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北沙堡的路上,是一片人煙稀少的荒蕪。即便是準備充足的大商隊,在路上也得小心翼翼地保存好攜帶的儲蓄水。
然而就在這條路上,一浪蓋一浪的沙丘上竟然還有一個弱小的人物在緩慢地爬著。那人物衣衫襤褸,腰部暗紅的一片,看上去是受了傷。衣服上沾染的血液被頭頂上一直盤旋的驕陽烤干,粘在了傷口上。
這個人正是前面所說的齊毅,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神采,迷茫虛弱的表情,以及被太陽烤成了黝黑的膚色,身上的傷也沒有動力去打理。
現在的他就像是一只在荒蕪沙漠上掙扎求存的弱小生物,相比之下,此時他在沙漠中生存的能力還遠遠不如那些在他身旁慢慢溜過的幾只蠍子。
同在一片沙漠上,不遠處,也有一人在慢慢地往前方走著,和齊毅一樣,臉上同樣帶著辛苦的表情,頭上滿布著白色的小顆粒,那是汗水被蒸發後流下的鹽分。
此人身穿紅衣,腰上挎著一把大刀,表情淡然,口中來來回回說得就是那幾句︰「死老頭子,把我扔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要干什麼?」
很明顯,那人就是我。
我解開了胸前的紐扣,好讓自己涼快一些,但可惜的是吹進胸口的都是熱風,反而讓我更熱了。無奈,我只好把紐扣重新扣上。
「難道這里就沒有村莊嗎?」我抱怨著喊道。
正巧,眼前就出現了一個高塔一樣的建築。
「咦?不會是海市蜃樓吧?」我自語著,往前方走去。
在這沒有任何道路導航工具的情況下,我也只好相信眼前的場景是真的,加快了速度往前走去。當我走了一會兒後,欣喜的發現,建築物果然變得高大了些,看來眼前的景象不是海市蜃樓。
受到了鼓舞,我奔跑著過去,高塔之下的建築物也慢慢地顯現出來了,看上去,那就是一個村莊,準確地說,是一個用木頭圍起來的村寨。
奔跑揚起了一陣高高的煙塵,這村莊的人都留意到了這邊的情況。
他們出現在村口,看他們的打扮,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和幼小的孩子,他們議論紛紛地指著我這邊,最後竟然退到了村寨里。緊接著又傳來一陣陣的吆喝聲。在吆喝聲之下村寨的大門竟然在慢慢地關閉!
這是怎麼回事!我驚慌地自問道。
這讓我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在三步做兩步的奔跑之下,我漸漸地听到了那扇大門合攏的時候產生的吱呀聲。
吱呀……
不!
不要!
轟隆!
只差五十米!只差五十米我就趕上了!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關上!
正當我沮喪地要停下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竟然就停不下來了!這個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的速度是多麼的快,就像是一輛飛馳的汽車一樣,直接撞到了大門上。
嚓!
只听見門後一聲清脆的響聲,好像有什麼東西斷裂了!
吱呀!
那扇門竟然被我推開了一道縫,那道縫展開,越來越寬,最後當可以通過一個人的時候,我從門縫中鑽了進去,到了村寨里面。
剛剛的撞擊把我踫著大門的右臂都弄得發麻,摔倒在地的時候,胸口狠狠地撞到了地面,這更是讓我眼前一黑,嘴中沒有意外地吃了一口灰。
「噗!」我吐著舌頭,看著那還在緩緩打開的門,卻發現我所走過的路竟然揚起了十幾米高的濃厚灰塵。
這是我所沒有想到的事。
我不由地產生了疑問,那是我弄的嗎?
我模了模手臂上的肌肉,十分結實,但也不是很粗大,這根本不像是會產生多大力度的手臂。而我的腳,也是和普通人一樣大小。我也忘了剛剛腦海中和身體上究竟是怎麼一個情況,只記得那時候滿腦子都想著喝上一口水。
水!我終于意識到自己口中對水是多麼饑渴。
「哪里有水!」我跳了起來,大聲呼喊。聲音在整個村寨之中回蕩,好像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哪里有水!
哪里有水……
我現在才發現,村寨里的人都顯得不正常。他們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跪倒在我面前,就像是在跪拜神靈一樣,頭頂著地,向我磕頭。更讓我奇怪的是,我一眼看過去,竟然全村的人還真的和我剛剛所見的一樣,都是老人或者小孩,也不見一個壯漢或年輕婦女。
「你們在干什麼!」我大喝著︰「都給我起來!」
「是……」他們都站了起來,用著懼怕的眼神看著我。
這真是一群奇怪的人,明明剛才要把門給關上,不讓我進來。在我進來後,卻又把我當神明一樣跪拜。
「有水嗎?」我問道。
「有的,山大王,在那里,就在井里面那些人中看上去相對年老的白發大爺指著不遠處的井口回答,接著又很是醒目地對身旁的另一個老者喊道︰「阿三,去!幫山大王打水!」
不一會兒,我接過了水桶,猛地喝了一口又一口,只到肚子被水填飽,才停下來。
「謝了!」我很是滿足地說道。
那個白發大爺在我喝水的時候一直打量著我,這我早就察覺到,只是顧著喝水,就沒有搭理他。現在水喝完了,滿足了,我問道︰「你在看什麼呢?你也口渴嗎?」說著,把手中的水桶遞給他。
白發大爺搖了搖頭,又和身邊的人嘀咕著什麼。
看著他們議論的樣子,我開始很耐心很禮貌地等待,但過了幾分鐘,看他們好像要一直嘀咕下去的時候,頓時有些不耐煩起來,嚷著喊道︰「說!你們在偷偷模模商量什麼呢!」
噗通!
我這聲大喊之後,他們竟然又跪倒在地上,又對著我不斷磕頭。
這可不是我想要見到的。我又不是神明,被人這樣跪拜著那是一件多麼不自在的事情,連忙喊道︰「得了!我不問就行了吧!都起來吧!」連忙拉著白發大爺起來。
那位大爺起來的時候,哭泣著口中念叨道︰「等了這麼就,終于等到了官府出現!這回真的是老天開眼了!」
「什麼官府,你在說什麼?」我疑惑地問道。
白發大爺卻指著我的衣服反問道︰「你穿著官府的衣服不是朝廷的人,那還會是什麼人?我雖然是一個沒有見過大世面的老頭,但是年輕的時候也曾經到過大城市溜達過,官府的人就是穿著你這樣的衣服
「我是官府的人?」我疑惑地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模著它。
雖然說暴曬在烈日下,但是這件衣服的確質地很好,竟然還是那麼的柔軟。
「只有官府的大官才穿得上這樣好質料的衣服。大人一定是前來剿滅馬賊的大人物,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只有你一個出現在這里?你的大軍呢?」
「我的大軍?」我一臉的茫然,說道︰「我醒來的時候,就只有我一個人躺在沙丘上。根本就沒有看到什麼大軍?說我是大官,我反而像是被遺棄的小卒說到著,我嘴角上帶著苦笑。
白發大爺原本光彩的神色變得有些黯然,竟然再次跪在我的面前,哭泣地喊道︰「大人!你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
原來,這個村莊是黃沙瀑布地區幾百個普通村落之一,名字叫作黃石村。在艱難的條件下,他們依然堅強地在這片常年沙土飛揚的土地上掙扎生存著,只是讓他們苦惱的是,這里最近出現的馬賊十分猖獗。
馬賊是這片地區生活的人們所最為厭惡的人。雖然這樣,手無寸鐵的他們也只能對馬賊又恨又怕,他們的力量遠遠不夠常年廝殺的馬賊厲害。
這不,這個黃石村才公然反抗馬賊沒多久,便被馬賊給攻破了,村里的壯丁被強行征集當奴隸,而婦女則也被馬賊搶得一個不剩,落下一個人丁稀少的慘景。
「大人要為我們做主!」村中的人都高呼著,就連不到五歲的小孩們都像他們的爺爺女乃女乃一樣手握起拳頭,向我呼喊。
這個陣勢開始讓我有些為難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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