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志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三戰局 何處為家

作者 ︰ 崔走召

丑時之後,斗米觀道法殿中的一場戰斗終于畫上了句號。

那些無功而返的正道高人們其實已經在這里等待了許久,整個道法殿前早已一片狼藉,而那些正道人士由于方才的毆斗,所以一個個的也是十分狼狽,這次斗米經會的變故,當真如同一面照妖鏡,在利益與強權之下真正的善惡才被區分了出來,雖然不敢說離開的全是好漢,但留下來的,卻盡是些內心卑劣之人。

不安,驚慌,茫然。這是當時所有人的表情,事宜至此,他們只能等待行雲如何處理此事,所以當他們得知了行雲此時正在處理‘內務’之時,便都想沖入殿中幫行雲除了那三位老道。雖然他們同行幻三人好無過節,但正如行雲之前所說的那樣︰此時此刻他們都是一根繩上的蚱蜢,既然他們已經做出了選擇,便意味著再無回頭的余地。

當然了,他們也不想回頭。

然而,守在殿前的弟子卻攔下了他們,只道是掌門有令,不許任何人進入道法殿內,原來行雲當時也有些心虛,雖然放那些人進來確實會增加他的勝率,但誰又能保證進來的人中就沒有居心叵測之徒呢?如果到時有人趁亂在背後捅他一刀,那可就太得不償失了。

說到底,他們只不過都是互相利用,行雲還沒有傻到會將自己的背後托付給這群牆頭草的地步。

于是,那些人只能在殿前焦灼的等待並祈禱著。他們祈禱著行雲會贏得這場戰斗,如若不然的話,那他們就真的注定會成為全天下的笑柄。往嚴重里說,日後的江湖但真不會再有他們的立足之地。

這等待當真難熬,每一秒都是度日如年,殿中傳來的打斗之聲不斷,每一次巨響,每一次震動,都讓他們更加的不安。

「老天保佑我們啊。」只見一名頭陀打扮的人雙手合十顫聲道︰「氣不死的阿彌陀。保佑老子能夠撐過這關,如果行雲贏了,我願。我願意以後再也不喬裝去嫖了。」

如此發下大願者,當時在那群‘正道人士’之中並不在少數,可能他們當時只能以此來慰寄自己了吧。

而這場死斗,幾乎持續了將近一個時辰。

又過了些時候。眾人忽然見到那道法殿中發出了一聲巨響。轟隆一聲,一股氣流掀飛了破舊的門窗,與此同時,殿內金光四射,這響動遠要比方才任何一次來的都要猛烈,于是眾人心頭一驚,看來這場窩里斗大概已經分出了勝負。

只是不知道,接下來出來的會是誰?

是行雲。是行雲,是行雲!當時眾人一齊在心頭反復的搗鼓著這句話。一定要是行雲,一定要是啊老天!

當時所有人的心全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兒,他們一聲不吭,身子周圍只剩下了狂躁的心跳之聲,而等到硝煙散盡,那道法殿的門口處出現了一個人影。

「老天保佑!!」直到此刻,終于有人歡呼了出來。

果真,借著月光以及火把的光,衣著襤褸的行雲出現在了道法殿的門口。

只見他當時滿眼通紅雙眉緊鎖,卻不發一語。

不過這就夠了,他現在能夠出現,那就證明著他才是這場死斗的最終勝利者,而其他三位道長,則已經隕落于道法殿中。

所有人都歡呼了起來,行雲勝了,那他們就還有翻盤的希望,憑借著斗米觀的勢力,要壓下那些日後的流言蜚語也並非不可能之事,而且,日後他們的仙途一片大好!

在經歷了一系列的變故之後,這個消息確實振奮人心。

然而在歡呼聲中,行雲卻並未流露出得意的笑容,事實上他當真沒什麼值得得意的,畢竟就在這一夜之間,斗米觀人才凋零,此時的行雲雖然勝了,但卻已經快變成了孤家寡人,在未來的日子里,他的身邊,除了陳圖南之外注定再無人可信。

他放棄了零星的光芒,從此之後只能生存于黑暗之中。

于是他繃著臉,一邊接過了弟子遞上的嶄新道袍後,一邊沉聲問道︰「圖南那邊如何了?」

只見那弟子對他畢恭畢敬的回道︰「回稟掌門,圖南師兄已經領命追拿叛徒世生三人,方才有師弟回報,說此時他們已經在西邊的山下開戰,叛徒們一邊抵抗一邊逃,不過大師兄和諸位師兄弟們緊追不舍,現在雖然已在山下十里開外,但圖南師兄已經佔據了上風,以師兄的實力,想必用不了多久他便會將那三個叛徒捉拿回來。掌門英武非凡,此刻誅殺叛賊勞頓,所以還請掌門放心,請保重身體。」

如今的斗米觀,當真也只剩下了如此諂諛獻媚之徒了,行雲道長冷哼了一聲,他明白陳圖南的性子,對那三人應該狠不下心來下重手,不過現在這也不算什麼大事了,畢竟他已經打贏了最頭痛的這場仗,接下來,只要他親自出馬,定會將那三人擒回山中。

「如果抓他們回來他們還不願合作的話,那就先把他們關在鎖龍樓里幾年再說。」行雲心中想到了此處,心情終于舒暢了一些,而就在這時,那些留下來的‘正道人士’們已經圍了上來,對他們放走了雲龍寺孔雀寨以及另外一些‘惡賊’之事而請罪。♀

雖然他們走了也是個麻煩,不過現在對行雲來說,世生他們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他們這個底牌在,以後什麼都不用害怕,所以行雲只是點了點頭,等換好了道袍之後,這才邁步前行,此時的他體內‘人形丹’的效力正猛,一身的傷也因此好了七七八八,而見行雲要親自下山捉拿‘叛賊’,在場的眾人自然要跟隨而去吶喊助威。

月光之下。行雲一邊朝著山門走一邊發出了冷笑,同樣在月光之下,破敗的道法殿內。三清祖師的神像已毀,牆上歷代祖師的牌位也成了一地的木屑,窗戶中照進的月光灑在地上三具仍溫的尸體上,行霧,行痴,行幻三人的遺容上血跡未干,三具尸體離得並不算遠。行幻佝僂著身子,懷里死死的抱著古陽道長的牌位。

一切看上去似乎塵埃落定,但夜色還在繼續。

我們把時間再倒回一些。就在行雲同三位道長,以及陳圖南同世生他們開戰之時,夜幕下的仙門山東邊的方向,卻悄然出現了一群近千人的神秘隊伍。

這隊人馬皆著黑衣。一言不發。如果不是火把的照耀,似乎他們當真已經同黑夜溶為了一體,而這對黑衣人隊伍中間有一兩黃金馬車,那馬車由一匹身形龐大的怪馬拉著,盡管山路陡峭,卻仍如履憑地。

而馬車之內毫無顛簸之感,等馬車上了半山腰,車外一名黑衣人畢恭畢敬的說道︰「世尊。仙門山已經到了。」

「好。」一聲好字自車內傳出,這聲音極富磁性與成熟感。只見那馬車車窗升起,車內的中年人剛剛睡醒,此人當時正依靠著一張柔軟的白虎毛皮之上,右手指著頭,睜開了雙眼,如電的目光乍現。

此人,正是五陰山的主人,全天下間最危險的邪道,枯藤老人秦沉浮。

枯藤老人,但看上去卻並不老,不過對于這個名號,秦沉浮也沒放在心上,在他心中,世人皆愚鈍,同傻子辯解,實在是降低自身的檔次。

秦沉浮出山了,而他的第一個目的地,正是這仙門山,在這里,他會對整個神州大地發出一記最響亮的訊號。

「我秦沉浮回來了,要變天了。」秦沉浮端起了手中的夜光杯,杯內的西域美酒微微泛起微弱的漣漪。

近千陰山邪道,此番悄無聲息的上山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如同鬼魅一般的他們往仙門山頂峰走著,斗米觀中的眾人當時還在苦等著行雲行幻他們決斗的成果,又有誰會想到厄運將至?

別說,還真有一個,不過發現他們的,不是人,是只猴子。

也就是那仙鶴道長。

話說仙鶴道長乃是當年幽幽道人自海外仙山拐來的一只靈獸,幽幽道長飛升之前,曾經囑托自己這好朋友守護斗米觀,不要讓這里遭受邪魔的入侵。而接下來的數百年中,仙鶴道長果真守諾,一直留在斗米觀中提放妖邪。

這猴子天生對邪氣有著過人的感知能力,而斗米觀今晚鬧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他之所以不管,正是因為它早已感知到了離山越來越近的那股強大的邪氣。

所以,仙鶴道長便早就下山,來到了半山腰等待,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但見那群陰山弟子模上了仙門山,而面對著他們身上散發出的邪氣,仙鶴道長心中野性浮現,只見它從樹上跳了下來,面露獠牙表情猙獰,對著下方的那群陰山弟子發出了陣陣低吼。

而最初的時候,誰都沒拿這只穿著道袍的猴子當回事兒,直到先行之人靠近之時,仙鶴道長瞬間露出了本相,它的身子徒地變大,張開了大嘴,兩口便吃掉了那四個邪派弟子。

它尖銳的獠牙如同猛虎,咀嚼人肉就如同撕咬饅頭一般的簡單,而見前方突然出現了如此厲害的猛獸,那些陰山弟子們便下意識的上前斬殺,可他們邪術雖高,卻哪是這上個亂世存活下來的異獸?

轉眼間,仙鶴道長摧枯拉朽般的扯碎了數十人,而隊伍因此停滯,只見一名黑衣人有些慌張的來到了黃金馬車前通稟道︰「世尊,前方忽然出現了一頭凶猛的異獸,此獸厲害的緊,已經有十幾人喪命。」

「異獸?」只見秦沉浮笑了笑,然後喝近了杯中酒,之後說道︰「廢物。」

「屬下該死!!」只見那黑衣人瞬間汗如雨下,這莫大的壓力居然讓他抬不起頭來,以至于整個人都如坐針氈。

看得出來,在秦沉浮面前,這些人不過螻蟻,然幸好那秦沉浮今夜心情不錯,于是他也沒說什麼。只是起身出了馬車,背著手朝前方渡步而去,而他一路前行。身邊的弟子們全都齊刷刷的朝他跪拜。

火光之中,一身紅衣的秦沉浮來到了隊伍近前,平靜的望著那仙鶴道長,而仙鶴道長瞧見了他之後,似乎也看出來這人便是領頭的,于是立馬丟掉了手中的殘肢斷臂,一聲怒吼便朝著秦沉浮撲了過來。

見那仙鶴道長撲上。♀秦沉浮的表情仍是十分平靜,甚至連背在身後的雙手都沒有動,眼見著那仙鶴老猿已經飛到了頭頂。只見秦沉浮忽然雙目一瞪,眉心交接之處忽然浮現了一個白色的光點。

那光點出現之後,並沒有射出任何耀眼的光茫,但半空之中的仙鶴老猿身子猛地固定在了半空。而仙鶴老猿不斷的掙扎。此時秦沉浮紅衣飄飄,只見他嘆了口氣,等到光點散盡之時,仙鶴道長已經落在了他的身前,不過這一次,它卻沒再攻擊。

因為它抬頭之時,正好同秦沉浮的目光相交,在那一瞬間。仙鶴老猿竟愣住了,因為它在這滿身充斥著浩瀚不詳之人的身上。竟感受到了一股極為熟悉的力量。

那是巫術的力量,秦沉浮身為少彭巫官的後人,最厲害的本領,自然是那古老而詭異的‘靈子術’!

相傳靈子術以強大的精神力量為依托,修的正是靈魂之力,但凡修煉靈子術大成者,可隔空傷人,甚至靈魂也能不死不滅,等到這一世凡體衰老之後,靈魂便月兌殼而出重新投生,後世中**有轉世活佛,可以保存前生記憶,據說他們修煉的密宗法門便是這靈子之術。

而在察覺到了秦沉浮所散發的‘氣’正是靈子術後,那仙鶴老猿登時熱淚盈眶,瞧秦沉浮的臉,依稀還如同他祖先一般的稜角,異獸通靈,仙鶴道長登時明白了,原來他是自己人。

想當年它便是追隨著這巫,道,佛三派的杰出弟子共同游歷天下,而此時再次感知到了那熟悉的氣息之後,仙鶴道長登時留下了熱淚,同時也明白了一件事情,接下來發生的事,已經不是它能插手的了。

當年的它同那三人都是極好的朋友,如今它又如何能同朋友的子孫廝殺?它本是野獸,自然會遵從野獸的法則,如遇兩難之事,只有避而不管。

想到了此處,只見那仙鶴道長悲鳴了一聲,隨後騰空而起,半空之中道袍滑落,夜幕之下,眾人只見到一只白色的仙鶴朝著遠方飛去。

原來仙鶴道長,當真是一只仙鶴。

正如同正義和邪惡,往往看不清表象。

而望著仙鶴飛走,秦沉浮若有所思,不過他也沒過多猶豫,便有在眾人的跪拜中上了黃金馬車,一隊人朝著山頂繼續前行,等到了山頂的時候,秦沉浮下了車,望著懸崖邊的那塊石碑冷笑道︰「絕頂絕非頂,死路死是路?哈哈,天大的笑話,小小把戲,還配讓我已死為路?給我破!!!」

說到了此處,只見那秦沉浮眉心光點又顯,瞬間,懸崖上方的空間扭曲,只听‘啪’的一聲,數百年來的斗米幻境竟因此消散了個一干二淨。

偌大個仙門山,在夜空下,仿佛瞬間又增高了一半之多,幻境之中的斗米觀終于在世上露出了真實的頭角,然此時的山門內,吵雜的奉承之聲不絕于耳,越來越近,行雲已經在眾正道人士以及弟子們的簇擁下來到了山門口。

只見他忽然一愣,眼見的前方景象變換,幸運止住了腳步的同時,隨即心中咯 一聲。

他雖然不知道自己多年的噩夢已經近在眼前,但修道之人的本能,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留下了冷汗,一股極度的不詳之氣,瞬間在斗米山頂上空蔓延。

直到行雲在瞧見了遠處的金馬車之時,他的身子,這才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該來的,始終還是來了。

與此同時,仙門山南方十余里開外的平原之中。

眾多斗米弟子絲毫沒有察覺到此時遠處山頂的異變,因為他們當時的目光已經完全投入到了不遠處的戰斗之中。

陳圖南已經同世生三人斗在了一起,世生。劉伯倫,李寒山此時全都滿臉悲壯的同陳圖南戰斗。

要說他們當真不想這樣,可是他們卻沒有選擇。因為陳圖南招招凶險,當真想要斬死他們。

他們不想死,也不想再回斗米觀。

所以只能且戰且退,但是陳圖南窮追不舍,直到此地之時,他們已經明白,如果不將他擊敗的話。那三人當真會被他重傷帶回山上。

可如果那樣的話,行顛師父的死豈非沒有了任何意義?

想到了此處,世生便哀嚎了一聲。同時反手一擊,打出了一道掌心符,而陳圖南面色凝重,用黑石劍挑飛了金光。同時一彎腰躲開了劉伯倫的飛腿。右肘朝後,頂開了進攻過來的李寒山。

三人再次落地,只見陳圖南冷冷的說道︰「平時怎麼教你們的,難道你們當真以為我不會殺你們?」

听到了他的話後,世生三人心中滿是酸楚,話說之前的那些日子,他們全都受過陳圖南的指導,世生還記得那次他還以為陳圖南要殺他。可到最後才明白原來只是個笑話。

但那次雖然是假的,可這一次………………。

天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要讓我們手足相殘?

憤怒不已的世生仰天大吼,眼楮已經哭紅,但卻洗刷不掉這個殘酷的現實,只見陳圖南說完這句話後,便飛身說道︰「最後說一次,拿出你們全部的本事,如若不然,你們真的會死,到時候,也許還會連累到別的人!」

說話間,只見陳圖南雙手握劍,身子騰空之時,早已將星火劍術提高到了最高的境界,那黑石劍仿佛變成了一根燒白了的鐵棍,一陣熱浪撲天蓋地而來。

連累到其他人?

陳圖南的這句話當真戳到了世生的痛處,一張微笑的臉從他的腦海中劃過。

不,我不能死,也不能回去,因為小白還在等我,如果我去找她的話…………………………不!!!

想到了此處,世生登時大吼了一聲,心中也終于不再有任何顧忌,只見他右手朝著懷中一模,抓出了一把黃符,而就在此時,只見那劉伯倫和李寒山也跟著大吼了一聲,劉伯倫猛地灌了一口酒,同時雙手握拳大喝了一聲︰「臨臨臨!!!」

這正是他在化生石中我悟到的遁甲之力,名為‘三遁納身’,借助天地人三遁之力而瞬間增強自己的力量,就在一瞬之間,只見劉伯倫的胸口浮現出了一個血色的八卦圖形,同時身上肌肉猛增,而就在這時,含著眼淚的李寒山掐著手指說道︰「肋下三寸便是破綻!!」

話音剛落,只見劉伯倫的身形已經消失,等眾人回過了神來的時候,滿身爆氣的劉伯倫已經出現在了半空之中,只見他一腳蹬出,速度快的居然連陳圖南都無法躲閃,而陳圖南見那劉伯倫踢像了自己的罩門,不由得緊縮雙眉空中變招,以右肘抵擋,轟隆一聲,劉伯倫這一腳踢破了那陳圖南的護體氣浪,將陳圖南朝後踢飛了老遠。

而這一腳他也付出了代價,此時他的鞋子早已被那熱氣燒著,同時被反震了出去,只見他落在了地上發出疼哼,而拼了全力的陳圖南則一咬牙,在空中翻了個跟頭,同時再次運氣朝著劉伯倫斬來。

「醉鬼!!」見到劉伯倫避無可避,李寒山不由得失聲叫道。

而就在大家以為勝負已定之時,忽然他們全都感覺到周身一麻,同時頭發開始上飄,原來世生已經祭出了自己的‘鬼擂神鼓鑒珀咒’!

這是他最強的術,曾經同陳圖南戰斗的時候也使用過,不過陳圖南當時指出了他這法術的弊端,因為此咒威力需要引下天雷,所以殺敵之余也會傷及自身,世生想到此處,心中更是悲傷,真想不到,自己居然又要以此來面對陳圖南。

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沒有其他選擇,于是就在那陳圖南即將飛到劉伯倫近前之時,世生大吼了一聲,隨後發動符咒之力,琥珀火的威力當真讓陳圖南的身子一麻,與此同時世生已經運起了摘星詞沖了過去,而听得頭上悶雷滾滾,世生的揭窗月兌手而出,就在這時。半空中一道電光滑落。

那電光擊在了揭窗之上,而世生以卷枝劍術操控揭窗引下了天雷,朝著陳圖南打了過去!

改良後的‘鬼擂神鼓鑒珀咒’。雖然威力稍減,但不會反傷自身,而陳圖南見揭窗連著天雷落下,登時一咬牙,雙手朝上猛輪, 嚓一聲巨響!震耳欲聾。

這是陳圖南第二次面對這等神技,不過相比上一次。這回他手中的劍卻當真被這天雷之力而震飛了出去!

只見陳圖南虎口冒血,而世生已經握拳攻上,兩人同時失去了兵刃。便開始了肉搏,這一仗打得十分淒慘。

沒過多時,兩人身上全都掛彩,而就在這時。兩人分別看出了對方的破綻。同時擊出了一拳打在對方的臉上,強大的沖擊之下,世生之感覺到頭暈眼花,但強大的意志讓他沒有昏迷過去,陳圖南同樣如此,現在劉伯倫和李寒山都受了傷不能激戰,所以他們都明白,下一拳。便是決定勝負的一拳!

就在這一拳,命運從此改寫!

于是。又是一拳擊出那一刻,時間的流逝似乎又變得緩慢了起來,而就在世生的拳頭打在了陳圖南臉上的同時,陳圖南的拳頭卻在那一刻松開,他的手背滑過世生的臉,而就在那一刻,世生明顯的看到了陳圖南在笑。

是的,他在面露笑容。

那個眼神,同之前的冷酷判若兩人,那是他們熟悉的眼神,而在這眼神之中,世生瞬間讀出了許許多多復雜的情感。

與此同時,只見陳圖南的嘴唇微動,唇語的意思是︰兄弟,希望你們一路平安。

那一刻世生當真明白了他的意思,原來圖南師兄,這一次依舊沒有出全力。

這一次,依舊只是個無法說破的善意謊言。

他是想放他們走。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陳圖南極為正義,又哪里會做出這般不仁不義的惡事?但他沒有選擇,因為行雲對他有天大的恩情,恩義難兩全,于是在這種進退兩難的境地下,陳圖南最終還是做出了這個選擇。

他還是無法對世生他們下手,因為他明白,他們是對的,而且,他們是兄弟。

陳圖南的身世雖然和行雲很像,但是他們卻有著不同的性格,相比一味想要擁有的行雲,自幼孤苦的陳圖南更加珍惜情義的可貴。

所以他決定,還是放了世生他們。

可當時那些斗米弟子在場,陳圖南無法明面上將此事說出,于是只好硬著頭皮當著所有人演了一出戲。

他有一顆難能可貴的善良正義之心。

所以,在那最後一拳,陳圖南並沒有發力,演戲要演真,所以他甘願受世生一拳,借此換來世生他們幾人的自由。

等世生明白過來的時候,卻也晚了,只見陳圖南已經被他打飛了出去,而一瞬間,世生眼眶再次濕潤,不過,這是感動的淚水。

只見陳圖南掙扎著爬了起來,背對著那些斗米弟子對著世生一笑,隨後用一副不甘的語氣叫道︰「還……還沒完!!」

但話是這麼說,但他的雙手卻在胸前比劃了起來,那是斗米觀的暗語,其意思是︰快走,不要回來了。

「師兄…………」李寒山和劉伯倫見此,登時也明白了怎麼回事,原來從始至終,這位慈愛的兄長都未曾變過。

但是他們卻知道,此時不能流露出讓人懷疑的神情,所以他們便全都忍著,渾身顫抖的大喊道︰「有膽你就來!!」

而陳圖南吃力的笑了笑,同時比劃道︰再見了,兄弟。

世生三人自然知道他的意圖,于是全都忍著離別的傷感轉身就跑,而就在眾人驚呼之間,陳圖南已經倒在了地上。

外紇之子,注定飄零。

看來我還是不能隨便流露感情啊,這不,兄弟又離別了。陳圖南當時躺在地上,望著頭頂的星空自嘲的笑了笑︰不過,這一次,值了。

轉眼,世生三人已經飛奔出了老遠,不過這一次,那些斗米弟子沒有再追,因為他們心中明白,縱然天下無敵的圖南師兄都無法擒住他們,他們如果要去追的話,那無疑于自殺。

于是他們只是上前扶起了傷痕累累的陳圖南,陳圖南恢復了面部表情的表情,心中卻是十分欣慰。

那一刻,兄弟四人再次分別,而等到下一次相見,卻不知道會在多遠之後的未來。

不過這樣也很好,不是麼?縱然兄弟情深,此時各奔前程各自珍重,因為,他們都有各自的路要走。

希望他們的路不要太難走啊,這幾個傻小子。陳圖南嘆了口氣,在眾人攙扶下,在回山的路途中心里面想到。

此般陳圖南以這種方式同他們送別,讓世生他們既感到悲傷又覺得溫暖,不過所幸都過去了,他們此時心中也祝願陳圖南之後平安。

就這樣,連續跑了好久,眼見著遠處的天色逐漸放亮,他們終于又折回了最初的路,天亮了,這一夜的惡夢,也終于要過去了。

這個真實的噩夢,讓他們知道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但正如同陳圖南所言那般,腳下的路還是要走。

不過接下來要朝哪兒走呢?

李寒山嘆了口氣,然後說道︰「這下咱們可真成喪家之犬了,咱們接下來要去哪啊?」

劉伯倫笑了笑,然後擦了把汗,灌了口酒後說道︰「你不是會掐算麼?怎麼嚇傻了?趕緊算算啊大哥我們還想問你呢,前面就是鎮子了,世生咱們趕上了,你有什麼打算?」

世生搖了搖頭,事實上他當真不知道,這麼多年的斗米觀生活讓他早就習慣了‘家’的感覺,此般離開斗米之後,對于未來陌生的江湖路,他當真不知該何去何從。

「天大地大,何處是家啊?」劉伯倫苦笑了一下。

而世生也嘆了口氣,可就在這時,只听李寒山‘咦’了一聲,然後他松開了掐算的手指,同時大聲叫道︰「朝東看!!」

劉伯倫和世生愣了一下,同時依言轉頭望去,而這一望不要緊,胸口的溫暖和驚訝登時模糊了雙眼,但見到那遠處東邊的樹林之中正站著一群人,這群人的打扮就好像土匪強盜一般,有個拿扇子的中年讀書人正一邊搖扇一邊沖著他們打招呼。

而就在這時,兩個曼妙靚麗的身影已經朝著他們跑了過來,一個身材縴弱,肩膀上停著一只小白雕,而另一個身材高挑,背負長劍英姿颯爽,只見兩名女子一路跑到了三人的身前,含著眼淚但笑顏如花,十分的歡喜。

只見小白含著淚對著世生點了點頭,那份情誼盡在不言中融化,而紙鳶同樣如此,此番天亮,她們都沒有再提那傷心之事,畢竟他們都太累了,相比哭泣,笑容對他們來說反而是最好的療傷藥。

只見那紙鳶含著眼淚微笑著對世生說道︰「大伙兒都在等你們,走,咱們回家吧。」

原來,他們的家並沒有丟失,原來,這世上還是有人在等他們回家的。

那一刻,世生三人咬著下嘴唇,借此吞回了即將忍不住的淚水,然後重重地點了點頭。

走,回家。

(兩更並一更完畢,今日小爆發八千字,同時‘斗米驚變篇’結束,下章新篇開始,求票求求打賞,打賞打賞,感謝大家的支持,拜謝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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