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沐陽聞言,口中怔道,「歲歲光陰逝,千年苦功也要化水東流……」
「是而小道長可要收好那‘點歲光陰’,你若對著奴家點上三點,奴家可是擋不住的顏雙華抿唇而笑,旋即在一旁尋了位子坐了下來,手中拿著香帕,嬌嗔道,「元丹宮內怪熱的,難為小道長日日在此看爐煉火
「修道之人不敢言艱苦,況且尚真人日日遣人送了玉液貝露相助貧道修行,貧道無以為報,能為真人看顧爐火正是求之不得雲沐陽一面掌控爐火,一面含笑答道。
「小道長,眾人皆言娘娘煉丹妙法世間少有,又聞言小道長也是煉丹道場,不知小道長可得了幾分真傳?」顏雙華站起身來,蓮步款款,若桃花飄搖。
「貧道資質魯鈍,于煉丹之上無有幾分見識,徒讓師門蒙羞了
「小道長何必謙言?」顏雙華美目流波,「且看小道長看顧爐火便知是行家里手,如此奴家也有幾個疑惑,還請道長不吝賜教
「不敢!」
「敢問道長,這煉制一爐化形丹需得文火幾分,武火幾成?」顏雙華口吐芬芳,呵氣如蘭。
「化形丹?」雲沐陽微微一愣,當下便月兌口道,「此丹名作…」他話到嘴邊頓覺不妥,尋常人哪里不知化形丹與天妖煉形丹的差別,兩者可謂雲泥之別……化形丹只是助得妖獸化作人形,內里卻仍舊未變,不過披著一張人皮而已。
天妖煉形丹卻是不同,非得元嬰真人煉制不可,而且一旦妖修服用煉化此丹,立時便可月兌去軀殼,褪去蒙昧,得就人身,而且九竅俱全,超月兌族類。不但如此,有了人身修煉比之人修也是不差,還比人修多了天賦神通。不過此丹煉制最是繁難,而且煉制一枚,那煉制之人便要被消去三十載壽元,煉制兩枚便消去九十載,尋常哪里有人敢煉制此丹?
故而他也是心存疑惑,不知尚惠盈緣何要耗去壽元煉制此丹。不過現下他卻是很是疑惑,按說能讓尚惠盈請了顏雙華去請他,應當不會不知尚惠盈欲要煉制何種丹藥,況且看她身份听她話語,能隨意出入元丹宮,似乎又與尚惠盈交情不淺,更不應該不知道。他稍一遲疑,謹慎為上,只覺得此事不應多說,當下便道,「煉制此丹文武火不易掌控,初時需得三分文火,再之後又得九分武火,文武相濟,蘊合火性!」
「哦?」顏雙華美目中一絲惱色飛過,不過片刻卻是隱了,嬌聲笑道,「小道長淵博,奴家好生艷羨,日後定要時常來請教她這般說著起了桃花飛雲,帶起淡淡芳香往丹室外走去,飄飄搖搖,嬌而不妖。
雲沐陽暗自松一口氣,也不知為何,只收束心神,專心控火……
次日子時,雪白異獸送來玉液貝露,雲沐陽便自言道,「倪道友,昨日見得顏仙子到此,敢問顏仙子到此有何要事?」
「顏仙子?這是哪一位?」倪素雪目露疑光,她晃了晃腦袋,言道「仙宮中並不曾听聞有過此人
「哦,!」雲沐陽這時方是記起,當日虯瓊稱呼顏雙華作桃仙子,當下含笑道,「便是那一位桃仙子
「桃仙子不是桃仙子麼?怎得會是顏仙子?」倪素雪瞪著一雙黑幽幽的眸子。
「那便是桃仙子罷?」雲沐陽稍稍想一想,又道,「這一位仙子很是風姿不凡,卻也不知是何來歷?」
「確是呢!」倪素雪雙瞳放光,很是艷羨。
雲沐陽聞言便知再也問不出什麼,當下道了聲謝,雪白異獸取了金甌便飛奔出了元丹宮。
日日控火看爐,卻也乏悶,不過雲沐陽卻是將其當成一種修行,仍是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松懈,三足蟾蜍時而鬧些小脾性,也俱是被雲沐陽好言安撫下去,如是者便是一月。
這一日金陽初現,有萬丈金光片撒天地,彌仙山上金霧赤濤,重雲滾滾,彩霞縱橫。顏雙華帶起一團粉色霞雲,直往前走,忽的一道雷光灑下,她猛一揮灑出千瓣桃花,卻見桃花立時焦黃,直驚得她玉容變換。她抬起螓首,四顧張望,卻是不見任何人影。
她緊握粉拳,柳眉緊蹙,咬著貝齒道,「且看你能阻我到幾時她冷哼一聲,把足下煙霞一催,化一道粉色光華便往元丹宮落去。
「雲道長,一人看顧爐火已有一月,想來必定是疲乏了,不如讓奴家代勞可好?」顏雙華一入元丹宮便自笑靨如花,柳腰一擺,更顯風姿。
「不敢有勞仙子!」雲沐陽當下含笑搖首,且不論顏雙華能否將爐火看好,單單雲沐陽與她並不相熟就不敢勞她幫忙,況且他已經應下此事,就斷不能假手他人。他心中暗忖道,「也不知此人目的何在,若是因為此事壞了尚惠盈煉丹大事,那虛空挪移法我也不好開口了
「既如此,若是雲道長不能支撐時還請道長開口,奴家必定相助顏雙華見他拒絕也不奇怪,若是他應下,即便是此人再有潛力她也不可能再與之相交。
「雲道長,奴家有一事不知當不當問?」顏雙華柳眉微沉,面露猶疑。
「當答,貧道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雲沐陽面上微微一笑,也不知其人葫蘆里裝的什麼藥,當下也不把話說得太滿。
「奴家最善觀測草木靈機,敢問道長可是曾接觸過那等草木自感成靈的妖族?」顏雙華笑問道。實則自她入得洞水國那一刻她便是發覺這靈機,故而才同尚惠盈請命前來相邀雲沐陽,便是為了確定此事。
雲沐陽聞言眉頭微微一擰,旋即笑言道,「貧道昔年曾到得一處地宮仙闕遺府,那中有一藥園,中有一株茂英重台自感成靈,修行年歲恐有萬載,已是到得法不沾身境界他自覺此事無需隱瞞,故而自是坦蕩說了出來。
「那敢問道長,那株茂英重台現下可在道長手中?」顏雙華眉角一喜,到得法不沾身,那便是將要度過化形天劫,她玉容急切問道。
「仙子誤會了,那株茂英重台自斷了一截蓮藕與貧道?」雲沐陽皺了皺眉,見她神色如此不由心生疑慮。
「果真?」顏雙華目露驚訝,玉容也是瞬息變換數次,于她而言實在不能想象。似一株自感成靈的草木本體比之無上佳寶,若是取了煉成身外化身或是煉丹煉寶都是世間難得。而且更為重要之處便是一點,若能將一株草木靈精降服,便可御使這靈精為己所用,天下間無論是哪一種草木皆可成活,若僅此雖也算是世間少有,但是世間也有幾件法寶能夠做到這一地步。最令人不可思議的是,無論哪一種靈藥草木,只需讓這草木靈精培植,其生長成熟年限便可縮減一半。
「自無虛言!」雲沐陽朗聲喝道。
顏雙華一時怔怔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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