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神秘的高手
當月亮再一次從雲間穿行而出的時候,張勝的臉從暗處浮現了出來。
在這一刻,他想起很多事。
譬如三十年前當自己父母雙亡的時候,自家的那些親戚們在葬禮上的用那種可憐、同情、嘲笑的眼神看著還只有十歲的自己;譬如初三那年自己第一次因為和混混打架被打得頭破血流,最後被學校開除;譬如自己剛剛混跡街頭的時候,曾經跟著老大拿著西瓜刀跟十幾個流氓地痞火拼,現在連那個老大的名字都已經想不起來…
人只有在一種時候會想起這樣的事,那就是快死的時候。
沒錯,張勝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
他沒有理會那些躺倒在自己四周、不停痛苦###的手下們,因為此時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那個男人身上。
男人的臉隱在陰暗處,他並不能看的很清楚。但有一樣他是看得再明白不過了,那就是他那在黑暗里散發著冷芒的眼神,還有手上一滴一滴往下落著的鮮紅血液。
那些血並不屬于這個男人,而是于自己的八個手下。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惹上了這樣的一個人物,但是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再說點什麼的話,就注定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本己這一行人剛從娛樂城快活完了出來,正準備開車前往東大的商業街,不曾想半路就被這樣一個男人攔了下來。這個魔鬼一樣的人,一句話也沒說,只用一只右手就把自己所有的手下都撂倒,有幾個連手腳都被折斷,隱約能看得見里面的骨頭。
「這位朋友,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不用了,你以後不用做人,我們更不用相見了男人的聲音嘶啞且陰沉,像是很多年沒有開過口一般。
張勝在黑道混了這麼多年,比最底層那種小混混不知道要強上多少倍了。要說平時,諸如收保護費、強搶良家婦女等等壞事他們也沒少干,刀啊棍啊什麼的也是每天出門都要揣在身上的,甚至流點血、斷個手腳什麼的對于他們這一幫人來說也就跟吃飯一樣常見。可這一次,听對方的意思,似乎根本不介意把自己這邊的九個人全部蒸發掉。
開什麼玩笑,九條人命!你以為是在菜市場上買白菜嗎?這是現實,可不是好萊塢的電影!
可張勝也明白,對于這個來路不明的男人來說,碾死他們,不比碾死幾只螞蟻來的費勁。所以,他只能想盡一切辦法求對方放過自己。
沒錯,做慣了惡事的勝爺想要「求」了。
撲通一聲,毫不猶豫的,張勝就已經雙膝跪倒在地,沖著自己的臉就啪啪啪的扇了起來,一邊扇一邊顫聲道︰「求你放過我混到他這個地步的人,也許腦子可能偶爾會不好使,但是在尊嚴和小命之間的選擇並不會太難。
是的,他想通了。他不僅決定放棄任何反抗的可能,也生不出半點日後報復的心思——至少在那一刻,他是這樣想的。
男人驚訝的咦了一聲,顯然他也沒有想到張勝的骨頭會這麼軟。他的雙手沾滿了不少人的血,因此再多一點也無所謂,無非是九條人命而已,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可于他來說,最重要的是不能給某人帶來麻煩。所以其實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要張勝等人的命,只是想給他們一個警告和難以磨滅的印象,讓他們以後能安分點,不要去找那個人的麻煩。
「知道錯了嗎?」
「知道了!」
男人不屑的哼了一聲道︰「那你說,你錯在哪了?」
「我惹了不該惹的人其實張勝並不知道自己惹了什麼人,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只有含糊其辭了。
「滾出東江,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啊?」張勝根本沒想到,對方會提出這麼一個要求。
「嗯?」
被那個男人的目光一掃,張勝只覺得渾身上下似乎有一道電流通過。兩人的視線剛一接觸,他就趕緊的低下頭去。
他明白了,在這種懸殊的實力對比面前,自己連猶豫的權利都沒有。
「知道了這三個字,他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當張勝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原本那個男人站立的地方已經空空如也,而自己全身都已經被汗浸濕了。他站了起來,從懷里掏出一柄黑色的手槍,模了模,又放了回去。
自己確實是有槍,可那又怎樣?槍能對付人,但是能對付妖怪嗎?想起那個詭異男人的身手,他禁不住打了個冷戰,因為除了詭異他再也想不到有什麼的詞能形容他所看到的一切。在之前的交手過程里,他手下的小弟里也有人想要動槍的,但是伸進口袋里的手還沒拿出來,已經被那個男人一腳踢斷了胳膊,接著更是被踩斷了雙腿。
硬生生的踩斷啊!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因為一時的沖動把懷里的東西掏了出來,最後子彈射進的,一定是自己的腦袋。
嚴格意義上來說,多數時候,張勝連看都還沒有看清楚,自己的小弟們就已經倒下了。那些直接就暈過去的主兒相較而言就幸運得多了,因為他們既體會不到那種刺入心扉的恐懼,也不會嘗到**上鑽心般的疼痛。
唉,這座生活了四十年的城市,難道這就要走了嗎?這一夜對于混跡黑道幾十年的張勝來說,注定是一輩子都難以忘懷的一夜。
就在東江江湖上即將有一位不大不小的人物退幕的時候,秦馨和蕭飛已經走在了去往女生宿舍的路上。
夜色之中的東大自然別有一番韻味,只是少了會去看這一番風景的眼楮。蕭飛不像是一個有什麼生活情調的人,比起所謂的自然風景,情趣內衣秀要好看得多了……
秦馨在沉默,其實她並不習慣眼下這種孤男寡女的場景。興許是因為她平時冷淡對人習慣了,即使對方剛剛幫她解決了一個不小的難題,她的態度也沒有太大的改變。尤其是,這個貌似正人君子的男生似乎也不是那麼老實?
蕭飛想的則是臨走時楊樂那一臉的壞笑,那小子明明知道自己懶得應付這種麻煩事,還是找了個借口溜之大吉了。
他並不知道身邊這個漂亮的女孩在想些什麼,不過無數前輩已經用血淚的經驗教訓總結出了一個千古不變的道理︰女人心海底針。如果一個男人自以為很了解女人,那麼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他不是一個蠢蛋就是一個比蠢蛋還蠢的生物。既然女孩的心思這麼難猜,蕭飛就養成了一個絕不隨便去揣度女人心的習慣。
護花使者這種職業,不是在任何時候都顯得那麼輕松的。
而事實上,有時候一個女人想要看透男人的心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譬如秦馨此時就有這樣的一種感覺。本來他和蕭飛素不相識,連人家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是不用去想太多的。而且以她一貫對男人的態度來說,是不會輕易讓男人主動靠近自己的,更別提自己主動了。
我是不是有點太不近人情了?下一刻,極罕見的,她居然會感到有一絲不安。
只不過,蕭飛即使是靜靜的站在那里不說話,又給了她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是她從來沒有體會過的一種感覺︰他明明就是那麼普通,從頭到腳一點都不會引人矚目,但只要細細地看,他的身上總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東西時隱時現。
不得不說,這個女孩不僅漂亮,而且聰明。而且,是那種不輕易讓別人知道她的想法的聰明。
「到了,我該回去了
多想無益,她很快的平復了自己的情緒。
有那麼一瞬間,她居然又很想知道這個神秘的年輕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不過很快,她搖了搖頭,努力把這種荒謬的想法從腦袋里驅逐出去。
如果一個女人被公認為美女,那麼幾乎她的所有動作就會是很美的。秦馨搖頭的姿勢就很美,只可惜蕭某人是塊木頭,並不懂欣賞。
他很明白,人家是被自己救了沒錯。但這不代表自己有了得寸進尺的機會,看看,從頭到腳,兩人怎麼看怎麼不搭!
然而,他對于秦馨這種十分冷淡的態度又有些微微的惱火︰你有沒有搞錯,哥們可是剛剛才救了你的!怎麼搞的好像我欠了你五百萬?
「今天的事,多謝了難得的,她多說了一句。
不過很不幸的是,某人已經覺得不爽了,她這話說得有些晚了。是的,蕭飛決定為了自己今天額外出了一次力收取一些報酬——英雄救美,那也不能白救不是?
就在秦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陣風過,某人以極快的速度、極其無恥的方式在她的側臉上親了一下。
而秦馨的第一反應則是下意識的捂住了臉,下一刻,她就有些出離憤怒了,「你在做什麼?」
某人既然以臉皮厚著稱,哪里會介意她這種表態,反而更加猥瑣的舌忝了舌忝嘴唇,哈哈一笑道︰「嘖嘖,有點咸啊……好歹我也救了你不是?收一點點報酬很正常
秦馨還沒來得及回答,蕭飛只是微微一笑,轉身沒入了漆黑如墨的夜色里。他絕對不是刻意的裝十三,而是他並不想和這個女孩有過多的牽扯。
美女嘛,看看就好,只可遠觀不可褻玩啊!咳,某人可不認為他剛剛的行為有什麼不妥,那只不過是為了不讓美女有愧疚心理,哥們兒可是好心來的。
他自認為瀟灑的走了,留下了那個倩影在夜色中。
秦馨望著她的背影,也不知道該生氣還是好笑,她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很顯然的,無論是她還是蕭飛,都沒有想過兩人還會有再見的機會。
世界很大,世界也很小。
秦馨以為在這個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的東江大學里,遇見同一個人的概率可以忽略不計。但她不知道,僅僅是在華夏國內就有不止一個人用盡了一切辦法在尋找蕭飛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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