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六月,武漢炎熱的夏天也到了。
王家瑞和向小雨在聖約瑟女中大門口踫面。
旁晚的夕陽,依然炙熱。王家瑞和向小雨象一對情侶一樣,打著一把遮陽傘,慢慢的逛到江邊。他們在江邊的小吃攤上吃了晚飯,然後沿著江灘散步,吹著江風,這是武漢人夏天的一種消暑方法。
王家瑞今晚有情報要發出去。姚明春搞到的藥品和秦晉南搞到的印刷機和制造子彈的機器等,需要運往根據地。印刷機和制造子彈的機器體積比較大,也很重,運輸起來比較麻煩。怎樣安全的運往根據地,王家瑞需要請求上級指示。
兩個人心里都有了心事,又不敢點破,讓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今天,王家瑞幾次都想對向小雨表明自己的心思,但是每次話到嘴邊,他就膽怯了。一方面他是怕被向小雨拒絕;而最重要的是,在沒有經過組織批準之前,他這樣做違反了情報工作的紀律。他不知道是先請示組織呢還是先對向小雨表白。如果他先向組織請示,而向小雨對他沒有那個意思,豈不是讓他騎虎難下,影響工作?如果他先對向小雨表明自己的心思,向小雨也對他有意思,他再向組織請示,組織上會不會認為他和向小雨利用工作之便,陷入男女私情,先斬後奏,違反情報工作的紀律呢?組織上會不會嚴肅處理他和向小雨的違紀行為,將他們兩人調開呢?
王家瑞知道,目前是國難當頭,很多人拋家離口參加抗戰。特別是從事敵後情報工作的人,都不得不暫時放下個人的感情,投入情報工作。那些有了家庭的情報人員,為了安全起見,只要有可能,都將自己的家人送到後方或者比較安全的地方,以防自己出事時連累家人,免去後顧之憂,全身心的投入到抗戰工作。
想到這些,王家瑞就猶豫了。
向小雨倒是沒想這麼多。她是一個年輕女人,剛剛二十出頭。她象所有這個年齡的女人一樣,對愛情充滿了向往。即便是在殘酷的戰爭時期,也絲毫影響不了她們對愛情的向往與憧憬。向小雨在等待著王家瑞向她表明心事。
她能感覺到王家瑞對她的感情在日益加深。
她知道情報工作的紀律,她認為她和王家瑞的感情不僅不會影響到工作,而且對工作會有幫助,至少會給工作帶來方便,提高效率。
只要王家瑞開口向她表明他對她的感情,向小雨馬上就會接受。事情就是這麼簡單,王家瑞還在猶豫什麼呢?向小雨心里有點遲疑了,難道是我自作多情?
為了打破這尷尬的氣氛,王家瑞開始尋找話題,他問起向小雨的身世。沒想到這個話題就觸動了向小雨的傷心事,她的眼淚一下子從她的眼楮里涌出來。她猶豫了片刻,還是告訴了他她的身世。
向小雨是在上海的修道院長大的。她是個孤兒,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她是被人在街上撿到的,當時她被扔在街上,看上去只有幾個月大。撿到她的人很可憐她,便將她送到附近的英國修道院。修道院的嬤嬤收留了她,將她養撫養大,送她到上海的教會學校讀書。
向小雨有語言天賦和音樂天賦。她精通漢語,英語和法語。她也能夠彈得一手好鋼琴。1935年,她考進上海聖約翰大學,修讀英國文學。
八一三之後,淞滬會戰爆發。伴隨她成長的英國修道院被日本飛機炸毀。象母親一樣撫養她長大的瑪麗亞嬤嬤也被炸死。她從此失去了她的家和她的親人。
說到這里,向小雨情緒激動,已經泣不成聲了。王家瑞只好不停的安慰她。
1938年初,向小雨響應政府全民抗戰的號召,離開學校,從上海去延安,參加抗戰。
經過組織挑選,向小雨進了特訓班。在特訓班里,她接受了幾個月的特工訓練,但主要的訓練科目是無線電密碼通訊和收發報。完成訓練之後,她受組織派遣攜帶一部電台到漢口潛伏下來。在組織的安排下,她順利的進入聖約瑟女中當英語和音樂教師,以教師的身份潛伏下來。
听了向小雨的身世,王家瑞心里對向小雨充滿了愛憐。一個女孩,從小就成了孤兒,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在修道院長大,太可憐了!他後悔自己提起她的傷心事。
王家瑞不停的安慰著向小雨,說一切都會好起來,請她不要難過。向小雨情緒慢慢的冷靜下來。
王家瑞本來是找話題,消除他們之間的尷尬氣氛,沒想到弄得向小雨如此傷心。他心里暗暗發誓,一定要對向小雨好,他要照顧她一輩子。
一向非常冷靜的王家瑞,此刻由于愛和憐惜,情緒激動起來,他想都沒想便他月兌口而出︰「向小雨,我直接說吧,我愛你!我一直不敢說出來。」說完,他反而冷靜下來。他的眼楮熱切的直視著向小雨。
听到王家瑞終于向自己表白,向小雨本來顯得有點悲傷的臉,立刻綻開了甜蜜的笑容。她今天一直在等他的這句話,她的心開始呯呯的亂跳。她故作矜持的問王家瑞︰「人家有什麼好,讓你喜歡?你逗人家的!」
「你美麗,善良,聰明,賢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女孩子!還有,你懂音樂,會洋話。反正我喜歡你的一切!」王家瑞握住向小雨的手,說出了他早已在內心里說過無數遍的話。
「人家那有你說的這樣好。」
女孩子的故作扭捏,其實向小雨心里美滋滋的。
「有!比我說的還要好,我找不出更美好的詞去形容你。總之,你就是最好的!我發誓,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照顧你一輩子。」王家瑞有點語無倫次。
不過這已經足夠了。向小雨此刻已經放下女孩慣常用于掩飾內心真情的矜持,羞達達的對王家瑞說︰「其實人家一直在等你開口呢。」說完,向小雨覺得自己的臉一陣陣的發燒。
「小雨,你太好了!我還擔心你拒絕我呢!原來你心里早就有我了。」王家瑞興奮極了。
「討厭!美死你!你就曉得人家心里早就有你?」向小雨嬌嗔的登了王家瑞一眼,樂得王家瑞合不攏嘴,看著向小雨傻笑。
乘著周圍沒有人,王家瑞摟住向小雨,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然後慌忙放開她。向小雨接受了他的吻。
兩個墜入愛河的人,一邊說著甜蜜的話,一便沿著江灘散步。
王家瑞突然想起今晚還有情報要發出去。他看了看表,已經過了八點,得趕緊趕回向小雨的家。他對向小雨說,時間快到了,現在回去吧。
向小雨心里甜蜜蜜的挽著王家瑞的手,兩人離開江邊,朝向小雨的家走去。
他們回到向小雨的家,架設好電台,就差不多到了規定的聯絡時間。
向小雨將情報發出去後,等著接收上級的回電。
二十分鐘後,就收到上級回電。
上級指示,藥品可以原來的方式運到李集。運輸機器的事比較復雜,容上級安排好了之後,再行答復。王家瑞需要回去對照密碼譯電後,才能了解上級的指示。
收好電台後,王家瑞抑制住內心的沖動,依依不舍的和向小雨道別。向小雨送他到樓下的門口,和他說再見,然後在他臉上吻了一下。王家瑞帶著甜蜜的吻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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