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道士燒了鍋開水又留下些生活所需的事物告訴秦杰山下有幾畝田他們會住在哪里便擠在一把破傘下離開了道觀
此時天時尚早但在旅途上也沒有正經吃些東西秦杰有些餓了去道觀後廚嘗了嘗道士備下的幾盤素菜覺得味道普通便從行李里模出一大包肉干又掐了兩把參須扔進鍋里熬了一大鍋肉湯
待湯涼後他小心翼翼喂張楚楚喝了一小碗自己用肉湯泡了飯
張楚楚的病有些重體內的陰寒氣息十分惱人但不知道是神術修行有成還是連日烈酒泡的緣故即便發病也不像沈州市里那次一般可怕只是病懨懨的看著沒有什麼精神而且極容易感到疲憊
秦杰又撈了塊肉用筷子細細戳至細茸狀然後混進飯里張楚楚接過飲碗很努力地吃完待喝完今天定量的半囊烈酒後精神頓時顯得好了很多
「再忍忍大概還有四天便能到太虛觀」
備著夜里生火取暖秦杰抱來兩大根粗柴坐在門檻上低著頭劈著心想黑色悍馬雖然舒服終究還是免不了有些顛簸後幾日如果路上遇著好些的客棧還是應該讓張楚楚多躺會兒
張楚楚躺在僧床上棉被蓋著下半身她看著忙碌的秦杰忽然想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些日子那時候家里做飯砍柴的不是她而是他
感受到她的目光秦杰回頭望向室內看著她微黑小臉上的疲憊神情認真說道︰「我不知道齋主為什麼治不好你的病但我相信他老人家的說法太虛觀里的長老一定可以所以你不要擔心」
張楚楚輕輕「嗯」了一聲
秦杰沉默片刻後神情凝重說道︰「如果在太虛觀里有什麼事情發生你不要理會尤其是神術不能再用你只要管著自己身體好」
張楚楚低頭沉默過了很長時間也沒有發出輕輕的一「嗯」
秦杰知道這個要求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如果自己真遇到什麼危險她哪里還會顧得上自己的身體不由搖頭無言
歇息片刻後張楚楚的精神稍微好了些透過門看著道觀院內那幾株美麗的楓樹眼中流露出高興的神情
自她生病之後秦杰一直很注意她最細微的神情變化看著她的眼神心情微松把她從床上扶起來走到廊下隔雨看樹
紅蓮觀真的很破落有幾處寺牆都已經傾塌便是正門處的石階也不知何年何月平了秦杰真接把悍馬停進了院里
此時秋雨淒清紅楓如火黑色的悍馬停在楓樹下秦杰很自然地想起一句詩來念道︰「停車坐愛楓林晚楓葉紅于……」
他生也早來的也早很多記憶早已模糊甚至消失不見唯有一些很基本的東西很難忘記詩詞記不得什麼課文上的內容卻無法忘記只是此時的他包括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把霜葉記成了楓葉
這句詩沒有念完
因為他覺得自己扶著的張楚楚的細細的胳膊變得有些僵硬擔心地望去沒有看到她蹙著眉頭難受的模樣反而看到了一張羞的微紅的小臉
張楚楚低著頭用極細微的聲音喃喃說道︰「我們還沒結婚」
秦杰知道小姑娘是誤會了詩中那兩個字不由苦笑
片刻後他從這種極少有的情緒中醒過來伸手模了模張楚楚的臉蛋說道︰「結不結婚又有什麼差別你我這輩子也沒法分開」
張楚楚抬起頭來輕聲說道︰「我擔心有差別」
秦杰微異問道︰「能有什麼差別」
張楚楚低聲說道︰「都說……如果真在一起了就不會喜歡了至少不會像以前那麼喜歡」
秦杰微惱說道︰「哪里來的都說還不是小草那丫頭閑著沒事盡給你灌輸這些亂七八糟的三姑六婆世界觀」
張楚楚看著他倔強問道︰「可是會不喜歡嗎」
秦杰的回答很自然沒有經過思考︰「當然不會」
「可是小草說……沈州市里很多姑娘家婚前都被她男人寵的厲害可真進了門後過不得兩三年便會覺得膩了」
秦杰看著她微笑說道︰「你得想明白你一出生就進了我秦家的門算起來如今已經很久了我可曾膩過你可曾膩過既然相看了這麼多年都沒膩那麼自然這輩子也沒辦法膩了就算膩也是膩在一起的膩」
張楚楚小臉微紅說道︰「秦杰你現在說話越來越好听了」
秦杰笑問道︰「為什麼不叫少爺」
「說情話的時候你可不能是少爺」
「有道理」
張楚楚忽然說道︰「可是你還喜歡別的女人」
秦杰虎軀一震說道︰「哪里有」
「于雅雯」
「那是少年情思萌動毫無方向感的蠢蠢欲動如果往深層去看大概能看到世間所有窮苦子弟對公主的幻想」
「水珠兒姐姐」
「這可是老師的菜不得如此不敬」
「可你說過你很想模她揉她」
「這是手感問題」
「……你是說我手感不好」
「換一個換一個」
「王雨珊呢」
「啊這風有些大我們還是先回房吧」
張楚楚看著雨中的道觀大門說道︰「有人來了」
秦杰靜立片刻忽然說道︰「上車」
重要的行囊都在車廂里不需要司機很快便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秋雨中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應該還在山陵下方相隔極為遙遠按道理沒有辦法听到只是秦杰張楚楚能听的非常清楚
黑色悍馬駛出了紅蓮觀
秦杰掀起窗簾望向山下
青色山陵間沒有任何樹木只有野生的長草時值濃秋草色霜黃被雨水秋風折磨的紛紛偃倒本來就極佳的視野變得愈發清楚
秋雨淒而不密也無法遮擋人們的視線
只見十余黑騎正順著三條山道高速前行
黝黑的駿馬上的人們穿著黑色的道袍通體的黝黑仿佛是夜色在白晝里提前來到這個世界充滿了肅殺陰沉的味道
這些黑騎的速度快若閃電
馬蹄踏碎道上的泥塊道袍撞碎細細的雨絲
秦杰隔窗而看沉默不語確認來不及離去
張楚楚低著頭輕輕咳著黝黑的符槍在她小手中已然成形
秦杰忽然開口問道︰「什麼水準」
張楚楚抬起頭來右手握著大黑傘隔窗看著那些黑騎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感知說道︰「全部是金丹期……五個金丹後期有一個已至巔峰」
秦杰面色微沉眼神依然平靜只是有些疑惑不解
誰會對自己不利
誰敢對自己不利
想到在秣陵渡與冼植朗的對話秦杰的眉頭愈緊尤其是當張楚楚確認這此黑騎的修行境界之後
在清夢齋或董事會、太虛觀這種世外之地里金丹期自然極普通秦杰接觸的修行者更竟是以元嬰期多但實際上對于普通修行者來說想要晉入金丹期是非常艱難的事情普通宗派里的金丹期高手就算不是掌門也必然是極重要的人物根本不可能擁有太多數量
如今山道上馳來的十余黑騎竟然全數是金丹期的修行者甚至還有金丹巔峰的大高手這令秦杰感到極為吃驚他怎麼想也想不出來在這一帶地域里除了太虛觀還有誰能夠擁有如此多數量的高手
那些黑騎當然不可能是太虛觀的道士因為他們穿著黑色的道袍更因為秦杰從他們身上察覺到了有些熟悉的肅殺氣息難道是北陵的人
秦杰的目光透過車窗落在那些高速馳近的黑色騎士身上忽然間眉頭微挑說道︰」不是北陵的人我聞到了一股很惡心的味道」
張楚楚問道︰「什麼味道」
「神話集團特有的的味道哪怕這些人現在氣息里多了很多寂滅依然沒有辦法把這股臭味完全掩蓋」
確認了敵人可能的來歷他不再有任何有任何猶豫從張楚楚手中接過符槍與符彈推開車廂頂部的天窗站起身來
秋雨還在持續
秦杰推開天窗站起微寒的雨水伴著寒冷的秋風撲到他的臉上卻無法讓他臉上的神情有絲毫變化
他神情平靜符彈上膛然後緩緩扣動扳機
黝黑的符彈蘊著強大的力量平靜沉默地擱在弓間
彈簇遙遙對準山道上那些高速奔馳的黑騎似乎下一刻便會射出
集合清夢齋智慧和天道盟資源打造而成的符槍毫無疑問是近百年來修行界里出現過的最強悍的遠程武器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甚至已經超過了元嬰期大修行者的飛劍
神兵利器自有魂魄這把符槍符彈曾經射殺過雲正銘傷過李彤還涂留著楊昊宇的血此時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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