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燕雀飛掠,寬闊的官道上,一隊幾百人組成的隊伍正緩緩向前移動。隊伍中央,五六輛豪華的馬車徐徐而行,輕輕碾壓著松軟的土地。兩邊高大的樹木上,光禿禿的,有的已經露出新綠。
楚孝風透過車窗,看著外面的淡淡綠意,心中感慨萬分,自己離開皇宮已經兩個多月了,不知道那里的親朋是否安康。
馬車里,宇文瑯和毒醫則是靠在一邊,疲憊的睡去了。那日,楚孝風和宇文瑯剛剛趕到東陵郡,郡守府,正巧遇見了出來檢查湯藥的毒醫。並且得知郭清箏,因為鎮山侯郭子義回府,已經趕回了清荷鎮。三人相互寒暄後,便被毒醫帶到了住處,楚孝風簡略的說了一下,路上遇到官兵行凶的情形,而後詢問毒醫東陵郡的賑災情況。
毒醫听了楚孝風的話,也是滿臉疑惑。他和郭清箏來到東陵郡後,郡守以及各地方官員以禮相待,熱情無比,幾乎是無所不應,這才能讓此地的瘟疫得到了快速的緩解和控制。可是听楚孝風的說法,好像東陵郡隱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在三人準備制定計劃,詳細調查東陵郡詭異的現狀時,聖旨突然到來。听了宣旨太監的一堆廢話後,眾人隨即叩頭謝恩。
聖旨的大體內容是說,毒醫等人治理瘟疫有功,即可啟程,去皇宮接受皇帝陛下的親自嘉獎。楚孝風一听,登時大喜,自己正愁沒機會接近皇宮呢,如今面前正擺著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自己終于可以見到父皇了。
于是三人商議,決定先入燕京城面聖,其他事情以後再說。如此這般,三人便跟隨接待的軍隊,一同趕往皇宮,面君領賞。
隊伍行進的異常緩慢,雖然楚孝風恨不能馬上回到皇宮中,但是,他也不好出面催促,以免讓人心中起疑。面見皇上,那可是天大事情,稍有不慎,就會人頭落地。每當休息的時候,那些受命欽差都會主動靠近毒醫,百般討好,目的就是為了讓毒醫在皇上面前,多替他們說些好話。
毒醫不愧是人老成精,面對如此多的阿諛奉承,他總是巧妙的打著太極,對每個人都是不遠不近,而且又刻意暗示他們,多拿些好處出來。毒醫的這一手,讓宇文瑯瞠目結舌,大呼佩服。
他自幼在山中長大,哪見過這般圓滑多變的人情世故,所以感到十分新鮮。楚孝風則是一臉淡然,他才不會理會這些,他只想快點到達燕京城,見到父皇。
十天後,他們終于來到了皇城——燕京城。看著熟悉的城門和街道,楚孝風有一種再世為人的錯覺。原本以為,自己可能再也沒辦法回來了,沒想到經歷過那麼多後,自己終于又踏上了家鄉的道路。
他抬起頭,看著遠處模糊的皇宮,心情激動,自己馬上就可以與父皇團聚了。燕京城的街道上,熱鬧非凡,看的毒醫和宇文瑯眼花繚亂。他們趴在馬車的窗戶上四下觀望,不時問這問那,讓楚孝風哭笑不得。
那群受命欽差先將楚孝風三人安排在驛館,而後便爭前恐後的離去,他們還要進宮向皇帝陛下報告東陵郡的具體情況,自然不能落後他人。誰先發話,誰就有可能得到最大的功勞。
楚孝風三人安頓下來,已經是圓月高懸,吃過晚飯,宇文瑯建議出去逛一下,他第一次來到燕京城,心中十分興奮,毫無睡意。他哀求的看向楚孝風和毒醫,楚孝風微微一笑,對著毒醫說道︰「我們初來燕京城,不如今晚就玩個痛快,明天也好進殿面君。」
「呵呵也好,老頭子我也是第一次來燕京城,正好開開眼界。」毒醫呵呵一笑,淡淡的說道。這段時間,他可是累壞了,先是東陵郡賑災,緊接著又馬不停蹄的來到燕京城面聖,他這把老骨頭都快散架了,正好放松一下。
三人和驛館的官兵說了一聲,在兩個官兵的陪同下,慢慢朝繁華的街道走去。看著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店鋪,楚孝風心中十分安定、平靜,這就是回家的感覺。
毒醫和宇文瑯興奮的左右觀望,兩人目不暇接的看著一個個攤位和店鋪,如同鄉巴佬進城一樣,每一樣東西對他們來說,都充滿了無窮的誘惑。很快,他們便把自己身上帶的銀兩花了個干淨,他們身後的兩名官兵叫苦不迭,大包小包的提了滿滿一身。
「你兩個就不能規規矩矩的走路麼?」見二人東竄西跳,楚孝風無語的說道。他發誓,以後再也不帶這兩位出來逛街了,真是丟人呀。
「蕭兄,你看!那東西會發光呀。」宇文瑯指著一個造型奇特的花燈,大聲叫喊道,引得周圍的路人紛紛看向他。楚孝風右手扶額,一把將宇文瑯拉倒身後,低聲說道︰「那就是一個花燈,里面放了蠟燭,當然能發光。」
「花燈?不是吧,我看到的花燈不是這個樣子呀?」宇文瑯伸長了脖子,仔細的瞅了瞅那個花燈,疑惑的問道。
「好了,咱們到前面看看吧,說不定有更好玩的呢。」楚孝風呵呵一笑,他實在不願意多做解釋,萬一宇文瑯刨根問底,自己豈不是要和他在花燈問題上糾結一夜。
「蕭兄說的是,你看毒老頭早就跑沒影了。」宇文瑯哈哈一笑,指著鑽進人群的毒醫說道。楚孝風抬頭望去,就見不遠處圍著一大群人,好像有什麼熱鬧可看。他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咱們也擠過去看看吧,說不定能看到什麼有意思的事情呢。」
「蕭兄所言極是。」宇文瑯嘿嘿一笑,也不管身後的那兩名官兵,拉起楚孝風就往人群里擠,他人高馬大,又是習武之人,很快便拉著楚孝風來到了人群的前面。
就見十幾個身穿鎧甲的衛兵站在道路中央,他們身後,跪著三個身穿囚服的犯人,犯人面前都放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他們各自的罪名。
楚孝風掃了一眼三個牌子,登時瞳孔一縮,驚出一身冷汗。這三人竟是兵部侍郎姜文忠、戶部侍郎馬德賢和御林軍總管邱高月,他們哪一個不是位高權重,為何如今落魄的這幅模樣。看樣子,好像有人要故意羞辱他們,讓他們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