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劍江湖錄 第十四章 倚劍驚變巴山雨

作者 ︰ 明月醉逍遙

白浪江上,襄崚城外白沙洲,有扁舟一葉,烏篷夜船。江水悠悠,細雨如絲。方歌城青衫斗笠,盤坐船頭,船內燃起一雕花小爐,青煙許許。扁舟浮沉山川,方歌城眉宇緊鎖,卻盡是堅毅之se。

ri頭黃昏,白浪江上波濤幾許,忽然江上舟頭傳來弄笛之聲,笛聲嗚咽,似有愁意,又似乎豪情萬丈,又攸然轉成逍遙出塵之意,一時驚起鷓鴣爭渡。

白沙洲上似有人應和方歌城笛音,有笛音聞聞傳來,不甚高亢,清晰如在耳畔。笛聲溫潤中和,隱隱有浩然正氣。方歌城心頭不由一暢,笛聲轉而高亢。

曲畢,方歌城凝神望去,白沙洲上一名中年,豐神俊朗,一襲青衫,青笛斜插腰間,身畔有瓷壺如玉,立在腳下。方歌城朗聲抱拳,「倚劍派方歌城,見過南宮掌門來人正是十年來的正道領袖,東湖月影鄔掌門南宮儒,十年前天巍山之役,方歌城方是年少,與南宮儒有過一面之緣。

南宮儒雙目凝視方歌城,半晌,放聲長笑,笑聲中長袍揮灑,身畔瓷壺為真氣所運,緩緩飛向方歌城,「方少俠膽氣豪壯,單劍下戰書于巴山派。南宮yu一見少年英雄風采,故攜酒相送方歌城掀開瓶蓋,濃眉一挑,「好酒!」仰脖一飲而盡。

南宮儒袍袖隨江風拂動,開口說道,「方少俠月前擊敗天羽道人,奪名劍照雪,旁人不知只道時無英雄,南宮自知天羽已入宗師之境,不過方少俠,此去艱險,南宮儒不做小兒女之態相勸,只以薄酒相贈,看看這年少英雄。但是還請方少俠放心,只要方少俠劍斬邪魔,其後諸事,南宮儒自當盡力。「

方歌城拱手謝過,長劍劃水,內力過處,輕舟離白沙洲而去,不過須臾,南宮儒只見遙遙舟影遠去。江風流轉,雨打漣漪,白浪過處,青衫有激蕩烈烈之聲。

方歌城月前,擊敗廬山派掌門天羽道人,奪得江雪山莊第一把名劍照雪而歸.武林嘩然,質疑照雪鋒銳者有之,以為天羽道人老不中用者有之,認為方歌城運氣好有之,不過也有人以為江湖又多一俊杰,倚劍派中興有望。然而不過月余,方歌城下書決戰巴山派,依然孤舟偏影,僅南宮儒薄酒相送,江湖中人避之惟恐不及。

這巴山派地處蜀州邊境,三江匯合之處大巴山上,與倚劍派同處蜀州。掌門徐道龍,本自為人謹慎,小心自持。十五年前以不敢和唐龍游名字相沖為由,改名徐道雨。消息傳到蒼青山,其時方歌城正在唐龍游書房見唐龍游寫字,至此一頓,墨水一點沾染宣紙。唐龍游一嘆,「徐道龍隱忍如此,其心難測啊

十年前天巍山之役後,唐龍游折劍流觴樓醉月坪,倚劍派三老武功盡廢,行走長老康月蓮繼任掌門,不過一年,徐道雨將名字改回徐道龍,行事ri漸猖狂,坊間傳言,武功隱有邪魔之意。徐道龍不以為意,行事變本加厲,更為凌厲。三年之中,血洗巴東秦家,張家,蜀州草堂劍派,壓服巴東全境武林人士,手下血腥無數,人稱血手魔龍。曾有蜀中大俠蕭醉,持劍約戰徐道龍,竟然三招身死。其後不斷有蜀中義士豪杰,挑戰徐道龍,無一人生還。兩年以前,康月蓮其時受蜀州眾人所托,曾與徐道龍一晤,不料其後徐道龍愈加猖狂,而倚劍派並無言語。

蜀州人士紛紛猜測康月蓮在徐道龍手上怕是吃了虧,倚劍派又人丁稀少,于是漸漸許多原本與倚劍派交好的武林門派暗中與徐道龍私通款曲,徐道龍索xing明目張膽,開始侵吞倚劍派產業,蜀州第一江湖門派,幾乎要改名巴山派。倚劍派忍氣吞聲數年,從來只是退讓而已。

月前方歌城橘子洲頭奪劍,過得十ri卻傳來消息,徐道龍幾乎于同時攜眾上蒼青山,竟然要求成立蜀州武林盟,以巴山派為主,這卻是公然要挑戰倚劍派十大正派的名號了。

危急時刻,倚劍派二弟子張文落挺身而出,以後輩弟子身份拿話語吃住徐道龍,二人打賭,張文落若能不動身硬接徐道龍三招,徐道龍便暫時退去,一年不得再上蒼青山。張文落施展倚劍真氣「幽譚深沉,怒雷驚鴻」,竟然硬生生身受徐道龍三掌,三掌後張文落放聲長笑,膽氣豪壯,眾人為之側目。徐道龍無奈退去,雖然不能再上蒼青山,卻瘋狂侵吞倚劍派蜀州勢力產業,張文落也于三ri後重傷難治。倚劍派更是門庭零落,風雨滿山yu來。

方歌城得知消息,托白孟雲傳書徐道龍,上書八字,「十ri之後,巴山一戰」。群雄嘩然之時,自行買舟逆江而上。一路行來,眾人深怕與方歌城有交,引得徐道龍ri後報復,竟無一人相送,畢竟在江湖中人看來,雖然方歌城擊敗天羽道人,然後單人孤劍對決徐道龍,必無幸理,沒道理為了將死之人得罪血手魔龍。直至橘子洲頭,遇見南宮儒。

江風蕭索,有細雨如絲,點起陣陣漣漪,方歌城盤坐舟頭,心中盤算,「二師兄為人方正清雅,從小待我如父兄親人。大師兄戰死天巍山後,更是幫助康掌門一手擔起門中事務,派中上下皆仰仗師兄神恩。徐道龍,巴山派,此等血仇,我必報之。這巴山派即便人多勢眾,然而多不過是這兩年來投宵小。巴山派原本徒眾,徐道龍裝了數十年偽君子,曾經也是門規持重,怕是除了深信之人,派中他人並不一定認同。如此看來,我只需擊殺徐道龍以及幾名心月復之人,巴山派必然樹倒猢猻散。然而,徐道龍jian邪隱忍,不是身有俠氣江湖人,必然不會與我機會單獨對決,我應該如何擊殺徐道龍呢?」

方歌城靜默,只有輕舟破浪之聲,天地寂靜。

這ri,輕舟已過襄崚地界,ri近巴中,方歌城舟中苦坐,仍然不得頭緒,心中煩悶,索xing走出船艙,立于舟頭。

忽聞前方鷓鴣陣陣,蒼鷹吟于長天之聲,一眼望去,前方淺灘有一群鷓鴣正與蒼鷹意氣相斗。蒼鷹叫聲尖銳洪亮,眉頭白雜黑紋,羽se棕黑,雙翅寬闊達半丈。鷓鴣甚是奇怪,雄xing鷓鴣本好斗,民間常有「一鷓鴣一山頭,越界必斗」的說法,此時卻是兩只雄xing鷓鴣戮力同心,與蒼鷹纏斗,其後數只雌鳥,鳴聲特殊,似雉雞般大小,與蒼鷹爭斗。

兩只雄xing鷓鴣,一只身形頗大,一只略小,大者聲音高亢奇特,似人聲「行不得也哥哥」,上下啄擊。蒼鷹顯然與大的鷓鴣斗出真火,每每直撲而去,大鷓鴣上下飛走,小者從其後啄擊蒼鷹,蒼鷹不堪其擾,數撲不中,反而有片羽飛落。

大鷓鴣叫聲更加嘹亮,意態驕昂。蒼鷹不得已飛翔于天,每下便有片羽被啄落,顯然也是意氣爭斗,竟不似普通蒼鷹一擊不中便行遠去。反而盤旋飛繞于長空之上。

忽然蒼鷹再鳴,直撲而下,這次卻是直撲較小的雄xing鷓鴣而去。小鷓鴣第一次受攻擊,呆得一呆,急速往後退去,已被蒼鷹一爪抓傷,鮮血淋淋。蒼鷹飛旋,再撲小鷓鴣,盡管大的鷓鴣死命啄掉了蒼鷹數片飛羽,小鷓鴣仍然被蒼鷹一爪重傷,不支倒地。蒼鷹飛旋空中,雖然飛羽零落,隱隱帶血,仍然鷹嚦長天,身姿卓絕。

大鷓鴣震怒,鳴聲更加高昂,雙翼撲扇有聲,對著蒼鷹不住鳴叫。蒼鷹再飛,于盤旋中再次急轉而下,竟然不理大鷓鴣,徑直對著雌鳥而去。大鷓鴣雙翼不住撲扇,顯然大急,緊緊跟在蒼鷹之後,高高躍起,在其後直啄蒼鷹。當此時,蒼鷹雙翼一收,竟然一個直轉,一頭撞上大鷓鴣胸口,鷓鴣飛羽,蒼鷹黑羽紛紛零落,只見雖然蒼鷹雙腿隱隱有血se,大鷓鴣胸口已然一片血紅,踉蹌中已被蒼鷹抓起,飛向遠山綠水,只留灘頭雌鷓鴣聲聲哀鳴,雄xing小鷓鴣癱倒江水之中。

方歌城見這一番禽鳥斗爭,這鷓鴣方才還趾高氣昂,意氣風發,轉眼間竟然淪為蒼鷹食物,令人哀嘆。忽然方歌城面se一凝,頓時福至心靈,一聲長嘯,胸懷大暢。

方歌城心道,「是極。斬其手足,攻其眷寵,再突襲其本身,蒼鷹終究目的,從頭到尾只不過是不住上串下跳的大鷓鴣罷了。听聞巴山派老一輩,僅僅第二把交椅的趙廣與徐道龍極其相熟,而徐道龍入室弟子,不過三人,名錢蘇,孫有,李地皆。我斬殺趙廣,襲擊錢蘇,孫有,李地皆三人,然後趁徐道龍身形失守之時,突襲徐道龍,巴山可破!」

方歌城心中茅塞頓開,如撥雲見ri,心頭明亮。不禁彈指照雪劍鞘,一舒心頭暢快。

內力力透船擼,輕舟加速而去,逆流劃出一道水線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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