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口憲兵隊的無線電偵測車在李國盛他們開始發射干擾之後不久,就偵測到法租界多部電台發出的奇怪無線電信號。兩輛無線電偵測車跟蹤信號源到達法租界呂欽使街南端的進出口處,不能進入法租界。美座時成接到報告後,立刻派出伍島茂與法租界工部局交涉,要求進入法租界搜索不明電台。
尉遲鉅卿和溫安久兩人一直以來都很受法租界巡捕廳廳長普魯蘇信任。接到漢口憲兵隊的要求後,巡捕廳廳長普魯蘇立刻安排巡捕廳華籍督察長尉遲鉅卿和巡捕廳頭目溫安久去處理日本憲兵隊的交涉,這正合尉遲鉅卿和溫安久的心意。
尉遲鉅卿和溫安久來到呂欽使街南端的法租界進出口處,看見憲兵隊特高課長伍島茂正在出入口外面等著他們。
尉遲鉅卿和溫安久與伍島茂打過招呼之後,伍島茂馬上就轉入正題。他告訴尉遲鉅卿他們的無線電偵測車發現法租界里面出現多架秘密無線電台,正在發送神秘的無線電信號。因此,憲兵隊要求巡捕廳同意他們進入法租界去進一步偵測和搜查。
尉遲鉅卿和溫安久知道李國盛正在執行一項重要任務,神秘無線電波肯定與李國盛有關,因此他們絕不能允許日本人進入法租界搜查。于是,尉遲鉅卿和溫安久斷然拒絕了日本人的要求。
伍島茂遭到拒絕之後非常惱火,可是又奈何不了法租界當局,只好對尉遲鉅卿和溫安久懷恨在心。
在與伍島茂交涉的過程中,尉遲鉅卿和溫安久意外的獲得日軍已經配備無線電偵測車的情報。這個情報非同小可,因此尉遲鉅卿當天就將這個情報報告給李國盛,提醒李國盛采取相應對策。
李國盛收到尉遲鉅卿關于日軍憲兵隊無線電偵測車的報告後,立刻讓梁問天通知報務員安守文,命令安守文暫時停止使用電台。他讓梁問天在法租界找一間合適的房子,作為新的無線電通訊站。
梁問天出去之後,李國盛忽然意識到王家瑞的電台同樣面臨著危險。因此,李國盛決定將這個情報透露給王家瑞的,讓他趕快采取預防措施,否則,他的電台遲早要被憲兵隊破獲,進而可能會影響到他的整個組織。這樣的結果,不論李國盛站在恢復自己真實身份的私人角度,還是從維護黨的利益的組織角度來看,都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可是,具體通過什麼方式將日軍憲兵隊無線電偵測車的情報透露給王家瑞,是有講究的。
如果貿然的直接通過電話或者信件通知王家瑞本人,王家瑞肯定會受到驚嚇並引起他的高度警惕。李國盛擔心王家瑞會因此誤認為他的組織已經暴露,進而采取緊急措施,撤退所有人員。到時候李國盛不僅沒有幫到王家瑞,而且可能會在無意中破壞他的情報組織,給黨造成損失。如果是這樣,李國盛也會因此失去一個對于恢復自己真實身份非常有用的資源。
不過,這點事情難不倒李國盛。他可以利用王家瑞組織里的另外一個成員周秉炎。
李國盛撥通特二區警察局高級警長周秉炎辦公室的電話。
周秉炎正好在辦公室,他接起電話。
「喂?」
「你好,是周警長嗎?」李國盛在電話那頭問。
「是的。你是誰?」
「我是特二區的居民,我听說日本人剛剛弄來了什麼無線電偵測車,專門用來偵測無線電。是這樣嗎?」李國盛問道。
「無線電偵測車?沒听說過,你听誰說的?你為什麼關心這個事情呢?」周秉炎立刻警覺起來。
「我听說日本人的無線電偵測車可以偵測到所有的無線電。我家有一台無線電收音機,因此我被被他們偵測到,然後將我的電台沒收。」李國盛故意顯得很無知。
「喔,是這樣。你別擔心,日本人不會去偵測無線電收音機的,更不會沒收收音機,你放心好了。是誰告訴你日本人有無線電偵測車?」周秉炎覺得對方傻的有趣,但是對方說的無線電偵測車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是听一個朋友說的,我的朋友今天早上在法租界出入口看到兩輛日本人的無線電偵測車。寧信其有吧,對不對,周警長。好了,不打擾你了。謝謝你,周警長。再見!」說完,李國盛掛斷電話。
周秉炎放下電話,想了一下,然後笑著搖了搖頭。他認為自己遇到了一個白痴。無線電偵測車怎麼可能偵查到無線電收音機呢?不過,這個白痴無意中透露出日本人有無線電偵測車這個重要情報,這對于周秉炎來說是個意外收獲。周秉炎必須盡快證實日本人到底有沒有無線電偵測車,這關系到組織的安全。因此他決定先弄清楚,然後再報告王家瑞。
那天晚上,王家瑞在向小雨住處的巷子口看到兩輛奇怪的汽車之後,就一直懷疑日本人盯上了向小雨,可是他又不知道日本人是怎樣盯上她的,因此非常著急。
為了向小雨的安全,王家瑞在暗中跟蹤保護過向小雨幾次,看看是否有人跟蹤她。結果他沒有發現任何人跟蹤向小雨,這讓他有點迷惑不解。可他心里的擔憂總是揮之不去。
今天王家瑞收到秦晉南的報告,說他搞到一批根據地需要的印刷用紙張,需要王家瑞請示組織將印刷紙送往哪里。
現在快到枯水季節了,用船運到黃陂姚家集肯定行不通,需要走別的路線,目前看來只能走陸路。王家瑞需要請示上級,因此他打電話到向小雨學校給向小雨,約她晚上八點半在她家見面。
晚上八點半,王家瑞來到向小雨的住處門前。他比以前更加謹慎的觀察了周圍的情況之後,他才敲了敲向小雨的家門。
向小雨在屋里問道︰「是誰呀?」
「是我。」
听到外面是王家瑞,向小雨馬上打開門,她沖王家瑞甜美的笑了笑,將王家瑞讓進門,然後從里面將門栓上。
向小雨還和以前一樣,拉著王家瑞的手,和他說話。她問他自己今天漂不漂亮。王家瑞裝著很高興的樣子回答說,很漂亮!
向小雨拉著王家瑞的手上樓來到自己的房間。他們倆架好電台後,王家瑞將密碼電文稿交給向小雨,然後對向小雨說︰「你將這份電文發出去,然後等著組織回復。我去巷子口盯著,你還記得巷子口的汽車嗎?我一直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不會有事吧。」向小雨安慰王家瑞,其實,自從上次看到巷子口的無線電偵測車之後,她的心里一直緊張不安。
「但願沒有事情發生。我出去看看,你把樓下大門的鑰匙給我。」
向小雨將大門的鑰匙交給王家瑞。
「記住,我出去五分鐘之後,你再開始發報,我要走遠一點觀察。」王家瑞嚴肅的囑咐向小雨。
「好的。」
王家瑞握了握向小雨的手之後,下樓出門,並將門從外面鎖上。
王家瑞出了公新里的巷子口來到大智路,然後沿著大智路走到五族街的交匯處。他站在路口邊的黑暗中,從這里可以看到五族街兩邊過往的車輛。如果發現有情況,他可以從這里很快趕回去通知向小雨。
果然不出王家瑞所料,按照王家瑞剛才和向小雨約定的時間來判斷,向小雨開始發報大約十五分鐘後,那天出現在巷子口的兩輛神秘汽車,就分別從五族街的南北兩個方向,向公新里向小雨家這邊慢慢的開過來。
王家瑞馬上意思到這兩輛汽車的危險,他立刻快步往回走。不一會兒,王家瑞就回到向小雨家門前。他用鑰匙開門進屋,然後從里面拴上門。接著,他快步跑上二樓,推門沖進向小雨的房間,來到正在發報、被他的緊張樣子驚呆的向小雨身旁,二話不說迅速的關掉電台的電源。
向小雨見王家瑞如此緊張,意識到發生了重大事情。她擔心的問王家瑞,「發生什麼事情?」
「你開始發報不到二十分鐘,那兩輛車又開過來了。」說完,他拉著向小雨的手,帶她來到走廊的窗口前。果然,他們看到那輛車又停在巷子口。
他們不敢在窗前多停留,轉身回到房間,將電台收好藏在原來的地方。然後,王家瑞將電文稿點燃燒掉。
向小雨很緊張,她不由自主的靠在王家瑞身上,握住王家瑞的手。王家瑞感覺到她的手從來沒有象現在這樣冰涼,她的身體在微微的發抖。
王家瑞趕緊安慰她說︰「小雨,別害怕,他們還沒有發現電台的真正位置,不然他們早就破門而入開始搜查了。」
王家瑞說的有道理。憲兵隊無線電偵測車兩次都是在快要鎖定具體區域的時候,信號就中斷了,讓他們功虧一簣。要是再有十分鐘,無線電偵測車就可以將向小雨的電台鎖定在50米見方或者更小的範圍內。因為巷子口離向小雨的房子只有50多米遠,無線電偵測車能夠更加精確的測定電台的位置。到時候,日軍憲兵隊就算搜不到電台,也會將這個範圍里面的人全部抓回去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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