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之男兒心計 萬更【四

作者 ︰ 夏目椰

「要還沒有玩夠,回去本世女親自陪玩,小侍寵覺得可好?」

陰炙繼續揉頭,揉的殘影腦子一團亂線,能做的就只有發傻,無止盡發傻,那溫柔迷人的聲線一圈一圈纏上神經,整個人的下場就成了沒有最傻,唯有更傻。

等傻得無可救藥,手往前伸模上她的臉龐,細細捏著什麼,像是確認是不是一場假象。

陰炙眼角飛快閃過一道暗潮,扶著腰的那只手,尾指勾著男人一身刺眼的婚服,俯去,出口的聲音沙啞,是顯而易見壓抑著某種**的模樣。

「小家伙是在勾引本座?」

殘影眨眨眼,陰炙挑眉,湊到曼珠沙華的地方,細細舌忝舐,舌忝到男人眼角。

殘影眨眼眨的就尤其厲害,神色無措而懵懂,手忙腳亂想去推人,那一頭青絲在此時不知怎的,纏的陰炙身上亂七八糟,這一退,頭皮扯的,四處都要疼得緊。

陰炙趕緊固定好他的動作,不曾想到殘影聞著那氣息心就很慌,怎麼也不肯乖乖听話安靜下來,沒有焦距的視線四處游離,她欺上去,干脆先堵住嘴巴,咬上一口等人轉醒。

手里緩慢順好一頭打結的青絲,殘影趴在她肩頭,居然也慢慢溫順了下來,由她輕柔的拍打,只是神智已經在逐步清醒。

為,什麼?他想要問,也張開了嘴,外面卻突然炸鍋,什麼重東西砸到了地上,伴隨著一陣哎喲哎喲。

樓上木質的地板,也隱隱出來響動,听的陰炙閉上眼去,再睜開的時候,依舊溫柔,依舊在笑。

有什麼東西卻好像在眼底,悄無聲息隱生了似的,伸手抓好殘影,牽著外走。

白發少女捧著酒壇,兩頰燻紅,倒在山窩窩里不省人事。

嘴邊帶著笑容,應該是有個美夢吧!穿的一身粗布,縫縫補補過的衣裳,臉上還有些泥巴的男人,看了眼遠處止步不前的老虎,又看了眼衣衫髒兮兮,也處處露著華貴意味的少女,除了那一頭白頭發,男人實在是想不到,有哪一點會比那頭吃人的老虎可怕。

兩者權衡之下,有點忐忑的,在白衣少女旁邊放下了背滿野菜的籃子,又靠著籃子坐下來,視線遠遠注意著那頭虎視眈眈的老虎,想著,不知那畜生,會跟他耗到什麼時候才走。

今天進山里的,幾乎除了他,再沒有第二個人,無論男女老少,都跑進了縣城里,去看那一場听說有銀子拿的婚禮,眼邊這人,男人想著想著就跟那場婚禮難免聯系起來,他的女兒也在縣城里,不知有沒有被欺負。

擔心之余記起孩子離開時說的話,男人心窩里暖暖的,糊滿灰塵的臉上難免,就揚起了一點散不去的笑容。

這個世上,有這麼一個關心他的好女兒,他還有什麼不能知足了!

笑的美好的男人,不會猜到很遠的地方,熱熱鬧鬧的院子里一秒寂靜。

而他的女兒阿珍,正被幾個黑衣人壓著,跪在庭院中,原本手里的婚服,此刻被誰嫌棄的扔到了地上,冰鳳溪站在中間酒桌前,臉色寒的可怕。

房頂無數的身影嚴正以待,或多或少的暗器對準房底下站在一起的男女,劍拔弩張。

至于那些個村民們已經傻眼,盡可能蹲下減少存在感,不要被可能的戰斗殃及池魚。

白老板的話,昏的不省人事。

阿珍忍不住盯著房底下的人直看,剛才她們拿著東西,來著正堂二樓的外層,被這些黑衣人堵住,白老板把她推出去,她就把衣服給她們看,解釋是有人讓她送過來,送到新郎手里。

誰知道那些黑衣人看完後,就直接發飆,白老板見勢不妙想跑,被一個黑衣人很快很快的,轟成了現在這模樣。

阿珍趕緊蹲下,因為白老板產生的聲響,被底下的新娘察覺,讓人帶她們下來,她也就好險的先躲過了一劫,只是如今?

阿珍看不明白陰炙是在干什麼,陰炙對她說的是來找人,而且是找新郎。

可看著現在這畫面,應該是新郎的男人,沒有帶紅蓋頭,還靠在非新娘的女人懷里,那場景,讓阿珍不能不想起來,青樓勾欄里的,父親最討厭的小倌兒。

只是沒有搔首弄姿,也沒有脂粉滿面,除了眼角紋著個奇奇怪怪的花兒,渾身上下都沒有哪里跟小倌兒能扯著。阿珍就有些迷糊。

也難為她居然還有心情迷糊,刀都架到脖子上了。

陰炙撇了那個幫她送婚服過來的孩子一眼,殘影看到地上的東西時瞳孔縮的厲害,又看到一個八歲大的女童被壓著跪到地上,很快就想清了大致的來龍去脈,手不老實的想從她手里縮回來,被她攥的緊緊才沒有掙月兌。

自身也就鬧了脾氣,低著頭與她拉鋸戰著,死活不老實牽手。

冰鳳溪眼尖的看到這幕,陰沉的臉上浮出興奮,冷笑著上前,「世女願意賞臉接下請柬,玉河很高興,作為世女當日送來的賀禮回禮,玉河改日必當攜內人親自登門拜訪,只問世女何時成家,讓玉河也有機會去嘮叨一杯喜酒。」

一篇長話,听的殘影雲里霧里,卻很敏感的捕捉到幾個詞匯,請柬?聘禮?

還在神色恍惚,就被不由分說攬進懷中,「改日?不用改日,今日即可,家里小侍寵鬧了點小別扭,這段時間算是叨擾少主了,所以該改日登門賠罪的,是少言才是,至于少主所說之賀禮,只是少言自覺佔了男人家身子,不給個名分難以與少主交代,少主想喝喜酒,今日喝的就不少了,若覺得看不上眼,京城華親王府,也時刻願意等待少主光顧。」

說完,伸手輕輕的捧起殘影下巴,當著無數人的面,臉上說不盡溫柔。

殘影轉頭看了一眼冰鳳溪,女人的眼里對他充滿希望,雖然難看還是笑著跨上前一步,「世女說笑了,那是給您的請柬,今日,這兒所有人都知道,是我冰鳳溪,冰玉河迎娶影兒的大喜之日,世女該坐下趕緊來杯喜酒才是。」

她直勾勾盯著殘影,充滿了信心,可是見人盯著自己始終沒情緒也沒反應的時候,就開始有點焦急,「影兒,今天是你,也是我準備娶你的大喜日子。」

殘影默。

冰鳳溪咬牙切齒,終于保持不住溫文爾雅的表相,有些面目猙獰,「影兒,你過來,我不會讓她帶走你,只要你過來。」

女人頻率很快的招手,好在殘影這次沒有再沉默,手心顫抖著,動了動,陰炙瞅眼他,居然笑的非常燦爛,隱隱約約的縱容,似是所有東西都勝券在握,很放心的松開手。

這一舉動,顯然讓急不可耐的冰鳳溪如同在自扇嘴巴,臉色加倍難看的停手,對殘影的話里面,都開始有了一種牽連的怒火,「影兒,你先過來,我答應要娶你,不管你之前遭遇過什麼,你過來好嗎?我的正君之位,是給你的。」

她努力維持冷靜,聲調依然是在顫抖,然後像突然想起什麼,興奮的走過去,「是不是她用你弟弟威脅你,我已經派人去了漣夷,你不用怕,就算救不出來,她們也不會敢動他,影兒,你先過來,只要你過來我明天就讓所有影子過去救人,好不好?」

最後兩個字問的異常小心,殘影神情顯然有了動搖,遲疑的看著對面一步步,在慢慢接近的女子,那種小心的模樣,是他在身後那個女人身上,從來沒有得到過得。

他該過去嗎?

一個在乎自己想法的人,與一個讓自己失去一切的人。

這理所當然是很簡單的選擇,然他卻回過了頭,看著好像從剛才到現在,溫柔都沒有從臉上放下來過的女子。

心,依然會呯呯的跳,父親說過這樣就是心動,是喜歡,是想要陪著走一輩子的另一半,曾今的某一個心跳的厲害的一天,他也是這樣想起來這句話。

然後認準的這個人,最後卻負了他。

如今——

老天爺再次給他一次選擇,殘影迷茫著,彷徨著,盯著陰炙臉上一會,又望向冰鳳溪的渴望,一眨不眨許久,才覺得眼楮實在累了生疼去低下頭,閉上眼楮一會有點好轉後,再次睜眼有了決定,便往前頭的方位,跨出了第一步。

冰鳳溪眼里的神采爆開,喜悅幾乎到了極致,當時就撲了上去,眼里除了走過來的男人,什麼東西都再也進不去眼里。

殘影臉上有些艱難的拉扯開一個微笑,腳動了下,前進還是閃躲無人清楚,只是因為一道金絲穿了過來,差點對準男人的太陽穴,直接毫不留情的穿插進去,讓人暴斃當場。

冰鳳溪臉色大變,偏生因為剛才極大的喜悅,速度慢了陰炙一步,此時眼前一花,殘影已經安然無恙的落到了陰炙手中。

松了口氣的時候,這一幕加上剛才被打斷的事,兩種刺激讓心里  升起高達十米的怒火,直接用手拉住了金絲,冰鳳溪用力一扯,從天降下一抹藍色。

隨著金絲倒在腳下,吐出一口鮮血,冰鳳溪手不停,金絲詭異的反著纏上藍衣人,才要用力直接勒掉腦袋,突然想起殘影。

手頓了一下,就這空當,藍衣人快速崩開金絲,人連滾帶爬的離開女人十米。

一直到人群中,早有準備的百姓們趁此機會,爭先恐後的涌向門口,冰鳳溪本來也無意對她們動手,隨所有人跑的一個不剩,一眼未看,只除了一直昏迷的白老板,與被壓著無法逃跑的阿珍。

氣氛空前的開始緊張,藍衣人正是梳雲,手臂上纏著斷裂的金絲武器,面容微有狼狽,屈膝起身,望上冰鳳溪的眼里,倒沒有與剛剛狠辣手法相匹配的嘲諷,畢恭畢敬非常。

也是看到了他這張臉,那一瞬間要下殺招的黑衣人臨時,都不怕被內力反噬的松手,身子搖擺著,單膝跪到了地上,除了五指依然成勾。

殘影看了眼剛才差點至他于死地的男子,冰鳳溪緊張的回過頭,發現他沒事,陰沉的臉色稍有好轉,馬上又被陰炙護犢的姿態,刺激的火焰暴漲。

殘影張張嘴,想說什麼,欲離開一步的動作,卻被女人死死拉住,「你已經給了選擇了。」

殘影茫然,剛才嗎?他?

突然急急的搖頭,喘著氣去想剛才要說的話語,陰炙輕輕擁住人,在唇角快速啄一口,「不用解釋,我都知道。」

殘影頓住,對面冰鳳溪已經受不住陰炙這明目張膽的親熱,冷笑出聲,「四世女恐怕誤解了影兒意思,這些天影兒都一直陪著玉河,所以四世女該不知道,影兒,已經答應為玉河正君。」

「男人家的鬧脾氣的話,少言是真的抱歉了,只能說這種事情不會再有下次,再給少主帶來麻煩。」

「陰少言!」

陰炙鞠個躬,很有誠意的實現自己剛才,絕對是真心的道歉,看的冰鳳溪又是一片冒火,殘影漸漸反應過來,盯著對面女人宛如野獸的眼神,布滿血絲,想要開口說點什麼解釋,又想起陰炙剛剛的話,不用解釋。

她都知道。知道什麼?殘影轉過身,那人眼角一片溺死人的溫柔。

原來始終,她也沒有給他選擇!只是不知為何,此時想起來,臉上卻慢慢露出了笑容,如同霧霾遮蓋後的陽光,在一點一點彌漫,直到整張臉上,無一絲縫隙不被笑容填滿。

曼珠沙華也綻開了似的,瓖在右眼角,線條柔和的好像正發光著,只是被表層遮住了最刺眼的顏色,有別于以前的殷紅似血。

「影兒?」

冰鳳溪不敢相信的失控叫喚,沖上前去,本來佇立在一旁的梳雲眉頭一皺,身影迅速閃到了冰鳳溪前頭,「公子來了。」

梳雲只是陳述,恭恭敬敬也沒有任何能挑的錯誤,偏生自我過頭,忘了他剛剛才做了讓冰鳳溪幾乎暴走的事情,眼下算是新仇加舊恨,一巴掌就拍了上去。

梳雲也不閃,任憑被這股大力甩到牆角,胸腔里血氣翻涌的厲害時,一道紫衣才瞬間降下,再次堵住了眾黑衣人的發泄出口。

于妙縴到了。

他先塞了一粒藥丸進梳雲嘴里,才頭也不回的給人重復,「娘親,讓妙縴來請少主回崖。」

冰鳳溪臉色前所未有的難堪,半晌瞪大眼,把目標放在了陰炙身上,後者了然的給了她一個解釋,「只是萍水相逢,找的人都在同一處,便結伴同行了而已。」

而已!

冰鳳溪只想撕碎掉眼前那張虛偽的臉孔,「四世女倒是好手段。」她想過很多被阻止的可能,唯獨沒想到,華親王府同冰崖還是同盟,陰炙居然能忍住沒有親自出手!

而若陰炙這次敢出手,大家撕破了臉,冰鳳溪反而還要好辦一些,她本來就不屑冰崖走上雲起山一樣的老路。

那和做她們的走狗有什麼區別?只不過是明面上說的好听,依她看來皇家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陰炙情緒似乎從控制住了殘影開始,就一直都沒有變過,笑眯眯看于妙縴幫人熟練的處理傷口,先前的黑袍人依次出現在場,讓那些本來蠢蠢欲動的黑衣人,徹底臣服下來不敢再有放肆。

就算是冰鳳溪,萬般不甘也收攏了情緒,深吸口氣,「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

「哼!小丫頭還認我們這些長老,你母親封鎖了整個長老院消息,讓你娶這麼個不貞的男人,倒很有本事嘛!你們不是不需要老婦了嗎?那長老院是不是什麼時候也可以廢了,直接讓你娘只手遮天不更好。」

隱隱為首的黑袍人,掀開自一開始,就把整張臉掩埋在了陰影中的黑袍,露出來的容顏猙獰皺紋滿面,膚色因為長久不見陽光,如今暴露開來,呈現的無疑是一種很慘白的景象,幾乎看得見青色血管,瘦的皮包骨頭的一張臉,扭曲笑著,讓人毛骨悚然。

殘影看了第一眼,明明那二長老,視線里絲毫沒有他的地位,還是覺得異常難受,胸口一陣陣沸騰作嘔,「二長老說歸說,可不要扯上無關的人。」

殘影別過頭,眼前是陰炙暗沉的臉色,很不好看,他曾以為這種臉色,在今天只會對他,卻料不到今天第一次看見,雖然也是因為他,卻是因為為他出頭。

腰身還在人手里緊緊攬著,冰涼而毫不留情的話語,刺激的那長老一聲冷哼,殘影心頭一顫,轉而就明顯覺得身體上的不難受,好了許些,若不是剛才作嘔的感受實在明顯,現在都還有些後遺癥,剛才遭遇的一切就如同從未有過了。

殘影兀的惶惶然起來,這種推翻了一個月恐怖噩夢的結果,讓他覺得現在一切,都只是他死前的一個夢,醒來,面對的還是那個視他如奴隸的女子。

他不知如何,就開始一個月里加起來,都沒有現在恐怖的慌亂,掙扎著不顧一切躲開她,背對著想走遠,逃的遠遠的不要再回來。

「影兒?」

冰鳳溪燃起希望,然後幾乎就在瞬間里,擋住了他前行的步伐,眼眶里的情感熾烈的沒有辦法掩飾,蜂蛹而出恨不得將人立即融化。

冰鳳溪開始語無倫次,然說了什麼,殘影耳朵里進不去一個字來,只看到女人的嘴巴在不停的張張合合,滿腦子都用來感受身後投來的目光——

——縱容,寵溺。他張張嘴,冰鳳溪立刻閉口,充滿希望的等著他開口回應,這次,他也終于听進去了她最後說的一句,那麼小心的呼喚,「影兒?」

殘影兀的回頭,莫名委屈,她從來都不那樣叫他。

陰炙低頭避開來,誰也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麼。連于妙縴都奇怪的看著她,懷疑是不是自己情報錯誤。

如果這人真的喜歡那個男人,于妙縴想,冰崖就終于有了同這個最神秘的四世女談判的理由。

早八年,這家伙就變成了冰崖與華親王府之間,最不穩定的不可控因素。

因為她的存在,這些年冰崖沒少在陰慕華手里栽跟頭,甚至一直到現在,冰崖都沒有模透這人身後那龐大勢力的冰山一角,鴛鴦血境很少出手,一出手就必然完美收場。

漣夷有多亂,掩蓋在其中的鴛鴦血境就有多神秘,冰崖在那里至今沒站住腳就能很好說明,其他的地方,分部什麼幾乎不存在一樣,也沒有明顯的商業經濟來源,令人難以猜想這麼一個龐大組織,是怎麼存在的。

還能自給自足嗎?可是從來都看不到成員聯系何解?

于妙縴是男子沒錯,但冰崖對男子束縛不嚴,她的母親對他,有時候更是完全沒有避嫌的意思,有關陰炙的資料他也就看過不少,哪怕很多似懂非懂,也能感覺得到母親的牙疼。

不是因為這點,華親王也早就舉事,在那個太女偷偷從宮里跑出去的後一天。

可就因為陰炙,兩者之間關系變得緊張,他听母親隱隱提到過,陰慕華,想讓冰崖稱臣。

臥塌之旁,豈容他人酣睡。于妙縴總算明白了這句話。

一個不穩定的龐大存在,你能讓哪個皇帝不猜忌?當今聖上不就是活例子嗎?

陰炙勾勾指,面上帶笑,「還不過來?」

殘影很理所當然邁步,完全不管冰鳳溪的臉色那一刻里有多難看,一直到眼前景色一個恍惚,陰炙攬著他,出現在了于妙縴的左右。

轉過頭去看發生了什麼事,冰鳳溪站在他剛才站的地方,還保持著雙手撲空的姿勢,要多別扭有多別扭,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殘影嘴唇動了幾下,想要走上前一步,告訴她不管怎樣,這一個月里她對他的照顧,他都永遠不會忘記,他感激她,感激她在這段日子里,付諸在他身上的心力,他看的明明白白。

也就因此,她適合的,應當是最好的男兒,而不是一個叫殘影的男子。

他沒有那福氣。

陰炙松開手,似笑非笑望著腳邊的于妙縴,男人眼楮虛空的盯著地上某一點,滿腦子不知道在想什麼,梳雲比他直接,急忙的坐起身,張張嘴,一口的腥甜血氣,沒辦法,唯有用眼神殺人。

于妙縴皺起眉頭,好歹很快的敏感回身,看著再次激動起來,眼里沒有任何多余者的冰鳳溪,淡淡起身,「四世女是不是該好好管好自己的人,莫要白添誤會。」

「公子了?怎麼不先管?」

「世女是拿妙縴開玩笑嗎?」

于妙縴冷靜對望,也許錯覺,他覺得陰炙在那一刻,顯露出了欣賞的意味,手不由自主的順上腰間玉佩,還是決定第一個站出來。陰炙一直注意著他,如今一見他有開口的意思,幾步擋在了殘影前頭,把措手不及的男人直接拐遠。

冰鳳溪想要出手,被二長老攔住,月兌身不得的同時,還得接受其他兩個長老的轟炸洗禮,「少主的任性可夠了?」

「少主還真要為了一個男人同老家伙們交手?」

冰鳳溪一張臉紅漲的厲害,從小養成的良好習慣,讓她面對上這些老前輩時,總是沒辦法很好的反駁,眼下陰炙在那邊還要故意刺激,幾乎是吐血的要死了。

「影兒,你說過今天會願意嫁給我,難道你忘了,你還要跟這個女人走?她害你有多慘你忘了嗎?」

听到冰鳳溪在那邊被纏著分身不得,喊完這一句立刻對著二長老咆哮,「什麼時候,我這個少主連娶個男人的權利都沒有了,長老說我娘視你們如無物,那看現在,二長老了?是否有將我娘放在眼里?」

「少主言重了。」

幾個長老游刃有余,輕描淡寫的擋下冰鳳溪攻擊。此時,就算再多的不甘,冰鳳溪也只得先停下來,打?她肯定沒有優勢!

「今日乃本少主大喜之日,沒有提前知會一聲長老院的各位長輩,實屬玉河之錯,只是各位長老如此帶外人前來攪局,又是讓我冰崖日後在下屬面前如何自處?」

長老們攻擊的手一頓,冰鳳溪眼角立刻飄過一絲喜色,然不慎外露,二長老模著並不存在的胡子笑了起來,「如此,也總比娶一不潔之人,日日讓天下人恥笑,滑天下之大稽。」

「可他也已經是我的人。」

轉變攻擊目標,冰鳳溪眼尖的捕捉到陰炙愣神的片刻,張狂而有些失去理智的笑了起來,殘影臉色漸漸煞白,像想起什麼,緊張的張嘴,回頭望著身邊的女人,要解釋什麼,卻始終喉嚨堵塞了一般,吐不出來哪怕一個的字。

殊不知他這反應,還正好應證了冰鳳溪一番話,本來話出口後,慢慢後悔的女子,見到這幕,成功的又一次怒火高漲,面部表情幾近猙獰,「那天在床上,你還說過不會反悔,殘影,你現在可也算是我的人,我說過,只要我冰鳳溪存在一天,我的正君之位就只有可能是你,而她,你身邊那個尊貴的四世女,你也別忘了上次那些東西送來的時候,那些人說過什麼?」

無視男人幾乎要窒息的喘氣、哀求,冰鳳溪只想盡可能一切,把人留下,若今天如此堂而皇之的讓人,將自己的新郎從身邊搶走,那她冰鳳溪就不是個女人!

特別這個人還是陰炙!她看過去,那人面色居然異常平靜,不禁一怔,不相信的一字一句,繼續續口,「她把你當做什麼,殘影?她說你七天之內不自己回去,就視你為侍寵,這樣,你現在還要跟他回去?」

「我?」

「告訴我你的答案?」不由分說打斷,陰炙快步,擋住自己男人與別的女人糾纏的視線,眼神很專注,同樣一字一句,只是多了些平和的味道。

殘影看不懂她在想什麼,只是害怕了這麼久,突然覺得很累,現在他能說什麼了,唯有點頭,應下面前的女人,「好。」

冰鳳溪瞪大眼。

他亦是一字一句,都已經髒了,不管怎麼說,都是髒了的,正君之位他配不上,侍寵?他再次點點頭,「我願意。」

閉上眼楮不去看,被保護在想要從此睡過去的懷里,耳邊人的怒火,還是風聲,突然就都遠了,只是一些話偏偏還是詭異的清晰,「你願意,你願意?她究竟有什麼好?殘影,你告訴我,她有什麼好值得你為她這麼犯賤,放棄我給你的正君之位不要,也要去做這女人一個下賤的侍寵!」

侍寵?殘影眼楮閉的很緊,這兩個字還是依舊無孔不入,讓他想起那一日的荒唐,為什麼了?他突然伸手去掐貼身的女人,她為什麼不殺了他?

反正都已經是那樣,他也沒資格再多此一舉解釋。

只覺身形快速移動,他那點小攻擊純粹就像是給人撓癢,反而一聲清脆的巴掌響,清清楚楚的在下一刻里,映入耳朵。

「啪!」

「我的男人,還輪不到少主來說教。」

二長老一瞬間站在原地,沒辦法反應,過後陰炙冷冷說完,也知道失口,然她從不明白何為後悔,只是速度抓牢殘影,身影眨眼內閃去場外,還依然在做著高速漂移,等三個長老反應過來,惱羞成怒看過去的時候,人已經遠去。

這一巴掌,算是徹底清醒了冰鳳溪,追不上人,火氣便一股腦沖向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于妙縴靜靜等著人過來,被爬起來的梳雲攔下。

「妙縴公子好本事,嘴上說著一切以妻主為大,卻也連一個男子都容不下,剛才那里,本少主是否可以理解為,公子也不屑玉河這一少主之位了麼?」

「溫柔賢淑?說到底還是一個妒夫。」

「于妙縴,你放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少主還不至于小肚雞腸的,拽著這點不娶你。」

男子平靜抬起眼皮,等候可能會更難听的話語,臉上面無表情,手里卻牢牢拉住听不下去的梳雲,搖了搖頭。

二長老面色不好,眼下看倆人這麼糾纏,更加頭疼,「少主慎言。」

「慎言?」冰鳳溪狀似听到非常好笑的笑話,捂著有些腫起的臉頰,譏笑,「這就是您的慎言。」

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她!

陰、炙!

兩眼微沉,過會居然是瘋癲的笑出了聲,「陰炙!」

「殘影!」

于妙縴看著人似乎若無其事一樣變得,進了屋內,關上門,許久不見響,手才從梳雲身上伸回,初一放開,梳雲看了眼屋內,就開始擔心而略惱,氣的跺腳,「少主怎麼能這樣對公子。」

「沒怎麼,有些話,梳雲裝在肚子里就好。」

「那您就這樣耽誤著,等再過些時候,明顯一點,您怎麼去見人?」

梳雲不理解于妙縴的平靜,看剛才那樣,就知道少主不待見公子,這次公子自作主張同那個四世女聯系,公子?少主都顯然是誤會了,公子又還要不要名聲?

于妙縴把他的一切焦急都收入了眼底,微微一笑,「我不急,你倒急了。」

「可您怎麼能不急,公子啊!」

那手慢慢的又撫上了玉佩,梳雲看的氣急,也無可奈何,想了想望向那幾個長老,二長冷哼一聲直接走人,還是三長老開口勸了句,「已經有人去知會崖主,還沒誰會敢不給未來的小主子一個交代。」

「只是今次,那丫頭,也實在該給點教訓,以後不管如何,公子還是離人遠一點的好。」

陰炙敢下手,就必然下手極快。

可這樣窩囊的迅速逃避,一路,眼底還是有著些波濤洶涌。

殘影沉默著,並不說話,幾次三番目光放上他的臉,都是一派的木然,陰炙開始惱火,按耐不住,不算長的指甲穿破衣衫,瓖進人的肉里,疼的殘影眉頭有幾絲皺起。

脖頸下,大紅衣衫遮的嚴嚴實實的地方,隨著抓扯,慢慢看見幾點青青紫紫的痕跡。

他不舒服的蹭蹭,只是直至周圍人聲鼎沸,也一直沒有反抗。

听著一時間四方八面的各種叫賣聲,恍惚里升起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陰炙抱著人停在一間客棧前,在一堆曖昧的視線里,交了銀子,定了間天字號的客房。

小二殷勤的引著人走上樓梯,開門,整然有序的一間屋子,陰炙隨意掃了幾眼,隨手給了賞銀,像是身上從來都沒有碎銀子一樣。小二姐兩眼發亮的收好,樂呵呵的又詢問了幾句,結果被趕著離開。

出了門,模模鼻子,兩眼發亮把東西模出來,直勾勾的盯著手中心一錠重重的,頗有分量的紋銀,偷偷模模四處又看了眼,發現沒人趕緊揣進懷中,才喜滋滋的跑下樓,繼續吆喝去也。

屋內自唯一的外人離開,就陷入了死寂。

殘影坐在床上,在面前人**果的目光里。不自在的伸手,想拉緊胸口有些春光泄露的衣服。

那一身大紅,此時看起來,居然不中用的又開始亂想。

手突然就一松,茫然抬頭,「我……」

陰炙撲了上去。

殘影了然的明白些什麼,卻難以啟齒,前面一個我字出來後,再也听不見別的什麼,說不出什麼,肌膚一寸寸在外,露出不少的,到處都有的青紫印記。

殘影只能看著床頂,身上撕咬的痕跡兀的重起來,也只是倒抽了一口冷氣,沒有多想。

前戲,像記憶中那樣的,還是一點都不多。

這是第二次,第二次亦這麼粗暴,什麼都沒變,除了他已經沒有掙扎。

咬牙,咽下去一切的痛楚,任女人在身上馳騁肆虐,眉頭鎖死到了極致。

陰炙低頭啃嚙,一眼未著男人臉上,也就根本不曾發現,那開始的拒絕,與後期的隱忍。

點點血跡滴落,竹葉青的床單一片狼藉。恍恍惚惚,她的臉終于湊到面前,溫柔舌忝舐,「記住以後,別再讓我生氣。」

殘影一愣神,已是又被咬了一口,好像催促他回答,腦子尚且渾渾噩噩,就先沒有規律的不停點頭,雙手縛在頭頂,身上的人不知幾次重重坐下。

全身都要被撕裂了的痛楚,空余恐慌。

這次卻不再是自己隱忍想叫,嘴巴被人拿手指,牢牢按住舌頭,無法發聲。

什麼東西汩汩流了出來,閉上眼楮也止不住,聞到的空氣中盡是yin糜之味,世界只余兩具**啪啪的撞擊聲響。

好幾次瀕臨昏厥,陰炙又要停下來,等著人自己漸漸的回復力氣,再開始新的戰斗。

最後一次,是她終于累到,抱著一灘爛泥一樣的男人,方滿意的進去了夢鄉。

以後,不要再讓她生氣。

殘影沒辦法回答,醒來了也只是個朦朧的印象,陰炙先他一步精神抖數的起身,在床邊很有興趣的,看著隨後艱難坐起來的男子,直勾勾盯著床上的未知殘留物,發呆,臉紅,最後僵硬的想要下床,全身**投懷送抱。

陰炙……

「我,衣服。」

「先洗干淨。」不由分說打斷,然後把人重新扔到床上,看他遲鈍好半天,才明白縮到床角去,用被子把自己遮起來,過後別扭的低著頭,陰炙笑出聲,心情好了很多。

出去吩咐沐浴之事的事,客棧的小二因為昨天那錠銀子,對陰炙這個客人尤其敏銳,幾乎在她出門不到三步,就自己三步並做兩步跑了過來。

別人這麼殷勤正好,把東西說了,還加了幾道清淡的粥食,一切確定沒有差錯,才回去屋內,門的開啟聲,讓人敏感的看了過來,柔和了好多的氣質,失去了從前的刺,听話的依然縮在床角,除了臉色蒼白,顯然氣色不佳以外,已經是陰炙想要的順從姿態。

慢慢學著柔弱,笨拙的討好微笑,如果,如果她,喜歡的話。

被子下的手,將自己輕輕掐了一把。

陰炙想給個笑臉,只是總覺得什麼不舒服,最終轉過身,在桌子邊坐下來。

窗外的冷風幽冽,金雞尚剛剛打鳴,地平線還只是一線陰雲。

殘影的手指,在人轉身的時候,幾乎掐進自己的肉里,他突然不可抑制想起昨天的瘋狂,試圖給它找個除了那以外的其他解釋。

大紅的婚服,伴著其他衣服,雜七雜八攤在地上,好像是在給他的諷刺。

腿慢慢伸展,為一直以來的不適,找個舒服些的法子。

卻總沒有勇氣出聲,什麼話都是那樣蒼白。

門被突然敲響,他似是驚醒,往被子下再次縮縮,看著陰炙開口,讓人進來,五六個人,兩個推著浴桶,後面還不斷的有人進來,置放熱水。

沒有人敢多抬頭看什麼,一切處理好後,退了下去,每人一錠銀兩,看的殘影十分茫然。

某位沒有金錢概念的家伙,過來把人從被子下撈出來,殘影一聲不響的舉動,讓陰炙很快發現了他剛剛的自虐,眼楮眯成一條線,看上去十分危險。♀

殘影此時,其實稍微一動都疼的厲害,這幾天是每月的那個日子,偏偏陰炙就像是一點都沒有發覺。

被扔到浴桶里,周身席卷而來的熱浪,才稍稍緩解了些全身的不適,一頭長發全數亂之又亂的泡在水里,看上去就像一從深顏色的水草。

陰炙撐在浴桶邊,一眨不眨的盯著他,殘影很困難的才抬起頭,去對上那雙看不透的眼楮。

「為什麼?」

「以後乖乖听話。」

陰炙重述,伸手勾起他下巴尖兒,安慰的親了一口,是的,以後乖乖听話就好!

有些東西,她就可以不去計較。

好的客棧里,衣櫃里總是會放置著兩身,疊的整整齊齊的衣裳,布料不會太差,也不會太華貴,總之可能是因為人的關系,殘影穿上去意外合體,漂亮,大方。

淡藍帶白菊的齊衫,繡燕雲的襦襖,看的陰炙眼中異彩連連,捧著人的腦袋,一連親了好幾口。

浴桶被推下去的時候,殘影沒想到陰炙會讓也收拾一下床鋪,臉差點羞紅的滴血。

等到吩咐的早膳上來,已經見不了人了,一直到沒什麼人的時候,才敢抬頭,看著桌上清淡的菜品,瞬間怔愣,心髒針一樣的產生刺痛,說不出話。

綠豆,蜜棗,伴著粥,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在鼻子邊來回晃悠,第一次見她的記憶從腦海最深處翻涌而出,整個人當即宛如惡魔附體,伸手一掃,將一堆的東西掃落在地上,毀的干干淨淨。

陰炙盯著腳邊濺到的碎片,許久沒有說話,殘影也就像是倔強回歸,鼓起勇氣抬頭,從她懷里出來。

別扭著,咬唇,一點也不示弱,現在,是她,要留他在身邊。

也不知道陰炙什麼心思,平靜了一會,若無其事的說︰「不喜歡?」

見他不回答,直接默認了,到門口找人進來收拾,然後拉著他手,直接去了下邊退房。

「要吃什麼?」

拿回退回來的定金,陰炙掂了掂,問的很寵溺。

殘影嘴邊隨這話,裂開一絲微笑,前所未有升起一點甜蜜,他真的也可以。

小二姐本來還在納悶著,一听這話,自己的東西沒對上這倆位胃口嗎?瞅著老板不停的威逼眼色,趕緊去找理由來開口。

陰炙抬腿剛要走,小二姐就開始殷勤背菜譜,各種貼心各種逗趣,目的明確的只盯著殘影一個,看的男人難拒熱情,心底又躍躍欲試的貪心,「就,在這吧!這兒挺好。」

眼神閃爍,小心翼翼的笑的神情,在對方逼人的目光下,漸漸升起忐忑,好在這種情況並不持久,陰炙面色如常的把銀子再次扔到別人手里,當小二姐問要什麼的時候,才淡淡回上一句,「問他。」

殘影啞言,一見他這模樣,小二姐趕緊瘋狂的背菜譜,唯恐財神離開,在她這連環的倒背如流的菜譜攻擊下,殘影總算艱難點了幾個菜,點著點著,就突然想起,他不知道陰炙喜歡吃什麼。

緊接著人就別扭起來,那邊女人已經坐好,好整以暇的望著這邊,一副風流模樣,與四方八面格格不入的幾乎不能直視。

殘影非常能感覺到,陸續進來的客人,投在他身上那種讓人難受的目光。

他開始想起自己打碎的那些東西,很不願意的,小聲去問名字,點在了里面。

最後艱難的把步子挪到陰炙背後,那女人還可惡的敲了敲桌子,輕浮的拉下人的衣襟,在嘴上小小輕薄了一口。

剛進門的大漢一腳踢上客棧大門,吐了口唾沫,鄙夷,還小聲嘮叨了句晦氣。

一連串動作沒有停頓,殘影清晰看見近在咫尺的一雙眸子里,泛起顯而易見的怒火。

首次看見這人不加掩飾的暴躁,只是是她活該不是嗎?

男人自暴自棄的想著,連自己都不明白,對那個大漢的反應,心底怎麼會可恥的生出一種奇異的快感。

唇角一點點上揚的時候,陰炙已經出手,手法快如閃電,三根筷子筆直挨著大漢的太陽穴而過,嚇得那人僵硬在原地,反應過來時忌憚的連滾帶爬,閃出了客棧大門。

惹不起,她還罵不起躲不起?

直到離開好遠,確定沒有了危險,大漢一連喘了好幾口氣,罵罵咧咧的換了家客棧走了進去。

只是大白天的,大漢揉揉眼楮,確定沒有看錯後,不可置信的位置里,女人甩出三根筷子,直中她一頭亂糟糟的頭發。

撞鬼了!

女人跌跌撞撞跑出去,卻發現,視線所及的每一處,似乎都坐滿了那個女人,怎麼也逃不開,像一場沒有終點的夢魘。

她發狂的沖過去的時候,卻捕捉不到任何東西,眼前的人恍恍惚惚,尾隨不散,筷子隨時出現。

次日,有人發現小巷里撞牆死了一個女人,面目猙獰,手中拿著刀具,因其死相離奇,當地衙門迅速介入調查,幾番取證後,初步排除了自殺可能,具體事故原因卻還在進一步確認。

迷情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是在大街上,牆上白紙黑字,緝拿凶手的幾個大字分明,旁邊還有著一個穿戴金銀的男人在哭天喊地,看的暫時是女子形態的迷情,一陣毛骨悚然。

清素懶散的搭在他肩頭,「不是說去找人,來這做什麼?」

他的打扮依舊是那日一身火紅鳶尾,在大街上惹眼的很,加上如此一番舉動,難免就往迷情身上引來諸多曖昧目光,看上去嬌弱無依的少女,妖嬈惹火的夫侍,一對組合沒有任何保護,看公告的一群人視線唰唰唰就挪到了倆人身上。

迷情臉一紅,人更顯的天真無邪,香軟可口了幾分,把清素不正經的兩手扒了下來,那人卻不死心的湊到耳邊私語,「我們現在,扮演的可是夫妻,妻主卻如此狠心,難道是沒看到那些人怎麼看奴家的嗎?」

「我……」

「乖!這又少不了你一塊肉。」

外人眼中,抱在一起的倆人就像是在說情話,而且男人家的顯然要比女人開放,逗的「女人」臉上一片羞紅,「別——」

清素含羞帶怯的瞟了迷情一眼,跺跺腳,「妻主真壞。」

多數人目光頓時意味不明了起來,多少曖昧過頭了,有幾個心思癢癢的就走了上去,「公子芳名啊!看倆位面熟,該不是本地人吧!小鎮不大,也和京城接壤,有幾道能入口的地方小菜,就不知道公子賞不賞臉?」

菊莊的位置是在鎮外,佔地百畝,四周還有各種農田圍繞,是名副其實的經商世家。

陰炙領著人站在田野處,一方小山坡上的時候,正好看到遠處成片的菊海,金黃色的世界穿插著數道麻衣身影,彎腰頂著頭頂的炎炎烈日忙碌,汗流浹背。

殘影望著這一切非常新奇,特別那一片片的金黃色海洋,不停的左右擺頭去看,最後干脆扯了扯陰炙的手,讓她放慢腳步,慢悠悠欣賞起路旁的風景。

穿過七零八落的玉米地,他笑的時候,純淨的就像是一個嬰孩,與此相比的是陰炙的異常平靜,不時對他瞅上一眼,合最近一年所有時間,恐怕都沒有今日這男人笑的更多。

也更放肆。

他就像忘掉了所有一切,沒心沒肺的沖她微笑。

陰炙心里頭奇怪,也樂的他如此,只要別再觸模到她的底線,她還是很「大度」的願意先諒解一切。

這天正是從客棧離開的下午,等她反應過來,一切似乎都晚。

幾十把匕首帶著鮮明的綠光,從前後左右,甚至包括上下,呼嘯而至,神情都來不及從平靜上轉過來,整個人就先出現在包圍圈里,腳下一空,抱著人直接從掉落的半空里消失。

殘影再遲鈍,當眼前空間詭異扭曲,下一秒出現在遠處的山間小道時,也驚愕的瞪大了眼,然陰炙神色不佳,不只是被突然偷襲、還反應不過來的惱火,更多的是一種隱忍的痛楚,她看了看四周,把男人推入身後,卻被人一把抓住右手。

「你受傷了。」

不是問句,殘影就那樣肯定的直視她泛紅的眼楮,聲音非常篤定,陰炙快速掃了他一眼,聲音不耐,「閉嘴。」

他剛要反駁,陰炙冷冷又接了一句,「現在不是你嗦的時候。」

殘影僵在原地,手不覺撫上嘴唇,他很嗦?

他只是不想還沒嫁人就變成寡夫!

陰炙確實受了傷,但「那點傷」?她忽略不計,撕扯開的空間層太大,這具身體自然承受不住那麼高濃度的壓縮力量,現在這里距離剛才被襲擊的地方起碼十里,十里?她剛剛腦子是進水了嗎?

兀的想起迷情,眯眼感知了下,方松了口氣,身側,殘影簡單打量了一處的環境,「如果,她們早有預謀,應該很快就會追來。」

也許是為了給他的話,加上幾分真實性,遠處小片的叢林突然就傳來了細微的聲響,殘影臉色一變,想要站去一邊給人施展的場地,沒離開一步,陰炙暴躁的把人拉回來,「想走?」

殘影看眼四周,兀的發現自己不能,然,他並非那個意思!

想要解釋,「我……」只是不想拖累你,又覺得這句要說出口的話,有說不出的可笑,趕緊又閉了嘴!

這片刻,已經失去解釋的機會,陰炙好像迫不及待給他扣上這麼一頂高帽,為自己接下來的粗魯找個理由,這也是殘影第一次近距離感受到這人的恐怖力量。

被保護的嚴嚴實實,刀光劍影皆是不近周身三尺,恍惚間似再看一場舞台戲劇,那些個飛鏢劍芒,都只是一幕幕幻影浮雲!

那他該感激,還是怨恨?

丹田處幾番療養,也改變不了當日所受之痛楚,如筋脈俱斷、剜心取骨,他還記得冰鳳溪請來的那幾個老大夫,雖然對他說無礙,背後和那女人所說的,卻是此生,一輩子都不能再動刀武。

閉上眼貼在人後背上,陰炙出手已經是一次比一次急促,死死壓抑著不住翻騰的血液,看了眼天空。

這里,不適合大開殺戒。

搞得不好倆個人就只能活一個了,扔遠了又不放心!

眼看圍堵的人越來越多,那些人,動手狠辣沒有任何留手,而她的人?

王府的人不指望,自己的,偏遠山區就是沒有好事!

她還不如靠自己,活了上萬年,第一次居然想要指望自己的下屬!

陰炙深深鄙視一回自己,拎緊了男人,幾個指訣快速挪移,眨眼閃去戰場外邊,四方八面緊接著冒出數不盡的黑衣。

神識三尺里,剎那間無死角掃射,妖力流轉暴躁而瘋狂,以此忘掉帶來的不適,準確盯著那些人一舉一動,在捕捉到其動作突然慢下來的片刻里,低下頭把背後的人換到身前,「說,願意跟我回京城。」

這話不容拒絕,霸道的像一句甜言蜜語,可殘影哪有听甜言蜜語的心,第一時間,就是抬起頭,迷惑的看著人,不解其意。

她幾近邪魅一笑,咬了一口那薄薄的耳垂,「說不說?」

殘影被耳邊的熱氣弄得心煩意亂,去想原因。可陰炙哪能給他時間去想這個,進一步活的前兆,這次,殘影掙扎著好歹憋出了前三個字,「我願意。」

利劍破空,即將踫上陰炙時劈開成了兩半,從兩旁繞過。

殘影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突然明白什麼,麻木的背出整個句子,「我願意跟她回京城。」

陰炙眉頭一挑,箍著人腰部的兩手瞬間縮緊,恨不得把手中這人攔腰折斷兩截的力道,痛的殘影皺起眉頭,耳邊,卻正好清楚听見某人,聲線很低、殺氣很重的更正,「字錯了。」

殘影怔怔瞧了她臉部半晌,很惹眼,他還是喜歡的!那麼,閉上眼楮,他湊了上去,準確無誤印上那兩片同樣的薄唇,「我願意跟你回京城。」

陰炙放松了力道,滿意的笑了,還是不忘補充一句,「下次不許閉眼。」

神識場瞬間分崩離析,倒了一地黑衣。

這一大逆襲成功鎮住還沒出場的諸位,趁此機會,原本無形的空間,肉眼可見的寸寸撕裂,折疊,倆人身影在其中,如一玫石子投入平靜的湖水,打散了其中的倒影,眨眼,就完全消失不見。

幾個黑袍人兀的從地下冒出,看不出表情,只能看見其中一個在地上踩了踩,隨即轉過頭來,「失敗。」

「太遠了。」

另外一人給出解釋,齊齊走向一頭,那邊,冰鳳溪的身影冒了出來,周身都是烏雲密布,黑袍人中帶頭的冷哼了一聲,「早跟你說了,那個人別亂招惹。」

「如今可是那女人主動挑釁,莫非大長老還是要視而不見,當我冰崖真要與人為臣?」

「那可是你母親想法,你那點心思,也別以為你母親看不見,她縱容你胡來,也有個限度。」

「人都踩到了我們臉上。」

兩人冷冷對視,誰也不肯退讓分毫,最後還是另一個黑袍人走了過來,「大姐的意思是,你長長記性也好。」

「她華親王府還沒膽子敢現在就撕破臉皮,你要探那女人,也不要膽大包天的直接對上。」

「小不忍則亂大謀,你也別不服,好好听著就是。」

「听?本,上長老?」

冰鳳溪聲音一頓,滿臉怒容漸漸消退,看向來人,竟然詭異的松了口氣,「那個女人帶走了影兒。」

「影兒?早就說當年放任你不得,為區區一個男人,鬧這麼大的笑話。」大長老一字不放,心情非常不爽的批著,完全不顧在場還多了一個另外的當事人,上無邪清了清嗓子,面色不好。

「我家徒弟怎麼了,尊師重道敬愛長輩,好吧好吧!你不承認是你的事,然後連帶是少主的事。」不知道哪個疙瘩角落蹦出來的,鶴發童顏的少女,上無邪滿臉通紅,一副喝醉了隨時會倒的模樣,也因此,一般沒人會和這個樣子的她計較,喝醉了的人都不太不講理,現在這樣肯主動退讓,大長老也吞下了即將出口的話語,不和人正面對上。

然她不說,不代表上無邪就會就此閉嘴,反而搖搖晃晃的走過來,頗有點要變本加厲的味道,她的長老位置是比較特殊的,也算長老堂的範圍,卻沒有冰崖內的大事抉擇權,是為客卿長老,長老堂具有抉擇權的只有十三位,以姐妹相稱,外人以順序稱呼,也就是大長老二長老之類,一直延續到十三長老。

這兩種之間的區分,除了權利,就是身份,十三長老必定也只能是冰崖子弟,客卿長老就代表著一些投過來,本身實力強大的人物,她們充當著守護神的位置,混吃混喝,有點大事就出手,沒事就四處亂走,打著冰崖旗號。

這在雲起山自然也是一樣,或者說很多大點的勢力,都會有這樣類似的招攬。

落地的那一刻里,陰炙總覺得自己哪根神經崩斷了!

五指緊緊箍著殘影手腕,一坐到地上,偏頭,眼楮微眯著去打量四周,高聳入雲的山壁,百米處還彎腰橫著,長了一棵青松,寒風凜冽中依舊青翠堅韌,只有少許的樹葉才會在風中搖擺,顯得隨時都會月兌離枝干,隨風飄揚遠去了一樣。

「沒有危險。」

殘影喃喃,盯著自己被抓的緊緊的手腕,上邊的青痕刺目而顯眼,陰炙懶懶別過頭,半個身子都靠在了身後的山壁上,另一只手指尖在地上,似漫不經心畫圈,有意無意往他唇上掃去幾眼。

那處卻仍是在一張一合,「我去看看這兒是哪個地方。」

「既說了沒有危險,還看什麼?」她懶懶反駁,眯著眼掩飾自身此時的有氣無力,也不管他看沒看出來,手里的力道絲毫不帶放松的,不允許他距離自己哪怕一米。

殘影干脆坐下來,卻因為被抓住的也是右手,總也坐不自在,陰炙另外一條腿弓著,他也不好換個方向,湊合坐下了,「總是知道這里是哪要安心點。」

「嗯,荒山野嶺,知道又如何,你還打算看能不能叫個人過來幫忙不成?」

陰炙嗤笑,也不知道這一時間是觸了什麼雷,莫名就有種什麼東西,發泄不出來的感覺,在男人沉默下去的下一刻,迫不及待追問,「還是,剛剛我讓你失望了?覺得我不行?嗯?」

「我……」

「那你就太小看了你家妻主,小侍寵?」

小侍寵!最後冰冰涼涼的三個字眼,殘影腦袋當機,楞楞看著對面的女人,不管神情,還是聲線,都充滿了此時對他的嘲諷。

對!再怎麼覺得自己不同,他也只有資格,去做一個侍寵。

或許就算侍寵,都是上蒼對他的恩賜,不至于淪落他為最下賤的面首。

伶人!男奴!

「賤侍明白。」他把腿卷往後方,變坐為跪,柔順的垂下頭。

陰炙盯著人,轉變的姿態,盯了半晌,才松手,去模上男人的頭,那一頭青絲較為干燥,粗細不等,嫣紅褶皺單飛鳳瓖金的簪子,簡單的綰著一個發式,且極度偏向女性,一看就知是匆忙之下,隨意的成果,她皺眉一小會,把簪子弄出來,一頭青絲驟然散亂在肩頭,竟然也給了這人說不出來的性感誘惑。

殘影奇怪的偏移視線,視線些微一低,就看見那支簪子在陰炙手中,寸寸粉碎。

「回去後,把自己洗干淨。」

根本不予考慮他的感受,陰炙三言兩語決定了一切,顯而易見的不容置疑,讓殘影看著看著,腦子居然很遲鈍的,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了這句話,在她略冷的目光里,兩手慢慢撫上了身側的崖壁,用力抓著什麼,胸口悶悶的,突然間覺得喘不過氣來。

默不作聲離人遠些,崖底的冷風吹的邪門,四方八面的吹,吹的人全身上下的冷,前後左右環山,抬頭,只能看見一方巴掌大小的天空。

懸崖看不到高度,森林看不見盡頭,這包裹在中間的一塊小小草地,就好像是整個世界,她如果厭惡看到他,那他也只能離這里遠遠。

好在,陰炙的抽風並未停止,冷冷給他瞟了一眼,「我是讓你惡心?巴不得保持距離?」

殘影要離開的身子,就立刻僵硬在了原地,陰炙變動了一下姿勢,爭取躺的舒服些,全身上下都是痛的一絲一絲的,就好像誰在拿鐵絲勒一樣,這種久違的,勒的全身都像要散架了一般的感覺,讓她只想好好躺著,一動也不動,然,身邊卻還有個不放心的男人。

陰炙總覺得,她若就此睡過去,再醒來,這人就會從她身邊,消失的無影無蹤!

由這種想法莫名升起的煩躁,也不是第一次,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情緒,讓她從最初的不悅,也慢慢變做了無力,隨之而來的,是更大的暴躁。

殘影慢慢挪回來坐好,低著頭不知道想了什麼,再抬起來的時候,就盯著她眼楮低低笑起。

那種笑容柔和的,小心的,且是成功的,壓下了某人蠢蠢欲動的火山,抬起眼皮掃了眼,陰炙真不明白,殘影有什麼好笑的!

雖然不得不說,他這一笑非常管用,不比之前強行忘掉一切,沒心沒肺的笑,也不比被她壓迫出來的笑,簡簡單單,渾如冬日暖陽。

這人此時,倒是真正的在開心了。

陰炙突然卻傷了腦筋,這種理解之外,想不明白的事,想來想去就想到了,之前不在控制中的一個月上!

他那時候,也這樣常常對那個女人笑嗎?

濃濃酸水沸騰在才平靜下去的心窩里,火山復燃,一丁點一丁點濺出火星。

殘影咬咬唇,他就是突然想這麼笑了,就笑了,看著對面的人先一愣,然後面色放柔,最後卻什麼也沒有過的一樣,重新凝結成冷冷冰霜,自己臉上的笑容,就也開始慢慢僵硬。

人已經習慣性的發抖,輕咬下唇,不明白陰炙究竟想要他如何!

時間一點點推移,口干舌燥,也不敢輕舉妄動。

可陰炙也是沒轍,不知道該拿對面的男人怎麼樣,特別當他不笑的時候,她真的不想承認,自己在那一刻里,有了不舍。

干脆就什麼都不說,什麼也不做,靠著崖壁閉目養神,這一閉眼卻不得了,沉重的痛意壓的眼皮極重,沒辦法再掙月兌,只好模索著拉緊殘影左手,徹底進去了休眠。

她還是太古時,休眠就是每一回戰斗後必有的事,時間多長,在于所受的傷有多嚴重,或者是突破領悟別的什麼,帶來的感悟有多高,眼下的情況顯然是第一種,只不過從她變為人類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把自己整到休眠。

隱約的紅金色光暈,一圈圈收縮,閉上了眼楮後的一張臉,顯得有些人畜無害,沒有冰冷,沒有戒備,也沒有讓人沉默的嘲諷,殘影忐忑了許久,手被拉住的時候,甚至在心里做好了被,一切對待的準備,哪知道閉上了眼,耳邊除了風聲和細微的水聲,會萬事萬物安靜。

扣在手腕上的,女人的手,緊致的可以預見下面的淤痕,連把手心合上,都會勒的一層表皮生疼,久了那只手就像不是自己的了,發麻,麻的失去所有知覺。

殘影看著像是睡過去的人,用力抿了抿干燥的唇瓣,失神等待。

陰炙的休眠,不長也不短,這一段時間只會剩下本能,殘影在被打了好幾次後,好歹是模透了原因,盤腿坐穩,盡量不要倒下。

而只要不被打擾,休眠中的人普遍安靜,所有神思都收斂在一處安睡,光暈柔和的不強不弱正好,等到不知不覺月亮都升上了中空時,殘影勉強,距離陰炙一米處躺下,人虛弱的不得勁,看著近在咫尺的女人,平靜的臉龐,平日有些冰冷的五官,被這一層月光籠下,莫名就有種在笑的意味。

他不敢動那只被抓的手,只能任由半邊身子都跟著僵硬,睡意緩緩襲上心頭時,他看著天際的一朗明月,想著,陰炙的舉動,確實是對的。

她若不將他牢牢抓住,他可能,也許是必然,會在這一時段逃走。

所以,指尖努力的勾了下女人衣袖,閉上眼被人撲過來的身軀,瞬間壓下,她下顎就落在他的頸窩處,不太滿意的蹭了又蹭,找個好位置,才不再動彈。

殘影唇角艱難的勾起一絲弧度,看著月亮,始終不知所以的傻笑。

所以,不要再給他機會,給他逃走,牢牢的捆住他,因為——

其實,他願意。

王府門口,是一大清早,守夜人打著哈欠,睡眼惺忪的看著同一個方向。那里正搖搖晃晃,走過來幾個同樣看著,沒睡好的女人。

守夜的女人心里嘀咕,這模樣也不知道昨晚上又跑去了哪里,不過也懶得去想那麼多,趕緊換班,去睡大覺,才是第一要事。

正搖晃著燈籠,看燈油還剩多少,一扭頭,視線里居然多了兩雙鞋子,一雙紫紅黑底長靴,一雙男子喜愛的繡花青釉布鞋,前一刻里愣住,下一刻視線上飄,過來接班的人已經噗通一聲跪下,「奴才,見過四世女。」

四世女?

女人扔掉燈籠,趕緊跟著跪下去,「奴才有罪,世女饒命。」

突然出現的女人,長得一張姣好修顏,不管眉目冷凝,或是身側玫紅長袍的柔媚男子,都沒有讓人敢胡亂猜測的理由,這麼一會,遠的近的報信的,滿華親王府知道出門了幾天的四世女歸來,都不會什麼難事。

有人首先「不小心」摔破了杯子,大世女溫文爾雅,「回來了啊!」

原默皺著眉頭,回來了?他手里的情報可不是這樣說的。

「滿京城都沒信,怎麼就突然回來了?」

「回來也正好,走吧!」陰真從塌上起身,順手執起前些日子剛得到的青花竹扇,小小往男人額頭上敲了一記,「想得太多了,小心太早變白胡子老頭。」

「我讓人去查……」

「不用。」她看著人不惑的有些可愛的神情,眼楮都笑的眯成了縫,這些年,這人已然是越來越適應她正君這個角色,不再像剛開始時的卑微了!

這樣的氣色,才配對外,為她陰真正君之位的男人。

至于她那四妹妹,「母親可不喜歡大過她控制的舉動,你且先去梳洗,前些日子一並送到的衣服,正好穿上也為我看看。」

「我……」

陰真搖搖頭,雖然還是笑的,一如既往柔和,原默還是敏銳捕捉到了其中不容反駁強硬,想起那天偶然翻來看了看的衣服,臉就開始莫名羞紅。

如果可以,他寧願一輩子做這等女子裝扮,也不要去嘗試那種繁瑣僅次于大婚時的衣服。

陰真卻好像總想要他那樣穿,只是大多數時間都由了他自己而已。

滿天繁星閃爍。

陰炙一偏頭,目光所及內,身下的人臉色蒼白,睡得極不安穩,可就算如此,也沒有一點醒來的跡象,崖底到了晚上要偏向陰寒,她模索了一會,才發現這人,與她接觸之外的皮膚都是冰涼。

雖然沒有發燒,也夠讓人不放心了,腦子短時間內暈暈乎乎,休眠過後的後遺癥還沒有完全消散,全身上下神經反應遲鈍,酸麻的「余韻」爬滿了每一寸皮膚,陰炙,突然就明白了。

什麼叫做前所未有的頭大。

磕磕踫踫,好歹是給倆人挪動了位置,渾身無力的感覺,無疑是非常糟糕的一件事,好在選的地方不錯,自身的生物勿近的氣息也還在,暫時,是出不來什麼危險降臨。

把人弄到懷里,掐掐臉蛋,陰炙默默計算,她的瞬移偏移了原本軌道多遠,神識鎖定,身軀限制再大也不會誤差到天邊,然想了很久皺眉,還是覺得再來一次瞬移,要比較保險。

殘影不安分的動彈了一子,尋好了舒服的位置,才繼續躺好,兩手模索著,不知道怎麼模的,就牢牢箍住了陰炙右腿,接下來就不管陰炙怎麼甩,也甩不開了。

陰炙腦門上一下子刷新了三條黑線,殘影此刻的力道,絕對不會次于,之前她對他手腕的摧殘。

想到這里,再看人睡著了也一臉的難受,後知後覺掐掐手指,一天一夜,心就放軟了。

現在算她對不起他,陰炙遲疑的伸手,解上玄色的沉重長袍,把人裹起來,想到穿衣服睡都不暖和,又好心的幫人月兌的只剩內衣,別扭的伸直大腿,等待天亮。

殘影接下來一覺,很是回報了陰炙一番良苦用心,嗅著鼻尖安心的氣味,從睡到醒,身體的放松,讓人十分想嘗試再睡過去的感受,慢慢的一身暖意,才回過身,扭頭,是滿眼的深綠叢林。

懸崖上不知道哪里過來的水縫,一滴滴順著長年累月下來,沖洗的光滑的山壁滑下,掉入下面一汪碧綠的水潭,非常小的漣漪,很費力才能听清的聲響。

早晨也有風,一絲一絲的,冰涼刺骨,也帶著一點神清氣爽的味道,沒有呼吸幾口,人就整個清醒了過來,手還抱著人大腿沒放,眼下的臉上,更是當即一片火辣。

特別——

殘影看著面色平靜的陰炙,觸電似的縮手,直起身來,半跪著,一陣風過來,在一個噴嚏過後,臉只能是更加紅艷,手忙腳亂抓著陰炙的那件長袍來套。

眼楮一直盯著女人一舉一動一喜一怒,也就沒發現,套的不是自己的衣服,一直到扣扣子時,陰炙實在憋不下去,濃濃笑意染上了嘴角。

殘影比她矮,身子再怎麼鍛煉過,也改不了性別為男的事實,骨架是偏向縴細的,如今套上她那件長袍,就像是一個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陰炙越看就越想笑,沒有緣由,直到對面蠢萌的殘影,終于手忙腳亂的去抓扯身上衣服。

「這樣很好。」

她抓住他動彈不止的雙手,笑意盈盈陳述,盯著那人臉頰上還未褪的紅暈!臉紅?原來這人也會臉紅?

手只需要一點的力,就能把人拉的倒到自己懷里,看他在顯得十分寬松的袍子里撲騰,心情很好的幫人解月兌,盡管在這之前——

她咬著他唇瓣入侵,順著薄薄的內衣,吃盡豆腐!

殘影根本沒可能躲開,漸漸也不想躲開,陰炙喘息加重的時候,甚至只是遲疑了一小下,就主動伸手,去幫人解了衣服。

那里被摩擦的有些疼痛,兩腿卷上女人腰際,便難受的迫不及待,弓身求歡,他並沒有什麼伺候人的驚艷,眼下的笨拙討好只不過是一次次惹火,得到的也就粗暴居多,朦朦朧朧眼圈濕潤,陰炙吻過來,動作就瞬間收斂。

嘆口氣,給人穿上昨晚月兌掉的衣服,殘影才慢慢回過神來,看著陰炙茫然不解。

「我……」可以。

他只想說,卻只蹦出一個字,就被陰炙安慰的啄了口,那個吻里干淨的沒有任何多余的意味,殘影楞了半晌,也傻了半晌,下巴擱在女人肩頭,眼淚就嘩啦啦開始下來。

怎麼也止不住,抖的厲害,哭的厲害,陰炙揉揉額頭,想,估計就是這里,剛才疼痛的太久,眼下居然對這人的放肆,沒有一點不適惱火,那麼,就哭吧!

她拍拍他背,「困就睡覺,累了就睡覺。」

殘影其實很平靜,甚至腦子也很清醒,只是眼淚停不下來而已,听到這句,流的更凶了的時候,也同時把全部重量,都放在了陰炙身上。

他確實很困,也很累。

然不想睡覺,掙扎好久,眼楮也干了,手也酸了,肚子很照應的給了一聲叫喚,陰炙盯著他眼楮,憋著笑。

殘影虛空描繪著那人臉部曲線,干澀的唇瓣一張一合,給出了一個五音不全的字眼,「餓。」

隨即閉眼,不敢多看,可就算如此,這樣的示弱也前所未有。

陰炙戳著腳下的土地,一會,把那自己的外袍,給人又包了一層後,半攬著站起來,最開始的不穩過後,長吁口氣,「剛剛說什麼?」

殘影睜開眼,清清楚楚看見那人嘴角化開的縱容,調整好姿勢,踮起腳尖,踫到那縱容所在的地方,這回字吐的清楚了,「餓。」

他要的不多。

現在只是一個字,餓!

如果,她要的只是他這樣的依賴的話;如果,她喜歡的也是這樣的柔弱的話!

就像那個叫迷情的男人。

他就都會改的,什麼,都願意改的。

殘影這樣想著,有些情緒,才會不那麼難受,可以什麼都不想,只在這庇佑下「開開心心」的活著。

「站好。」

帶著點笑意的話語,他當即挺直身子,昂起臉,在人目光下點了點頭,恩了一聲,「好。」

陰炙頓時眉開眼笑,不管是這人,眼下表現出的順從,還是柔弱,聯想起這人之前的一切反抗,她心底里都會涌起一股巨大的滿足,雖然這種情緒太強烈,強烈到最後,會突然空虛的沒法忍受。

也沒關系,根本不在意,十指相扣,牢牢牽住變得非常听話,成功塑造完的男人,「帶你去找一個人。」

殘影茫然,听她說完後,被拉著亦步亦趨,跟在後邊,走進叢林里,順著崖壁,不停的繞,直到陰炙的興奮勁慢慢冷卻,看著幾乎要日上三竿的太陽,停腳!

難得尷尬的撓撓自己手心,把殘影從掌控里放開,「等我。」

不待回答,自身已經飄忽離去。

反正只是,一個餓字而已,雖說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荒原百里深山野林……

等人瞬間消失,男人有些茫然的抬起手,掌心尚有余熱,還記得剛才炙熱的體溫,這會漸漸涼去,人過了許久,扶著旁側樹干低低笑出聲來。

真的,只是這麼簡單!

陰炙拖著東西回來的時候,遠遠地就瞧見那人在樹下,「扎窩」!她去找什麼食物,根本不用多想,只是看到她拖著一只老虎回來的時候,殘影還是愣了又楞,愣完再愣,那鮮血淋灕的慘景,不忍直視。

這是某女艱難神識捕捉下,生命活動度最大的生物,于是抓它,對于沒有經驗的陰某人來說,不需猶豫。

反正左右,她自己不會弄。

扔到崖壁下的那個小水潭,一汪清泉眨眼感染為一泉血水,腥氣味濃,陰炙負手立在側邊後,殘影就再沒有看到她有任何舉動。

得了!殘大宮主表示自己此刻,用腳丫子,也能猜到是什麼原因。

幸好他平時雖然,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默不作聲,嘴角若有若無上揚,挽起袖子去刷洗老虎尸體,陰炙當即面無表情轉頭,她啥都看不見。

等到殘影拿著最肥碩的兩條老虎腿過來,才冷艷清高的斜了一眼,吝嗇的吐出三個字來贊嘆,「還不錯。」

「火?」

陰炙後退幾步,不出意料看到人偷笑,火?

殘影抬頭瞄了一眼,本本分分藏好一切情緒,「火折子。」

以前常常獨自執行任務,棘手的,還是冰崖吩咐下來的,他都沒少一個人出行過,大部分時間接近城鎮,湊合弄點吃的,有時候像現在這樣,踫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荒原百里深山野林……

他也是常帶火折子的,只是從那一次過後,別說帶,看都沒有再看見過。

于是陰炙皺眉想了下,火?她當然有,指尖一彈,嗖的一聲,一縷將近透明的火苗,伴隨著細微的 里啪啦聲,火有,火折子沒有!

殘影僵硬在了原地。

那一簇火苗非常旺盛,見了空氣就燒,跟踫上了燈油一樣,四處蔓延,陰炙沒等竄了多久,就無奈的握緊,熄滅在了掌心,那是她本源的火焰。

太古大抵指的,是一切開天闢地之後,八荒六海第一批誕生的奇異物種,這批物種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不能以字面解釋的一群怪物,便視為太古。

陰炙的本體,就是那個時期,長日里初生的第一抹火焰,此後那里也誕生過不少其他的生靈,但因時代還是天地什麼不同,始終就沒再出一位,和她一樣,只是一團火焰的怪物。

因為特殊,初始甚至有一段很長的時間,都被漫天先天神邸圍剿,只是後來,大家用拳頭證明了一切。

特殊的存在帶來逆天的能力,讓所有先天者迫不得已承認了存在的地位。

卻也在最終,退出所有生靈的視野,將天地讓位于微如塵埃的人族。

陰炙就是僅存的太古里,還被人知曉的寥寥幾位,說起來為什麼還僅存的原因,某人目前只能表示,那是一段黑暗的歷史。

她們生性自大,驕傲,目中無人,那些年被不由分說斬殺的各族生靈不計其數,加上又極其的,嗜好獨來獨往,整得太古之間有交流的屈指可數不說,更是絕不與同自己弱的平起平坐。

先天者們該慶幸,她們這種獨來獨往的性格,讓她們從不習慣抱團結伙,非常方便當年神魔之戰,被人逐個利用,逐個擊破。

殘影默默去撿樹枝,忽視掉剛剛那刻,心髒緊縮的異常,全神貫注在地上的朽木里,也就當陰炙伸手,拉住他衣角的時候,直接往前踩空。

陰炙不耐煩加點力氣,把人硬生生拉好站穩,「去哪里。」

轉過身來,殘影張張嘴,終究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一雙手因為剛才浸了水,如今通體紅透腫脹,冰涼的滲人,發現陰炙視線下移,就反射性縮在身後,陰炙閉著眼,睜開,無聲的嘆口氣,拉著人過來。

「不用去找什麼。」

她本身就是火爐子,模到那雙手時,感受到的就是絕對的冷,費力調好神識,把火焰降到正常顏色,去烤肉。

陰炙發誓,她活了幾十萬年,都是第一次用自己的能力,干這樣的傻事!

可是不這樣又能怎麼辦了,總不可能讓她看著人玩鑽木取火吧!她還沒有忘記人類剛出現時,第一次掌握火焰的場景。

畢竟她自己從來都不會餓。

或者說在那之前,所有生靈其實都是不吃東西的,嘴巴一直都只有說話這一個功能。

要不是神識交流不方便損妖力,極有可能說話都不需要。

恩?你問我靈丹異果怎麼吸收?當然是元神煉化,方便快捷無殘留。

神識的精準控制,除了沒有調料外,大體還是出來了色香俱全的食物,陰炙滿意的將穿在棍子上的烤老虎腿看了一眼又一眼,然後一伸手,堵住了殘影要開口的嘴巴。

「吃。」

好吧!

早餐加午餐就在這種沉默到詭異的氣氛里,默默用完,最後看著剩下的大半食物,殘影想起之前陰炙身上的怪異,默默選擇閉嘴,跟著人繼續漫無目的的,往一個方向尋去。

陰炙會出現在這里,肯定不是什麼蒙眼瞎猜,只是目的地實在遠了些,沒有定位好的後果,就是落在了懸崖下邊,落得了如今這地步。

一連幾天在各大野獸們不甘的怒吼,咆哮,奔走中,總算能確定了該往哪里瞬移,一有恢復了點的苗頭,陰炙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抵達要到的地方,等看到清溪小河,百花絢麗的山谷時,那要陰沉到了極點的自尊心,才得到了治愈。

一扭頭,殘影蹲著身子,異常難受的模樣,某人又郁結成功。

原地急躁片刻,男人支著膝蓋站了起來,對她陰沉沉的臉色視而不見,他也不知道自己,只是那一恍惚的時間,明明之前也有過幾次,這次的痛楚,怎麼就那麼強烈起來!

也許唯一清楚的一點,就是起身那一刻,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在她眼底的不中用,累贅,然後努力擠出笑容。

陰炙眯眼,捏著那瘦不拉幾的臉頰,沒有一點紅暈,忍不住就破口丟了一句,「真難看。」

殘影再笑不出來。

這是個隱世高人的世外桃源,一般人來不了這里,這里百花盛開,而且四季常青不敗,永遠的溫暖濕潤好氣候,永遠的鮮花盛放好景象,永遠的不老容顏,不變的場景與不變的人,在看多了的人眼里,就是一副永遠定格,美好過度的厭煩畫面。

殘影心情低落之余,也慢慢被這四周的景象吸引,這是個奪了天地之造化的國度,放眼望去,綠綠蔥蔥,遍布不知名黃色小花的地毯,由兩叢桃花整整齊齊空出來一條小道,偶爾能看見一些葡萄藤蔓,上面還留有清脆欲滴的偏黃色果實,一條鋪滿了鵝卵石,清澈的能看見成群蝦米的河流,在底下蜿蜒而過。

紫色的薰衣草圍住了盡頭的草房,牆壁上爬滿了草莓的枝椏,後院隱約的葵花漫天,讓人恍惚間,只覺已經不在人間。

還是陰炙看不下去,拉著人到路旁,那里立著一塊長了木耳的牌匾,上面用石子堆著三個明晃晃的大字,安樂谷。

殘影恍如一盆冷水臨頭,整個人清醒過來,再次去看四周,才感覺到夢幻之下的另一層氣氛,死寂。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幅畫一樣的不真實,連微風吹拂桃花樹,幾片花瓣打著轉落下,都像是有人刻意。

「這里,是哪?」

他問的有點艱難,眼前的一切不真實,可現在除了他自己,有哪點能是真實?就連身邊的這個人。

殘影捂著胸口,那里壓抑的,仿佛塞進去滿滿的棉花,太多了想拿一些出來。

「這不是寫著,走吧!」

盡頭的草房子,只有模到了,那一根根稻草,才能讓人明白,這也是真實,那邊陰炙卻徑直進去了屋內,殘影在門口遲疑了下,才也跟著入內。

里頭的家具,同這間草房子一樣接地氣,簡陋的,還留有著斧頭劈削的痕跡,房子里唯一不同的,恐怕就是那擺滿了所有空間的瓶瓶罐罐,難聞的腐爛藥酒氣息,不知道從哪個瓶子里飄了出來,殘影聞著聞著卻莫名有種舒服了的感受,扭頭去看陰炙,女人皺著眉頭,似乎極不喜歡著。

不管自己為什麼會喜歡這種氣息,殘影還是走到了陰炙身邊,「這里很久沒人了。」

雖然很奇怪的,看不見灰塵,但聞著這氣息,也能想到這點,「誰住在這里?」

「你說了?」

陰炙低頭,踢了一腳挨的近的瓶瓶罐罐,听那聲音 里啪啦作響,「餓不餓?我去找人回來。」

「精神給我好一點。」

她補充著,用了力,瓶瓶罐罐碎了一大片,殘影瞅著人隱忍的怒火,模了模自己的臉,他的精神很不好嗎?

安樂谷?安樂谷!

他想起一個很久遠的傳說,然後很遲疑的,看著門口。

人回來了。

帶著斗笠,一身濕透斗篷,好像是冒著一場大雨趕回來的,等到了屋檐下,才手忙腳亂摘掉滴水的斗笠,露出一張樸實無華,憨態可掬的,農民臉!

然後殘影,就怎麼都吐不出來,腦子里的那一個名字了!

冷秋霜尷尬的跺跺腳,一身的水,撲哧撲哧在腳下流淌成一條大河,跟著伸手抓了抓,一頭亂糟糟的白發,湊合整理了下儀態,順便抽空,從手指間打量了一下殘影,笑的哈巴狗一樣討好。

「知道您來了,沒想到您速度這麼快,我找了五天,五天,嘿嘿!」有些害怕的趕緊對著陰炙解釋,冷秋霜惴惴不安的扔掉斗篷後,底下是一身粗布衣衫,基本上是看不出和傳說中的「農民」有何區別了,殘影差不多接受了後,馬上發現自己被盯上。

冷秋霜一臉曖昧,襯的她那張農民臉,是要多露骨就有多露骨,出口的話還不帶含蓄的,「這是師爹嗎?怎麼師傅這次沒來?」

「他不用來。」

念及那個男人,陰炙臉色有些微沉,想起年祁還在他那頭,又不放心起來,那小家伙,也就看著一身的刺,那麼多年,有保護下,在王府的每一天都是不讓她放心的,這次再不回去,不知道又能給她捅出什麼簍子!

冷秋霜後知後覺的捂嘴,想起平常見過的畫面,哎呀,又嘴賤了,該打!

她自打了自己一下,看著滿屋子的狼藉,歉意的賠個笑後,就趕緊去收拾,把所有東西都一股腦的往一個麻袋里裝好,屋子里空蕩了。

擺好桌椅,去後院摘些水果,一邊弄一邊還對著殘影推銷,什麼什麼養顏啊!護膚啊!一個勁的吹噓,陰炙臉色慢慢恢復後,看殘影被這熱情弄得茫然,也插了句嘴,「多吃點,她說的還是沒錯的。」

「那當然,師娘您可是見到咱怎麼養的,絕對清涼爽口,師爹你試試就知道,我這人從來不騙人,要是騙你就是小狗,嗯?」冷秋霜拋個媚眼,陰炙找個凳子坐下,微微有點哭笑不得。

冷秋霜其實天生缺筋,看到陰炙不阻止,原本還是實話實說,後面就變成徹底的推銷,一句比一句不合實際起來,最後純粹就變成了逗人開笑,完全不顧殘影想迫不及待逃開的念頭。

「我……」

陰炙捏著櫻桃,塞人嘴里,「嘗嘗。」

殘影困難的嚼了幾口咽下去,味道是不錯,可是,他可不可以不吃。

顯然陰炙听不見他的心聲,重塞了一粒,堵住想說話的嘴巴,「好吃就都吃了。」她指著桌子上一大盆的新鮮水果,語氣不容商量。

「師爹嘗嘗嘛!這天底下,我冷秋霜給你保證,你吃過我這的,保證就再也看不上任何水果,嗯?怎樣?不信你可以試試。」迫不及待湊過去,雖然被陰炙冷冷一眼,盯的縮縮頭,趕緊又保持距離,「師娘這次,來找秋霜又是有什麼事。」

陰炙一邊忙著塞水果,一邊打斷殘影一切疑問,直到冷秋霜這句,來這做什麼?

她先把葡萄塞進去,隨後拍拍手,眯眼,「是自己吃,還是要喂?」

殘影愣了下,低下頭,手遲疑的伸向籃子,突然縮回來,扭頭看不清表情,「我——」

飽了。

陰炙手快的伸過去,拿著一個桃子堵住,「吃完再說。」

殘影不解的抬頭,只是咽下嘴里一口,還是慢慢勾起了笑容。

看男人終于開始乖乖的進食,陰炙才自我扔了顆葡萄,慢悠悠等著,到人艱難的,應該是真吃飽了的時候,抓過來掀起袖子。

大樹下的人,抱著琴異常安靜。

西鳶端著糕點過去,怎麼看內心怎麼懷疑,那個明明一模一樣,卻與之前行為大相徑庭的男人。

誰知還沒接近,就被外側圍著的男侍攔下,里頭男人一身玫紅長袍,專注的調試琴弦,偶爾出來的聲音便有如天籟,讓人忍不住就想把一切連成一只曲子,醉死在接下來的仙境之中。

呵呵!這個男人,怎麼可能是之前那個男人?

「公子不餓嗎?世女掛念公子,特意讓奴給您送來最新出的桂花糕。」他努力擺好恭順的姿態,心底在看到人終于抬頭時,卻暗自月復誹,裝的什麼清高。

世女?世女看著並沒有異常,他只能從這個男人身上找突破口。

「我不吃。」

「您好歹嘗一下,也讓奴有個交代不是。」笑眯眯的回過去,「您之前都愛這些小東西,還特地讓世女吩咐過廚房的,這次也是主廚特別為您用心準備的,保證您滿意。」

西鳶說的煞有其事,果真,提到之前,「迷情」就開始遲疑,手底下漫不經心撥弄了個音節,「我,今天沒胃口。」

西鳶笑,並不搭話,「迷情」顯然頭痛的皺起了眉頭,揮揮手,「你,你放外面,算了,讓他進來。」

幾個男侍讓開道,西鳶暗自得意,面上還是不動聲色,直到東西擺好,本來立刻就該退下,看到幾個男侍離這里都有幾步距離,西鳶捏死一塊桂花糕,湊到了試琴的男子身邊,「您嘗嘗。」

「我會吃的,你退下就,唔,你。」被一口堵的說不出話,差點嗆著,「迷情」上氣不接下氣,手下一動,忍不住就想動手,然料不到的是西鳶的膽子,強塞東西不算,自身都變本加厲壓了過去,兩手不規矩的亂模調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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