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正直與白痴 見見世面也不錯

作者 ︰ 姜白

關于這個白真真是怎麼和閻王府扯上關系的,還需要慢慢道來。

白真真原本是個流浪在街頭的乞兒,她從來不知道父親是誰,母親也病死了,五歲的時候被一個巫醫撿回來做徒弟,學習驅鬼、念咒和祝由之術。

那個巫醫是個修道的人,常年住在深山,別人求上門來才勉強做一做驅鬼生意,他有幾個徒弟也是和他一起住在一起,而白真真是年齡最小的一個。他常說,人世凡塵太渾濁,去一次被污染一次,人離開了山就成不了仙了。

白真真天賦異稟,對驅鬼這一門學習起來得心應手,後來者居上,年紀輕輕就比其師兄師姐的功力高出許多,引得一群人眼紅妒忌。然而,對師父而言,她卻是個野性難馴,不守門規,天生愛闖禍的禍頭子。白真真是個眼楮里揉不下沙子的人,看不慣的事情就愛去打抱不平,從而惹出不少事端來,正是傳說中一等一的愣頭青。

終于,在白真真十六歲那年,她眾望所歸地被趕出了師門,對于她的那群師兄師姐們來說,她功力太強搶了他們的風頭,所以早走早好。對師父來說,她是個麻煩精,走了難得清閑。走的時候還預言,你這性子,遲早會闖下大禍,並要求她以後無論如何不能將師門的名字報出來,以免受牽連。

走就走,這麼多門規要守,也不適合白真真的性格。一些門規實在刻板古怪,什麼不能笑,因為笑就是獻媚什麼的,對于白真真這樣看看螞蟻搬家一個人自娛自樂都要憨笑一會的熊孩子來說實在太違背天性了。

由于長期在深山里住著,白真真也不大懂人情世故,也不喜歡和俗人相處,干脆自己在深山里建了一棟房子自己一個人住,清淨的環境也有助于修行。為了糊口,她自立門戶,做起了跳大仙的生意,做了一年,踫了幾次壁才慢慢熟悉和人說話的技巧,也知道這世俗之人對巫醫這個職業有多鄙視,才知道人事艱酸。

就在上個月的時候,有一個男人深夜敲門,揚言要找白師娘,她心中厭煩,心想也太瞧不起人,她是師娘又不是妓(和)女(諧),應道︰「深更半夜的,我不做生意,若有法事請我,請明日趕早

門外的人似乎听出了她的不滿,忙應道︰「深夜敲門,打擾白師娘休息,實在慚愧。只是我白天實在不方便,只有深夜能出門,還請見諒。「

听聞門外之人彬彬有禮,溫儒和善,看來是個讀書人。白真真少了幾分戒心,她也算練過武功的人,若真遇上什麼歹人,她便好好收拾他一番。她走過去,將門微微打開一個縫,外面是個年輕的男人,身作官服,天庭飽滿,面目俊朗大氣,粗眉秀目,雙目有神而篤定,略帶一些書卷氣,綺麗的月光透過那個人的身體灑在白真真的臉上。

白真真一驚,這是個魂魄,所以月光才能穿過他的身體!但是法力高強的她怎麼一點察覺不到鬼身上特有的陰氣?而且這個魂魄的功力不弱,能在凡間現出肉眼能見的人形,還能敲門,看來今天是遇到高手了,是不是平日里她驅鬼太多得罪了誰?她聲音有點發顫,問道︰「請問閣下是?」

「遼東閻王府代理閻王鄭氏那人鄭重回答,說完亮出一個腰牌,腰牌上赫然一個「鄭」字。

白真真瞠目結舌,她到底造了哪門子孽竟然讓閻王親自找上門來,難道師父的預言這麼快就成真了?不對啊,她絞盡腦汁也想不起最近做過什麼錯事。難道是她已經死了,閻王來收人的,那也不該啊,收人應該派黑白無常牛頭馬面來,哪用得著閻王親自出馬?或者是她修煉過,功力太強所以一般鬼差收不了她?天啊,她才碧玉年華正值青春,她不想死啊,白真真愣了一會斗膽問道︰「閻王大人,請問小女子是否陽壽已盡?」

「非也,我這次來因為閻王府臨時缺人,來請白師娘出山助我一臂之力的,」他的聲音帶著一種清淡而恬靜的味道,嘴角浮著一絲親切笑意。

「是……是這樣啊,」白真真大大松了一口氣,撫著自己的脖子安定自己的情緒,又忙將門打開,殷勤敬客,「閻王大人,請里面請

這小屋點著油燈,淺淺的金色光芒將小屋徐徐溢滿。木制的桌子,板凳,顯得粗糙卻古樸。這是一件最普通的民宅,卻因為收拾得極度干淨而顯得利落,散發出木頭特有的清香。看來這間屋子的主人白真真是個愛干淨的人。

那人笑道,「正因為閻王有事不在,我只是代班,稱我閻王不合適。我本是判官,你可稱我鄭大人

「是,鄭大人,」白真真忙應道,又端來桌椅,讓他坐下,柔柔的燈光映襯著兩人的臉,「請問小人可以怎麼幫您呢?」

鄭大人也不客氣,拂了拂衣袖,便端莊坐下。他的一舉一動都無比優雅,連手放的位置似乎都特別安排過,看來是個完美主義者。他的臉色光澤細膩,白里透紅,想來是個養尊處優的人。

「事情是這樣的,閻王府在天朝有十二個,我所來的那個是當地遼東地區分支,我的職位本是判官。昨日閻王和無常總管被召喚到天界做事,臨時缺人,便找我代替閻王,並兼職判官的職位,但是還缺一名無常總管,我實在j□j乏術。所謂無常總管,就是帶領一眾無常去捉拿鬼魂的管事。一般的死人魂魄只需要一般的無常或小鬼捉拿即可;但總有一些怨氣深的或是修過妖術的鬼魂,又或是找了妖魔做靠山的魂魄很難捉回來,這時候就需要無常總管出馬了。白師娘你捉鬼經驗豐富,法力高強,是最合適的人選」

「我?」白真真驚奇地指著自己,她沒想到自己這種涉世不深的人也會被找來擔當那麼重要的位置,她的功力多少自己清楚,也沒達到多麼了不起的程度。還是拒絕了吧,別把事情弄黃了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鄭大人,您說笑了,我不學無術,捉鬼的工作也就做了一年,還女敕得很,怕是擔當不了大任。要找也應該找一些得道高人,我不行

「那些得道高人怕是不屑于管這件事。而白師娘不一樣,你先是做白無常,又兢兢業業做了無常總管近三千年了,什麼事都輕車熟路的,名望資歷都擺在那里,眾人也都願意服從你的安排。再說,我們閻王府也不願真的請外人來擔任這項工作,在情在理,你都是當之無愧的人選

白真真听得咽下一口口水,「你是說我在地府做了三千年?我怎麼一點不知道鄭大人輕輕一笑,「那是因為白總管你投生做人的時候喝了孟婆湯,把以前的事情都給忘了。但是有些東西是忘不了的。比如說你是不是從小就被說成是捉鬼天才,天賦異稟?」

「是啊是啊,」白真真忙點頭。

「那是你在閻王府積累的三千年的捉鬼經驗帶來的,所以天生就對這一行敏感,容易上手。所以你在學習驅鬼之術的時候,別人花十年才學會的東西,你幾天就可以駕輕就熟

鄭大人真是厲害,說得一點不差,白真真恍然大悟,哼,她那群師兄師姐還嫉妒她,說她傻乎乎的不用努力也可以當高手是狗屎運發達了,原來她也是花了三千年的時間來努力的,這些都是她該得的。這麼說,她以前也該是個威風的人物,鄭大人在繞著彎捧她,讓她暗暗有些得意。

鄭大人看到她臉上明顯的得意,順勢推波助瀾︰「怎麼樣,你要同意,今天就來我們閻王府參觀參觀,我會告訴你一些相關事宜。這個工作只有閻王回來之前的三個月時間,每日的工作量大約兩三個時辰左右,不會太耽誤你時間的

能在閻王府工作是件多麼威風的事情,那就是吃皇糧,白真真心怡,一拍桌子︰「行!就這麼定了,」話剛說完,她就有點後悔,連忙補上一句,「鄭大人不知道會給我多少酬金呢?」

這一問倒是把鄭大人問懵了,他有些尷尬︰「很抱歉,我沒有人間的錢,冥幣行嗎?」

冥幣!他還真把她當死人看啊,「呵呵呵,鄭大人真是個幽默的人,」白真真冷笑起來,她用著笑聲掩飾著自己的失望,並一邊又在考慮,她要用什麼辦法來推月兌這筆壓根子沒有掙頭的生意又不得罪他;畢竟對方是閻王,也不知道得不得罪得起,是不是應該硬著頭皮答應?不知道為什麼,白真真真的對這筆生意有點舍不得,不管有沒有錢拿,畢竟這種事情不是能隨便遇到的,機會也不容易啊。

鄭大人當然听得懂她的意思,說白了就是沒錢不想做。但他自然也有準備︰「我雖然不能給你錢,但是給閻王府做事是有福氣的。這福氣可比錢好,升官發財,健康平安,多子多福,都是人的福氣換來的。而且你作為巫醫,能在閻王府積累經驗對你修行和事業也有好處

這麼一說,白真真心里安穩一些了,至少是有好處賺的。本來這次的客人也不是一般的人,用對一般客人的要求來要求他也不現實。也罷,去見見世面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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