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峻沒有聲張,因為他很清楚,托林寺內外潛伏著太多未知勢力,全都是有備而來。其實,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算xizang邊遠地區也是江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充滿了爾虞我詐和利益紛爭。所以,要想好好活下去,就要瞪大眼楮、打起jing神,以免成為別人的獵物。
他向前跨出一步,與方晴擊掌。
「我已經打電話約了幾個朋友,等他們到了,咱們就正式開始,向西進發方晴說。
丁峻想問些什麼,剛開口,便被方晴舉手制止︰「別說,讓我猜猜你想說什麼?嗯,一般人以為要想研究古格王朝,必須要到古格遺址去,圍繞那片廢墟做文章。之前很多大陸、香港、美國、英國的科考小組都是遵循了同樣的路子,帶著大隊人馬、jing密儀器過來,環繞遺址安營下寨,由三月到九月,做長達半年之久的科研,文字記錄和高分辨率照片多達幾萬頁、幾萬張,,帶回去之後,足夠出幾十本以上的煌煌巨著。可是,那有什麼意義嗎?唯一的結果,是在各國圖書館、各國書店里添加幾十本考古典籍,卻不會對挖掘古格王朝的隕落本因起到任何推動作用。而我,要做的是追尋古格人的下落,找到他們崛起、隱退的真實原因。那麼多人、那麼大的一個國家族群是不會一夜間滅亡的,他們一定是遷徙到了別處。我堅信,在這個世界上發生的任何大事件,都會留下可循的蹤跡,除非他們像亞特蘭蒂斯那樣沉入海底,否則,就一定能在我們未來的追蹤下露出本來面目……」
這些話,讓丁峻想起了「山王」方千騎與「亞洲之鷹」羅開。
同樣的話,那兩位傳奇人物也親口說過。他們不但說,而且身體力行,不知疲倦地展開行動,對地球上幾大最神秘的山脈展開經年累月的探索。這個世界,正是因為有方千騎、羅開那樣的「奇人」,才會變得越來越有趣。
「怎麼?你覺得我說得很好笑嗎?」方晴停下來,翹著嘴角望著丁峻。
丁峻搖頭︰「不不,恰恰相反,你的話讓我由衷地敬佩。在特種部隊那幾年,我幾乎變成了只知道執行命令的戰爭機器,失去了個人的創造力。我一直很想有機會向方先生、羅先生那樣的大人物學習,可惜他們兩位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真是遺憾
方晴忍不住笑起來︰「你們……你們為什麼都如此謙遜?我哥哥見了羅開大哥,也是經常這樣說,而羅開大哥反過來也會說同樣的話。有一次他們談到你,也都覺得你是美軍特種部隊里難得一見的華裔奇才……哈哈……我真搞不清了,你們謙虛來謙虛去,無形之中,豈非都是在抬高自己?不過,話說回來,哥哥和羅開大哥真正佩服的只有那個人——」
丁峻腦子一轉,便想到了「那個人」三個字指的是誰。
毫無疑問,在亞洲乃至全世界的探險家里,那個人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無論正派大豪還是邪派高手,提到那個人,都要高挑大拇指,贊一聲「好」。每個人都相信,天下沒有任何事情能難倒那個人,甚至相信那個人的大腦結構完全是一半地球人,一半外星人。
「古格王國的奇聞怪事雖多,如果有那個人出馬,肯定就會真相大白了方晴嘆息著說。
丁峻點頭︰「沒錯,那個人——衛斯理先生是中國上下五千年來難得一見的絕代奇才,他一到,一切謎題就迎刃而解了。可惜,他已經偕白**士歸隱苗疆,再不過問江湖閑事。據我所知,衛、白伉儷的行蹤一直都是美軍51地區的關注焦點,五角大樓從未放棄過動員他們加入51地區的打算,每年都會撥一大筆經費出來進行此事
一提到那位姓「衛」名「斯理」的大人物,丁峻便肅然起敬。衛斯理是全球華裔的驕傲,他的名字將名標青史,萬載流芳。
方晴又笑︰「那樣的話,五角大樓可能就會大失所望了,因為羅開大哥說過,衛斯理先生歸隱之前,立下重誓,除非海枯石爛、地球毀滅,否則他絕不離開苗疆
衛斯理、白素夫婦的歸隱,是全球探險界的損失,但世間事莫不如此,正如四大名著之《三國演義》開篇詞中說的——「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英雄總有謝幕之時,老一代隱去,新一代浮現,江湖永遠屬于一代又一代新人。
「篤、篤、篤」,山道上響起拐杖點擊地面時發出的單調聲音。
兩人向左看,來的竟然是換了一身漆黑長袍的司琴。她的身體仍然虛弱,所以在右腋下拄著一根木杖。
「她來干什麼?」方晴狐疑地問。
很快,司琴便到了近處,停住腳,艱難地喘息了一陣,抬頭望著方晴︰「方小姐……謝謝您對我的……關照,我明天就要離開托林寺,所以來這里看看自己最喜歡的壁畫……以後再也看不到了
掙月兌了一切束縛、擺月兌了一切外力之後,司琴現出了自己的本se。這是一個面目平凡的漢族女子,如果身在中原,應該早就混跡于千萬普通女子之間,既不出se,也不出頭,過最平凡的相夫教子的ri子。可是,她卻被糾纏進來,由托林鎮進托林寺,成為多方撕扯的焦點。
從這種意義上說,她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傀儡。
「是嗎?你身體沒復原,最好能在寺里多住一陣。藏地風寒重,你草率離寺,弄不好會落下病根。再說,現在所有的事都已經了結,再沒有人來煩你了。司琴,別意氣用事,那會害了你方晴懇切地說。
司琴苦笑著搖頭︰「不用了,寺里的幾位大師,已經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告訴了我。給寺里添了那麼多麻煩,引來那麼多殺戮,我沒臉再留下去。方小姐,謝謝您,好意心領了。我是個沒有本事的女人,您的大恩大德,這輩子報不了,下輩子做牛做馬、結草餃環也會報答您
方晴一聲長嘆,閉了嘴,無法再說什麼。
丁峻一直在觀察面前的女人,他有種預感,司琴的遭遇與眼前的壁畫一定有著某種特殊的聯系。
司琴經過丁峻與方晴的身前,走到十六金剛舞女壁畫的面前,慢慢站住,側著頭,久久地凝視。她看得很入神,身體如同釘在地面上,一動不動。那些殘破的人物,在她眼里仿佛是絕世的風景,值得用一生時光去觀瞻賞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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