎麼啦?」
「那張圖是我親手畫的。我將這張草圖通過秘密郵箱寄給了組織。」
李國盛听了之後不禁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瞪大眼楮,面帶驚恐大聲問道︰「什麼?」
岡本矢一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李國盛現在回想起來,那天岡本矢一看到那張草圖時的反應確實有些異常。
除此之外,思維敏捷的李國盛馬上聯想到另外一件事。
「還有,上次軍統的人打電話到你的辦公室找我,也非常不合常理!」
「是的!你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就是因為這件事,使我產生了巨大的疑問。我希望你能幫我解開這個謎團。」
岡本矢一懇切的看著李國盛,他確實需要李國盛幫他解開疑團。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岡本君!」
李國盛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判斷。他知道,岡本矢一早就得出了與他相同的結論。
「我知道,這就意味著我一直是在為軍統效力,只不過他們讓我以為我在為**效力。他們從一開始就在欺騙我!」
岡本矢一的心里充滿了委屈,失落和沮喪,當然還有憤怒。
李國盛此刻的心情非常復雜。他既為岡本受騙感到不平,又為軍統的不義感到義憤,還為岡本現在的處境感到尷尬和同情。
二人沉默下來,足足有一、二分鐘。
短短的這一、二分鐘讓岡本矢一感覺很漫長。他忽然覺得這麼多年來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甜蜜的夢。現在終于從夢中醒來,卻突然發現自己仍然是一個失去組織的日籍秘密中員。他現在的感受就像是一個無家可歸、在外面受到欺負卻又無處訴苦的流浪兒。
想到這里,岡本矢一的眼淚一下子涌進了眼眶,他滿月復的委屈和失望隨著淚水流淌出來。
李國盛知道,現在用任何語言都無法安慰岡本矢一。他默默的看著岡本矢一,同病相憐的他眼眶里也慢慢的充滿了淚水。
過了一會兒,岡本矢一才漸漸平靜下來。他用手絹擦干臉上的淚水。
見岡本矢一的情緒平靜下來,李國盛這才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安慰岡本矢一,就算戴笠欺騙了他這麼多年,那也只不過是讓他向軍統提供日軍情報,其效果和向黨的情報機關提供情報幾無差別,因此不必太過掛懷。不管怎麼說,打敗日本畢竟是國共兩黨目前的共同目標。
岡本矢一明白李國盛說的是實話。他沖著李國盛苦笑了一下,然後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岡本矢一完全冷靜下來後,忽然想起自己曾經按照李國盛的要求向組織——現在看來也就是戴笠——報告過李國盛**秘密情報員的真實身份並請求組織核實的事。想到這里,岡本矢一的心不禁咯 一下,又懸在了嗓子眼。
岡本矢一急忙提醒李國盛,戴笠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他隨時都處在危險之中。
李國盛听了岡本矢一的話之後,並沒有表露出驚訝。
其實,剛才分析戴笠欺騙、利用岡本矢一的事情時,李國盛立刻就意識到戴笠很可能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更糟糕的是,李國盛為了證實自己對黨的忠誠,將王家瑞的武漢特委通過岡本矢一透露給了戴笠,這對王家瑞的組織是一個巨大的潛在威脅。
雖然李國盛的內心里為此充滿了不安和焦慮,但他並沒有在岡本矢一面前表露出來。他替岡本矢一感到難過,因此不希望岡本再為他擔憂。
經盡管知道自己已經暴露,可李國盛並沒有打算撤離,他也沒地方可去。他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想辦法秘密通知王家瑞目前的情況,讓王家瑞盡早作出妥善的安排。至于戴笠發現他的真實身份後會怎樣對付他,李國盛沒有多考慮,因為他對此無能為力。
盡管情況如此險惡,李國盛仍然向岡本矢一保證,他一定能夠幫岡本矢一找到黨組織。他並不是在安慰岡本矢一,他還有王家瑞這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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