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是來抱大腿的
人在屋檐下，那真是想不低頭都不行。張警司頭一次覺得在面對普通人的時候，自己那一身警服也並不相當于無敵光環。
還是官太小了啊！
當魅力金座的大堂經理賠著笑臉把一干警察們送出大門的時候，張文茂回頭看了一下那在漆黑的夜里仍然燈火通明的高樓。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茬不如一茬了啊！」他如此感慨道。
自己的手下在那個無名的年輕人面前卑躬屈膝的道歉，他這當領導的真是什麼臉都丟盡了。別看他們現在還是默不作聲的跟在自己後面，誰知道一個個心里都把他張某人罵成什麼樣了？
「唉，小王，你先帶小李去醫院看傷，這是五百塊錢，多的買點營養品，今天你們就不用回局里了，」正說著，張文茂打開車門，模出自己的手包，從里面拿出了五張紅鈔，他倒是不想出這錢呢，打人的又不是他！可他這種時候如果還不表示表示，以後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我說，你們別這麼垂頭喪氣的成不成？」
那被叫做小王的年輕警察神色復雜的接過了「醫藥費」，一看見同事捂著鼻子在一邊兩眼茫然的樣子，頓時就忍不住了，「張頭，這事兒就這麼算了？」
「算了，當然不能這麼算了！不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東江市公安局的一把手，當前兼了東江市委的政法委書記，是正處級的三級警監，光是從等級上就足以把他這個三級警司壓得死死的。何況，警察是暴力機關沒錯，可它講究的也是混官場的規矩，如果李局長對他張文茂不滿意了，阻礙他上進事小，尋個理由把他打發到哪個犄角旮旯里也不難，怕的就是直接就找個借口把他送去鐵欄桿里去了。
張某人在不大不小的錦匯區混了好幾年，要說靠山那肯定是有的。可李局長在整個東江官場的強勢表現也不是吹的，風頭甚至隱隱壓過了大多數實力的副廳乃至以上級別的干部。他張姓警司的靠山不過在地級市里混，而李局長呢？人家那可是直達省里的！李家城想要收拾張文茂的話，不用親自動手，甚至都不用費什麼唇舌，只要他表露出了這麼一個意思，有的是人願意提供彈藥。到那時候，小小的分局警司直接就被轟殺成渣了。
這不可能？這還真的有可能，張文茂當了這麼多年的執法人員，要說奉公守法他基本上能做到，可要說絕對干淨的話，那麼曹操都不用再演奸角了。身正才能不怕影子斜，身不正的話那一切就都是個屁，他張某人不可能不怕被人惦記。
至于那個打了人還讓被打者道歉的年輕人，張文茂心里已經有七八分確定了，他絕對是個有大來頭的，甚至是和那位姓藍的大小姐有著不相上下的背景而且還猶有過之。對于這樣的人王，他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
「嘖，該怎麼跟李局解釋這件事呢？」
蕭飛當然不知道自己十分意外的就被抬高了，恐怕他就算知道了，也只能苦笑不得了，哥們難道天生的一副紈褲臉？
張警司在這里憂心忡忡的擔憂著自己的前途，燈壁輝煌的金座大廳里，有人正一邊注意著這邊的一舉一動，一邊對著手里的手機說著什麼。
這位是什麼人呢？如果是鄭遠在這，一定就能認出他就是那個打斷了自己胳膊的五子，也就是張勝的手下！
「沒錯，勝爺，那些警察進了包間之後沒多久就出來了，其中一個還被打斷了鼻子……哎呀，我這雙招子亮堂著呢，準沒跑兒……是，是，我馬上就來！」
張勝及其手下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呢？原因其實很簡單，在錦匯區這一畝三分地上，他算得上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和黑白兩道不少人都有著或大或小的交情，這其中就包括了魅力金座的幕後老板文成。
說句實話，要說往日，文成是沒什麼興趣跟張勝這樣的人打交道的，因為他認為對方的從名頭上就弱了自己不止一截。可在錦匯區，無論是混白道、灰道還是黑道的，有點辦法的主兒都知道，張勝這個人做起事來有股狠勁，對待任何威脅到自己的人從來都是用最狠辣的手段對付。那麼，自己就沒有必要得罪這樣一個人了，何況在某些場合，這樣的人還是能派上用場的。
如此這般，兩人的關系，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只不過偶爾互通下有無罷了。然而在這個貌似平靜的夜晚，這倆又坐到了一起。
「阿勝，你這是越混越回去了？」某個空蕩蕩的包間里，只有文成和他的兩個手下，還有張勝坐在那里。其實從這人數對比就能看出二者之間的差距了，張勝的手下都只能守在包間外面，連進門的資格都沒有。而且文成都不屑于給張勝安排一個什麼稱呼，直接就阿勝阿勝的叫上了。
「我這……也是沒辦法啊，成哥你也知道咱混這一行的，遇上那樣的事，再怎麼小心也不過分
張勝所說的，當然是前段時間自己被一個神秘高手下了黑手的事。起初，他是想瞞住這件事的，可那些受傷的手下總得要看病吃藥吧，就這麼著，也不知道消息就從哪個渠道傳了出去，只消幾天的功夫，錦匯區所有大小混子都知道張勝和他的八個手下被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高手給收拾了，眼下正愁往哪藏呢。
听到這樣的消息，文成只是不屑的哼了一聲，「那個張勝，一大把年紀了還窩在大學城那一帶的小角落里，要什麼沒什麼，被人收拾了也不奇怪嘴上是這麼說的，他心里也奇怪呢，這是哪里來的過江龍，居然以一敵九把張勝他們給黑了？和別人不同，因為兩人的勢力範圍離得不遠甚至還有些交集，他知道張勝的手下也不全是草包，有那麼幾個人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尤其是那個叫五子的，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栽了呢。
不行，我得弄清楚了。文成的勢力如今是錦匯區最大的四股勢力之一，能混到這個地步的，對危機感也是格外的敏感。那個人也許只是跟張勝有仇，不過也有可能于別的勢力，張勝這件事可能只是一個暴風雨的前奏而已。
而就這麼巧，文成這天晚上還在想該怎麼去查這件事呢，張勝就帶著自己的人上門來了，這還真是瞌睡了就送個枕頭。
張勝來找文成，其實是來抱大腿的。他這些日子把自己所有的手下都散了出去，可怎麼都沒能查到那個猛人究竟于哪股勢力。在查找神秘高手身份的幾天里，張勝一直是坐立不安，白天都縮在家里不敢出門。好不容易到了晚上說要睡覺了吧，可一睡熟就夢見那個手上滴著血的男人，又給嚇醒了。
一想到那個男人有可能還會回來找自己，張勝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個連一絲光線都沒有的萬丈深淵里。那麼，在這樣的時候，他只能尋找外援了。
「這人吶，還真是越老膽子越小，瞧你這點出息吧文成今年不過三十出頭，張勝的年紀比他大得多了，可這話怎麼听怎麼不舒服。
不過眼下，仿佛一夜間老了十歲的張勝也沒空去想對方的冷嘲熱諷了，「成哥，兄弟這回事遭難了，你可得幫我一把，只要挨過這一遭，什麼都好說
「什麼都好說，呵呵」文成拎起手邊的一瓶嘉士伯，猛的灌了一口下去，好半會才打了一個酒嗝，「你覺得你手上還有什麼是我能看得上的？」
文成的一個手下馬上就接話了，「成哥說的是啊，有的人就算肯把自己當根蔥，別人也得願意拿他蘸醬呢
這就是要大出血了！張勝心里實在是太明白了，不過在出血之前，他還必須要憑著自己手上的那點資本談個低一點的價碼來。
所謂價碼，不一定就是實打實的真金白銀抑或者說是現金，可以是勢力範圍，可以是地盤，可以是產業，甚至可以是在某個乃至某幾個行業的讓步。吃黑飯的，等于說是所有人都搶那一塊蛋糕，你吃多了一點，那就一定要有人餓著肚子。如果有人不想餓肚子，最好是把所有同級別的對手都轟出圈外，然後，他還可以去考慮更大的蛋糕。
兩人這里正討價還價呢，五子開了門進來，門外倒是有人想攔他呢，他那一臉橫肉可不是白長的。
他正想附耳對張勝說些什麼，張勝一揮手，皺了皺眉，「在成哥面前有什麼不能說的？」這就是想要先一步輸誠了，不過這點誠意並不被文成看在眼里。
「勝爺，剛才我瞧見那小子了
「那小子，你說的是……那個姓蕭的？」
這事兒也不長，五子三言兩語就說清楚了。張勝沉吟了一會發話了，「這麼說，你只是看到雷子進去又出來了，其實不知道他們是為什麼半途而廢的了？」
「話是這麼說的勝爺，可是我看，名堂該不是在那小子身上，那包間里的人，我找服務員問過了，有一個打扮得像是富二代的小子可能是張家的人
「張家？」听到這兩個字，文成的眉毛抖動了一下。
就在張勝糾結不已的時候，志得意滿的某人把藍蘭一行八個女孩送回了宿舍。一路上，幾個女孩嘰嘰喳喳的想要從藍蘭身上掏出一點驚天的八卦來，可她就是笑著不說話，結果都回了學校了，所有人還是一無所知。
最後，藝術學院的門口，就剩下了蕭飛和張子辛。蕭飛一看手機，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自己還沒來得及去找秦馨呢，拔腳就要走了，卻听見背後有人按了一聲喇叭。
張子辛那張帥氣的臉從車前窗里伸了出來，招呼了一聲道，「要不要去喝一杯？」
咱倆有這麼熟嗎？蕭飛有點納悶，不過對方怎麼說也是一番好意，何況自己在東江都已經得罪不少人了，不用再莫名其妙得罪更多人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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