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浮雲這叫一個如釋重負啊。
四個小時的談話,讓陳浮雲這犢子簡直像是蹲了二十年班房,終于重新見到監獄外的光明的老油子一樣,像剛才那樣的談話,陳浮雲發誓這輩子都不想再來一次。
毛教授的辦公室,令他望而生畏。
想當年,陳家小五哥何等叱 風雲,何等令班主任頭疼,讓任課老師扼腕嘆息,又何等的被寄予厚望最後又名落孫山……
現在混了個大學交流生,又是何等落魄的挨訓。
果斷是天將降大任于浮雲也,必先挨訓四小時,挨訓四小時,還是挨訓四小時。
還必須得忍著。
忍不了的話就滾蛋,哪涼快哪呆著去。
午後的陽光,格外明媚。
陳浮雲點燃一支煙,借助煙草的味道沖淡月復中饑腸轆轆的感覺,當他走到學生食堂門前,已經是下午一點半,誒,攤上個擺道理明真相怒訓斥的老爺子,陳浮雲除了忍饑挨餓悶頭听訓,又能干點什麼呢?
唐小嫵和張小雨已是發過短信來,她們已經在食堂吃過飯,溫飽問題,陳浮雲必須要自己去食堂解決。
當然,現在的陳浮雲顯然已經躋身有卡一族,解決吃飯問題還是相當簡單的,而且他現在對整個食堂的業務也很熟悉,不至于和劉姥姥進大觀園似得,走一處,鬧一處笑話。
眼下時間雖然不早,但在食堂里用飯的學生數量還是不少,陳浮雲在二樓的一個窗口前排隊打好飯菜,隨便找了個空座,風卷殘雲般大快朵頤一番之後,直接下了樓去。
砰!
陳浮雲剛下樓來著,一個悶頭悶腦行色匆匆的小胖子迎面就把陳浮雲給撞了。
「我操,你tnnd瞎啊,長沒長眼楮?」
身為受害者的陳浮雲還沒說話來著,那小胖子便即一把想要推開擋在跟前的他直接粗暴推開,但他一使勁,不但沒能推開陳浮雲,反倒是自己倒退了幾步,一個不慎,連滾帶爬的骨碌碌跌下了樓梯。
好一個惡狗撲食。
陳浮雲冷冷一笑,絲毫不同情這家伙摔了個鼻青臉腫,本來他心情就不怎麼好,這家伙撞上槍口也就罷了,居然還出口成髒,也就難怪他倒霉了。
那小胖子悶頭吃了一個大虧,從地上站起之後,自然凶性大發,但是當他重新撿起眼鏡,眯起小眼楮看清陳浮雲的長相時,登時一愣。
隕落星辰?
陳浮雲見他微楞,又看他分明有幾分面熟,但一時又想不起這小胖子是不是斗神里遇到過的哪位熟人。
不過這小胖子看來認識自己,此刻,看他那一臉欲怒還休的樣子,陳浮雲忍不住替他糾結。
身為大學生,低頭撞了人不但不道歉,反倒是想要打罵對方,這種行為,讓陳浮雲從頭到尾很是不齒。
看來,毛教授的那一番說教,還是很有繼續維持下去的必要嘛。從這小胖子拉低蘇大學生整體素質的行為來看,老毛頭的訓教任務,路漫漫而修遠。
陳浮雲嗤之以鼻的冷冷一笑,隨即大步走下樓梯,直接從小胖子的身畔與他擦肩而過,最後昂首走出食堂。
小胖子愣在原地,捏的很緊的一個拳頭,舉起又放下,如此三回,才恨恨的說了句,md,游戲里狂也就罷了,現實中居然也這麼狂,老子遲早要叫上兄弟跟你干一次!
擦了擦嘴角的血,小胖子罵了一句,索性歪著脖子,蹬蹬蹬上了二樓食堂,打包四份午飯,匆匆離去。
下午兩點還有一節毛概課,陳浮雲印象中的毛概課任課老師是一位溫文爾雅,成熟知性的年輕女教師。
她的課,雖是最枯燥乏味的毛概,但前來听課的學生卻是不少,便是連一些常年宅在宿舍游戲擼管的少年,都跑來听課,以此可以看出漂亮性感的女教師在大學生心中的位置還是很重要的。
這一回,陳浮雲倒是提前了五分鐘就到了教學樓底下,這時,一輛甚是豪華的寶馬小跑徐徐在他身畔停下。
一個年紀約莫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女性,走下車來,她個子不算高挑,略顯瘦削,皮膚白皙,長發披肩,戴著一副小巧知性的黑框眼鏡,顯得清秀文靜,頗有書卷之氣。一身合體的職業裝,透著人民教師獨有的氣質的同時,又顯出別樣的性感風韻。
作為一個正常的男青年,陳浮雲自然會對一些年輕漂亮的女老師上心一些。不過,他所謂的上心,也僅僅局限于知道這位開著寶馬小跑的老師姓夏,除此之外,一無所知。
「夏老師好
在年輕女老師面前,陳浮雲表現得還是很得體的,他像模像樣的往那一挺,笑著給老師打了個招呼。
「嗯,你好
夏凝雲偏過頭,朝陳浮雲微微一笑,剎那風韻,秀態嬌妍,端是好看。
陳浮雲這家伙,個子不高,有點小帥,關鍵是那一對眉眼,亮如晨星,平頭短發,往那一挺,看上去倒也十分精神,很有些有點軍人的樣子。
作為一名剛剛留校教學不到兩年,對教育工作還是十分熱衷的夏凝雲來說,這個上課時始終用一雙炯炯有神的眼楮盯著她看的青年學生,她還是有那麼一點印象的。
這個學生看她的眼神,並沒有太多雜質。有點像前兩年夏老師下山村實習時在山村小學教小學一年級時,那些大山的孩子們看她時的目光。
當老師的人都知道這目光中的含義是什麼。
求知。
當這個目光,突然間出現在大學課堂里的時候,夏老師剎那間有些恍惚,在之後的教學中,陳浮雲同學的認真和嚴謹的學習態度,很是讓講台上面對一群人在心不在的學生們的夏老師感動,于是,對陳浮雲同學,也便有了些許印象。
不過,這個印象也只是僅僅存在于見面時的一個轉頭微笑而已。
大學老師,都是體面人。
他們對學生的關注,大多只體現在課堂的互動上,其余的,基本沒有。
哪像小學老師,遇到個勤奮刻苦的孩子,恨不得拉著你嘮嘮家常,噓寒問暖。
所站的高度不同,其關注的方式,自是迥然。
夏凝雲蹬著小高跟啪啪上了教學樓,陳浮雲在其身後亦步亦趨,不緊不慢的跟著,最後一前一後的進了教室。
毛概課是大課,一進大教室,撲面而來的都是人氣,教室里熙熙攘攘的都是男女學生,雜然一堂,好不熱鬧。
如此場景,如果不是這些大學生們都是穿著光鮮亮麗的衣衫,不少人看起來還有厚重的書卷氣息的話,陳浮雲倒是不經意的想起當年上小學時的景象。
那時候村里窮。
那時候村子里一大幫子高高低低年齡參差不齊的放牛娃擠在一個搖搖欲墜的老房子里上著啟蒙課時,年紀老邁又頗有威望的陳老頭,親切稱呼他們班叫「放牛班」。
當年的一幕幕似乎還在眼前,回憶起來之後,五年都不曾回家探望,終究有些懷念的陳浮雲搖頭苦笑,然後習慣性的掃視教室。
當唐家小嫵那張明媚不可方物的面頰出現眼底,陳浮雲微微一笑,大步朝她的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