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音戀唐姍 18、(c )照片隱藏初戀情

作者 ︰ 歸僑作家楊興偉

p>因為這是離市區較近的農場農副產品加工廠,而且上班的時間是三班倒,所以,李姍可籍此機會每日回家和父母在一起,盡管路上往返耗費的時間不少.那時候,與其他地方的知青待遇和勞動強度相比較,例如他哥哥李原所在邊遠的生產建設兵團,李姍的日子雖然過得平淡無味,但是能經常和父母在一起,也已經算幸運的了。

李姍當了一名待遇和農場職工相同的農場知青後,每月有了自己的工資收入。再因為李姍的父母是廣州市中學的教師,任教的時間較長,收入自然比起工廠的工人要多些,即便就是當年以他們夫婦的收入養兩個孩子,生活也算是比較寬裕。可見李姍自小到大的家庭經濟生活也算是衣食無憂。那時候李姍的哥哥李原所在的海南生產建設兵團,副食品比憑票供應的廣州市還要緊缺得多,因此,每次父母托李姍給哥哥李原寄包裹,所寄的包裹也是以食品為主,她這時也會自掏存起來的工資里多買一份,給趙文剛寄去。李姍當知青的月收入常常被農場的老知青和老職工、笑她說是掙錢買花戴。雖然趙文剛來信從未曾提及他在那里的生活情況,但是漸漸長大成熟的李姍,在她所在的農場也能道听途說地從一些老知青或老職工對中國邊遠農村艱苦生活描畫的信息。隔一段時間,李姍就會給趙文剛寄上罐頭之類的食品。

1973年夏末的一天,李姍如常從農場的副食品廠下班回到家里,飯桌已擺好了碗筷,這是家里等李姍回家吃飯習以為常的飯前準備,與往常不同的是飯桌前多了一位男士正和父親在交談。李姍向前定楮一看,啊!原來是趙文剛。她差點兒認不出眼前的趙文剛了,過去的趙文剛皮膚色澤較之一般的男士白希,文質彬彬,可現在是皮膚黝黑黝黑的。李姍此時見到了趙文剛,她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了,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楮哩!

她立即走上前,握住趙文剛的手,問道︰「文剛,什麼時候回來的?你的皮膚怎麼曬得那麼黝黑呢?不留意看,還以為你是馬來西亞人呢?回廣州是辦事還是其他什麼的?為什麼不先給我回來廣州的信息呢?容我在單位給你購置準備一些食品,好讓你帶回博羅去李姍望著趙文剛,發出一連串的夾著親切的話語問他。

「這樣不是更好嗎?可以給你一個驚喜嘛!這次是回來休息一下,因為很久沒有回廣州了,就想回來走走,也沒有其他的什麼事趙文剛回答說。

「這次回來就多住一些時間,吃肥了腸肚,養好了體力再回去,勝在農場的食品廠我還能買到一些市面上沒緊缺的食品,這樣,你就不會常常感到吃極了還是覺著肚子餓了,听說在農村的生活很艱苦哩!是嗎?」李姍這樣問著說。

趙文剛的到來,李姍感到非常高興。

由于食品匱乏,每個家庭日常的三餐幾乎就是以吃飽飯為主的年代,在招待趙文剛的菜式里,李姍的母親到附近的飯店買了外賣,要了半斤燒肉用來炒豇豆;用廣州所發有限的豬肉票買了半斤豬肉煮豆腐干,用豬油、醬油和豆瓣醬清蒸茄子,還有水煮白菜,枸杞葉煮咸蛋湯。

用餐時,李姍及其父母都不斷的勸說趙文剛吃菜,不要客氣!雖然沒有好菜招待,也要吃飽飯。趙文剛看到李姍的母親做的這些菜,真是久違了的那個飯熱菜香啊!他一連吃了三碗飯仍未覺得腸肚飽,李姍窺出了趙文剛的神情,急忙搶過他飯碗,再給他添盛了滿滿的一碗飯。李姍看到趙文剛吃完第四碗飯後,依然勸趙文剛再吃,趙文剛連忙擺手說吃飽了,李姍對他說︰「有我陪著你慢慢吃,你不用這麼快就離開餐桌的

就這樣,四個人一邊聊,一邊繼續吃飯。父母最先放下筷子,最後,李姍要求趙文剛把餐桌上的東西都吃光為止。

飯畢,李姍的父母各忙各的事去了,客廳里只有李姍和趙文剛兩人。他們開

始談到眼下令人憂慮的形勢,李姍說︰「有些東西真讓人弄不明白,不是說是英明領袖,對一切事物的觀察都是明察秋毫的嗎?為什麼又說是身邊的定時炸彈?這話好像在揪的時候也听說過,只是調換了兩人的名字而已。既然觀察事物是明察秋毫,為什麼一早就不能發現他們的動靜?而且還分別要讓他們當國家主席和副統帥呢?」

李姍的這一番話,不覺令趙文剛對李姍又有新的了解,他感覺到李姍已經長大成熟了,再不是那個只要哥哥不隨其意便和哥哥講條件,要哥哥請她吃三色雪球的半大不小的女孩了。

李姍和趙文剛的交談非常投機默契,趙文剛覺得李姍對事物的見解不是當時一般人所能具備的。他心里對自己說︰「真是‘士別三日,要刮目相看’啊!這話說得一點不假!」趙文剛認為除了李原,從來不曾有過一位朋友能與李姍的敏捷思維可相比。

想到這里,他不禁問李姍道︰「你是經常在閱讀書籍嗎?」

「嗯。除了閱讀還胡思亂想,所以常常會飆出一些別人不敢說的奇談怪論。而這,也僅僅是對你說而已!」李姍回答,對最末的哪一句,李姍是用了一半正經一半嬌嗔的神情說的。

趙文剛要離開李家了,李姍親自出門送他,兩人一邊走一邊閑聊著,經過一家冰室的時候,趙文剛對她說︰「我們進去坐坐吧!我記得你最喜歡吃三色雪球

「這麼多年了,難得你還記得這小事,你真細心啊!」李姍說。

走進冰室後,他們挑了一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下來,要了兩碟三色雪球,一邊吃一邊聊著。趙文剛吃著吃著突然放下了小匙羹,凝神地望著李姍吃雪糕的神情舉止,越看越喜歡,他覺得她吃雪糕拿著匙羹那只手的姿勢也是非常優美的。他頓時感到此刻面對著李姍,心里竟自然而然的「卜卜」地跳了起來。

這時李姍抬頭發現了趙文剛定眼凝視著她的神情,不禁笑著問︰「你為什麼放下了小匙羹不吃,一直望著我?你看,雪糕都開始溶化了

「我看著你吃雪糕的樣子在構思一幅畫趙文剛這樣回答她說。

李姍問︰「你還在畫畫嗎?」

「很少,因為沒有時間。不過看到了一些動人的情景時,便容易觸景生情的在腦海里畫起畫來趙文剛望著她如此回答說。

夏天的冰室里顧客較多,也不是交談的好地方,他們吃完雪糕就出來了,不知不覺地來到了越秀公園。這里,兩人待會分手時各自坐車回家也很方便,公園門口就是車站。

「阿姍,」趙文剛一直習慣地跟著李家的人稱李姍為阿姍︰「我這次向生產隊請了七天假,其中是回來看你和你父母的,我有很多的話要向你說,我特別要對你說的是,我要感謝上天安排了我和你們家人的相識,令到我在最孤獨的時候能有人理解我當時痛苦的悲情。這些話我也曾告訴過你哥哥,在那一段時間里,我覺得自己一下子長大成熟了許多。眾所周知的原因,以目前的狀況看,我沒有能力用物質來向你們表達一片摯愛的真情,我連一件令你們值得留念的紀念品也沒有給你留下

李姍說︰「你不是給我留下了一張獨具畫家慧眼的掃描了嗎?」

趙文剛心里明白李姍所指的那張掃描,是那次在白雲山天南第一峰牌坊下,他出于真情突發給李姍畫的一幅人頭像。

「文剛,你不需要這樣難為自己,給自己增添壓力。我與你結識,我和我哥哥都把它看成是緣份。不是嗎?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那感覺是多麼的愉悅,這就足夠了!」李姍接著說。

此時此刻,李姍看到趙文剛的眼神集中在她的臉上,兩雙眼楮相遇到一起,她突然感到眼前的趙文剛,從他身上散發出的男人魅力異常常的吸引。是啊!這時的李姍已是21歲的少女了,從自然的本能角度看,她心里那不可回避的對異性的愛慕追求,使得她再也沒法抵擋趙文剛的眼神。而趙文剛,一直對李姍的外貌和純結的心靈,特別對李姍才獨有的一雙通透澈亮的非常純淨的眼楮而不能忘懷。是的,李姍不僅僅是外貌楚楚動人,她還有令男人踏破鐵鞋尋覓不得的純潔的氣質。

于趙文剛來說,他認為,看一個人的心地表現如何,從其眼楮和舉止就能觀察出來,尤其是眼楮,這是心靈的窗戶啊!

就要分手了!那是多麼難受的依依不舍啊!在榕樹下,他們幾乎是同時張開了兩雙手,開始了他們人生的第一次擁抱!李姍在趙文剛的懷抱里,吸著趙文剛特有的男人體味,感到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愉悅。心里在想︰兩人這樣緊貼著擁抱該有多好,永遠也不要分離。

興奮的激情中,趙文剛把他嘴唇貼印到李姍的額頭上……

這是熾熱愛情火花踫撞的形式體現!這情不自禁的擁抱和親吻額頭,使李姍身不由己一怔,美體薇薇地顫抖起來,心情無限激動,久久不能忘懷!

「末班車的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趙文剛戀戀不舍的對李姍說。

李姍看了看手表,說︰「哦,還差10分鐘末班車就要收車了

他們從公園里往車站走,到車站時,趙文剛突然握住李姍的一只手,另一只手從掛包里拿出一封信遞給李姍,深情地凝視著她說︰「這是我寫給你的信,親手交給你,答應我,你要回到家以後再拆開來看,好嗎?」

李姍含情脈脈地望著趙文剛,問道︰「為什麼要這麼神秘?」

趙文剛依然用他欣賞李姍的神情望著她,只是微笑著沒有作聲。

對李姍這位青春煥發的敏感的姑娘,第一次與自己傾慕的異性趙文剛獨處在一起,而且兩人軀體竟不由自主地相貼得這麼近、這麼緊,李姍感受到什麼呢?她感受到的是愛,是她與趙文剛心靈里爆發出來的愛情!因此,她頓時感到有一股蜜糖似的無形意念甜到了心頭。

李姍要乘坐的公交車到了,趙文剛送她上了車。李姍上車後面對著打開的車窗,向趙文剛招手道別,公交車開動走了很遠了,她發覺趙文剛仍站在那里,依依不舍不停地向她招手。

李姍回家後,迫不及待的從手袋里取出趙文剛給她的信。拆開信封,呈現在她眼前的是趙文剛那熟悉的剛勁有力的筆跡。

「阿姍︰

「你好!當你讀到此信之時,大概便是我們分別在即了,此並非我意,乃天意!離開你,實難以割舍,委實是不得已而為之。

「自從我和我同校的同學離開廣州來到博羅縣插隊,我們這些出身不好的‘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被隊里分配干最髒最累的活,說這樣才能改造好我們的思想。我這個在校時就得了綽號白臉書生的人,在體力活上,的確比別人干得慢,要不是我在愛好的游泳中練出的力氣,在此也不知如何方可應付這超強的勞動。

「這個縣是屬于貧困縣,我把一些非常具體的小事告知你,從中便可透視出它的貧困程度。

「一天,同村的一位社員,他的親戚從廣州前來探訪,買了兩斤陽江豆豉作禮物送予他,熟料,他那不滿7歲的小男孩看到了這些陽江豆豉,立即高興的拍起小手說‘好!我們有豆豉拌飯了!’還立即的向前來觀看廣州客人的鄰居小孩相告這件喜事。如此,你可知我在這里的日子是如何的艱難了。

「為免你擔心和不想給你增添麻煩,以往給你的去信,我均是報喜不報憂,很大程度上也是出于男人的自尊心和免讓你擔心。所以,每次收到你寄來的食品包裹,自己的心里很矛盾,一則感到的是,自己孤身一人在此邊遠的貧窮地方,尚能得到朋友的惦掛和幫助,感到非常之溫暖,尤其是你。而另一則又感到非常之悲哀,自己堂堂七尺的男子漢,與不少人比起來,要文化有文化,要技藝有技藝,何以淪落到要一位弱女子的資助?故而,每次我勸你不用給我寄東西,可是你總是回答我說︰‘家里不需要你的工資收入,而且這些食品也是在你的加工廠買的,很方便,因是出廠價,也比外邊便宜’雲雲。你越是這樣,越是令到我深感不安!但是我又是十分需要這些食品來補充體力和營養啊!

「我那可憐的父母自我到了博羅縣後,他們也分別被發配到干校去了。不久,父親便得了絕癥去世,母親經受不住打擊,不久也撒手人寰。

「現在,我在國內除了你已經沒有親人了。我本來很想向你表達我內心埋藏已久的愛意︰‘姍,我愛你!’可是每每想到自己的窘境,我有此條件嗎?那不是把你給害了嗎?理智不得不把我拉回到現實中來。

「姍,你是那麼的美麗、那麼的純潔、那麼的善良、那麼的可愛,言談舉止顯得是那麼的有教養。如果不是出現這史無前例的年代,生活是自然悠然的話,我們該是多麼幸福的一對啊!可是殘酷的現實無情地把我們分開了,並且把我的希望一次又一次的碾得粉碎!

「我怎麼能夠忍心離開你呢?可是我不離開此地又有什麼辦法呢?以我這樣一個本來把男人的尊嚴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的人,難道還要在此不停地以超強的勞動,拼命地干,連一條內庫也買不起的境況下苟且偷生嗎?要是如此,我還算是個什麼男人?

「現在,令我感到最為諷刺的是,我的父母于40年代,在美國留學,學成之後在美國本來就有很優厚的生活環境,然而在上世紀的40年代末,他們卻為了新中國的成立而放棄了在美國的優越生活和工作條件,主動地回到中國參加社會主義建設,而現在他們的孩子卻準備非法的逃離此地,投奔怒海,偷渡到屬于資本主義制度的香港去。

「我把我媽媽給我保管的瑞士英納格手表忍痛賣了,作為這次偷渡的費用,這是我人生的孤注一擲,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我不敢想象我此次若是失敗了,將會是怎樣的結局,這已經是沒有退路可以讓我再考慮的事了。

「我這個想法,其實非一朝一夕了!這次,我是和第一次帶我到你家的梁飛鳴同學一齊走的,他有親戚在番禺,我們先到他的親戚家落腳,然後啟程。

「姍姍,記住我對你的囑咐,要保重、自重、自愛!女孩子一定要懂得自己的價值,否則很容易上當受騙。

「姍姍,這一次分別已是不同于五年前我到博羅縣插隊的那一次了,此一去,正是︰望斷天涯路,何日是歸期?

「讓我喚你一聲︰‘親愛的姍姍!’祝你

「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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