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國御書房中,一位身穿龍紋青衣的男子正伏案而坐,認真批閱著奏折。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愨鵡曉
男子身材勻稱,四肢修長,腰肢精瘦卻隱隱透著韌性,看起來瀟灑干練。他微低著頭,側臉呈現漂亮的曲線,在燭火的映照下更顯魅惑迷人。
男子的雙目狹長,濃密的睫毛微微眨動,卻掩蓋不住他雙眸中銳光。當看到「捷報」二字時,男子的肉粉色的薄唇微微勾起,食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啟稟皇上,臨月公……」
外面回稟的小太監還沒說完話,御書房的大門已經被人大力推開了,男子細長精致的眉微皺了一下,臉上浮現不耐煩的表情。
「皇兄,我回來了!」闖進御書房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剛剛風塵僕僕歸來的風國公主,風臨月。
「要朕說幾次,御書房不得擅闖!你身為女子,又貴為公主,難道行動就不能規矩些?!」男子面色微冷,緩步離開了桌椅,避開燭火映照的他,皮膚回復了亮澤的女乃油色,鮮亮奪目。
風臨月一听,不滿地癟癟嘴,「皇兄這話也太傷人了吧?人家可是剛剛為你得勝歸來呢,不慰問一番也就算了,居然一開口就是責罵?!皇兄當真不想臣妹?」風臨月說著小女孩兒一樣撒起嬌來,「人家可是很想皇兄呢,吃飯睡覺時都想!」
聞言,男子的臉色更加不悅,眉頭微皺,「住口!」
風臨月似乎故意想模老虎尾巴,不止沒有閉嘴,膽子反而更大了,「幾天不見,皇兄這臉皮竟越發細膩了,臣妹好喜歡!」風臨月說著忍不住發出了驚嘆聲,伸手就朝男子的臉頰模去。
「啪」的一聲,她的手被男子無情地打開了,痛得風臨月捂著手驚呼,「好痛!皇兄,我可是你唯一的妹妹,就算不是一母同胞,從小到大這麼多年都是一起過來的,也跟親的差不多了吧?你這麼防著我做什麼,我是你妹妹,難道還能對你怎麼樣?!」
這話說得風臨月自己都覺得心虛。從小她就喜歡各色美男,有這麼一個極品的每日在自己眼前晃悠哪能不動心?可是這美男卻偏偏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害她有的看沒的吃簡直太氣人了!如果眼前這男人不是她哥哥,早八百年前就被她撈模到床上去了!
好在,當世三美總算被她撈到了一個,也算不虛此行!
男子狹長的雙眼微微眯起,冷聲道︰「若不是念及你是朕的妹妹,朕怎會容忍你到今天?!」
風臨月見男子真的生氣了,這麼別扭地軟了口氣,「人家為了你得勝而歸,再怎麼著都該溫柔些吧?」
男子仍是不給面子,「朕不記得拜托過你。不知是誰整天吵著待在宮里沒意思,自己偷偷去了戰場。朕沒治你的罪已經是格外寬待了,你還想怎樣?!」
風臨月見討不到便宜,只好認輸了,「好好好,那臣妹得勝而歸,怎麼著也算是將功抵過了吧?對了皇兄,我將北堂國的廣陵王爺生擒回來了!」
男子聞言眼光一閃,「廣陵王北堂寒玉?你將他帶回來了?」
風臨月聞言驕傲地點了點頭,「沒錯,而且還大敗了北堂國,皇兄應該收到消息了吧?」沒說兩句又不正經起來,「皇兄,要說你們這‘當世三美’還真是名不虛傳,那個北堂寒玉俊得很呢,跟你相比各有千秋!唉,我真是越來越想看到里煉金國的美人皇上長什麼樣子了,听說那男人美得跟仙兒一樣!」風臨月夸張地搓了搓手,一臉垂涎。
「輪不到你想!」男子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催促道︰「帶朕去見北堂寒玉。」
風臨月見男子已經出了門,不滿地叉腰大叫,「風臨墨,你可惡!」
听風臨月說將人帶回了皇宮,風臨墨想著她定是將人留在了哪間偏殿里,根本沒想到風臨月竟一路引著他到了自己的寢宮,月華宮。
「你把他帶進你的寢宮了?!」風臨墨確信**不離十,臉色徹底黑了。
「是啊!」風臨月的回答倒是大方,一進門就指了指自己的大床,「我對他好得很呢,瞧,人在我床上躺著呢!」
「你!男女有別,你怎能將男人帶進寢宮,而且還是戰俘?!」如果不是顧忌場合,他一定不會輕饒了這個丫頭!北堂寒玉雖然被俘,但到底是高高在上的王爺,被如此羞辱,兩國的和談必受影響。
被捆得結結實實扔在床上的北堂寒玉簡直羞憤欲死,听到有人說話,他馬上轉臉看去。
與風臨墨對視的同時,兩人的眼中都隱隱迸發出火光。
雖然所謂的「當世三美」只是世人無聊而編造的虛名,他們並不在乎這些美稱之類的,但是日子久了,不可能在心里毫無痕跡,再加上三人互為對手的身份,潛意識里便會對對方生出好奇和敵意。
而風臨月的羞辱無疑加劇了這種敵對。
「原來風國就是如此對待戰俘的?呵,本王真是大開眼界了!」北堂寒玉冷笑一聲,努力挺直了身子,不想因自己的尷尬處境和姿態而被對方輕視。
風臨墨沉默片刻才道︰「還不快給廣陵王爺松綁!」
在北堂寒玉被松綁的工夫,風臨墨一直打量著眼前的人,見他樣子狼狽,不但發絲凌亂,而且衣物破爛,心里忍不住有了不好的預感。
小聲問風臨月道︰「你沒對廣陵王做什麼無禮之事吧?!」
風臨月一愣,看看北堂寒玉後才恍然大悟道︰「怎麼可能?!皇兄,雖然我天生神力,但是接連打了好幾天仗了,就是鐵人也會累的!想是想,但我身體吃不消的!」
風臨月根本不知道「回避」兩個字怎麼寫的,對著北堂寒玉就說了出來,而且聲音大得離譜,連外面的宮女太監都能听到了,更何況是跟她同處一室的北堂寒玉?
聞言,兩個男人同時冷了一張臉,屋內的氣氛降至冰點。
「風臨月!」風臨墨擰緊了眉頭。如果不是這個女人貴為公主,早就被他拉出去砍了千百次了。
他之所以擔心確實是因為風臨月的風評不佳,從小到大,她不知欺負過多少男子,風國凡是有些姿色的男子幾乎都沒逃過她的魔掌,有些人家的男子甚至如女子般連門都不敢出,就是怕被她瞧見了。
風臨墨瞪她一眼,對北堂寒玉道︰「廣陵王,我們御書房詳談。」
北堂寒玉揉了揉一直被縛的手腕,跟了上去。
「皇兄,你得把人給我送回來!」風臨月心急地囑咐,已經完全將北堂寒玉當成了自己的私有物,「這個我是真心喜歡!」
一路上,她雖然沒真的對北堂寒玉怎麼樣,但是小小的調戲還是有的,但是這個男人跟她以前玩過的那些男人根本不一樣,再怎麼欺負他都只是別著臉不說話,一副不願意理睬她的模樣,氣急了她也用了些折磨的手段,可是這個男人硬是面不改色,眼神始終如寒冰一樣瞪視著她,身體也如傲雪的寒梅,屹立不屈。這個男人,她真心喜歡!
御書房中兩個絕色的男人面對面而立,只是一個光鮮亮麗,一個狼狽不堪。
風臨墨的眼中閃過銳光,輕笑道︰「舍妹無禮,委屈廣陵王了。」
北堂寒玉並不給他面子,「本王現在是階下囚,說不上委屈不委屈的,還有什麼手段,本王一一接下便是了。只是,本王是個小心眼兒的人,若有機會,定會讓對方加倍償還今日所受之辱!」
風臨墨聞言,眼神驟然一冷,仍是輕笑道︰「好個加倍償還!廣陵王的手段朕改日再領教,今日,朕只想看看北堂國肯不肯加倍償還。」
北堂寒玉警覺道︰「風臨墨,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朕的意思很明白。朕不想為難你,只要你的親筆信一封,親自要北堂國皇上以十座城池相交換,只要他將十座城池拱手奉上,朕馬上履行承諾,放廣陵王離開!」風臨墨一副高高在上的談判者架勢,仍舊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風臨墨,原來你打的是這個算盤!那恐怕要讓你失望,北堂國在本王心中比性命更重,本王絕不容許任何人將其置于危險的境地,包括本王自己在內!」
北堂寒玉臨危不懼的氣勢倒是令風臨墨生出了幾分佩服,如果這位廣陵王真的輕易答應了他的條件,那他倒真要懷疑自己的條件是不是開得太低了!
「既然廣陵王不領朕的情,那就只有在朕這簡陋的皇宮中多做幾天客了。」
北堂寒玉聞言,凜然無懼地直視風臨墨。
就在這時,御書房的大門再次被人推開,依舊是風風火火的風臨月。她已經換了一身衣服,雖然是女子的打扮,但看起來倒更像是男扮女裝。
「風臨月!同樣的話不要讓朕再重復!」風臨墨徹底黑了臉,一副要動怒的模樣。
「皇兄恕罪!」風臨月敷衍地說了一句,馬上伸手拉住了北堂寒玉的胳膊,「皇兄,既然話說完了,那臣妹可以將人帶走了吧?」
北堂寒玉不悅地將人甩開,一臉毫不掩飾的厭惡。
「風臨月,你在外偷听?!」
「反正你們也沒說什麼,我听听又怎麼了?」說著話仍舊在糾纏北堂寒玉,根本不顧風臨墨在場,「皇兄,臣妹先說好了,莫說那北堂國皇上不給十座城池,就是給了我也不放人,這個人我是要定了!」
「放開!」北堂寒玉沒好氣地甩開了風臨月,偏偏風臨月不但力大無窮,糾纏的本事更是一流。
風臨墨懶得理會她,「無需你多事!這幾日,廣陵王就住在靜心殿中,你不得前去打擾,也不得在對廣陵王無禮!吩咐下去,對廣陵王要以上賓相待!」
風臨月聞言心中一喜,「留在宮中就好!玉哥哥,我們就好好相處,總會日久生情的!」
一聲「玉哥哥」叫得北堂寒玉恍惚了一下,又想起了保雞。失火的事情他尚未查清,還無法給保雞一個交代,如今自己被困在風國,不知還有沒有再見她的機會。
「青青……」北堂寒玉不由得輕喚了一聲。
風臨月一听,馬上豎起了耳朵,「輕輕?放心,我會輕輕的。」
北堂寒玉聞言清醒過來,這才發現風臨月手上握著一根縴細的鎖鏈,正準備纏上他的腳踝,驚道︰「你做什麼?!」
風臨墨也皺眉道︰「臨月,不許胡鬧!」
風臨月抬頭道︰「皇兄,臣妹沒有胡鬧,這鐵鏈是一定要的!這位廣陵王雖然不會武功,輕功卻是好得很,臣妹在戰場上見識過了。若是不綁住他的腳,咱們這宮牆可擋不住他!」
風臨墨微微皺眉,「當真?」
「千真萬確!」
風臨墨沉默了一會兒沒再說話,算是默許了風臨月的舉動。
風臨月手快地用鎖鏈將北堂寒玉的雙腳綁在了一起,得意一笑,「玉哥哥,這下你逃不掉了!這鎖鏈雖細,但無論用什麼都是斬不斷的,你不要白費力氣。」說完,將小鑰匙收進了自己的手心里。
「別那麼叫我!」北堂寒玉冷冷說了一句,出了御書房。
因為北堂寒玉不肯親手寫信求救,風臨墨只得送去了一封自己的親筆信,意思相同,北堂國若想要回北堂寒玉,只能以十座城池相交換。
北堂寒冰看完信,眉頭緊鎖,沒好氣地將信扔在了一邊。他們到底是兄弟,潛意識里,他還是有些擔心北堂寒玉的。
「寒玉被俘,朕該如何是好?!」但要他以十座城池相交換的話,他私心里還是舍不得的。
听到北堂寒玉被俘的消息,凌紫煙心里微微一動。這的確是爹的目的,而事情也確實如爹所希望的方向發展了,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擔心那個人,畢竟,她喜歡了那個人很久,不是輕易就能忘記的。
「皇上難道真想用十座城池相交換?」凌紫煙言語試探。
「朕……」見他遲疑,凌紫煙微微一笑,北堂寒冰對北堂寒玉的情意確實發生了變化。
「皇上,您好不容易才清理了這個禍患,千萬不能再存有婦人之仁,功歸一簣啊!北堂寒玉被困在了風國是好事,您剛好可以趁此機會將兵權完全收回手中;其次,有王爺在風國做質子,想來那風國也會安定一段時日;再有,若是皇上不在乎紫煙的死活了,那就換他回來吧……」說著,凌紫煙聲音突地哽咽起來,小臉上瞬間梨花帶雨。
北堂寒冰趕緊心疼地將人擁入懷中,「紫煙,你這是什麼話,朕怎會不顧你的死活?!」
「皇上,由他領兵出征是我爹提出的,他兵敗被俘,定會記恨我爹,自然會遷怒于紫煙……若是如此,紫煙還不如一死了之,免得受他折磨……」凌紫煙哭得身子輕顫,簡直哭疼了北堂寒冰的心肝兒。
「紫煙,朕不會答應換他回來的,你放心吧!」若不是紫煙提醒,他差點兒就糊涂了,若是他回來了,他和紫煙的感情必然受阻,他北堂寒冰絕不容許任何人破壞他和紫煙!
凌紫煙聞言含著淚花點了點頭,猛地偎進了北堂寒冰的懷中,柔聲道︰「皇上,您果然是真心疼惜紫煙的!」
北堂寒冰對凌紫煙的感激很是受用,輕拍懷中人的後背,「那是自然!」
凌紫煙在北堂寒冰懷中微微眯起了眼楮,得意盡顯。
一日後,北堂寒冰的親手回信便到了風臨墨的手中。看著紙上僅有的「不換」兩個字,風臨墨輕笑一聲。
唯一的兄弟被抓,看來北堂寒冰並不著急呢,就算是為了大局著想,回信也不必如此決絕吧?難道他就絲毫不擔心北堂寒玉在風國的處境?這位兄長做得果然夠絕!
在風國與北堂國的歷來交戰中,從來都是各有勝敗,平分秋色的,北堂國即使敗北也從未有過主將被生擒的狀況發生,無論風臨月再怎麼厲害,這次的戰況也太過蹊蹺了些。他一開始就覺得可疑,現在看來,北堂寒玉的被擒似乎真的不是偶然,或者說,這正合了北堂寒冰的心意?
北堂寒玉啊北堂寒玉,枉你一心在乎你的北堂國,你的皇上兄長,人家倒是巴不得對你除之後快呢!
不過,無論這里面有什麼隱情,都與他風臨墨無關。
北堂寒冰,我們就來斗一斗,看看究竟鹿死誰手!
一得到消息,風臨月就急沖沖地到了靜心殿。北堂寒玉見到是她,沒了飲茶的興致,直接起身離開。
風臨月見狀氣惱,雖然她喜歡這個男人,但也不容許他如此放肆!
「給我站住!」風臨月壞心眼地踩住了北堂寒玉腳上的鎖鏈,北堂寒玉身子趔趄了一下,幸好扶住了門框才沒有摔倒,但是搖晃的樣子已經足夠狼狽了。
「哈哈哈哈!」風臨月很喜歡欣賞男人弱勢于她的模樣,忍不住開懷大笑起來。
北堂寒玉背對著她,看不出情緒。
「告訴你一個壞消息,不過對本公主來說卻是個大大的好消息!你皇兄回信了,一封信上就只有‘不換’兩個字!看來在他心里,你這個唯一的弟弟還不及十座城池重要,真可憐!」風臨月說著,做出哀嘆搖頭的模樣。
北堂寒玉的手抓緊了門框,青筋都露了出來,「閉嘴!皇兄是為大局著想,怎能因我一人影響北堂國社稷?你不懂就不要胡說!」
「哼,你不想听我就偏要說!大家都清楚,你們北堂國不差那十座城池,九牛一毛而已,都舍不得交換自己的兄弟?」風臨月雙手環胸,一字一句都擊痛了北堂寒玉的心,「他默認了你做質子的事實,也就等于是他不要你這個弟弟了!北堂寒玉,你-被-舍-棄-了!」
「閉嘴!閉嘴!」北堂寒玉單手抓緊了門框,身體半彎著慢慢滑坐到地上。
北堂寒玉可以理解北堂寒冰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為大局考慮,不想因小失大,但是他決絕的回信還是刺傷了北堂寒玉的心。大局?社稷?這些都是他為北堂寒冰找的借口,為了他,也為自己。
雖然不願意,但他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北堂寒冰和自己之間的關系確實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再也不似當初了。
此時,風國邊境的一間小茅屋內,三個男人同樣愁眉不展,嘆息連連。
今天已經是保雞中毒後的第三天了,如果再不解毒,保雞性命不保。
「好痛……」保雞已經接連痛了兩天,錐心刺骨的疼痛將她折磨得面色蒼白,臉上那道駭人的疤痕更顯得觸目驚心。這兩天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似乎一直沒有清醒過,劇烈的疼痛就像是要將她整個人吞噬一般,令她一直處于瀕臨死亡的境地。
三兄弟束手無策,每個人都是心痛又心急。
「六弟,她又喊痛了,快端藥來!」南宮烈輕輕擦拭著保雞額頭不停涌出的汗水,但是剛擦完又會重新浮上一層,可想而知她的痛苦有多劇烈。南宮烈擦著汗的手不住顫抖著。
南宮斐聞言,只好端起盛藥的碗。
南宮爍在旁邊忍無可忍,猛地將碗打翻在地,「夠了!」
南宮烈怒道︰「十二弟,你這是做什麼?!」
「我們都清楚,這些止痛的藥根本幫不上她,喝再多也沒用!」南宮爍看著不停申吟的保雞,眼中有了淚光。
「可是至少能不讓她這麼痛……」南宮烈看著臉色蒼白如紙的保雞,心揪痛成一團。
「這種藥吃多了她也會出事的!而且大夫說過,這種藥只在最初管用,之後根本起不了效用了!她的毒靠這個根本治不好,就算不痛了她也會死!」南宮爍單手撫額,越說越無力。
「那要怎樣,難道真的要用媚狐所說的辦法?!」南宮烈急得將手中的布甩到地上,「她有多喜歡皇叔我們不是不知道,肚里的孩子她有多珍視更不用說!即便救了她的命,卻害她失去孩子,我們誰能忍心?若是她知道自己是靠犧牲孩子才撿回一條命,大概會痛不欲生!」
南宮斐眼含苦澀地看向床上的人,猛地一驚,喊道︰「三哥、十二弟,你們別吵了,快過來看看保雞!」
保雞突然昏了過去,如同死去一般沒了聲息。
「保雞!」三人大叫、搖晃,但是保雞只是微微睜了一下眼楮就又閉上了,像是無力再承受痛苦了,也像是終于放棄抵抗,向死神屈服了。
南宮斐看看天色,黯然道︰「再這樣下去,保雞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保雞,別睡,不許睡!」南宮烈拼命叫著保雞,但是到了後面,保雞根本連睜眼都做不到了。
三人的眼神都暗了下去,攥成拳頭的雙手在輕顫著。他們出身皇家,他們貴為王爺,從來沒有哪一刻他們覺得自己如此沒用,眼看著心愛的人受盡折磨,卻什麼都做不了。
沉默片刻,南宮爍黑曜石一般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飽含決然的勇氣。
他輕聲道︰「不能看她就這麼死去……三哥,你去找大夫來,哪怕大夫能幫保雞延長些時候也好,那我們就還有足夠的時間想辦法!六哥,你去買些吃的來,她兩天沒吃過東西了,沒有體力更支持不住,就算是灌我們也要喂她吃下!我留在這里看著她,你們快去快回!」
南宮烈和南宮斐都處于消極的情緒中,南宮爍的話如同鼓勵一般給了他們些許希望,似乎只要照做保雞就真的還有希望一樣。
「好,十二弟你守著她,我們馬上就回來!」兩人囑咐一聲快速出了門。
南宮爍看著消失在門口的兩人,確定兩人真的走遠了,這才黯然一笑,將保雞的手貼在了臉側,「最後一次跟你獨處,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形之下……」
說著,輕輕蹭了蹭保雞的手,似有萬千眷戀。
「保雞,在煉金場和你共處的日子我最開心,你大概不知道,我南宮爍第一次真心而笑是因為你……我在乎你,喜歡你,所以才恨你舍了我留在皇叔身邊……不過都不重要了,無論你選擇誰,我只要你好好活著……我絕不會讓你死的!」
南宮爍說著,掀開了蓋在保雞身上的薄被。保雞兩天沒有進食,原本就很瘦弱的身體更加清瘦,如果不是她的身體還有輕微的顫抖,南宮爍真的要懷疑躺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否還活著了。
吻上保雞蒼白干裂的唇,南宮爍輕輕解開了自己和保雞的衣服,「保雞,這是我的真心,同樣也是私心。」
南宮爍的吻似乎觸動了保雞,她听不到南宮爍說了些什麼,但是直覺地皺緊了眉頭,拼命搖頭。
一路親吻著保雞的肌膚,保雞的身體不住顫抖。
很快,兩個人便**相見了,屋內的溫度驟然上升不少。
南宮爍深深看了保雞一眼,覆在了她縴瘦的身子上,「保雞,其實我想過同你的第一次,只不過想象的美好實現不了了。」
說完,身子一沉,與保雞合而為一。
「唔!」鈍痛令保雞驟然清醒,緩緩睜開了眼楮。
與南宮爍四目相對,保雞馬上意識到了南宮爍在做什麼,但是她只能看著、感覺著,卻無力反抗,「南宮爍……不要……」
南宮爍看著她的臉,眷戀地反復摩挲,「就讓所謂的‘代價’成為我一個人的秘密吧。」
保雞微弱的拒絕被南宮爍盡數壓下,加重了力量和速度。
「嗯……」保雞只覺得痛,她能感受得到,有什麼在漸漸流逝著,她用盡力氣也抓不到。
漸漸變得粘熱,她很清楚那些熱流是什麼,她的孩子正在慢慢月兌離她的身體,「南宮爍,不要……求求你……」
「保雞,我欠你的就用必須付出的‘代價’來償還吧。」南宮爍苦澀一笑,倒在了保雞身上。
保雞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她只是知道,她的孩子,沒有了……
「南宮爍……」保雞整個人呈現呆滯的狀態,她叫著南宮爍的名字,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南宮爍將薄被蓋在保雞身上,快速穿好了自己的衣服,走至門口。
留戀地看了一眼茫然望著屋頂的保雞,南宮爍跌跌撞撞地出了門,「保雞,忘了我吧。」
南宮爍一出門,就直接朝著來時路走去,南宮烈和南宮斐隨後進了門,恰好錯過了南宮爍。
「十二弟!」屋內沒有南宮爍的影子,徒留情事過後的氣味,夾雜著濃重的血腥味。
兩人看到床上的保雞和她身下刺目的血水同時一驚,手上的東西掉落在地,「保雞!」
眼前這樣的景象,無需多問他們也清楚發生了什麼。
十二弟他還是做了,支走他們只是借口。
「保雞……」床上的保雞如破敗的布女圭女圭一般,除了大睜著眼楮,根本看不出任何活著的跡象。
大夫為保雞把過脈,說是毒性已解,只是剛剛小產,身體也因幾日的折磨而虛弱。開過藥,南宮烈送走了大夫。
保雞不哭不鬧地任他們擦洗身體,然後穿上衣服,整個人乖巧得可怕。
她不說話,只是大睜著眼楮看向屋內的某一處,也不知在看些什麼。
當南宮斐清走染血的床單時,愣怔的保雞突然有了反應,她微微眨了眨眼,兩行清淚留下。模上自己的肚子,保雞不停喃喃自語著一句話,「南宮離歌……我們的孩子沒有了……」
保雞邊哭邊說,看得南宮烈和南宮斐心里劇痛。
一連幾天過去,保雞的毒雖然解了,但她不肯吃藥不肯進食,精神一天比一天更差。
「保雞,听話,吃一點兒。」南宮斐耐心哄著保雞,但是喂到嘴邊的粥還是被保雞躲開了。
南宮斐一臉愁容,每天他和南宮烈都要用強硬的辦法,否則保雞一口都不肯吃。保雞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也知道孩子沒有了,但是她好像躲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出去,不想面對已經發生的一切。
她昏昏沉沉的,說出的話聲音很小,若有似無,只有湊到跟前才能听到,每天,她就只是反復說著這一句,「南宮離歌,我們的孩子沒有了……」
南宮烈心疼地別開臉,道︰「六弟,這樣不行!解鈴還須系鈴人,既然她在喊皇上的名字,那我們就帶她去見皇上,說不定會有幫助!」
南宮斐一臉苦澀,「三哥,保雞的身體這麼虛弱,根本經不起長途跋涉,輕微的顛簸都可能會害了她,莫說從這里到皇城有千里的路途!」
南宮烈心一橫,道︰「那我回去將一切告知皇上,讓他親自來見保雞,只要他來了,保雞就有一線生機!」
見南宮烈要出門,南宮斐趕緊道︰「三哥,皇上正欲將我們一網打盡,你現在回去無異于自投羅網啊!」
「南宮離歌……離歌……」保雞說著說著,終于疲憊地昏了過去。
南宮烈擰起眉頭,「管不了那麼多了,要殺要剮隨他吧,只要他肯來見保雞!」
南宮烈說著就要出門,南宮斐急道︰「三哥!」
「六弟,你心細,就留在這里照顧保雞,等我的消息!」說完,起身出了門。
南宮斐無奈地看向保雞,愁容滿面。
南宮烈步行了一段,在小鎮上用僅有的銀子買了一匹馬,匆匆朝皇城奔去。
保兔見狀,小心地跟在了他的身後。雖然被南宮烈拒絕,但她還是舍不得離開南宮烈,所以一路都遠遠地跟著他們。
穿過密林就是皇城所在,南宮烈見狀心中一喜,加快了速度。
就在此時,一伙黑衣人卻突然從天而降,擋住了他的去路。
馬兒嘶叫一聲,南宮烈只能停下,「你們是什麼人,為何擋我去路?!」
「我們是天殘宮屬下!和你一起的那個女人呢?將她交出,我們饒你不死!」一人道。
南宮烈聞言暴怒,沒想到天殘宮的人竟對除掉保雞如此執著!
「放肆!」想起保雞被天殘宮所害的慘狀,南宮烈怒吼一聲跳下馬來,揮劍與幾人過起招來。
這幾人只是天殘宮的普通下屬,武功一般,所以南宮烈很快佔了上風,用寒冰羅漢掌的掌風將幾人打傷。
正欲揮劍殺死幾人為保雞報仇,南宮烈卻突然腳下一軟,大腦暈眩,他用劍支在了地面上,用力搖晃著腦袋。
為了省下銀子買馬,他已經快有三天沒有進食了,本來就已經虛弱無力,這會兒再對戰多人體力更是消耗很快,縱使功夫厲害,卻沒了力氣支撐。
天殘宮幾人見狀道︰「他不行了,趁這個機會殺了他!」
南宮烈見幾人攻來,匆忙向後躲閃,所站位置之下就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正在此時,跟隨而來的保兔恰好看到南宮烈被圍,大喊一聲便拔劍沖了過去,「王爺小心!」
因保兔的大喊,南宮烈向她看去,腦中又是一陣暈眩。
有幾人向保兔攻了過去,而剩下的兩人則趁機攻向了毫無防備的南宮烈。
南宮烈用劍擋住了一人的攻勢,但是後退時卻一腳踩空,暈眩的同時身體重重向後倒去。
「王爺!」保兔見狀心里一驚,用劍頂開了眾人,追隨南宮烈飛身跳下懸崖。
又是三天過去,保雞的情況依舊,等不來南宮烈的消息,身上的銀兩卻已經用盡了,無奈之下,南宮斐只好在不遠處的飯館里找了份廚子的差事,每日去工作幾個時辰,剩下的時間則用來照看保雞。
雖然保雞的情況讓他放心不下,但是以她現在的情況,藥也是萬萬斷不得的。兩難之下,他只好冒險一試。
「保雞乖,把藥喝了。」南宮斐小心哄著,今天的保雞倒也乖巧,沒怎麼讓南宮斐費力就喝下了藥。
南宮斐見她閉上了眼楮,幫她掖了掖被角。
保雞通常睡得很沉,等自己回來之時她應該還未睡醒,自己早去早回便是。看了保雞一會兒,南宮斐這才放心地出了門。
南宮斐走後沒多久,外面突然下起了小雨來,雨點噠噠地落在床邊,吵醒了睡著的保雞。
愣怔著,保雞緩緩睜開了眼楮。
向外面瞧了瞧,保雞鬼使神差般地坐了起來,連鞋子都沒有穿就踉踉蹌蹌地出了屋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無意識地走著,嘴里仍舊嘟囔著,「孩子……孩子……」
雨越下越大,地面也越來越泥濘,保雞腳步虛浮,跌倒了好多次,不一會兒單薄的衣衫上就沾滿了髒污,人也被雨水濕透了。
「孩子……」保雞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她看看前面陌生的分岔路突然覺得怕了,搖搖晃晃地往回走去。
地面泥濘,保雞腳下一滑,向後栽去。後腦被地面猛力地撞擊了一下,她只覺得腦袋一陣鈍痛,再也沒了爬起來的力氣,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楮,任由雨水沖刷著沾滿泥污的小臉。
不知過了多久,一雙灰白色僧鞋慢慢走向了保雞,輕輕推了推保雞的身體,「女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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