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輛華貴的車從太虛觀正殿那處繞行而至這道充滿指責意味又顯得無比冷傲的聲音便是出自其中一輛車里
秦杰本以為只有那些信奉道觀法的月輪國人才會說出這樣的話然而目光落在那幾輛華貴車上時卻意外地發現對方應該來自北陵
即便下著秋雨但駕著車行駛在清靜古觀里還是顯得有些囂張
而且既然是借宿在觀里想來自然不是普通人
看著那幾輛車秦杰心想車里的人如果不是北陵的使團大概便是劍閣的弟子而無論是誰都不是他現在想看到的人
那輛先前傳出聲音的車停在秦杰二人身前不遠處窗簾被掀起露出一張微微蒼白還算得上英俊的年輕面容
那年輕公看著秦杰不悅說道︰「在道觀觀之中便當敬道觀連這種道理都不懂得也不知道觀里的道士為何會讓你留宿在觀內」
秦杰問道︰「你認識我」
年輕人微諷說道︰「我需要認識你」
秦杰喔了一聲說道︰「我以為你認出了我所以故意說這句話讓我听到然而再向我誠懇道歉最終達到結識我的目的」
听著這話年輕公愣了半晌才明白秦杰想要表達的意思不可思議問道︰「你是說我是在故意接近你」
秦杰笑了笑說道︰「最近這些日確實有很多人想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方法試圖結識我我以為你刻意撩拔我也是存著這個念頭沒想到卻不是」
很平靜的言語里隱藏著很刻薄的奚落意味
自張楚楚病後秦杰便一直心緒不寧而在紅蓮觀一戰後因為那些很詭異的事情心情更是壓抑至極雖說破境入元嬰的喜悅稍微緩解了一些但他依然很需要一個發泄的渠道或者說出口
便在這時他看到了這幾輛車听到了那輛車里傳出的聲音
那位年輕人大怒隔窗指著秦杰寒聲斥道︰「你算什麼東西」
秦杰聞言大悅歪著腦袋把傘夾在肩上然後開始挽衣袖
便在這時車窗里出現一只手把那年輕人用力地拉了回去
秦杰大感失落心想是誰這麼無趣這麼不識趣
車窗里的那只手在秦杰的視線里只出現了極短的時間但已經足夠他看清楚那只手的某些特征︰修長穩定的手指綿軟寬廣的手掌還有那些薄薄的繭
這是一只很適合握劍的手那些薄繭也似乎證明了這只手經常握著劍柄
修行界普通的劍師都使用飛劍只有一個宗派例外很巧的是那個赫赫有名宗派就是座落在在北陵便是劍聖李山開創的劍閣
因為這些推論秦杰隱約猜到了那只手的來歷所以他臉上的神情看上去似乎極為遺憾實際上則是暗自警惕起來
華貴的車里響起一道聲音想必便是發自那只手的主人此人的聲音平靜而溫和代表那位年輕人向秦杰表示了歉意
听著對方道歉品察著那人聲音里的從容意味秦杰神情不變心里卻是有些震驚他雖然猜到對方是劍閣的人卻沒有想到對方竟是一位元嬰期的強者而他更難以理解的是一位元嬰期強者居然會如此示弱
車里那位劍閣強者道歉的態度很誠懇語氣很溫和秦杰感受到了對方想要傳達的善意和誠意尤其是確認對方元嬰期強者的身份後這種善意和誠意更是在極短的時間內加重了很多倍
身在太虛古觀病中的張楚楚需要道觀宗的道士治療秦杰本就沒有想著把事情鬧的不可收拾見對方如此誠懇道歉便揮了揮手示意作罷
車里安靜片刻再次響起那名劍閣強者誠懇而善意的聲音︰「確實唐突失禮不過既然朋友你前來禮道觀多分心誠也是美事」
這句勸告雖說也是善意然而卻難以自抑地流露出來幾分教誨的意思
秦杰心想那人畢竟是元嬰期強者倒也並不意外對方這句話里流露出來的口氣
搖頭說道︰「你們北陵拜的是昊天卻來拜道觀道觀祖也不見得有多高興我也一樣以前沒問題時我從來沒有拜過道觀如今出了問題再來拜再如何虔誠恭謹道觀祖也不見得會信我既然如此何必在意態度」
那位劍閣強者在車中嘆息一聲似乎有些遺憾于听到秦杰會這樣回答道了聲告辭數輛車便緩緩向著東面的偏殿行去
盂蘭節乃是世間盛事這個秋天不知有多少大人物會齊聚太虛觀
尤其是數日後隨便行走便可能遇著一位修行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所以秦杰對這場偶遇並沒有太過在意哪怕他此時已經猜到了那名年輕人的真實身份
秋雨漸急落在大黑傘的傘面上雖然沒有滲過傘面打濕二人但觀中的溫度卻變得越來越低秦杰牽起張楚楚的手
準備回別院休息
離開之前他看了一眼遠處瓦山頂
道觀祖石像便在那處靜靜地注視著山下的世界被雨水打濕的面容顯得愈發慈悲憐憫似在同情那些陷落在生老病死羅網里的世人
「如果真如道觀祖您所說世間有所謂因果循環那我這輩做過很多惡事想必得不到任何好報但我一直很注意不讓張楚楚的手染上太多鮮血我真的盡力了所以就算有報應也只能報應到我身上而與她無關」
秦杰看著秋雨中的道觀像虔誠地默默祈禱
「如果你堅持因為我的惡行而遷怒她甚至讓她離開我便毀了你在世間最大的這尊石像燒了太虛觀和丐幫七十二觀殺盡天下道徒滅你道觀宗滿門」
來自北陵的數輛華貴車
安靜停在太虛觀某座偏殿前數名眼神犀利的中年男冷漠地注視著四周保護著殿里的主人還有幾名隨侍的官員模樣的人在殿前的廊下避雨卻沒有入殿
雨中的道觀觀偏殿愈發幽暗殿里供奉著的十余座石尊者像散發著淡淡的冷光這些尊者像或笑或悲在空氣里的雙手或合什或攤開動作各異流露出一種很極妙的美感和莊嚴感
一名穿著青衣的中年男子在這些石尊像前駐足觀看負在身後的雙手修長而穩定正是先前車中發聲的那位劍閣強者
看著這些石尊者像他感慨說道︰「太虛觀丐幫都供奉著這些石尊者像據說有宿慧的人能夠從這些石像里看出道觀門手印的真義遺憾的是我只能感覺到那些智慧的存在卻領悟不能」
偏殿里一片安靜先前那名出言訓斥秦杰的北陵貴人臉色十分難看雖然他不好對這位劍閣強者說什麼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十分不滿此人先前替自己向秦杰道歉讓自己覺得無比羞辱
中年男子看著貴公陰沉的臉色在心里嘆息一聲緩聲勸慰道︰「修行界里藏龍臥虎更何況太虛觀召開盂蘭節大會那些很少踏足人間的奇人異士說不定也會出現我北陵雖然不懼但何必招惹這些麻煩」
隨著那位貴公參觀太虛觀的還有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看老者佝僂的體貌應該只是普通人腋下很奇怪地夾著張棋盤臉上的神情十分冷傲
這位老者乃是北陵國手更有棋聖的稱號此生在棋枰之上罕有敗跡出入宮禁無礙所以養成了驕傲的性情想著公是何等樣身份的人難道還會怕麻煩不悅說道︰「程先生乃是劍聖大人的師弟子難道還會怕這些小麻煩而且先前听那打著黑傘的年輕人的口音竟是天道盟的人那更不應該退避」
年輕貴人心想正是這個道理看著中年男想听他怎麼解釋
中年男子姓程名清乃是劍閣里有數的元嬰期強者自然不在意那名老者的態度即便對年輕公的眼光也視若不見淡然解釋說道︰「歧山老道對我北陵有大恩如果真在太虛觀里弄出是非師兄不會高興」
他的師兄自然便是劍聖李山此時程清請出這樣兩座大山偏殿里馬上回復安靜再無人敢有異議
程清走出偏殿在廊下找著一名避雨的北陵年輕官員
用眼神示意他跟著自己走到一處僻靜的地方看著那名年輕官員微微蒼白的臉問道︰「是他」
那名年輕官員姓謝名承運正是當年在清夢齋頗有才名的北陵謝三公後來在清夢齋考試中隨著秦杰最終成功登頂這位黯然離開清夢齋回到了北陵憑借當年少年探花的美譽
沒過多長時間便在北陵擁有了自己的位置
听著程清的問話謝承運有些神情復雜地點了點頭
程清默然無語
其實先前看到那柄傘看見傘下那對年輕的男女時他便隱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當那年輕男對道觀宗也表現出淡然的態度時他便知道自己的猜測落在了實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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