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的夜晚,長空如洗,皓月千里。
初秋的午夜,涼爽怡人。經過整個盛夏炎熱煎熬、難以入眠的人們,此時正享受著大自然賜予的秋涼,酣甜的入眠。
柑子樹劉的人們,此刻都已進人夢鄉。
只有村口站崗的哨兵身影,在浩瀚的月光下時隱時現。
在夜色的掩護下,一個大隊加上一個中隊的日軍在漢奸密探的帶領下,分東、南、西,北四路向柑子樹劉包抄過來。
日軍指揮官料定游擊隊肯定會從北面突圍,因此,命令日軍一個中隊直插北面的何家,準備攔截向北逃竄的游擊隊。
隨棗會戰之後,華中派遣軍制定了對武漢周圍地區抗日游擊隊的清剿計劃。日軍第三師團駐守黃陂的部隊獲得情報,襲擊李集的胡季蓀第七游擊支隊一部,駐扎在王家河附近的柑子樹劉。日軍第三師團立刻決定抽調黃陂境內的一個大隊加一個中隊,對駐扎在柑子樹劉的胡季蓀游擊隊發動突然襲擊。
各路日軍乘著夜色,達到各自指定的位置,將柑子樹劉團團包圍起來。日軍佔領村子周圍的各個要點,防止游擊隊突圍。
日軍指揮官決定在拂曉之前發起進攻。這個時間發起進攻有兩個好處,其一,游擊隊此時正在睡覺,可以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其二,發起進攻之後不久天就亮了,使游擊隊無法乘著黑暗突圍。
進攻之前,日軍的偵察兵已經悄悄的模掉南北村口的兩個游擊隊哨兵。大隊日軍隨後跟進,隱蔽在村子的各個路口,等待進攻的命令。
東方的天空漸漸的亮了。
日軍指揮官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霎時,日軍的迫擊炮和擲彈筒開始向村子里的目標發射炮彈。轟隆隆,迫擊炮彈和擲彈筒發射的榴彈,紛紛擊中目標,接二連三的爆炸。爆炸聲頓時打破了黎明前的寂靜。
由于漢奸密探的指引,日軍對游擊隊的宿營地點了如指掌。因此,日軍炮擊的目標,全是游擊隊員集中宿營的幾間大房屋。
密集的炮彈準確的落進游擊隊宿營的幾間房屋里爆炸,很多游擊隊員在睡夢中被炸死炸傷。
有些沒有受傷的游擊隊員,慌亂的往外跑,結果被埋伏在周圍的日軍開槍射殺。
炮擊之後,日軍開始向村子進攻。
胡季蓀和他的第一,第二和第三個大隊駐扎村子里。
日軍的突然襲擊讓游擊隊措手不及。大部分游擊隊員以前都是農民,沒有受過軍事訓練,也沒有多少作戰經驗。遇到這樣的襲擊,頓時陷入慌亂之中。
游擊隊第一大隊長和第二大隊長在日軍的炮擊中身亡,只有胡季蓀和第三大隊彭隊長在日軍炮擊中沒有受傷。
胡季蓀和彭大隊長經過短暫的驚慌失措之後,馬上恢復了鎮定。
面對慌亂的游擊隊員,胡季蓀和彭大隊長大聲的喊叫著,讓他們不要驚慌,听從指揮,拿起武器就地進行抵抗。驚慌失措的游擊隊員在胡季蓀和彭大隊長的指揮下,逐漸鎮定下來,開始對日軍進行還擊。
胡季蓀乘機將幸存的游擊隊員收攏起來,以房屋的殘垣斷壁為依托,組織起有效的防御,逐屋進行抵抗,頑強阻擋日軍進攻。
日軍的進攻遇到胡季蓀游擊隊的頑強抵抗,攻勢頓時受挫,雙方陷入焦作狀態。
夏司令的第五大隊駐扎在柑子樹劉南面的下凹楊。清晨,柑子樹劉方向傳來密集的槍炮聲,將夏司令從睡夢中驚醒。夏司令馬上意識到一定是駐扎那里的第一,第二和第三大隊受到日軍襲擊。因此,他立刻集合隊伍,趕往柑子樹劉增援。
駐扎在柑子樹劉北面龔家大的第四大隊听到槍炮聲後,也立刻集合部隊向柑子樹劉增援。
第四大隊邢隊長和胡季蓀是結拜兄弟。在麻城境內打游擊時,胡季蓀曾經二次將他從日軍手里救出,對他有救命之恩。他知道胡季蓀住在柑子樹劉,因此要趕去救胡季蓀。
此刻天已經大亮。失去黑夜的掩護,胡季蓀的游擊隊想要突圍已經變得非常困難。
胡季蓀明白當前的處境。雖然暫時抵擋住日軍的進攻,可是敵我力量懸殊,他的部隊支撐不了多久。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拼死突圍,能沖出去多少算多少。
此刻,胡季蓀的心里期盼著北面的第四大隊和南面的第五大隊趕來增援,幫助他的游擊隊沖出包圍圈。
胡季蓀讓彭大隊長清點人數。沒受傷和只受輕傷可以參加突圍的游擊隊員只剩下一百三十多人。胡季蓀和彭隊長商量了一下,決定率領全體隊員向北突圍!
胡季蓀一聲令下,所有隊員同時向北面的日軍投擲手榴彈,輕重機槍同時向北面的日軍猛烈射擊,北面的日軍頓時被游擊隊猛烈的火力暫時給壓制住。
胡季蓀見狀,立刻下令隊員們沖出去。所有的隊員听到胡季蓀的命令後,立刻從殘垣斷壁後面沖出來,向北面的日軍沖過去。
北面的日軍見游擊隊拼死突圍,立刻組織輕重機槍猛烈的掃射沖過來的游擊隊員,游擊隊員們紛紛中彈倒下。第三大隊彭隊長被日軍的機槍子彈擊中,在胡季蓀身邊倒下,當場陣亡。
日軍的火力太猛,胡季蓀的周圍不斷有人倒下。看到這種情況,胡季蓀只好大聲命令隊員們就地臥倒。游擊隊的突圍頓時被日軍阻擋住,情況十分危急。胡季蓀明白,今天將要全軍覆沒。
正當胡季蓀感到絕望的時候,北面日軍背後突然響起激烈的槍聲。
在這危急時刻,第四大隊及時趕到。
第四大隊的隊員們在大隊長的指揮下,向北面日軍背後發起突然襲擊。北面日軍遭到來自背後的突然襲擊,立刻陷入混亂,前後不能相顧,很快就被第四大隊沖垮。第四大隊趁勢在日軍包圍圈上撕開一個口子,掩護胡季蓀突圍。
陷入絕望的胡季蓀見此情景,立刻率領殘存的游擊隊員乘勢夾擊北面的日軍,順利沖出包圍圈,和趕來增援的第四大隊匯合。
沖出包圍圈的胡季蓀,率領大家邊打邊向北撤退。
與此同時,西南面也響起激烈的槍聲。夏司令的游擊隊也趕到了,他們向南面日軍背後發起進攻。
本來夏司令他們離柑子樹劉比較近,但是部隊渡河耽誤了一些時間,所有比第四大隊晚到了幾分鐘。
日軍受到南北兩路游擊隊援兵的夾擊,剛開始時因為情況不明,有些慌亂。陷入被動局面。
不過日軍很快判明援軍只是小股游擊隊,馬上鎮定下來,並對增援的游擊隊展開反擊。可是,被包圍的游擊隊此時趁機從北面突圍出去。
日軍指揮官見游擊隊居然從他的包圍圈里突圍出去,頓時惱羞成怒。他立刻將部隊分成南北兩路,分別向南北兩個方向的游擊隊進行追擊。
夏司令的的第五大隊剛開始從南面日軍背後發起攻擊時,由于日軍猝不及防,佔了一些便宜。
日軍穩住陣腳後,轉過頭來向他的部隊發起進攻。
夏司令的游擊隊不論是兵力還是武器裝備都處于劣勢,在日軍優勢兵力和火力的進攻下,他的第五大隊很快就頂不住了。夏司令見狀,只好下令邊打邊撤,不然第五大隊可能會被日軍包圍。
日軍跟在向南撤退的第五大隊後面窮追不舍。不久,夏司令的第五大隊就被日軍給沖散。很多隊員在潰散時被追擊的日軍打死。活著的隊員們紛紛尋找藏身的地方躲避日軍。
夏司令見狀,知道不能繼續朝南邊撤退,否則擺月兌不了日軍的追擊。因此,他帶著身邊的幾個隊員向東撤。
果然,在向東撤的路上,夏司令他們只遇到幾個日本兵。他們打死這幾個日本兵之後,他們很快就擺月兌日軍的追擊。接著,夏司令帶著大家繞回去朝北撤退,他認為這樣最安全。
追擊夏司令第五大隊的日軍殘忍之極,他們由北向南追擊游擊隊員。在他們經過的村子,沿路見人就殺,不管這些人是游擊隊員還是平民,日軍追到王家河鎮之後,立刻將王家河鎮包圍起來,並且封鎖了王家河鎮兩岸各個村子的路口。日軍士兵沖進各個村子後,便在村子里殺人放火,*婦女。
包圍王家河鎮的日軍將鎮上來不及跑掉的百姓,不分男女老幼全部抓起來,用繩子捆上,*迫他們交出混在他們當中的游擊隊員。鎮上的百姓解釋說他們當中沒有游擊隊員,無法交出來。
日軍指揮官門協少佐見老百姓交不出游擊隊員,便惱羞成怒。他下令將老百姓押到鎮東面低凹處的「石丘」田里,威脅說如果不交出游擊隊員,就將他們統統殺光。
見老百姓交不出游擊隊員來,氣急敗壞的門協少佐下令將老百姓分幾人一批,一批批的輪流用軍刀砍殺,將老百姓的人頭砍下,*迫老百姓交出游擊隊員。
即便如此,老百姓仍然交不出游擊隊員。窮凶極惡的鬼子兵便繼續砍殺無辜的老百姓。
日寇的屠殺進行一個小時之後,覺得用刀砍殺累了。于是,門協少佐就干脆下令用機槍向群眾掃射。
頓時,日軍的幾挺機槍噠噠噠朝被捆綁在一起的老百姓瘋狂掃射,老百姓紛紛中彈,一排排的倒下。
日軍的這次屠殺,殺死無辜老百姓四百八十多人。他們當中包括老人,婦女和孩子。日寇在王家河制造了慘絕人寰的王家河「石丘」慘案。
胡季蓀在第四大隊的接應下,率領殘部突圍出去後,與第四大隊一起,向北邊打邊撤。
就在他們快要到達何家時,迎面遭遇事先埋伏在那里的日軍伏擊。游擊隊頓時陷入日軍的前後夾擊中。
剛剛從死神手里逃出來的游擊隊員,再次陷入日軍的包圍之中。
胡季蓀見狀,立刻命令全體游擊隊員們向東突圍。
戰斗立刻在曠野中展開。游擊隊員們在胡季蓀的指揮下,拼死朝東面沖去。
日軍見游擊隊向東面突圍,立刻向東面靠攏,阻擊游擊隊。
游擊隊拼死沖向日軍,與日軍展開慘烈的戰斗。他們用槍,用刺刀,用手榴彈,甚至用拳頭和牙齒與日軍進行殊死的搏斗。一時之間,曠野中殺聲四起,血光四濺。
胡季蓀手持上刺刀的步槍,率領游擊隊員們左沖右突,反復沖殺。無奈敵強我弱,大勢已去。
大部分游擊隊員不是被戰死就是負傷被俘,只有少數隊員沖出日軍包圍圈。
胡季蓀已經連續刺殺四名鬼子,當天挺槍沖向一名日軍軍官時,旁邊的一個鬼子兵抱著輕機槍慌忙朝他射擊,胡季蓀中彈倒下了。
第四大隊邢隊長手握大刀,護在胡季蓀前後,奮力沖殺。此刻,他的大刀片正砍下第五個鬼子的頭顱。
正在這時。邢大隊長听到身後響起噠噠噠的機槍射擊聲,趕忙回過頭去看,只見胡季蓀中彈倒地。
見胡季蓀被打死,憤怒的邢大隊長大吼一聲,一個箭步沖動鬼子機槍手面前,揮刀朝鬼子的頭上砍去。鬼子機槍手被沖過來的邢大隊長嚇得不知所措,眼睜睜的看著大刀朝著自己的脖子落下。
嚓一聲,鬼子的頭顱飛了出去,滾落在地上。
幾乎與此同時,一個鬼子的刺刀從背後刺進了邢大隊長的心髒,他倒下了。
據後來掩埋尸體的老百姓說,胡季蓀身中七彈,死的時候仍然怒目圓瞪。
至此,鄂東游擊總隊第七支隊全軍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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